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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始笙看着这倆舅甥如此礼貌的对话，一时有些不习惯，不过想来卓晋懿的正经母亲只能是正宫皇后，他不能光明正大叫柳大人舅舅。又转念一想，这么一来华芙岂不是她小姨？方始笙不禁一笑。
不去理会方始笙的小眼神，卓晋懿视线移到柳伯明身上道，“已听说柳府之事，柳大人向来不管后院，晚辈此来给出一番建议。”
“晋懿，发生何事？”柳伯明敛起刚刚审问时的威势，温和地询问道。
怀里突然一空，卓晋懿迎面对上了隐隐约约抱怨的眼神，虽隔着幕篱看不太清，但也能稍稍想象出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勾唇一笑。
卓晋懿颀长卓然的身姿翩翩而至，怀里的婴孩正笑得畅快，方始笙看见咕噜即刻站起，过去将咕噜从卓晋懿那里将他抢回来。
柳伯明却并未惊疑，摆摆手示意其迎卓晋懿进来。方始笙倒是觉得奇怪，这分明是自己妾室的闺房，竟然让让外男随便进入？连行刑之事都不避讳？看来如玉在柳伯明心中也并未占据多大分量，竟如此不顾她脸面。
方始笙看了看十二，他人都没有动过，怎么知道有人求见？难不成真有密室传音的功夫？
此时十二发言道，“柳大人，四公子求见。”
想起自己仅有的两个孩儿，辉儿和耀儿被如玉教导得还算乖巧听话，柳伯明便一时有些下不了主意。
如玉闻言僵直身子，失了主事之权的妾室与那些暖床的姬妾有何分别？她乃是辉儿和耀儿的母亲，柳郎应不会如此待她的。慌乱地抬起双眸看着柳郎，却见柳郎直直看着那贱妇，从未往自己身上看一眼，便低低抽泣道，“柳郎……若失了主事之权，你让辉儿和耀儿该如何自处？妾身又以何等身份去见其余官夫人？”
方始笙露齿一笑，隔着软蒙的幕篱嫣嫣然说道，“此事也好办，一则民妇即刻搬离柳府，再无立场过问此中之事；二则让玉夫人不再执掌后院，至少不再掌管待客之事。”
柳伯明皱了皱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依陆夫人之见，应如何处理？”
如果这么容易便被柳伯明粉饰太平过去，岂不浪费了方始笙一片苦心？于是她道，“可怜玉夫人受惊了，只是这贼人口口声声说要对醉倒的女子行不轨，那醉倒的女子貌似只有我一人吧？既然这两名贼人辱我清誉，又说是玉夫人您的指使……”方始笙缓了缓，“柳府后院是您在做主，民妇还不知要借住柳府多久，实在是不安啊。”
如玉见柳伯明将罪名都推在两名贼人身上，心内五感交集，多年的相伴，为他生儿育女，也不过如此。看着柳伯明清颧俊容和自一年前开始愈发嶙峋的身躯，心如死灰道，“既然柳郎已有决断，如玉便不再多言，还请陆夫人暂离妾身闺房，妾身有些受惊，想歇息片刻。”
方始笙对十二的身形动作似曾相识，忽的一想，之前那个尹繁枫的弟子凌英动作也是如此，只是凌英的动作更加行云流水潇洒自如。她半眯双眼，难不成这尹繁枫与柳伯明有何关联？目光移至十二身上，只见这身着黑衣的男子貌不惊人，身上却有股凛然之气，衣领处绣着一丝丝的暗黑粗条纹，与普通侍卫有着天壤之别。
两名跪在门口青石上的男子闻言即刻开口求饶，“柳大人，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是玉夫人付了两百两银子让我们对醉倒的女子行不轨之事……”话未说完，便被名叫十二的侍卫封了口。
柳伯明捋了捋髯须道，“陆夫人，此两贼人乃是之前柳家被驱逐的家奴，因心怀怨恨，竟辱柳府婢女且污蔑如玉，想来是当初对此二人太过留情之故，如今将这二人除去，陆夫人便可放心了。”
柳伯明轻轻抚过那簪上雕琢的玉簪花，转身回坐，他发现竟一点都不在乎真相如何，即便真是她做的，他又怎么狠得下心惩罚于她？若真是如玉所为，家丑又如何能外传？
带上幕篱后，方始笙颇不习惯，更觉柳伯明这番靠近令她浑身抗拒，“柳大人，还请继续审理犯人。”
如玉看着柳伯明竟不经过她同意便将稀世和田暖玉雕花簪子转手便送给了方始笙，心中的恨意几近溢出心头，她一早便知晓柳郎对那曲琳贱人念念不忘，如今那贱人已死了一年，她竟仍是比不过，倍感悲凉。
那刚行刑之人点头退下，不多久便将幕篱取了来，柳伯明不容反对地亲手帮方始笙戴上，并拿起梳妆台上的和田玉簪给她簪上。
方始笙首次见此血腥场面，有些坐立不安，柳伯明感觉道方始笙不安，命身边人道，“十二，去取幕篱来给陆夫人带上。”
几乎是一瞬间，两名贼人的双目便被柳伯明身旁之人剜出。听到两人不断的痛苦高叫，柳伯明烦躁道，“若还不停止喊叫，连你们的舌头一并拔去。”
两名贼人看到方始笙的天人之姿，受药物影响的身体居然起了反应，柳伯明注意到后青筋突起，赤红着眼命令道，“来人！将这两个贼人的双目剜去！”
方始笙忽略如玉狠毒的眼神，风轻云淡地对她一笑，随即大方地进房旁听，她倒要看看这如玉还有何招数。
如玉几乎咬碎银牙，她就不该让这贱妇踏出客房，一见到她这张脸，柳郎便被迷了心智，虽不知为何两名贼人翻了口供，但必与此妇人脱不了干系。
琳儿，琳儿……强忍着心底波澜，柳伯明苦涩地开口道，“陆夫人请进，如今正在审视犯人，可于一旁听审。”
穿着天蓝绣牡丹纹襦裙并披翠竹褙子的方始笙低头顺耳地立在门廊外，柳伯明远远一看，竟稍稍失了神，枫叶飘落在方始笙不着珠翠的发髻上，恰似一抹点缀，竟令这略有寒意的秋末显得颇有生气。
方始笙在门外微微咳嗽一声，引起了房中之人注意后开口道，“柳大人，民妇听闻有贼人潜入府，因独居客房，心中很是不安，还求柳大人告知细情。”
站在门外的方始笙摇了摇头，看来这如玉段数实在不高，轻易失了端庄不说，竟无由猜忌他人，哪里有主母的风范？
如玉瞪大眼，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双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狰狞道，“你们两个混账泼奴！究竟受何人指使？竟敢污蔑于我！”见柳伯明疑惑地看着她，如玉跪爬到他跟前娇柔哭诉道，“柳郎，你千万莫要听信谗言，中了旁人的奸计，妾身多年来打理后院，从未出过一丝乱子，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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