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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七章 红灯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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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岛主燃香客和盘托出加林夫与自己只是养父子的关系后。又将如何遇到并收养加林夫的往事叙述一翻,老陈暗想:看来这个加林夫还真是不简单吶。

    一旁的约书亚听到这翻事实后,好奇的问道:“岛主,你的意思就是说连加林夫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出生于何处吗?”

    燃香客点头回答:“没错,但随着他的成长,更令我吃惊的事情也随之发生了,他有着惊人的学习能力,只在十岁的时候,就完全掌握了我所研究的所有计算方式,并且他的学习能力也让他精通数十种语言,这可是常人无法比拟的天赋。但同时,我也发现,他在睡着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在梦话中述说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我查阅岛上所留下的千年古籍,才依稀辨明,这是一种古汉语,是早已消亡的语言,但当他清醒后,却对这种语言忘个一干二净。这些事情,让我不断的质疑是否真的有转世托生的事情。”

    老陈神色凝重的说道:“你的话,让我不寒而栗,这仿佛真的就是传说中的转世投胎。”

    燃香客:“我也猜到了,为此我特意命人请教了远在西藏的高僧,****喇嘛,希望他能帮助我解答传世之谜,但****喇嘛却没有明说,只是示意因果自然天定,事情真相终究会大白天下。我所做的,只是等待,****大师赠我八个字”遇陈而解,随陈而游“,当我听到陈先生在日本大破多本叛逆的消息时,这才联想起****喇嘛赠我的真言。”

    老陈接话到:“遇陈而解?所以岛主才会认为加林夫的身世会因为遇到我陈盺书而解开吗?“

    燃香客肯定的点点头。

    约书亚:“岛主,你的话,我真的是闻所未闻,既然连那个什么喇嘛,那样的高人都无法解释他的来历,我们又能帮到你们什么呢?”

    燃香客摇摇头:“少校,请听我说,加林夫虽然有着惊人的天赋,但也有着几乎致命的缺陷,那就是……”

    说道这里,燃香客明显有些慌张,语速加快。

    燃香客:“他有着人类不可能拥有的一个器官,鳃。”

    老陈一愣:“什么?你说什么?鳃?“

    燃香客此话一出即是告诉大家,那个长相帅气的加林夫,并不是人类。

    燃香客没有因为老陈的惊诧而停顿,反而继续说道:“加林夫他既有着鱼类一般的鳃,也有着人类的肺,他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也可以在陆地上宛若常人,但他每天必须浸泡在水中一个小时,否则就会窒息,就因为这个致命的缺点,有很多次他都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燃香客的一席话,令三人非常吃惊,约书亚说道:“上帝!难怪他可以在水中泡那么长时间,直到我们拉他上了木板。“

    燃香客:“他的鳃生在肋下,与肺部相连。也导致他的身体异常虚弱,不能做强度很大的事情。“

    老陈:“那么您的意思是我们这趟大清之行,帮助加林夫寻根溯源吗?“

    燃香客:“陈先生,我知道您博古通今,是汉学大师。更有勇敢机智的美军少校约书亚和身手不凡的剑圣柳生馆主。我在这里拜托三位,恳请你们帮助他找到自己的身世,最近几年当他知道与我们不同之时,自卑一直困扰着他。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凭借他的学习能力,一定会走上歪路。若能让他认清楚自己的真正来历,让他多加历练,或许就能消除心中的障碍吧。”

    老陈:“难道说加林夫有危险的性格倾向吗?”

    燃香客:“他是个天才,但当他知道自己与常人不一样之后,他的性格就开始变化,本来性格纯良的他却整日将心思用在发明武器之上,所以我才将他派出去执行任务,分散他的注意力。”

    约书亚:“您的意思我明白,是想让他放弃自己与人不同的想法,才让他加入我们,但为什么您不去教授他正确的人生之路呢?”

    燃香客停顿了一下:“我剩下的生命不多了,几年前,我因为研究家传古卷上所记载的炼药之法,以身试药,导致五内俱伤,现在身体状况每况日下。“说着撩开了长袍,露出小腿。只见那小腿上几乎不见半点肌肉,犹如枯骨一般。

    柳生堂看向燃香客的腿,马上明白了:“燃香客,难道你现在……。。?“

    燃香客点点头:“没错,我的全身正在衰竭。我的祖上几乎都是因为研究代代相传的炼化之术而全身衰竭而死,我亦不例外。将加林夫托付给你们,这是我临终唯一的心愿,上天将你们三位送在我的面前,我知道,我的心愿终于可以了结了,你们一定会帮助我,帮助加林夫。是吗?“

    众人看着燃香客真挚的眼神,一时真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个忙到底帮还是不帮呢?大家可是真的疑惑了。

    柳生堂独自扭过头去说道:“我是一个武夫,我只能保证他不受到伤害。“

    柳生堂说完后看着老陈,老陈听柳生堂这话,话中的意思仿佛是已经答应带着加林夫一起上路,那自己又怎能唱黑脸呢,老陈屡屡胡子,开口说道:“我倒是可以尝试帮助他找到自己的身世。”

    约书亚听后,无奈的摊了摊手:“好吧,那我来负责监督他每天一个小时的沐浴。哦………监督一个男人洗澡……这个差事…………真是奇特。”

    燃香客听到三人全部同意,非常激动:‘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我……。。”

    燃香客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图。哆哆嗦嗦的展开。

    燃香客:“三位,我除了加林夫这个义子之外,没有后嗣,这张图,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炼化法门,自我祖上传下,我的父亲告诉我,这个炼化法门是将五金入药之法,若成功,药石则具备了强硬筋骨,将骨肉硬化至如钢似铁的程度,虽然和陈老先生口中的长生不老仙药大相庭径,却也是传奇之法。本来此卷轴是要传与加林夫,但加林夫从小志愿不在此,我又不愿我的祖先难以瞑目,所以今日把这图转赠与陈老先生,望陈老先生能参透其中的奥秘,再传与加林夫,以免祖先怪我坏了历代传承下来的规矩。“

    说罢,燃香客伸手将地图递了出去。老陈此时心里真是七上八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吧,听燃香客方才所言,历代传人都没有炼化成功过,自己难免也会失败。不接吧,燃香客苦苦相求托孤之事,这药石卷轴算是见面礼,不收也就是等于拒绝他的好意。想了半天,老陈还是伸出双手,接了。

    心下想到,算了,管他呢,虽然不是长生卷,但也是在仙山所求来的宝贝,留着就当是留个念想吧。

    老陈接过地图,看了大约几秒,神情由无奈开始变的专注,老陈心想:这是……。。利用五种金属炼化入药的法式,单看五行岐黄之理,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并且这入药药理,好像………。好像…。。还与长生之法有些蛛丝马迹的牵连。但一时之间,纵然老陈有天大的本事,也参不透这其中真正的奥妙所在。

