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胖动作算快,第二天清早,秦皓就被一通电话叫去了。
素州户丰区不大,区西是工地,区东就是秦皓家,出了秦皓家左转三个街区,就到了胡胖家的便利店。
“嗨,皓子!”胡胖挥着胖手,招呼着秦皓。
身后的便利店门头不大,又是在个街角,净硬生生地在旁边挤出一亩三分地,开了个小门,小门里面是个与便利店只有一墙之隔的差不多五六平米的小房间。秦皓走近一看,里面摆着一张看起来就有神算子风范的红木桌子,上面铺着一块暗紫色桌布。桌布上工工整整放着一支毛笔,一打宣纸,和一块毛毡子。桌后是一太师椅,还有一摆满书籍的八层书架。虽然墙壁都未油漆,但单凭这些布置,也是像模像样了。
“胡胖你这也太周全了!”秦皓竟有些失神,只因眼前的布置远超想象,他竟有些驾驭不住屋中气场。
“得了吧,哪天你出名赚了大钱,还看不上我这地方呢。”胡胖顺势推了秦皓一把,双手把他送上了那太师椅,“我知道你会写毛笔字,画国画什么的,这样才像样子。你等着吧,昨天下午我已经四处帮你打过广告了,应该很快会有人登门拜访。”
胡胖辞了秦皓,出门,转身进了便利店。
胡胖前脚刚走,后脚便进来一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男子一屁股坐下,脸上写满了故作的不屑。
”听说你是神算子?“男子左侧嘴角微微上扬,“你真的能算?你倒是说说我来做什么的。”
秦皓虽能预测未来,但分析来意可是前所未有。此时,秦皓眼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图像:这个男子买的乐透中奖的画面。
“你买那**彩……”
“你怎么知道的?”男子显然有了兴趣,眼瞪得很大。
“今晚会中奖,回去吧。”
“真的假的。”
“你回去试试,便知真假。”
“好,那我便回去试试。若是有假,我让你这变得鸟拉屎都嫌脏。”男子起身,往屋外去了。
第二日,男子拿着公文包,匆匆忙忙地闯进占卜屋。脸上喜笑颜开,那苍白之色中也添上了少许红晕。他弯着腰,好像龟丞相那样,迎向秦皓。
“秦算子,啊不不,秦大师。嘿嘿。”男子顺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厚有一指半的红包,递了上去。“这是给你的礼金,今后还请大师多多指点。”
“哦,谢我为何事?”秦皓卖了关子,手中拿着书一本史书,浏览着。
“我买了这么久**彩,这次买了,大师一句话,我就中了。大师,您快收下。”
秦皓看着眼前这一打“工资”,想想自己那瘪瘪的钱包,就伸手收下。眼中还是轻描淡写地挂着一丝不在意。
“我已经告诉我的亲朋好友,您就等着好吧。今日来,是请大师算一算,我明早要谈的一笔生意,能不能成。”
秦皓又借着那脑中画面,风生水起地絮叨起来,四个字,四个字地拽着话,什么不用心忙,福德前定,什么莫宜别事,只宜守旧。其实他已经看到了眼前男人那生意谈成,握手面带笑意地画面。
就这样,秦皓接二连三的神算在户丰区传开了,成了小有名气的神算子。秦皓也财源滚滚,好不痛快。遇到能预测的,就措辞神乎其神,玄妙无比地将预测转达;若是偶尔不能,就说天机不可泄露,让他下次再来。反正是蒸蒸日上,胡胖的便利店也些许沾了光,多了好些客人。
一日,秦皓还是将往常一样坐在占卜屋内。窗外阳光晴好,蝉鸣不断。
正进来的男人满头白发,蓬乱程度可比秦皓要多上许多,一双深邃的小眼被一副好几层圈的眼镜藏在身后。加上小鼻子,大嘴,这样的搭配可添了几分滑稽。他身穿实验室的白大褂,一双凉鞋和脚上星星点点的烫伤疤痕总是不和谐。
“小子,你算命吗。”
“算啊。”男子的明知故问,好像自己并没有看到门前占卜屋三个塑胶贴大字似的。
“你好,你好,我叫侯博士。”男子伸出左手,手上疤痕依稀可见。
侯博士?我还博士后呢!秦皓心里想着,嘴上可没说,只脸上多了几分反感。
虽心有不快,秦皓还是礼貌性地伸出并不惯用的左手,可这一触,他却感到了似曾相识的触感。
是的,是那晚触摸石头后,肚脐周围感觉到的万千蚂蚁爬行的感觉,只不过这次是在手掌上。那种类似触电般的感觉让秦皓不爽,可想要收回,眼前这怪大叔竟然握得更紧。
“啊!”秦皓不禁叫出来,那种持续性的微小震动使他的手臂酸麻。
