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荣变色道:【死人的东西,怎……怎会在这里?】
风萧萧冷冷道:【‘尸魔手’‘毒龙砂’‘神女令’,这些有哪件不是死人的东西?而如今却都在这古墓中出现,可见这古墓中鬼魂非只一人,我与他们生为良朋,死为鬼友,岂容他们灵地为外人所扰,你们还是快快出去吧,否则也要与叛经离佛赵昂他们同样的下场了。】
刘新悚然道:【他们如何下场?】语声未了,突然发觉叛经离佛赵昂这些人走进去的那扇门户,竟已不知在何时无声无息地关了起来,刘新等专神留意着风萧萧,竟未发现。
甄荣不禁骇然大呼道:【这……这扇门……】
风萧萧纵声大笑道:【你们此刻才发现么?……这古墓之中,又添了几个义鬼,我留在这里,怎会寂寞?……但念在昔日之情,我劝你们还是快快走吧……】凄厉的笑声,听来当真令人毛骨惊然。
刘新目光转动,断定这八扇门户确是依【八卦】之理所建,不禁皱眉道:【他们走的这扇乃是生门,怎会成为绝地?】拉着风萧萧掠过去,全力一掌,拍在门上,只听【砰】地一声大震,石门纹风不动,显见这石门之沉厚,却非任何人力所能开启。
石门的震击声,凄厉的狂笑声,四下回应,有如雷鸣。
忽然间,十余个手持火把,腰配利刃的大汉,自门外一涌而入,原来四下回声,掩住了他们的脚步声,是以直到他们入门后,刘新与甄荣方才发觉,齐地骇然回顾,只见当中两人,竟是那聂雪与闻天下。
刘新道:【诸位大哥……】
一句话未曾说完,聂雪身后突有几人狂吼而出,道:【小贱人,原来你在这里,爷倒追你追得好苦呀。】这几人正是那李恢李德昂杨洪杨季林李严李正方,吴兰。
原来他几人一路追至江州,虽未追着甄荣,却见到了聂雪,聂雪与他们本是素识,一见他们之面,就忙着将这古墓的秘密说出,而且定要催着他们到古墓中一瞧究竟,李恢与杨洪等人本是好事之徒,被聂雪闻天下再三鼓动,便齐地来到这里。
甄荣眼波一转,悄声道:【不好,对头找****来了……】身形突然斜斜掠起,闪人了另一重门户,却偏偏还要回头笑道:【这里面可全都是厉鬼冤魂,你们可敢过来么?】眼角有意无意间向刘新一眼,刘新可没工夫和这伙人打交道,只得拉着风萧萧,相随而入。
李严怒喝道:【你就算跑到鬼门关,李某也要追去。】
长刀出鞘,身形乍展,却已被李恢一把拉住。
但见白衣飘拂,甄荣已没入黑暗中,刘新追过去,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怎地如此轻易闯入?】
甄荣轻笑道:【一不做二不休,风萧萧说的越是怕人,我越是要看个清楚,反正咱们有她陪着,她哥哥无论是人是鬼,总得给咱们留下点情面,何况,与其叫我落入吴兰那群人手中,还不如索性被鬼弄死的好。】
刘新叹道:【你这样的脾气,只怕连鬼见了都要头疼。】
突听【哗】地轻轻一响,身后的石门,又紧紧阖起,将门外的人声与火光,一齐隔断,甄荣手中火摺已熄,四下立时被黑暗吞没。
门外的李严正在向李恢厉声道:【大哥怎地不让我追,莫非又要眼见这贱人逃走了不成。】
李恢冷笑道:【他们走的乃是‘死门’,反正也休想活着回来了,咱们追什么?】话犹未了,果然有一道石闸落下,隔断了门户。
李严悚然道:【好险,若非大哥还懂得奇门八卦之学,小弟此刻只怕也被关在里面了。】
李恢两眼一翻,冷冷道:【话又说回来了,这古墓中所藏如若是人,奇门八卦之术自然有用,这古墓中所藏若是鬼魂……嘿嘿,只怕纵然张良韩信复生,也一样要被困在绝路之中。】
杨洪沉声道:【那丫头既已被逼的走入绝路,咱们这口怨气总算已出,不如就此全身而退,也免得多惹事故。】
吴兰等人俱都沉吟不语,显见心里已有些活动,要知这些人虽然俱是胆大包天的角色,但见了这古墓中之森森鬼气,仍不觉有些心寒。
闻天下与聂雪偷偷交换了个眼色,聂雪突然大声道:【这古墓中藏宝之丰,冠于天下,咱们入了宝山,可不能空手而回,无论这里藏的是人是鬼,咱们这些人也未见怕了他们?】
闻天下悠悠道:【各位若是怕了,不妨退去,但我与聂兄么……嘿!好歹都是要闯上一闯的。】
吴兰怒道:【谁怕了,做了这么多年贼捕掾,吴某从无临阵退缩,咱们闯。】立有七八人哄应一声,抢步而出。
李恢冷冷道:【我‘蜀中三英’也未必是怕事的人,但却也不是单逞匹夫之勇的鲁莽之徒,咱们纵然要闯,也得要有个通盘之计,吴捕掾,你说愚兄可有道理?】
吴兰道:【依李兄之意又待如何?】
李恢道:【咱们这些人,正好分做两拨,一拨前去探路,一拨留此接应,一面连以长索,以免探路的人迷失路途,走不回来。】