    燃香客继续说道:“在我年轻的时候,父亲因为以身试药,全身体力枯竭,临终将这张图赠送与我,并告诉这图乃祖先所创,其真实性毋庸置疑。”老陈知道燃香客这么说,是想消除自己的顾虑,但熟不知自己看到此图时就已经确定这图是真非假,其中蕴藏着非凡的岐黄药理公式。

    老陈颤巍巍的将制药卷轴收藏好,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方丈岛中,竟然寻获了和长生有些联系的制药宝图。而且老陈清楚的记得,就在加州的矿洞深处的徐福葬身之所,那卷徐福留下的遗书上清楚的写着,徐福到达仙山,经过仙人指点,寻获配药法理。返航途中,船队众人粮水皆尽,幸好途径倭奴国(日本),受到国王的大力帮助,为报答倭奴国王,这才根据仙人的指点,绘制出描述制药过程的长生卷留在日本。

    却不料当他再次踏上归途时,竟在海中迷失方向,一路漂流到了美洲。但这三座仙山,徐福是否全部拜访过?如果全部拜访,那么真正的长生药方是否就应该在蓬莱或者瀛洲岛之上?无论如何,身为玄学宗门弟子,有幸踏上传说中的仙山,就是福果。

    老陈想罢,将图纸郑重的保管好,对燃香客道谢,感激不尽。燃香客也甚是喜悦,毕竟有人答应帮助他照顾唯一的牵挂,他的义子加林夫。此次可谓是双方达成了共赢。

    燃香客看看窗外,百兽安寂,百鸟归巢,燃香客轻声道:“三位,今晚请暂时在这儿休息,清晨时分,此岛就可以隐秘的到达大清海域,我会将你们送到最近的岛屿之上,在那里会有专人将你们送至清国天津的大沽港,还请劳烦三位对方丈岛的所有之事保密,毕竟我们已经与世隔绝了几千年。“

    老陈点点头:“放心,如此仙境,若被世俗名利者知晓,必会争夺,而争夺就难免争端,无论争端大小,受苦的,还是百姓。“

    燃香客笑了:“陈先生果然是贤者慈悲之心,将加林夫托付给你们,我也再无遗憾了。”

    约书亚和老陈看着燃香客那张沧桑的脸,虽然年纪不老,但却仿佛包含了对万事万物的牵挂。老陈没有再说什么,他们清楚,这个逍遥世外无欲无求,生活在如此安逸的世外桃源的岛主,无论他精神上如何富足,却无法控制自己那颗凡人的心,这也许这就是人类最闪亮的点吧,甚至,连杀伐无度,冷血无情的佐佐木小次郎也都无法跳脱出亲情的羁绊。

    深夜中,三人入寝,柳生堂与加林夫睡在一起,而老陈则和约书亚睡在一个卧房。

    要说这方丈岛上物件也是奇特,卧房的光源竟然不是油灯,而是众多萤火虫围聚在一起发出的柔和的光芒。就好似一颗发光的陨石一般。见惯了岛上奇景的几人很快融入了这里,并没有感到不适。

    但,经历了许多的约书亚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良久,约书亚小声的问老陈:“陈,我们还有最后一颗长生丸,完全可以救他一命。”

    老陈沉默了一会,她知道约书亚口中所说的他,就是指燃香客。

    老陈慢慢的说道:“佐佐木小次郎在还是徐福徒弟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个好人呢,为了解救师父的困境,甘愿独身漂泊过茫茫大洋,但时间最终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就如同王权没有永恒一般,人的信念也没有永恒……。。这就是为什么上天会给每一个物种以有限的寿命,只有没生命的山石才会永不改变的原因。这些无关乎人性对错,只是自然法则而已。”

    约书亚撇撇嘴:“陈,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我只知道善待每一个好人,惩罚有罪的恶人。”

    老陈:“你或许是对的,我也很不希望任何一个善良的人变质。但,你有没有想过,燃香客乃化外之人,这里没有争端,万物和谐共存,一片祥和,在这里生活,即便仍会经历死生之苦,但他会因为这些而惧怕吗?我们既能帮助他完成心愿,他已了无心愿,此时,死对他来说或许就像饮茶观花一般淡然。”

    约书亚翻过身去,小声嘀咕:“不想用宝贝救人,还说这么多借口,分明就是狡辩,你们清国人心眼太多,真是狡猾。”

    老陈知道约书亚小声嘀咕就是在说给他听,微微笑笑,说道:“不论何时我都会选择救一群人,而牺牲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最无辜的。”

    约书亚抱怨的说:“救人就是救人,是善良,不救就是不救,是冷酷。”说完,将头埋进被子之中。老陈摇摇头,拖长了声音:“约书亚……。。这些道理,日后你自然会慢慢体悟到的。”

    约书亚显然对于老陈的回答很不赞同。

    老陈怎能不知,他笑呵呵坐了起来,缕了缕那撮胡须,慢悠悠的说道:“洋鬼子,你那颗长生丸可是世上仅剩的最后一颗,我不知那丸药药理如何,但只凭我对玄易的理解,恐怕这丸药能逆转生死也说不定,生死既然都不可定,那么善恶又如何界定?阴消阳长,善灭恶生,善恶本就互为相辅,若你能彻底参破这世界反复无常的道理之道,那么,就可以出师啦。”

    老陈故意拖长音调,约书亚知道老陈是为了让自己知道,他的意识学识还差的很远。但约书亚可不买老陈的账,随口说道:“我只管救该救之人,若他变成恶人,我再亲手终结他。这枚药不过是药而已,不要说的那么复杂,什么善恶相辅,我没有那么高深的意识。“

    说完,约书亚摸摸那颗长生丸。药丸就被他贴身缝在内衣之上,生怕一个不留神丢了宝贝。

    老陈摇摇头叹口气,说道:“睡吧,今日且先不说这些,既然你因缘际会入我易门,则注定你会经历大不平凡的人生,无论如何,我只想你初心不改,不贪,不痴,以道义立身……。“

    约书亚没有回话。但老陈话中的道义,何为道义?恐怕他现在根本下不了定义。他一直没有想通自己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刺激?正义?还是信义?或许在日后的历练中,他可以想通。

    说完这些,老陈弯起腰冲着围成一团的萤火虫吹了口气,萤火虫即刻散开,各自向门外飞去了,星星点点的光在黑暗中熠熠闪烁,好不美丽。

    这一夜,几个人都睡的很沉,也许漂浮在海上确实非常累了,他们很安然。

    第二天,睡梦中的老陈突然感到脸上一阵湿润,他慢慢的睁开眼睛,不知何时,昨天那只麒麟跑到了自己的床头,像只小鹿一般舔着自己的脸。这下可真是不适应,这湿滑的感觉很不舒服。于是,老陈急忙坐了起来,摸摸麒麟的鬃毛,麒麟很听话的走到屋角。这时门外传来燃香客的声音:“我们的浮岛已经飘到了离大清海域最近的地方,请陈先生,约书亚长官,柳生馆主准备一下。是时候准备离开这里了。“

