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与你的相遇,是心口遗失的东西得到最终的填补,却不曾想到,迎来的是只涂了麻药的匕首,亲爱的,你又狠狠地捅了我一刀……
——朱小迪
朱小迪立马关了电脑,冲到洗手间洗脸。
二十六岁的朱小迪,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要约会了。
她不会化妆,她只有简单的护肤品。她开始焦急,她开始嫌自己的衣柜里没有像样的衣服。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去了一家专卖店。她早就看中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售货员说是什么品牌,她依稀听过,虽不是什么如雷贯耳的奢侈品,但也有些名气。所以她觉得贵得离谱。穿得再好看,也因为觉得贵了没有买,还有鞋子……,她几乎不出门,她发现自己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于是配着买了一双鞋子。
她会载衣服,她知道哪里可以买到便宜的布头,所以她的衣服基本上是自己做的。而妈妈也在外面给服装店的老板打临工,做载衣的活儿,所以平时,小迪都不会去买衣服,一双灰色的运动鞋,花了二百块,她都心疼了好几天。
而这时,一条看上去又轻又薄的裙子,六百七。鞋子三百二十,还是八折后。化妆二十块,做头发,连洗带烫一九九。
将那些装备备在身上时,镜子里的人儿,她几乎不敢认了。
她终于明白裁缝与设计师的区别了。
她第一次为自己感到惊艳。第一次惊叹,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美。第一次对着镜子,屏住了呼息,不敢呼气。怕气息重了,打破了梦境般的镜子,她又回到灰姑娘的灰头土脸。
她甚至有了刹那间的懊恼,懊恼自己过去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他是中午一点的时候跟她QQ的,他们约在他下班后,晚上七点。
七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做了很多事情。
买了衣服,买了鞋子,去提供化妆的美体店化妆,顺带做了几个小时的离子烫,将长长的头发拉得乌黑亮直。
她从来没有在沙龙里做过头,所以,洗头发的时候,都闹了笑话,居然反倒在了洗头床上,让洗头的小妹看着忍不住笑了,她也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不起。
这些年来,她对自己太苟刻了。
当苏晨站在江滩等她的时候,她老远就看到他的。
二十七岁的他已不是那个眼睛大得出奇,漂亮得像个小女孩的正太了。也不是什么令人春心盟动的少年。
他除了有似曾相识的轮廓,便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小迪轻步由身后走去,他是望着江面的,可在她与他几米处,似是漫不经心地回转过头来。
似漫不经心一瞟,再转回去时,雷劈似的目瞪口呆地将脸将了过来。
小迪迈动的脚步停住了。
凉鞋上,花形的水钻勾心夺目。一袭长裙如淋月华之下,她紧张地捏紧了手袋,她笑颜如花,轻道一句:“你好……”
苏晨目瞪口呆,直到她缓缓拢近。
鞋跟高了些,就要拢近他的时候,她的脚扭了一下。他飞快去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迪顺直的头发越过了脸际,一缕缕的滑了下来。
她仰起脸来看他,发丝像丝绸一般,在他的虎口及手背晃来晃去。
他不发一言地同她对视。他的手掌握住她光滑的胳膊。小迪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偎进了苏晨的怀里。
二十六岁的朱小迪,第一次,置于一个成年男人的胸膛。没有恶心,没有反感,只好像久违了许久,终于回归般安心。
*** ***
老公,我想他,我真的想他,我非常想他。
我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我知道他带女朋友回家,他妈妈反对。
我怎么知道呢?我不是早就搬走了么?
可老邻居在啊,我妈在做衣服的店里打临工啊,她们找她做便宜衣服的时候,会拉家常。苏晨的妈妈也去了,跟我妈说,她儿子谈几个女朋友都谈不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他越找,越是怄人,都是没钱没背景的。
她说,她绝对不同意她儿子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他现在这个女朋友还是死了爸爸的,这女孩子还没正式工作,而她的儿子在电信部门工作,怎么着也不可能让这种女孩子进他们家。他把女朋友带回来见家长,她居然理都不理,端着碗就出来。
还说,让他去谈,反正他的工资卡在她手里,找她不喜欢的,他一分钱都要不到。
苏晨让我心疼。
我自以为他找那样的女生,是在找寻我的影子,正如我对男生反感,不敢接近,有心理阴影,在人群里看到与他相似的背影,却可以追过两条街。
那种心态非常矛盾。
想上前看看是不是正身,又不敢。
怕是他,又怕不是,怕是了,不知道说什么,怕不是,心会失望得跌落谷底。
直到发现那个人不是他,整个人像被人抽干气的塑料娃娃,无力地转身,沮丧痛苦加垂头丧气。
融入人来人往的大街,我会边走边泪流满面。
我陷入一种莫名的疯狂,那种疯狂足以令人失去理智。
我真的很想忘记他,我甚至用刀尖划过自己的手碗,想让疼痛转移我变异的思念。可是,划下一刀后,我会忍不住在那一横上加上两笔“竖”
那是“苏”的起笔。
我觉得我要疯了。
我知道苏晨的事情,我知道他为什么苦闷,我知道他的感情也不顺,我自以为是的错觉他在等我。
正如我对对我有好感的男生表示恶心,想到他时,内心又苦又甜一样,好像只有那个人,是我的心药,能打开我的心结。
像《倚天屠龙记》里的杨不悔,哭诉不能喜欢无忌哥哥的原因时,说,心底已有了一个小糖人,其它的再好再大,也不是我想要的。
与我而言,那糖人即使是包着砒霜的毒药,我也想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苏晨……是我裹着砒霜的糖人。
我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在等我,我不敢表明心迹,我不敢表明我的情意与等待。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无所有,就像他表白,他便会遭到她母亲的刁难。
哪怕一点点,我都舍不得。
我喜欢他。
不知道喜欢他哪一点。
可我喜欢想起他的感觉,想起那个小正太给一个小萝利交换着交着冰棒,小正太为小萝利挽袖子的甜密。
想到小正太与小萝利的第一次接吻,是电视剧里,播放的美片,男主吻着女主时,他拢过来,吻住她,然后,两个小孩子捂着嘴呵呵笑。
小正太呵呵道:像吃果冻一样。
小萝利笑道:“不对,是像吃棉花糖!”
我声名狼藉的岁月里,那是我唯一的甜蜜。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