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殿下。”
江奎听了赶忙跪下来,磕头如捣蒜,说道:“湖南举人江奎叩见公主殿下。”这厮见了公主就是这一副德行,看来趋炎附势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在合适不过的了。
蕙兰听了倒是也非常吃惊。
“好了,起来吧,你们都赶过来干啥,影响本宫游览兴致。”公主显然有些不悦,然后低下头柔声问文怡说道:“疼吗?”说着拿起刚才给文怡的那块手帕,道:“我来给你包扎好吗?”
公主本来是想要命令的口气,可文怡这个脾气犟的很,只得给成征求意见的口吻。
文怡见她自己摔倒了没有顾忌反而对他关心得要紧,因此软了下来,点点头。公主养尊处优,笨手笨脚地拿起手帕在文怡头上送送地缠上一圈。
文怡说道:“谢谢公主,不疼了,如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要回家去了。”说话时一阵风起,文怡只觉得脸上被雨滴打得冰凉。
“下雨了,咱们回寺庙躲雨去吧。”公主柔声劝道。
文怡本想与蕙兰返回,抬头见远处山脚下起了一阵子白雾,想必马上暴雨来了,对蕙兰他们三个说道:“蕙兰咱们赶快到寺庙躲雨去吧。”
一行人赶紧上台阶,进了寺内,出来两个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将大伙引进一间客房里,奉上六安茶接待他们。
“你们回去吧。”公主对侍女挥挥手,几个侍女便皆出去了。
蕙兰非常知趣,说道:“公子,我们去寺内游览一番。”
文怡默许地点点头。
江奎笑道:“在下愿意在这儿侍奉公主。”
公主嗤地一笑,道:“果然是个溜须拍马的好料。”
桂秋生倒也非常知趣,白了一眼江奎,悄悄地随蕙兰出去了。
“你也出去吧,我跟朱公子在这儿清聊一会儿。”公主笑着说道
“在下告退!”江奎说罢弓着身子从门口退了出去。
公主呷了一口茶,盯着文怡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个书呆子,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时事,你可知那些人会怎样对待你吗?”
“不是我不关心时事,我现在也没有门路去关心时事,人心叵测,那些人居怀何心,我倒也不想去揣度,他们要怎样对待我也只有由着他,我现在无官无职,至少目前他们不会那我怎样。”
“你难道殿试都不放在心上了?”一般来说读书人最在乎的就是考试结果和功名,殿试成绩好当然有希望留在京城,那样的话公主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殿试来了,坦然面对而已,至于结果倒不是很重要了。”文怡倒是显得波澜不惊的样子。
“刘先生说你有大智慧,看来此话不假。”公主笑了笑,低头抚弄衣裙。
“那位刘先生?刘春?”文怡好奇地问道。
公主点点头。
“让他失望了吧?”
“拿到没有,他还说要你放心,有他在没人在殿试中胆敢对你怎样,但我也得告诉你,有本宫在,保你的殿试顺利,不过我听了一个坏消息,刘健的学生但有一个人想与你比比,如果你输了就退出殿试,如果你赢了,他退出殿试。”公主盯着文怡说道。
文怡听了吃了一惊,他跟刘健素无瓜果,刘健的学生?莫非是那次在顺天府衙门前坐着的举人有他的学生?他意欲何为?文怡从房内踱着方步,外面开始下起雪来,纷纷扬扬地飘洒,远处地京城影影绰绰。京城总算来了一趟,不枉此生了,至于未来之路怎么走,那是以后的事情,读书人上不愧对圣上,下不愧对黎民百姓,这可不容易做到,宋代范仲淹写的岳阳楼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话说得如此经典。
“下雪了,希望下一场大雪,你难得来一趟北京,好好观赏北京的雪景。悄悄跟上来的公主望着修长腰杆挺直的文怡在后面说道。
文怡笑道:“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公主少文怡两岁,她还是有点稚气未脱,拍手叫欢,说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话说大唐贞观年间,大诗人柳宗元参加王叔文为首的政治革新运动中,起先革新一路顺风,侍御史窦群御史中丞武元衡,即将革新党派列为异己,并进行攻击。由此革新开始衰败,柳宗元被贬官,到有“南荒”之称的永州,那年冬季他客居龙兴寺,见到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写下了千古绝句“江雪”。文怡说道这里便吟起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公主说道:“果然是一首好诗,一个纯白而静谧世界,一个孤傲地渔翁。孤傲势必会孤独,一个人好不寂寞,你应该不会有如此之念吧?”