    三人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简单清洗一下。前晚三人全部泡在海中,醒来时也不知道何时是谁早已给三人准备好了新的衣服,约书亚看着放置在床上的新衣服,这是他少校的军装,自己已是好几年没有穿过美军的军装了。约书亚笑了笑,不禁暗暗佩服燃香客看似远离尘嚣,却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只是他想不通,为何燃香客会对生命如此淡然。在上虚幻境中,自己就是因为始终不放弃生存的机会才得以脱困的。

    三个人出得门来,只见岛上居民全部等候在门外,大约有一百左右,燃香客拱手相送,老陈等跟随着加林夫走到下岛入海之路,低头看去,一条人工开凿的小路,直接海平面,礁石上拴着一座中型船只,想必就是送他们离去所用。

    燃香客将准备好的水与干粮交给加林夫,老陈回首与众人道别时,那只麒麟却显的格外焦躁起来,就在众人目送老陈归去之时,那头麒麟不知怎地,猛的撞向一旁的岩山之上,“嘡“的一声,岩石发出巨响。骨碌碌一个物件掉落在地。正是一只麒麟断角。这一撞谁都始料不及,平日里性格温顺的麒麟,竟然会狂躁起来自断一角。

    老陈几人停住脚步,燃香客慌忙上前查看麒麟伤势,麒麟虽然断角,但却并未受伤,可知麒麟撞山时,分寸拿捏的很准,自己不曾伤着身体。

    老陈虽然只来了一日,但却感到与这只麒麟仿佛有缘一般,老陈抚摸着麒麟的头,努力安抚。而麒麟也恢复平静,依偎在老陈肩膀处。不时的用蹄子将断角踢到老陈脚下。

    燃香客看在眼里,顿时明白了原委。

    燃香客抱拳:“陈老先生,看来您与麒麟颇为有缘,今日麒麟之所以断角,只是为了将断角赠送与你。“

    说着燃香客从地上捡起断角,双手捧上:“在下不敢妄言,这世界上,恐怕只此一只麒麟了,麒麟通人性,可观大千世界人性善恶,可预言事物吉凶,可辨前路迷途。依我看,它将这角赠与您,是知道您此行必有凶险,而这角或许可祝您脱灾离难吶。“

    老陈岂能不知麒麟角是何物,此乃钱财无法估量的夺天珍宝,他看看麒麟,麒麟仿佛也看通了老陈心境一般,点点头。示意老陈尽管接下。老陈轻叹一声,双手接过麒麟角,用白布包裹,放入行李之中。

    麒麟站在岛的悬崖处向远方长鸣,老陈再次与众人道别,这下,可是正式踏上离岛之路,虽然只有一日,三人却感到几年来少有的宁静与安心,尽管略显不舍,但他们还有自己的使命需要亲手完成。

    几人上得船去,放下行李。加林夫并不知道燃香客托孤之事,只是听从养父的命令,跟随老陈出海,一路照顾他们周全。燃香客知道,这个孩子,恐怕此时见他的是自己一生中最后一面,眼中不禁眼中留下泪水,老陈在船上看的真切,深知燃香客心境。老陈看着年轻的加林夫,回忆起燃香客的嘱托,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又多了一个同伴加入行列,忧的是真不知道此行到底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又如何能够保全大家的安全,如何实现对燃香客的诺言。

    船驶出迷雾,果然,方丈岛上的白天就是岛外茫茫大洋的黑夜,漫天星空照亮着海路,船一路前行。终于,大约行驶了两天的海程,看见远方伫立着一座孤岛。

    这是一座极小的岛屿,或者,与其说是岛屿,不如说就是一座突出海面的珊瑚礁。岛面只覆盖着海沙,不见任何植物,视野非常开阔,就在岛的另一面,停靠着一艘现代化的运输船。加林夫指着岛屿说道:“为了避免外界得知我们的存在,我们在许多孤岛之上都安置了这些运输船只,只为我们进入每个国家时,可以停靠在港口,这样,就会减少被人怀疑的风险。”

    老陈回到:“嗯,确实有心,怪不得可以避开所有世人的眼界。”

    加林夫继续说道:“一会靠岸后,咱们还需要把这座木船停靠稳妥,以便下次使用。”

    加林夫停稍稍停顿了一下,絮叨着问道:“真不知道这次随你们前来,父亲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配合你们,喂,话说你们要找的长生卷是真有此物吗?我的父亲真的拜托你们帮忙寻找吗?“

    老陈一愣,心想,想必燃香客并没有将寻找加林夫身世的事情告诉他,只是用长生卷的事情搪塞了加林夫,让他跟随我们前来啊………。如果加林夫知道燃香客命不长久,必然不会离开,不如就以陪同我们寻找长生卷的理由还更为适当一些。长生,长生,谁不想长生,他这个理由也算说的过去。

    想到这里,老陈看看约书亚与柳生堂,这两人谁都没有吱声,他知道此时还需要自己来打圆场。于是,老陈点点头说道:“是啊,岛主正有此意,所以才派你随我们而来。“

    加林夫嘟囔着:“怪了,平日里见到父亲都在研究别的事情,可从来没对长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啊?“

    老陈一听,眉头微皱,准备岔开话题。

    于是老陈插话道:“有一些事必须事先说明,因为咱们此次航行属于偷渡,所以还请大家提高警惕,如果有军警盘查,大家不要说话,一切的事交由我来解决。“

    柳生堂沉声说道:“我们没有作奸犯科,也不是通缉犯人,大可不必小心翼翼,反而引来外人对我们的怀疑。“

    约书亚知道这个日本人性格木讷,自己反倒很同意老陈的意见,于是也力挺老陈:“陈说的没错,既然日本天皇有意在海上暗害我们,那么他送我们的那个什么狗屁国家文化交流证明也必然是假的,所以咱们现在的状况就是偷渡,是偷渡就要小心一点,不是吗?“

    加林夫点点头:“没错,从我在日本的经历,这届天皇怀有大志,手段也颇为强硬,是个狠辣的角色。“

    老陈:“明治天皇的心机比佐佐木小次郎强大太多,不为他所用之人,不惜亲手毁灭也不愿他们去到他国,哎……。不知道日本会不会在他的统治下变的同他一样凶狠毒辣,咱们这次真的是赶走了一头狼迎来了一只虎,作孽啊。“

    柳生堂听到老陈在数落天皇,颇为不悦:“陈先生,天皇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无论它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你们没有权利去质疑他,你们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如果有下次,那不要怪我无情。“

