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胖那肉嘟嘟的脸上写满焦急。秦皓用出去和印香看夜景为由勉强搪塞过去。胡胖添了几句嘱咐，就下楼回家去了。
秦皓躺在地板上，望着空空的天花板。慢慢消化着今日种种。
“印香，你的灵石是什么？”
“阿努比斯。”躺在床上的印香模仿着秦皓的睡姿将一手放在枕头上，一手在肚子上。
秦皓再次回想读过的埃及历史。阿努比斯是埃及神话里那黑胡狼头的死神，常被人当做黑狗头，传说人死后来到名叫杜埃的地狱，被阿努比斯在天平上与真理羽毛测量谁轻谁重，若是心脏比羽毛重，则代表生前邪恶；若是轻于羽毛，这说明此人生前善良。以此来决定亡魂去处。
“这难道，就是你不喜欢新鲜肉的原因？”秦皓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因为胡狼好食腐肉，这也是为什么埃及人以胡狼为原型，画出阿努比斯的形象。
“博士说是的，灵石时常对人有潜移默化的改变。就像我虽然吃腐肉可是也不会肚子痛。”
也许这就是自己忽然爱看书的原因吧，孔明饱读诗书，而且不常精读，而是快速量读。不过不管怎样，秦皓已经不打算再使用灵石之力。比起力量，平安对他而言更为重要。
“你怎么，占卜屋没见到你。”胡胖一早打来电话，秦皓还未清醒。
“胡胖，我想今天就不去占卜屋了，不舒服。”
“秦皓，如果你怎么了一定和我说。”
“我真的没事。也许这一阵我都不去了，你还是把占卜屋改回仓库吧。”
电话那头胡胖顿了顿，“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只不过如果你不做了，还是要找个营生。”
挂掉电话，秦皓叹了一口气，给印香留了字条，说明自己先出门了，厨房还有方便面，酱料包可以随便吃。
说完，秦皓梳洗后换上运动服，走下楼去。
若是再有人来犯，自己又不想因使用灵石，释放波动而引狼入室，所以秦皓必须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
风柳门，曾经兴盛一时，在全国范围内，其分部如繁星满天，自成势力。只因为现代武家凋零，小孩子们都去参加各样的补习班，哪里还有真正嗜武如命的人呢？偶尔有几个来学的孩子，最多也是为了强身健体，便没有再入风柳门的孩子了。
当然，也有一两个例外，秦皓便是其中一个。他九岁那年，风柳门在素州仅存的一家武馆内，掌门欧泉因为喝醉了，把在馆内学习儿童健身五步拳的小秦皓叫了过来。自然，一通感人肺腑的心灵鸡汤灌下去，说得小秦皓自认为自己是习武奇才，便拜入欧泉门下。虽然收徒，欧泉可没有好好教导过秦皓，以至于秦皓十四那年起，便少去武馆。上次去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秦皓虽然知道欧泉没有好好教，但他偷偷看过欧泉练武，那一招一式有模有样，绝不是坑蒙拐骗之辈。加上之前欧泉也说秦皓时机未到，开窍还需时日，秦皓便赶来，看看师傅是否愿意将功夫倾囊相向。
从秦皓家往西北走，离市中心还有不到五公里的距离，有一小门头，在那深色匾额上赫然书着三个大金字：风柳门。那门头太小，以至于只够摆下这块匾额，匾额两边分别是洗衣店和一理发店的大门头，匾额上边还挂着一块“清白律师事务所”的牌子。
“洗剪吹八元，巴黎时尚烫染全面优惠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伴随着破旧理发店门口那音响传来的标准的促销声，秦皓提着一瓶白酒，走进风柳门那个不过一米宽的小门，小门进去便是笔直的楼梯，一路上楼，尽头左手边是清白律师事务所租下的办公室，右手边是武馆。秦皓推开玻璃门，一胡茬大叔正坐在摇椅上抠脚。
“师傅。”
欧泉一见自己的爱徒秦皓来了，笑脸相迎，道：“小皓，给师傅带什么好东西了，茅台还是威士忌。”
“你当我是谁，买了一般的二锅头，你喝吧。”
“也好，也好！”说着欧泉接过秦皓手中的二锅头，拧开盖，往手边那常年放着的小酒盅里那么一到，便喝起酒来。
秦皓目光一扫武馆，因为懒得打扫而铺的黑色地毯，加上那白墙上的鞋印和墙角漏水而留下的浅浅青苔，若是没有那一面大窗户投光入室，恐怕真的要憋死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又不是逢年过节，说吧找师傅有什么事？”欧泉一边喝酒，一边用左手继续抠左脚。
“我想请你教点真功夫。”
听见秦皓一句话，欧泉眼珠一转，那喝酒动作静止片刻，之后便放下酒盅，面向秦皓。
“真功夫？为什么？”