聂雪拊掌道:【方兄果然计虑周详,但,谁去探路?】
李恢道:【待我与吴捕掾猜枚定赌局,负者探路。】
吴兰道:【就是这么说。】
李恢将一只手藏在背后,道:【吴捕掾请猜我手指单双。】
吴兰沉吟半晌,道:【单。】
李恢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道:【双。】
吴兰厉声道:【好,咱们去探路,江州县衙门下,跟着我来。】
聂雪冷忖道:【这李恢当真是个老狐狸,他手掌藏在背后,吴兰赌单,他便伸出两指,吴兰赌双,他便伸出五指,如此赌法,赌到明年,吴兰也休想胜上一盘,只是……今日你们既已入了古墓,便休想有一个人直着走出去,胜负又有何两样?当下大声道:【小弟陪吴兄一同探路。】
李恢取出一盘长索,将绳头交给了吴兰,道:【吴捕掾且将绳头缚在身上,长索尽时,无论走到哪里,吴捕掾都必需回来,一路上也必需留下标志,如若半途有变,吴捕掾只需将长索一扯,我立等去接应。】
吴兰道:【知道了。】将绳头系在腰间,大喝道:【跟我来。】高举火把,大步当先,走入了一重门户,随行之捕头中,突有一人颤声道:【这道门若是也落下来,咱们岂非要被关在其中?】
李严道:【这个无妨,此门若有石闸落下,我与杨三弟还可托住一时,那时吴大哥扯动绳索,各位便可赶紧回来。】
吴兰大笑道:【人道杨季林非但轻功卓绝,而且还具有一身神力,看来此话果然不虚……如此,就有托李兄了。】声落,和聂雪及手下捕头,九人鱼贯而入,九只火把,将门内石道照得一切通明。
直待九人身形去远,李严叫道:【吴兰倒也是条汉子。】
李恢冷冷道:【只可惜太蠢了些。】
吴兰当先而行,脚步亦是十分沉稳,但是这秘道顶高两丈,四面皆石,曲折绵长,似无尽头。石道两旁也有眷扇扇门户,但都紧紧关闭,推之不开。
聂雪却远远压在最后,手持双刀,面带微笑,一副心安理得之态,似乎深信这些人都死光了,他也绝不会有任何凶险。走了段路途,聂雪长刀突展,将绳索剖断,前行之人,自然谁也没有瞧见,聂雪这才赶上前去,沉声道:【吴兄有何所见?】
吴兰摇头叹道:【想不到这古墓竟有这般的大……】突见前路一扇门户,竟开启了一半,门里竟似隐隐有火光闪动,吴兰心头一震,骇然道:【这里莫非还有人在?】一步掠了过去,探首而望。
只见门里乃是一间六角石室,六角分放着六具铜棺,当中竟还有一盏铜灯,发出像鬼火般光芒,此外别无人踪,这铜灯也不知是何人燃起的,何时燃起的,绿惨惨的火光映着绿惨惨的铜棺,一种诡秘恐怖之意,令人几将窒息。
吴兰长长喘了口气,道:【进不进去?】
聂雪沉吟道:【你我不如按动绳索,让方兄等人进来再作商议。】
吴兰道:【好。】反手扯着绳索,扯了一阵,只觉绳索空荡荡的,毫无着力之处,吴兰面色微变,猛力收索,突见绳头又现,这才发现长索竟已断了,众人齐地惊呼,一人道:【咱们快退吧。】
聂雪跺足道:【这……这是谁弄的手脚?此刻事变已生,再退也来不及了,不如索性往里面一闯,好歹瞧个究竟。】
吴兰沉吟半晌,猛一顿足咬牙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吴某今日若要死在这里……唉,就死吧,闯。】身形一闪,入了石室聂雪道:【我来守着这道门户,各位请进。】众人面色苍白,脚步犹疑,聂雪目光一闪又道:【那铜棺之中,说不定便是宝藏所在之地……】话犹未了,众人已蜂拥而入,聂雪嘴角泛起一丝狞笑,脚步一缩,突然将那石门一推,门里暗藏机簧,【咯】的一声,便关得死死的了。
门人发现不好,惊呼出声时,石门已闭,瞬即将惊呼之声隔断。
这时石道中突有一条灰影闪出,行动间了无声息,聂雪还未觉察,只是狞笑低语道:【吴兰,你莫怪我,这……】
突听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语声,阴恻恻截口道:【这件事你办不的错,现在,快回去扯动那根断索,好教李恢等人进来送死。】
聂雪辨出这语声正又是那灰袍人发出的,双膝虽已骇得发软,但仍勉强颤抖着举步而行。只听那鬼魅般语声又道:【一直走,别回头,对你自有好处,你若想回头偷看,便教你与他们一般下场。】
在外面,李恢目光凝注着长索,李严杨洪,紧立在吴兰走入的那扇门房两旁。长索渐尽,突然不再动了。李恢自不知绳索已断,只是皱眉沉吟道:【吴兰为何不往前走了,莫非已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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