    约书亚听到柳生堂的话,反问道:“那到底是谁在皇宫亲口拒绝了天皇的恩赐,要不是你,我们能落的现在这般田地?“

    老陈知道对于一个武士来说,天皇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于是,老陈开口打断了约书亚的话:“约书亚,这个问题不值得争辩。柳生馆主他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既然老陈打圆场,约书亚也知道再说下去没有意义,摆摆手,不再说话。

    柳生堂这时,对自己用这种语气同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说话,感到确实有些过分,于是默默的说了一声:“抱歉。“

    老陈点点头示意柳生堂不要紧,三人自顾自的登上了运输船,运输船开动,老陈举目远眺,前方隐隐可以看到层层的山峦,那里就是大清领土,老陈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当年为了活命坐上去美国金山的船,转眼已是十几年,今天竟然再次踏入这片故土,尽管他现在已被各国猎强蚕食瓜分,但故土就是故土,此时的老陈早已把仇恨放下,再也不是那个为得到天下权利而拼搏斗争的帝师了。

    老陈看向甲板一边,柳生堂在闭目养神,而约书亚则和加林夫则在说着什么,想必也是无关紧要的闲聊问题。老陈踱步来到柳生堂身边,淡淡的说道:“小野馆主的遗愿,我和约书亚一定帮你完成,我们并不贪图长生卷,而是想避免它再次落入恶人手中。“

    柳生堂点点头,没有睁眼,淡淡的说道:“谢谢。“

    老陈看到柳生堂如此反映,只好摊开来说:“刚才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妄下评论,我知道天皇在馆主你心中是宛如神一般的存在。却鲁莽的说出那些话来。“

    柳生堂睁开眼睛,顿了顿:“我………并不是怪你,但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天皇会阻止我去完成天目鬼的遗愿,难道这就不是一个武士应该遵守的承诺吗?“

    老陈微笑着点点头:“不要想啦,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说不清楚,既然说不清楚,为什么还要死钻牛角尖呢?放开自己,解开束缚,只要证明自己心中无愧,足矣。“

    柳生堂听后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双手扶着船的栏杆,长叹一声:“宿命如此,理应认命。我已经做好了随时为誓言付出生命的觉悟。“

    老陈笑了:“不然,不然,以我所学理解,命运好似经纬,总是在不断的交错之中改变方向,命虽然注定,运却可更改,此行前我早已卜了一挂,卦象显示你们几人有惊无险。你也不必抱着随时准备付出生命的觉悟。你看我,一把年纪了都还想活的再长一些,你一个年轻人还说什么死的觉悟呢?对吧?“

    柳生堂听到老陈这番大道理,也不由的笑了。

    或许同伴就是这样,虽然某些观点不一样,却总会走到一起,因为使他们聚在一起的并非他们各自稀奇古怪的观点,而是使命,是执着,为辨清对与错而不舍不弃的执着。

    船行驶着,渐渐的,远处大陆和港口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各国的商船也开始增多起来,大沽港果然是一座开放式的港口,尽管它是各国列强用火炮轰开的,但现在,在每个人的眼中却显得那么繁荣,各式肤色的人种,各式穿戴的人群,真正的鱼龙混杂之地。

    四人下到船来,港口盘查的非常严格,生怕清国穷苦百姓会趁着货物到港,哄抢偷窃。幸好约书亚这张白人脸,还有他身穿的少军军服,使他们少了不少麻烦。不管是哪国巡警都知道约书亚的军衔,美国陆军少校,这可不是小官,清朝末年,洋人的少校那可真是堪比大清一品大员。巡查们看到约书亚,自动的让开一条路,四个人畅通无阻的通过了港口盘查点。

    港口处停着许多清朝特有的黄包车,面黄肌瘦的车夫们一个个将辫子盘在额头上,看到有洋人路过,都在争抢着揽客,甚至还有几个车夫因为揽客而大打出手,老陈看到如此情景不禁心寒,谁让大清的朝廷羸弱,黎明生计难以保证呢。没有希望人们如何团结。

    老陈摇摇头,转身问约书亚:“借我点钱。“约书亚也看到了那群好似流民般的车夫,心下不禁想到了远在金山的那些矿工,说句实话,即便是生活困苦的矿工,看起来也比这群车夫健康。

    约书亚摸摸口袋,突然想起,在海上遇难之时,所有的行李都泡在了水里,大多都丢失了,哪里还有什么钱。约书亚摇摇头,无奈的看着老陈,摊开两只手。老陈一瞧,嗨,连款爷约书亚都没钱,那么破产的柳生堂更是问都不用了,这刚到大清就身无分文,那接下来可怎么办?老陈顿时犯了愁。

    突然,车夫间掀起一阵骚动,老陈急忙回头看时,原来是加林夫,只见加林夫手拿一个袋子,正在向车夫群中撒着什么,老陈仔细看时,乖乖,这个小家伙加林夫可真是有钱任性,一把把的金豆子向人群中洒去,眼睛都不带眨的。

    看着哄抢的人群,约书亚慌忙制止了加林夫,而加林夫则非常开心。

    老陈心想,这小子,移动银行啊,敢拿钱这么霍霍,虽然也是好事,但也不能这么招摇。于是,老陈试探性的说道:‘呃.加林夫啊,尽管你做的是善事,但也要注意尺度,我们此行不知还会遇到什么麻烦,还会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钱财,现在不要过于大方,万事还是要以全局出发,先考虑再做,你说是吧?“

    加林夫笑了,小声的说道:“放心吧,我们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们上岛时没有发现,岛上的岩石中夹杂着宝石,金银,玉石什么的吗?我来的时候,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就这些花费,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我希望大家放心的将你们的经济交在我手上,我来管你们吃喝住行,你们只需要全心全意的完成父亲委托给你们的任务就可以了。“

    听加林夫这么一说,老陈心理可乐了,看来燃香客应该吩咐过加林夫照顾他们的起居生活,帮助他们完成此行所要完成的任务。既然我们傍上了大款,那么大款的好意怎么能轻易推脱呢?正好,也可以做做好事,给燃香客积积功德,我们呢,也会省去因为穷而引来的诸多不便,这可是好事啊!

    想到这里,老陈说道:“原来如此,那简直太好了。加林夫,首先我们就急需要一辆车,四个人在天津行动,没有车会十分麻烦。其次,我需要和我一个老友取得联系,有了他的帮助,咱们可以更快搞清楚行动的方向。再次,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万事都要忍,切不可与人发生摩擦。“

    加林夫听后,有条不紊的回答道:“第一件,十分好办,交给我。第二件,可能就需要借用约书亚长官的身份了,如果美国领事馆出面邀请您的朋友,他不会不来吧,但首先需要知道你的朋友是谁。第三件,我认为咱们四人中,恐怕也只有柳生馆主最容易冲动吧,不过,还好,他是个聪明人,既然陈老先生实现都讲的明白了,想必柳生馆主也就不会触犯了。”

    柳生堂听到加林夫的话后,非常不悦,但他夜明白,加林夫是为了提醒自己故意这么说的,并没有恶意。

    一旁的约书亚插话说道:“没问题,现在只需要知道陈,你的朋友是谁,我就可以到美国领事馆邀请他前来。但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吃顿饱饭,现在可是正午。不是吗?各位?”