“师傅你不是一直说时机什么的吗。我觉得现在时机到了。”秦皓不便多说。
“好啊，那你先打败师傅，我就教你。”
“打败你？”秦皓心生疑惑，要知道他可是见过欧泉的功夫，岂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不愿意就算了，这酒就当你孝敬师傅了。”说着欧泉转身又要拿酒。
“我愿意。”
三字听完，欧泉便从摇椅上跳起来，那姿势好像猫一样，在摇晃的椅子上顺理成章地借力而起，而椅子也没有过于剧烈地晃动。
“好。”欧泉把脸凑向秦皓，秦皓只觉得一股酒气扑鼻，“十招之内，如果能打败师傅，师傅就教你风柳门的真功夫。拳脚，剑法都教！”
说完，欧泉退到秦皓身后五米远的位置，摆出那标准的黄飞鸿似的架势。左手背后，右手在前。一身深蓝色武服配上短发加大叔脸，他和秦皓还真有几分相像。
“来。”
秦皓的脑子一面疯狂回想着自己学过的招式，一边压制着自己不去进行未来预知。他心想师傅或许会手下留情。可是当他发动进攻时，他便知道师傅动真格的了。
秦皓挥右拳而去，打向欧泉。欧泉毫不示弱，在秦皓逼近一米时忽然抬左腿，凭借惊人的柔韧，那脚正好搭在秦皓右肩。欧泉双手背于身后，左脚为重心，在秦皓肩膀上整个身子翻起空中，然后顺势向前倒下，面部朝着秦皓的后腰就去了。秦皓因此稍微重心向前，欧泉随即伸出右手，抓住秦皓被运动裤包裹的右腿，然后借着那下落的惯性，双脚落地，下了个大腰，站起来的时候，手没放开小腿，秦皓被拉倒，正面狗啃屎。
秦皓呻吟着蹲起来，他接着又飞来一右拳，朝着欧泉面部来了。欧泉伸出左手，形成爪形，将秦皓手“包”住，爪却始终都离秦皓的拳有一厘米的距离。秦皓往前跑，欧泉就往后退。秦皓想要出拳，却感觉欧泉爪中有一股气紧紧将拳头包裹，他难以打出。欧泉退到墙壁时，秦皓用并不擅长的左手，挥出一拳，想趁欧泉无路可退的时候，补上一击。没想到，欧泉像是壁虎附体，趁秦皓左拳挥来之际，他屈膝而跃，退到墙上用十指和双脚为支撑，借着腿弹跳产生的惯性，倒着跃到临近天花板的位置。
这是什么功夫？秦皓心里正想着，可欧泉已经从天花板上飞落下来，右臂张开，压向秦皓胸口上半部分，把他压倒在地。
灵石不断诱惑着秦皓。自然若是用了，胜算会大些，可是也就前功尽弃了。
秦皓这下可快筋疲力尽了，他使出最后的力气，爬起来，朝着欧泉飞踢出去，欧泉轻蔑一笑，竟将左手背到身后，右手伸出二指，夹住秦皓飞来的脚，然后顺着他的力，把他往右边一引，秦皓的攻击轨道就变形了。“噗”，秦皓摔倒在地。
“我风柳门的功夫和太极有异曲同工之妙，太极讲究”粘“，而风柳门讲究“引”，且了几分刚劲猛烈。看穿敌人招数，让其尽情发挥，然后顺着对手的攻击，找出破绽，给予致命一击。看来我的徒儿还需要再历练，时机还未到。”
“可是师傅，我真的需要学功夫。”秦皓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气喘吁吁地说。
“那你今后每天清早来我这练扎马步，俯卧撑什么的，不许在家里，不许在街上，就来这里。”
秦皓虽然不解，但是觉得如果想让师傅教自己，凭师傅说一不二的性格，这也许是唯一之法。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秦皓规规矩矩地来风柳门武馆扎马步，做强化训练，而欧泉则在一旁坐着，给予指导。秦皓功夫没多长进，但身体逐渐强健，身上的肌肉线条也愈加清晰。直到秋天中旬。
秋风萧索间，行人已经换上了毛衣长裤，在街上来来往往。秦皓走在人群间，顺着人流来到了一玻璃大楼下面。大楼上赫然摆着四个大字：宜天集团。
秦皓手中拿着自己的履历表，默默地站在队伍的最后，紧接着身后又排上了两个人。整个大厅已经排满了，直排到街上，自己不过是前来应聘的人中的沧海一粟。
几个月来，秦皓已经不去占卜屋工作了，前来的客人都被胡胖以秦皓闭关修炼为借口应付走了。自然，生活还是要继续——即使没有灵石的帮助。半个月前，他在报纸上偶然看到宜天集团的招聘广告，他心念一转，和师傅请了假，便前来一试。宜天集团总部坐落尚海，在全国有许多家公司，素州是他们的一个据点。宜天集团涉猎范围很广，从饮食家用到科技产品，包罗万象，好不气派。全国独占鳌头的情势下，自然有很多人投怀送抱，只是对于这络绎不绝的程度，秦皓只有亲眼所见，才会相信。
“那个，那个谁，890号，过来。”随着一声落下，大厅门口摆的显示器上显示出了890这个号码。