“那也未必,可以是两个人一起钓鱼寒江。”文怡的理想是一对恩爱夫妻在寒江上垂钓,这样就并不寂寞了。
“你是说我们两个,将来也垂钓寒江?”公主羞红着脸,悄悄问道。
文怡未知可否,回过头里说道:“这里面其实包含了柳宗元的许多无赖,他是想将自己躲进这个纯白的世界,他的现实世界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可他却不能为百姓分忧解难,精神上的空虚苦闷,是他写出了他向往的理想世界。你生长在宫廷之中,哪知民间疾苦,一场大雪可能压垮一大批茅房,可能会冻坏一片庄家,许多家庭忍饥挨饿。
公主听了似懂非懂,她说道:“这个我明白了,当年京城大旱灾,父皇命户部尚书开仓救民,潭拓寺方丈每日在这里做下一大锅稀饭,难民在台阶下排起长队。”
“嘿嘿,虽说你父皇是个好皇帝,可他也有些沽名钓誉之嫌。”文怡不客气来了一句,他忘记不了他父亲郁闷去世,朱毅夫一世清贫,两袖清风,却也被罢了官。
“你胆敢说我父皇?你…”公主想怒又不敢怒,她算是怕了文怡了,心里一阵子幽怨,白了文怡一眼,低着头说嘟着嘴轻声说道:“你这个人说好这么这么刻薄,好像前世与我们有仇似的?”
文怡听了也大吃一惊,只怪自己一时图个嘴快,要是被那些爱搬弄口舌是非之人听了,自己小命不虞还会殃及家人。文怡赶紧笑道:“我并非天生与皇家有仇,而是皇族缺乏一种善待天下黎民的风范,就拿你对手下来说……”
“你知道人家不好,尽往人家痛处说?”公主瞪了一眼文怡。
文怡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有种意识,那就是天下是你家,天下的黎民百姓便是你的兄弟姐妹叔叔婶婶,你不去爱他们,还指望他们为你保护大明江山社稷?”
“好了,你的高谈阔论我明白了。”公主柔声说道:“你这人刀子嘴,菩萨心肠,在我这人都没关系,可将来一旦为官,你说话倒要小心,保不准有人听了不舒服,会想方设法找你茬,皇宫里一些太监宫女一言不合便生怨恨,闹得个鸡飞狗跳的,就拿那次在顺天府之事,吃力不讨好两边都得罪…”
“好了,咱们别谈这些,你看这雪越下越大了,要不了一天大地一片白茫茫的干净。”文怡对着雪景说道
“坏了,这么大的雪,怎么回城呀?”公主连连叫苦。
“公主殿下,咱们来个雪中漫步,不行回去,你看可好?”文怡说这话倒是有几分自信,要知道他当年常常一个人冒雨冒雪从县城不行回家,这雪不知何时才停下来,今日总不能在这个潭拓寺过夜吧?
“我叫楚圆,你以后就叫我楚圆吧。”公主微微一笑道。
“那怎么可能呢?你贵为公主,怎么可以顺便叫名字的。”
“你刚才不是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吗?叫我楚圆有何不可?”公主放眼望了望雪,地上已是积雪快一寸厚了,说道:“我可没有你这么浪漫,你还有伤在身,你看天也晚了,不如咱们在这潭拓寺过夜,明日一早便回去,我差人回宫报个信便是。”
说话间一个侍女进来,奎在地上说道:“参见公主殿下。”
“快快起来,这位朱公子又会说我虐待下人,什么事情?”公主扶起侍女笑道。
“天降大雪,属下已经备好马车,属下特来请示,公主是否冒雪回城?否则天黑了就不好赶路。”侍女站起来说道。
“不用了,冒着这么大雪回去,不怕我受寒吗?你派人回去通报一声,说我留宿潭拓寺,另外派一般人员守住寺院外围便可,这潭拓寺本来很安全,无需为我担心。”公主淡淡的说道。
“属下遵命。”那侍女屈膝拱手欲离去。
“慢着。”公主望着文怡问道:“朱公子,你那几位朋友呢?”
“想必他们也回去了。”文怡于是大叫蕙兰,哪里有蕙兰的影子。
“好了,顺便也给朱公子送一封信,说朱公子在潭拓寺留宿。”公主吩咐着侍女。
“对了你那位丫鬟,倒是听漂亮的,她走了今晚我来服侍公子。”公主狐媚这脸说道。
“那可使不得,在下担当不起,担当不起。”文怡听了一阵子惊慌。
“看你那副德行,原来是银样镴枪头,我是说今晚咱们秉烛夜谈。”公主得意地笑道。
“好,今晚舍命陪君子吧。”文怡尴尬地笑道。
“进屋吧,外面凉的很。”公主很是体恤地说道。
“有进步啊,懂得体恤下情了?”文怡也调侃道。
“还是都关心你自己吧,听说刘瑾找了一个很有实力的弟子,向你挑战作诗或者对联什么的。”公主无不担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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