    约书亚这么一说,几人都感到腹中空空,于是,三人纷纷表示同意。

    加林夫看到一辆崭新的老爷车就停在码头银行旁边。于是,他很自然的走到那车旁边,敲敲车窗,里面的司机伸出脑袋,加林夫向司机询问谁是车主,司机指指不远处,刚从码头银行经理室出来的人,加林夫快步走上前去,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璀璨的宝石,放在车主手里。

    老陈远远看着,显然车主并不愿意将车卖与他们,随后加林夫向后指指穿着军装的约书亚。车主看到约书亚,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头,将车钥匙交在加林夫的手中,伸手叫来一辆人力车。上车离开了。

    加林夫敲敲车窗,车上的司机老实的下车来,站在一边,而加林夫则顺势上车坐在了司机的位置。对身后的三人招招手,老陈看到加林夫在招手,知道车的事情他已经办妥,心中暗喜。边走边调侃的说道:“真是幸运,我们结交了一个富可敌国的朋友,看样子,以后在钱这方面,我们大可省心啦。“

    说完身子一缩,钻入了车厢。约书亚同柳生堂也相继跟了上去,四个人挤在老爷车内,一溜烟的向天津卫城内驶去。

    车上,老陈赞服的夸奖着约书亚:“果然是天才,我以为你的特长全在水里,没想到汽车这种新玩意都会驾驶?“

    加林夫笑了笑:“哦,别误会,我从没开过车,今天第一次。“

    老陈一愣:“啊?第一次?“

    “这种简单的机械原理,似乎没多难,相信我,肯定没有问题。“加林夫充满了自信。

    约书亚此时吃惊的喊道:“上帝,你没开过车,那还不赶快停下来!“

    加林夫回头,对着约书亚微笑,调皮的说道:“可我不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所以!长官你还是坐稳一些吧。“

    汽车在路上扬起了很大的尘土,老爷车驶出很远后,仍然能听到几个人因为加林夫冒然开车而发出的指责声。

    要说这天津可是京门的咽喉,占领天津卫,不到一日则可直通紫禁城,清初之时,满清入主中原,占领了明都北京,并以此地作为清的首府。大概是想震慑北方蒙古和东北沙俄吧,是个很不错战略宝地,但估计他们做梦没想到,三百年之后,英法列强通过海路直逼天津,在一天之内就攻打到皇城跟下,边防军队根本难以救援。于是,北京就成为了列强们牙尖上的肉,谁想咬随时都能咬一口,方便快捷,包君满意。

    清廷被迫开放了天津作为贸易都市,意思就是说洋大爷们都来吧,想做买卖的都来吧,别打我,我怕疼,给你们个地方想干啥就干啥,别动手就行。清廷抱着这种心态从政,那么也意味着它的末日快到来临了。

    约书亚一行四人开着老爷车,七扭八拐的开进了天津城内,守城的清兵远远看到一辆老爷车毫无章法的开来,心下知道车内的不是洋大人就是朝廷要员,那年代能开起老爷车的人不多。就连慈禧太后也只坐过几次。卫兵不敢阻拦,纷纷让路,用句现在的话,就是“我是人大常委,你敢拿我怎么样?我爸是李刚,我爸是李双江。”等等诸如此类的嚣张的话。真是,军兵尚且如此,民安谈何治防。

    车厢内,老陈不断的提醒加林夫开的慢点,千万不要撞伤无辜的人。加林夫这小子也真算精明,车开成那德行,愣是没撞到一个路人。

    不一会车停下了,老陈慌忙下车,刚才的颠簸让他有些反胃车。老陈蹲在路边休息好一会,这才缓过劲来。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座极大的酒楼,非常豪华。加林夫笑了笑:“咱们就在这里用餐吧。”

    约书亚看着豪华的酒楼不禁赞叹:“陈,中华料理可是享誉世界,今天真有口福了,快快。快进去吧!”

    说着,四人前呼后拥的进入了酒楼,酒楼小二一见有洋大爷来,毕恭毕敬的将四人引上二楼的阁间之中。

    约书亚看着墙上的菜品挂牌,一个都不认识。无奈的摇摇头:“陈,还是你来叫吧。”

    老陈眯起眼睛,一本正经的指着墙上的菜牌,说道:“小二,来四大碗香油面,再来四个小菜,我们只为填饱肚子。”

    侧眼看到柳生堂,继续说道:“再拿两壶陈酿的好酒。”

    小二本以为这次能狠宰一次,没想到来了四个抠门的人。不高兴的将毛巾搭在肩膀,拉平了声调:“好咧,后厨,四大碗香油面,两壶陈烧,麻溜上哎。”

    不一会,饭上来了,约书亚看着眼前一大海碗素面条,不高兴的问道:“陈,这就是你叫的中华料理?”老陈笑了:“别挑,这已经是好的了,你不知道在这天津这样的大城市,还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连这素面都吃不起。”

    约书亚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有加林夫,我们是有钱人,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正说着,柳生堂拿起酒壶仰天而尽,不由被中国的陈酿辣到了嗓子,咳嗦起来。他没料到自己这种好酒之人,居然被酒呛着。但他是品酒之人,最能品出其中意味。他沙哑着嗓子:“这酒不同日本,更加浓郁,更加强劲,是上佳的武士之酒,好酒,香。”说罢又是一下,把第二壶也干了。

    老陈想劝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说:“你慢点喝,这酒不同日本清酒,醉人。”

    柳生堂拿过素面开口吃了起来,边吃边赞叹:“面细而不粘,汤浓而不浊,好面。”

    刚吃了几口,柳生堂顿时感觉天旋地转,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眼中重影不断,嘀咕一声:“这酒好烈。。“说着咣当一头栽倒在餐桌上。嘴中还絮絮叨叨的念着:“我有些困了,你们继续吃,我休息片刻………。。”话音未落,睡死过去。

    加林夫看着柳生堂的糗样,笑了:“这个酒鬼居然醉的,也真是稀奇事,先让他休息一下,陈先生,进门时我看到楼下尽是些穿着古怪的人,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仿佛并不善良,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约书亚听到加林夫的话,慢慢走出隔间,向楼下大厅瞧去,果然,大厅中坐满了一些头戴红色头巾,身穿红色劲装的人,约书亚急忙招呼老陈,老陈走过看着楼下的那些人。心中也不明,老陈转转眼珠,向加林夫说道:“加林夫,你的金豆子还有吗?”