宜天集团因为来参加面试的人很多，所以采用了叫号制度。每个人只要你从那大楼台阶上长蛇般的队伍排到大门口，就会有人给你发号，拿着号进入大厅后，是一个个面试的小桌子。总共有五排面试的小桌子，每排都有三十个桌子，桌子间被白板隔开。大厅虽然气派，高有七米，面积也有**百平米，又是玻璃建筑，自然采光很好，可是却被这乌泱泱一群人堵得水泄不通。大楼二楼，有一排走廊，走廊被玻璃包裹，只能看见一楼情况，一楼的人却不能看到其里面。
秦皓等了许久，终于轮到自己，他拿着手中那写着890的粉色标签和履历资料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秦皓西装革履，头发也在印香的指导下稍微梳理了一下，胡子也剃了，虽然几个月的锻炼，让他干练许多，只是表情还是略显无精打采——即使是那脸上挂着挤出来的微笑。
“什么名字，应聘什么职位，自我介绍一下。”
对方一没问好，二没握手。而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秦皓随即就把手上的材料递给了这比自己还无精打采而脸上写满不耐烦的瘦小男人。
男子上下打量了秦皓。“也不像个省油的灯，还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啊，秦皓！你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公司捅出篓子，导致一笔大生意都被耽误的秦皓嘛！你在IT界都出名了！”
秦皓愣住了，他知道自己在原公司捅的篓子不小，但没想到会被宜天的面试官大人认出来。此刻，那个男人脸上已经写满了不屑和厌恶。
“就你这样，你还想来应聘？回家去……”男子刚想把送客话说完，手机忽然就想起来了。一阵巨响的某传奇组合的音乐响起，众人目光向他投来。
“哎哎，是肖霜姐，啊，哦哦，好的好的。”男子语气一改，奴性腔调搭配着他那逆来顺受的表情，好不滑稽。
挂掉电话，男子换了一张嘴脸，看着秦皓，然后用秦皓听不清的音量小声道：“这货有什么好，莫非……”
男子对秦皓说：“啊，秦皓，你被录用了。”
“什么？”本来心灰意冷的秦皓，此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肖霜姐亲自打电话录用你，后天早上七点半点就来上班，乘电梯去十八楼，1812室找肖霜姐就行了。”此刻男子的声音已经变得如此平和。
秦皓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已经站起来，伸出右手。秦皓看来对方也不愿多说，夜长梦多，秦皓也站起来，而两手一握的时候，灵石的震动出现了，只是那震动没有博士的那么强烈。
秦皓愣住了，当他把目光慢慢从手移向男子的脸时，发现他的面部多了几分阴险的微笑，嘴角单边上扬，好像一股阴气冒出，秦皓瞬间背后一寒。
“你果然是……”男子淡淡道，“我叫查新，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见秦皓还愣在那，查新忽然大声喊道：“900号！”
话音一落，男子在桌角一小平板电脑上一点，门口的显示器便显示了900，下一个面试者已经迎了上来。秦皓便收起查新递过来的自己的资料，往大门去了。而此刻大楼的二楼，那能看到一楼景象的玻璃楼道里，站着一窈窕美女，左手紧紧握着手机。
两天后一早，秦皓看了看表：五点五十。他叹了口气，发现躺在床上的印香也醒了，在一旁左腿右腿上下临换着抬起放下，然后哼唱着时下最流行的小清新歌曲。
“印香，我有问题问你。”
“什么事，秦皓。”边说着，边哼着歌。
秦皓本想把昨天的事和印香说，让她帮忙拿主意，可是印香太过单纯，他千言万语，最后竟只剩下一句：“你说我今天去不去上班？”
“去！”
“你不想我陪你吗？”
“比起陪，我更知道秦皓也需要事业啊。虽然我懂得少，但是这点我可知道呢。”
秦皓躺在地铺的被子上看着印香，眼中竟多了几分动容。
“好，我去。”秦皓也不知怎的，眼见印香就多了几分内心平静。他自己也知道，虽然查新是持有者，但是通过他的震动，知道他的力量如此不足畏惧，加上自己在师傅那的锻炼，力量上有提升，应该应付的来。
于是，他起身，梳洗更衣，往嘴里塞了点面包和牛肉，便往宜天大厦去了。
到了大门已经七点了，走入大门，大厅已经不像那日那样人潮涌动，他左转走到一个小拐口，左右各有三个电梯。秦皓和一群人进了电梯，而人们大多都在十八楼以前下了，快到十八楼的时候，就只剩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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