“哈哈,果是是你,”男子说着,眼镜瞪得比铜铃还大,“你小子还真不简单,这样大的波动。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说着男子把秦皓拉向自己身边,右手食指向秦皓衬衣下的肚脐探去。
秦皓好歹也是178的个子,虽然常年坐在电脑桌,但就凭面前这位的力量,还是不能完全被控制的。
“滚蛋!”秦皓被逼急了,未被控制的右手使劲抓住男子左手腕,把他的左手从自己的左手掌上狠狠拔下,酸麻的左手使力又握住他的右臂,左脚探出,朝他重心所在的右脚用力一别,松开双手,再用力一推。
“哎呦喂!”那自称侯博士的男人失去重心,一个狗吃屎,倒在桌上。秦皓抬起左腿,狠狠压住了侯博士的脖子。
“哎呀我去,你说你得干嘛,这熊孩子。”口上这么叫着,心里却想着:这孩子还会点功夫,虽然看得出生疏,但身上恐怕有童子功,来头不小啊。
“别扯东扯西,你到底什么来头!真名叫什么?”
“我真叫侯博士,打娘胎出来就这名,不信,你放我起来,我拿身份证给你。”
“小子,别耍花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逃跑。”秦皓此刻并未预见什么,只是在诈这侯博士。
“爷爷,祖宗,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榔头,您高台贵脚,您有这功夫我哪能逃了啊”
秦皓打量着眼前的侯博士,身板还算硬朗,只是稍微上了年纪。
“行吧。”秦皓刚一抬脚,侯博士一个灵敏的回身,撸开秦皓被裤子遮住的小腿,双手一按。一阵前所未有的酸麻从小腿一路上来,直到膝盖。秦皓难忍疼痛,跌倒在椅子上,侯博士见机,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而去。
“怎么了?”姗姗来迟的胡胖,在便利店看着一个人神色匆匆地从占卜屋的小门出去,急忙赶来。
“胡胖,没,没事。我说的预测,那老头接受不了,跑了。”秦皓正襟危坐,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而右小腿已经酸麻不已。
下午,提前回到家的秦皓瘫倒在床上,每每想到那老头便深觉蹊跷。
“咚咚咚??”
秦皓刚有睡意,就被那雨点般的敲门声惊醒。
“这tm是谁?”秦皓站起身来去开门,竟被门后的一幕惊呆了。
站在眼前的,是一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孩,一米六的身高,双眼通透有神,红彤彤的小嘴和那灵动的秀发在阳光下美不胜收。
“你是秦皓吗?”
秦皓的房门不常被敲响,就是胡胖来他也有钥匙。更别说眼前这精灵可爱的女孩了。如此,秦皓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你就是默认了。”女孩打量了秦皓那发及下巴的头型,和嘴边的胡茬,“打扰了。”
女孩说罢,就从秦皓的右侧走进房间。
“你是哪位?”如果是一般人,秦皓早就火了,可眼前的女孩着实可爱,自己的声线竟也变得温柔起来。
“你是秦皓就行,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在厨房里。”
女孩像到了自己家,转身就进了厨房。秦皓家的厨房可不干净,冰箱里还有些剩菜,面包什么的。
“等等。”秦皓慌了神,愣了两秒,把门关上,往厨房去了。
“你到底是??”话未出口,秦皓便注意到女孩手中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几天前的红烧肉。肉已经有些腐烂,可女孩一边用手往嘴巴里送,一面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这能吃吗?”秦皓看着那碗里的腐肉被女孩一块块送到嘴里,一股恶心之感顶到了牙根。
“好吃啊,我来的路上吃了汉堡,那肉可没这好吃呢。”
“怎么会好吃,那可都烂了。还有,你我又不认识,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我晚上可以住这吗?”女孩问道,眼睛反着窗外阳光,炯炯有神。
“不行'。”秦皓二话没说,便给了这陌生女孩回绝。
忽然间,女孩眼中泛起了不易察觉的些许泪光,那双眼睛更加水润,楚楚可怜。
“那,那你至少让我知道叫什么,从哪来的?”