    加林夫拿出钱袋放在老陈手中:“陈先生,这些都给你,尽管用,我这里还有足够的宝石。”

    老陈翻看金袋,袋中起码还有百十个,足够买下整座酒楼。老陈拿出一颗金豆子,将袋子藏在胸口,对加林夫说道:“这些权当我借你,日后一定奉还。”约书亚听到老陈这压根胡扯的谎话不由笑了,心想:陈啊,陈,我是真想看看你怎么去还这么多的金子。凭你的本事?去盗墓吗?“但心里这么想,他却并未说出口。

    老陈招呼过来店小二,将金豆子摆在桌上,小二何时见过这么阔绰的客人啊,心里直骂自己刚才态度怠慢。老陈开口问道:“小二,这颗金豆子比这顿饭钱多出百倍还有余,这样吧,我问你两个问题,只要你如实相告,我就将这金豆子赠与你。“

    小二一听马上头如捣蒜,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老陈开口问道:“你可知道这天津卫戍守千户总长杜中元的府邸吗?哦,他还有个江湖道号,名唤靛御霜上人。“

    小二听后笑了:“杜千总那可是咱天津卫的名人,谁人不知吶,他不光是个好官,传说还有倍儿厉害的仙术,连这天津的各国租界时不时的都会邀请他去驱鬼辟邪,他和洋人的关系那可是倍儿好………。“

    老陈摆手,示意小二住口,自己说道:“我只想知道他的府邸。“

    小二马上知道自己说多了,立刻改口:“狮子林桥俄国租界领事馆旁边,靠着海河的最大的宅子,去了就能看到,他的房子最大。“

    老陈点点头:“第二个问题,你可知道楼下那些身穿红衣的人是何许人也?“

    小二一听老陈这话,慌忙降低了声调:“客观您可小声点,他们可专门和洋人作对,连太后老佛爷都暗中支持的,他们是红灯照的拳民,现在义和拳可是朝廷在扶持。敢和洋人作对是只有他们了。“

    老陈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作对?难道是打杀洋人?“

    小二贼头贼脑的小声回答:“不光是打杀,有时候还干一些更加出格的事,老百姓对他们是又爱又恨,拳民们时有打家劫舍的事情发生,但他们却真的能够痛打那些骑在我们百姓头上的洋鬼子…。。”

    小二说到一半,看到一旁的约书亚,马上停住了嘴,老陈知道小二深怕又说错话,再次引导:“那他们到底是乱匪还是英雄呢?”

    小二摇摇头:‘这个真的不好说,我有很多老乡都去参加了拳民,他们冲击租界,烧毁教堂,他们中不乏真正的英雄好汉。但!就前几天,红灯照的坛会中强行要求无辜的百姓入教,若不入教就会当作洋妖的同伙烧死。你说说,我们老百姓只是想有口饭吃,有个太平日子过,可是现在,那里还太平啊,哎………“

    老陈听小二的一席话,大约知道了义和拳民的性质,心中暗想:真是国之将亡,风雨皆来呀,朝廷无力抗击各国列强,竟然鼓动百姓自发组织民间集会抗击侵略,这样的朝廷真是积恶成疾。难保日后各国联军袭来,他们必会拱手送上这群百姓性命,来保住他们的统治地位。真是无耻之极。真希望横空出世一位力挽狂澜的英雄救救我们的中华大地吧。

    老陈想罢,无奈的摇摇头,将金豆子塞到小二手里,嘱咐道:“现大清外有强敌,内里百病丛生,除非抽髓换血,否则病难痊愈。这钱你拿着,找个太平的地方,安身立命去吧。”

    小二哪懂什么外敌内病的事情,但见老陈将金子放在自己手中,连连鞠躬道谢的退出阁外。

    老陈对约书亚警告的说道:“看来这里并不太平,他们是一群专门截杀外国人的民间组织,你得小心了。”

    话音刚落,忽听楼下一阵喧闹,小二急促促的喊道:“大爷,大爷,楼上真的没有洋人,真没有……”“滚,他们进来的时候,老子看的真真的,洋车都在外面停着,你他妈再拦着我连你一块宰咯!”

    小二:“大爷,你们不能…。哎呀!”紧紧接着传来一阵桌椅碎裂和小二的哀嚎声。

    咚咚咚咚,有人上到楼来。老陈顿时警觉。知道来者必然不善。果然,一群红灯照的拳民冲进阁间,立眼就看到了约书亚。

    为首的拳民张狂的叫到:“让你这个洋人吃饱喝足再上路,大爷我也算是格外开恩了!来呀,把他给我绑了,押到总坛祭天!”

    说罢一群拳民将约书亚围在中间,约书亚身上没有武器,举起双拳,一个拳民大叫一声冲上前去,却被约书亚几拳击晕。

    老陈知道情况不妙,唯一的高手柳生堂此时正在酒醉,不省人事,剩下瘦弱的加林夫和自己,万万不是这群拳民的对手,急忙喊道:“诸位英雄,此间怕是有误会,切莫动手。听我一言。”

    为首的拳民见约书亚有两下子,制止住了众人问道:“怎么?你和这个洋人是一伙的?”

    老陈一怔,马上回答:“这个洋人是千总杜大人的客人,是研究武器的专家,他是来帮助朝廷的。不是坏人。”老陈希望用杜千总的名号吓一吓这群拳民。

    为首的拳民哈哈一笑:“武器的专家?我不懂,我只知道他是个洋人,是洋人就是妖,就该死,你们几个不会是同伙吧?”说完,从背后抽出了刀,老陈眼看着却无计可施,只能拖延时间:“诸位英雄,你们确实误会了,英雄们的首领定能辨清事情的原委,希望能请你们的首领前来,他一来肯定知道,我们真的只是杜大人请来的,不是残害百姓的洋人。“

    拳民撇撇嘴:“我们的黄莲圣母可没空见你们,今天这个洋妖我们是抓定了,想要人,叫杜千总去总坛请示圣母,不过,告诉你,你们时间可不多,明天正午可就要祭天了,如果来晚了,他必死。“

    说着,使个眼色,拳民一哄而上。约书亚还要反抗,老陈低声对他说道:“沉住气,明日我一定想办救你回来,千万沉住气,不要白白搭上性命。“约书亚听到老陈如此说话,也就松开了手,任由拳民把他五花大绑,押下楼去。

    聪明的加林夫看到这群人是冲着金发碧眼的洋人来的,慌忙躲了起来,拳民没有注意到他,而柳生堂长着一张黄种人的脸,睡在桌上,这两人是侥幸躲过一劫。

    老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国之无道,民亦无律,吾之奈何!“

    躲在一旁的加林夫这时开口道:“陈先生,你的做法是对的,既然不能阻止,就另寻别的解救方法。“

    老陈听到后,点点头:“走,加林夫,现在就去找我的师兄杜千总,他是天津卫官场之人,必然和这群拳民有所交际。如果拳民再不放人,那时柳生堂也该醒了,我们就硬闯总坛,救出约书亚。“

