皑皑白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地缓缓落下,迎着风雪璀璨绽放的梅花,犹如浮在天际的灿烂霞光,云蒸霞蔚,绚丽多姿,站在树下的那抹绯红身影,比绚烂的梅花更夺人眼眸。 ( . )
绯红的锦缎上,用金银线绣着大朵大朵盛放的牡丹,似乎想与那傲立风雪的梅花一争高低,抬起精致的眉眼望着树下用白绫悬挂的人,青面獠牙怒目圆睁嘴角的血渍尚未干透。
“又是你啊,你到底是人是妖……”,今夕轻声问道,一步步上前想一探究竟瞧清面容。
“你倒是会自寻死路”,绯红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精致的银质面具,不过转眼就已经伸手掐着今夕脖颈了,呼吸愈来愈困难,视线渐渐模糊,她看见那人摘下了面具。
“今夕,你瞧这兔子灯跟真的似的”,夙素有些瞧花了眼的说道,不停让丫鬟帮她提灯。
“还没恭喜你来着,听说霂府快与靃侯府结成姻亲了,你母亲对绣姐儿一番心思没有白费啊,靃侯府老夫人与锦侯府好像是远房亲戚,这下子今琬成了侯夫人,可是压过今绣了。”
魏腈望着今夕笑道,而今夕却一时有些怔住了,这话确是有点出乎她意料之外啊。
“靃侯府与锦侯府是远房亲戚……”,今夕诧异地说道,脸上眼底的神情似乎有些震惊。
“你不知道嘛”,尚妤瞧见她这样,不由笑道:“还以为你们住在一个府里,这样的事情早就该知道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世家贵胄间的联姻时有,经常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
怪道她自进靃侯府后,那老夫人就对她颐指气使,还时常拿她与今绣作比较,总说她是万万及不上今绣的,原来这桩婚事之所以会成,全都是今绣的功劳啊。三夫人当初会答应她进锦侯府,会不会就是因为今绣提到了靃侯府啊,今夕不由心里冷冷地笑叹一声,定然是如此了。甚至三夫人会将她变为嫡女,说不定也与此有关系啊,今绣可真是费尽心思啊。
今夕脸上的神情冷冷的,魏腈不解地的问道:“怎么,这两府联姻,你心里不痛快了。莫不是你对那靃府侯爷,真动了什么心思不成,那就大事不好了,你没听说长公主婢女的事。”
“这样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如何会不知道啊”,今夕扯起嘴角笑了笑道,“你啊竟是瞎担心了,我不过是乍一听到那消息,有些诧异罢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今绣可是好算计啊,予言还有靃侯府两招一出,母亲就想都没想,什么事儿都应承她了,还许诺她风光大嫁。”
“说实话,我当初和魏腈听到消息时,也是着实吃了一惊,未必你母亲不知道婢女进靃侯府为妾事情,还是说她早就与今绣商量好了,如今是个苦果子,也得往肚子里吞啊。”
尚妤也是不甚了解地说道,今夕笑叹着摇了摇头,看着她俩都是不解的神情,才说道:
“今琬一进靃侯府就是侯夫人,而且是名正言顺的掌家夫人,那些个姬妾啊,母亲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她心里定是想着,桐姨娘和苘姨娘两人在她手里这么多年,都没翻出什么花样来,那些个贱蹄子还入不了她和今琬的眼。换句话说,她们的生死都是今琬说了算。”
“也是,在你母亲看来,只要能压过今绣,怎样都是好的。”魏腈也跟着笑叹一句道。
“哎呀,你们还在磨磨唧唧什么啊,快来看啊……”,夙素拉着她们望河边桥上跑去。
璀璨的灯火照亮了河两岸,只见一艘艘装饰了精致花灯的画舫,蔓延曲折缓缓而来,就像是一条游走在水面的灯火巨龙,炫彩夺目照亮天际,“砰”一声巨大的烟火在空中盛放。
一个接一个灿烂烟花,绽放在漆黑的夜幕上,仿佛一朵又一朵姹紫嫣红的烂漫春花。
夙素尚妤又跳又嚷的极为高兴,今夕看着那盛放的花火缓缓落下天幕,在不远处画舫上有福王洛芍和柴郡主,忽然福王甩手扇了柴郡主一耳光,缓缓转过头洛芍似乎也瞧见了她。
烟火声,说笑声,嘈杂声,吆喝声,汇成熙熙攘攘地河流将一切都淹没在众人欢声笑语里。狰狞野兽却隐匿在黑暗之中,似乎随时等待着给人们以迎头痛击,今夕心里叹息一声。
“夙素,今夕……”,淮漪老远就冲着她们挥手大声喊道,“这里的灯谜很有趣……”
莲花灯、锦鲤灯、琉璃灯、料丝灯……灯火灿烂,将一条条街道照亮犹如白昼,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夙素淮漪她们忙着赏花灯猜灯谜吃东西,淮铉笑望了她们一眼,跟今夕笑道:
“你不跟她们一起去猜下灯谜,说不定还能得些小奖品啊,以前你可是很喜欢玩闹的。”
“事易时移,就算现在想去玩闹,也没了那份心情,倒是你的春闱准备得怎么样了?”