“我叫印香,印刷的印,很香的香。我从尚海来。今年十七岁。”
“尚海?那你的家人呢?”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和哥哥走丢了,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说道这里,秦皓本能地流露出些许怜悯之色,但当他在印香的脸上寻找那本该有的浅浅忧伤时,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张依旧可爱却并无表情的脸。
“那,你怎么来素州了?”
“我今晚能住你这吗?”
秦皓见眼前这女孩生得单纯,孤立无援在这若大城市,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心生怜悯,便说:“那好吧,我床不大,你睡床,我睡地上好了。”
“谢谢。”女孩并无感激之色,只是头微侧,嘴角翘起。
“秦皓,皓子!”
“MD,最不该来的人在最不该来到的时候来到了!”秦皓模仿着今早在小说里读到文体格式,徐徐道。
“我去!”赶来的胡胖双手提着的两个塑料袋,同他的下巴一起掉到了地上,“哎呀妈呀,你这是干啥呢,金屋藏娇?”
“胖子,不是,你,她……”
秦皓一语未止,胡胖插嘴道:“你小子长本事了,可以啊,你好你好,我叫胡胖”。
“你好胡胖,我是印香。”印香主动接茬。
“哎,你俩!”秦皓气不过,一口气把刚刚的经过说了个明白。胡胖这才稍作罢休,秦皓让胡胖照顾印香。便出去,到胡胖的便利店,拿了点吃的喝的,又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牙刷牙膏。回家后,胡胖才离开。此时天色已晚。
“吃晚饭了。”秦皓从塑料袋里拿出两桶泡面放到电脑桌上,用水壶烧上水。
“我吃肉就行了。”印香说着,又开始吃着冰箱里剩下的腐肉。
“你……”秦皓摇摇头,撕开泡面桶,正要放酱料包时,印香从后面靠了上来。
“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能给我吃吗?”印香右手指着那包酱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秦皓身后。
“印香,这酱料包要泡面才好吃。”
“可是,可是我想吃。”
望向印香那水灵的眼神,秦皓再也无法拒绝什么,老老实实交出了那带酱料包,印香津津有味地吞着那酱料包。秦皓烟瘾上脑,留下吃着那酱料包的印香一人在房里。自己点上香烟,独自走出门口,站上正门那阳台,望着明月,香烟的烟雾徐徐从指间飘起。换上了背心短裤的秦皓,目光呆滞,左手手肘搭在水泥栏上,身子弯下,一口一口吮吸着烟草味道。从石头被自己捡到那天起,一切就都变了,也许自己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
正想着,那远处忽有一黑影,“嗖”的一声,从街对面的屋瓦上,飞跳起来,逐渐逼近。眼见那黑影在自己眼前放大,一切发生于转瞬,那黑影在下一秒已经近身。
“喝!”那黑影落脚水泥栏,左手伸来,手中反握着的那银色短刀,在月色下隐隐发光。刀锋直奔秦皓面门压下。一股熟悉的,在那巨蛇之战中感受的波动袭来,只是没有那日那样强烈。
秦皓虽有点三脚猫功夫,可哪里抵得过这般速度。他身子后移,双手挡住面门。
“莫要伤他!”危难之时,秦皓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少女喊叫。
只见穿着白色睡裙的印香,手中拿着一长柄武器。踏过秦皓的肩膀,击中那黑影腹部,黑影在空中倒退半米,另一只手中刀刃插进楼上的水泥,往右边一晃,荡向水栏的稍偏右的位置。
秦皓这下看清了,那黑影身穿紧身夜行衣,身形一看便是女子,借着如银月光,一双大眼和淡小麦色肌肤愈加清晰。再看印香手中的武器,不似长矛一类,仔细一瞧竟然是一把天平称。天平中轴很长,作为武器之柄,约有一米七八;上端挂着一三十厘米的小杆,小杆两侧各有三根金链,且各连着一金托盘。小杆连中轴,随挥舞的律动,带着托盘摆动。
“你是何人,为何帮他?”黑影用极具女性魅力的声音发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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