    说罢,老陈搀扶着柳生堂走出酒楼,上了老爷车,汽车开动,向着狮子林桥的方向急奔而去。

    要说这杜中元千总,道号靛御霜上人,乃老陈的师兄,年轻时,同门学艺,师傅无尘子共收五个弟子,以五色而分,靛(蓝)黯(黑)赤(红)碧(绿)素(白)。大师兄就是这杜千总杜中元,道号靛御霜上人。二师兄梁又臣,道号黯岳罡上人。三师兄黄鹤,道号赤烈煞上人。四师兄王彦飞,道号碧夜江上人。五师弟陈盺书,道号素净铜上人。他们五个师兄弟各得师父一项绝技,大师兄杜中元精通遁甲数术,行军布阵,奇门兵刃不在话下,乃清廷戍守千总,又兼武器营督造。二师兄梁又臣精通卜卦断命,铁口真言,善辨吉凶。三师兄黄鹤精通破煞纳蛊,逐鬼驱灵,亦正亦邪。四师兄王雁飞精通岐黄之术,丹火药石,炼金过穴。而五师弟老陈则是师父最喜爱的关门弟子,精通五行易理,风云夺物,胸纳乾坤。

    师兄弟中相互传言,师父无尘子在上虚幻境中将五米道天书传与陈盺书,但老陈对于此事从来都是矢口否认,这也导致了三师兄黄鹤的嫉妒,同门感情决裂,自此三师兄黄鹤再无音信。二师兄粱又臣性格比较偏执,独自居住塞外。而四师兄王彦飞隐居藏边滇南,采药练金。只有大师兄杜中元与老陈同朝为官,关系尚属不错。

    老陈与加林夫搀扶着柳生堂来到千总府,杜千总去军营阅兵,不在府中,家仆听是千总老爷的同门师弟,又拿了老陈金豆子的贿赂,便将他们请到客厅饮茶,等候杜中元。

    老陈与加林夫在千总府一坐就是一天,老陈心中越发焦急,虽然来时卜了一卦,卦象有惊无险,但心中依然忧心忡忡,深怕出现什么变故。

    加林夫则趁着家仆们不注意,偷偷摸到千总府的庭院水池中,舒舒服服的泡了半个时辰。

    不知不觉时间已然入夜,老陈估摸着师兄也该回府了,叫醒醉酒酣睡的柳生堂,柳生堂醒来后得知约书亚被义和拳民所抓,心下自责万分,若自己未醉酒,十几个乱兵怎会是他的对手。老陈看出了柳生堂的心情,安慰几句,的确事出突然,谁能料到初来大清,谁都不曾招惹,无端端的就已横生枝节。

    正说着,千总府外一阵喧闹,老陈出厅观看,只见前院一个熟悉的面容直向客厅奔来,那人大约年进六旬,须发斑白,但双目仍然有神,体格健硕,行走时虎虎生风。老陈认得这人就是自己的大师兄,杜中元。

    只听杜中元边走边急促的喊道:“我师弟在哪?在哪?“

    老陈一见师兄,两目不由一阵酸润,十几年他远渡金山逃命时,师兄尚是壮年,此时一见,竟是老矣。老陈急走几步,大声叫到:“师兄!“

    杜中元一把抱住了老陈,此时声音也已哽咽:“师弟啊,我只道你远走金山,后又听谣言说你在美国被刺客杀害,我虽没相信,但这个消息却在我心中挥散不去。没想到,老天开眼吶,在我垂暮之年还能再次………“

    话未说完,老泪纵横。老陈也抱住师兄,将师兄扶至客厅。

    杜中元情绪稍加平复后急切的问道:“师弟啊,自你走后,朝廷将你所有资料付之一炬,现今都已十几年有余了,我想你的通缉也早已取消了吧。“

    老陈回道:“师兄,实不相瞒,师弟在金山差点死于太后派去的刺客之手,是一个美国佬救了我的命,现在他同我一起来到大清,却不幸被义和拳民所抓,我此来其实就是为这事而相求师兄帮忙的啊。“

    杜中元眉头微皱问道:“详细说来,我怎么帮你?“

    于是老陈将他到达清国后的事情和盘托出,那之前的事情,老陈是一字未提。

    杜中元听完后,气愤的一拍桌子:“义和拳民本是一群忠义之士,这红灯照就是其中一只势力,开始帮助朝廷驱逐各国列强,但现在他们的声势越来越大,加入的人也是越来越杂,其中不乏地痞匪类,近一年来的作为更是把老百姓逼的怨声载道。我本有心拿下天津的红灯照总坛,但无奈他们有朝廷撑腰,我也只好忍气吞声,盼着他们能够做到真正的保家为民,没想到还是一群无知刁匪,不辨善恶,乱杀一气。师弟不要慌张,我和那红灯照首领的黄莲圣母有一面之缘,咱们这就去她的总坛,救出约书亚。“

    老陈听到师兄一口答应下来,心中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杜中元马上吩咐手下:“吩咐下去,备马,我现在要去津郊的红灯照总坛,拜见黄莲圣母。吩咐飞豹七雄同行,如果她黄莲不放人,我便硬闯总坛拿人。“

    老陈问道:“师兄,这飞豹七雄是何人?“

    杜中元:“这飞豹七雄是津门天刀派的七个弟子,武艺高强,个个都能以一挡十,现在我帐下效力。“

    老陈:“师兄,事不宜迟,咱们这就上路吧!”

    杜中元:“师弟,我听闻这红灯照起源于白莲教,想必教徒中也不乏布阵易运的高手。咱们需要准备一翻,以防不测。”

    老陈听后亦赞同杜中元的建议:“对,既然他们能笼络如此多的信徒,必然有些手段,咱们冒然前去,如果谈不拢,恐有不测,师兄,你去准备破阵器具,我来准备破煞器具。”

    杜中元点点头。老陈回头对柳生堂和加林夫说道:“柳生馆主,此去红灯照总坛,为防坛内幻术,可否借你佩刀一用。”

    柳生堂知道老陈的手段,在多本山城的养尸之地,要不是老陈看破其中玄机,恐怕一行众人都要死于非命。柳生堂解下佩刀,交在老陈手中。老陈借着院内火光,看着这把钢刀,果然是家传之物,刀身散发寒气,凝而不散。

    老陈回头说道:“师兄,这位柳生馆主身手非凡,此行恐怕还要借助他的力量,通常阵法中煞位隐秘难破,都以武艺高强之人坚守,所以我想借师兄的元阳之血一用,以炼化剑气。”