今夕浅笑一声道,笑意却很难到达眼底,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是郁结于心并不高兴。
“唉,你啊……”,淮铉轻叹一声,轻轻探手将她蹙着眉头抚平了,又笑道:“还记得在别院时,每次娘亲生病时,你就是这副模样,可是费了我好多心思才哄得你开心。那边猜灯谜的摊子上,有一盏极精美的莲花灯,我们去将它赢下来,一会去河边放给你的娘亲吧。”
这话不由让今夕微微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子一下滚了下来,“你怎么……会知道……”
“在别院时,你一蹙眉我就知道你想什么,现在也一点没变”,淮铉掏出锦帕帮她拭了拭眼角泪渍,“更何况在这样众人欢庆的时候,你是更加想念你娘亲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两岸绚烂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天幕上星辰闪烁犹如宝石,今夕合起双掌默默地祈福。晶莹如玉脸上虔诚安详,那微挑眉尾,显然是她一笔笔画好的,让那精致小脸带了几分英气。
“希望娘亲在那边能事事顺利”,今夕轻叹一声道,将莲花灯放入河里,瞧着它飘走。
“你看看你丫鬟帮你画的什么眉毛啊,你也不说她们两句,就由着她们胡闹。等以后啊,我常给你画眉好了,反正在别院的时候,你也是经常求着我给你画的,可比这好多了。”
淮铉抚着她的眉尾笑道,今夕懊恼地瞪了他一眼,板起脸孔故意不理他,轻啐了一口道:“什么丫鬟画的,就是我自个画的,怎么不喜欢啊,你自去找那些会画娥眉的去啊。”
说着,今夕又指了指河边的画舫,冲他扮了个鬼脸,淮铉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
“你啊,脾气还是那么大,不过是说你两句,就想着要翻脸了。你说你这臭脾气,有几个人能忍受啊,在别院时你娘亲还说你来着,可是你看看你越来越拧巴了。罢了,我就当是为民收一害,就将你暂且收下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啊,你若是不听话,只能休书伺候了。”
“你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夕大笑着拧了淮铉一把,疼得他哇哇大叫直跳脚。
“哎呦,姑奶奶啊,胳膊都快拧坏了”,淮铉掌嘴喊疼地说道,“你且给我等着……”
“想得到美……”,今夕大声笑道,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哪里还会傻站着挨揍啊。
寂静的巷子里,一枝枝梅花探出墙来,清清淡淡的梅香袭来,经刚才一闹阴霾心情散了许多,今夕一步一脚印地慢慢走着,脸上笑意浅浅,心里却暗叹道那傻子跑哪里去了。
这么明显脚印都没瞧见嘛,真是浪费她一番心思,今夕气得直跺脚,只得转身往回走。
“砰”一声撞到人,今夕刚想抬头看看是不是淮铉,却听到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声音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回看你怎么逃出你侯爷我的手心啊。”
靃汎阴沉着张脸望着她,似乎想一雪前耻,今夕却胃里翻涌差点作呕,真是冤家路窄。
“想了想去,上回太后寿宴的时候,是你刺伤本侯爷的吧,还得侯爷我成了众人的笑柄。侯爷我是睚眦必报的,是以牙还牙将你也刺上一刀啊,还是将你这小脸划花算了。”
话音一落,侯府的仆人们就蠢蠢欲动,想来个瓮中之鳖,今夕冷冷地扫了一眼,恨道:
“世间的事情岂会事事顺你心,且如你意,只怕这回你是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一会赏你个全尸就是,也算是你侯爷我大发慈悲了。”
靃汎冷笑着哼道,仿佛今夕在他眼里俨然已是一个死人,今夕抬头冷眼如利剑盯着他。
“今夕”,清朗的声音传来,一袭白衣的淮铉循着她的脚印而来,“可算是找到你了……”
“哟,看来还有个陪葬的,也罢了,侯爷我就好事做到底,让你们去阴间再去聚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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