    这杜中元自学成离开后,一直保持着元阳之身,如今年逾六旬依然气色矍铄,老陈只一眼就看破了师兄是元阳之体,着实让杜中元吃惊不小。杜中元笑了:“师弟果然是五个师兄弟中易学最为精深之人,只一眼就看破了我这元阳之气。这也难怪师父会将衣钵传于你了。”

    老陈:“师兄莫要取笑我,若论行军布阵,遁甲飞蝗,这玄门之中谁能及师兄万一。”

    杜中元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如同洪钟,响彻院内,柳生堂不由对老陈的师兄另眼相看,心中暗想:这中气怎会如此的足,仿佛在纳气修为方面,连当日的佐佐木小次郎都有所不及。难不成这个老者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杜中元接过柳生堂的太刀,在手臂上轻划一道,这刀也确实锋利,只见殷虹的鲜血顺着刀锋流了下来。杜中元将刀递还老陈,老陈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拂过鲜血,在刀上画着什么,只到仿佛咒文一样的血迹布满刀身。老陈大喝一声:“开!“

    杜中元从一旁扔过一个酒瓶,老陈接住,将酒洒在在刀身之上,烈酒瞬间将血冲散,老陈用长袍将刀擦拭干净。还在柳生堂手中,并说道:“柳生馆主,此刀经过水火浇炼,可破一切幻瘴。“

    柳生堂听后点头,老陈继续说道:“好,师兄,不介意我在贵府之上寻取一些厨用器具吧?“

    杜中元:“尽管取来用。“

    老陈:“多谢师兄。“说罢通过家丁指引,径直向厨房而去。

    一倾茶功夫后,院外一阵烈马嘶鸣之声,有家丁飞速来报:“老爷,飞豹七雄已在府外听命。“杜中元点点头,这时老陈也从后厨出来,只见他背着一个黄布褡裢,褡裢里盛放着油盐酱醋等器具。柳生堂和加林夫不禁看的奇怪,柳生堂素来不喜欢提问,但加林夫却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陈老先生,咱们是去救人,你带这些调料干什么?“

    老陈笑了笑:“以防万一。”

    说罢,向师兄点点头,杜中元笑道:‘果然是师弟,这准备可算是充足了。走,出发!“众人听到杜中元的话,纷纷打起精神,走出府院。院外,飞豹七雄整装列队,柳生堂瞧去,这七人神色威严,张弛适度,看似像是高手。想到这里,迅速钻进来时的那辆老爷车。

    夜中的天津卫街道,一辆老爷车,八匹骏马向着郊区疾驰而去。

    这红灯照是义和拳的分支,总坛坐落在津郊蓟县的盘山脚下。坛主黄莲圣母林黑儿,身份极为神秘,有传说她的丈夫被洋人逼死,自己这才起义造反并亲手组织起红灯照。但这种坊间传闻能信几分却难知晓。

    老陈一行人行至盘山脚下,此时已是夜晚一更时分,但远远看去,盘山脚下却是灯火通明,万盏红灯将整个山涧映的通红。老陈不禁瞠目结舌,没想到自己不再的十几年中,竟然发展起如此庞大的组织,如此规模,必然会成为朝廷心腹大患。怪不得朝廷会用他们来抗击洋人了。

    转眼间,车在山脚间停下,几个身穿红衣的妙龄女子将老爷车拦住。她们着装整齐,右手拿刀,左手持一柄红色莲花台。为首的红衣女大声叱喝:“站住,什么人竟敢夜闯红灯照总坛!“老陈下到车来,朗声回话:”快去通报,津门戍守千总杜大人有要事要面见黄莲圣母!“杜中元从马上落下:“我就是杜中元,面见黄莲圣母有要事相商。”

    几个女子听到戍守千总杜大人的名号,与其它伙伴相识一看,她们知道杜中元的名声,为首女子收起武器说道:“杜大人,稍等片刻,我们这就去通传。“

    说罢,众女子手拿红灯相碰。说来也怪,几盏红灯相碰,竟然发出异样的花火,一道黄色的花火直冲半空,像礼花一般在空中绽开。老陈一看,小声的对杜中元说道:“师兄,你猜的没错,花火机关之术,这个红灯照果然不简单。“

    杜中元也点点头:“花火机关虽然不是什么高明遁甲之术,但能知晓此法之人必是玄学中人,你我打起精神,以免着了她们的道。“

    加林夫虽然聪明,精通机械电气原理,却也看不出这花火机关的什么原理,不由连连摇头。

    老陈看着加林夫疑惑的表情,暗笑一声,心道,这可不是什么机械原理,你当然看不明白。但老陈没有说出声,随即向几名女子一抱拳说道:“多谢!”

    半刻时间,山涧中的红灯越发多了起来,远处响起镇山般的呐喊,声音清晰可辨:“红灯护航,点化迷茫,红灯归真。渡化众生。”声音由远至近。只见数以千计的教徒涌到坛口,教中大多为女性,男性稀稀散散的参杂其中。

    老陈问守坛的女子:“黄莲圣母平日里出行都是这么大排场吗?“

    女子双手向山后作揖:“圣母早已超凡脱世,练就不眠不食不休的法门,我等道行不够,不及圣母万一,但也每日睡少顷即可。我等莲众随时都会做好准备为圣母奉献一切。侍奉在圣母左右,听圣母差遣。“

    老陈心道。这是什么邪术,竟能够抑制睡眠,易学讲究天地自然,浑然一体,从未有过什么克制自己睡眠和休息的修行存在。老陈看了一眼杜中元,杜中元知道老陈想问什么,小声说道:“我闻这黄莲圣母可以炼水祛病,不知真假,就算是四师弟的道行,也难以做到。所以这夸张的神通十有**是教众以讹传讹吧。“

    一座大的出奇的红轿子在人群中缓缓而来,老陈看的真切,那轿子可比皇帝的龙辇大多了,前后左右共要三十个壮男抬着。老陈仔细看去,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抬轿的三十多个男子们光着上身,眼耳鼻皆被削去,浑身满是伤疤,伤疤形状又像是一个个字。他们的琵琶骨都被用铁链串起,三十人连在一起。

    老陈心道,好狠的黄莲圣母,纵然抬轿之人是大奸大恶之徒,一刀了却即可,何必让他们遭此磨难。

    轿子到来时,所有教众全部下跪山呼:“恭请黄莲圣母!”轿子之上的幔帐揭开,轿内的莲灯自动照亮,将轿内之人的容貌照了个清楚。加林夫非常好奇的踮起脚尖想看这个大人物的容貌,这一看可不要紧,差点把他看吐了,只见轿内所坐的黄莲圣母,面部涂满煞白的油彩,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嘴唇一点赤红,一双小脚三寸金莲。头戴红绸头饰,手抓白玉如意。宛如一具尸体。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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