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太康三十一年,于城隍庙那场虎头蛇尾的绑架胎死腹中后,肖翼的天南马行可算是保住了,对于他的救命恩人,一听说他刚到南街孤苦伶仃,正愁没地方维持生计,主动包揽了他的工作和住所,阿枫一听也欣然接受,毕竟他决心报那一饭之恩。也正因如此,那原本名不经传的十八人众突然就活跃在南街的大街小巷,甚至一向交给虎头帮的商队护送任务都开始慢慢交予十八人众。
人们惊奇地发现原本毫无侍卫的天南马行竟开始招募护院,而且出的待遇还不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上会缺少空有一身武功却苦于生计的人吗,答案是非常明显的,某只杀鱼不眨眼的不就是明摆的例子么,所以就在肖翼发布招募令以后便有一群人前来马行应聘,然而出面招募护院的自然也是阿枫,没办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否则竹间小屋那么烫手的东西他敢收下?
就这样,阿枫在络绎不绝的应聘者中挑选了十个身手较好的江湖人士交予肖翼,然后自己一脸神秘拉着那些剩下的应聘者离开了。
说起来自十八人众接手天南马行的生意后,整个小团伙都快要忙疯了,原因也非常繁多并且混杂,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编制上出了很大问题,这也是一个杂牌团伙正向正规队伍转变不可跳过的必要过程。
首当其冲的便是人手问题,十八人众之中,除去纸马花醉千寻三名手无搏鸡之力的弱女子以外,还要把不会武功秀才阿煦小鱼儿排除,这样一来护送商队的人手就只有老九苍武陈曦南风司马芝麻千羽东汉以及潘岸老邪太阴孤魂十二人了。按照以往,真正出派任务的实际上只有老九潘岸等四人,毕竟除了这五个人有武功底子,其余的人并无护送商队的能力。可是由于业务的提升,就连司马这种伙夫都要出动,更何况苍武南风之流尚有与普通贼匪一战的人。
再有一个就是住处问题,不能说业务提升上去了还要蜷缩在城隍庙,所以老九一咬牙,愣是拿出全副家当在南街上置办了一所较偏僻的大院,开了一间名为“标行”的店铺。偶然一天阿枫造访,一看那块王氏草书的牌匾,便嘟囔了一句,这字写的倒是不错,不过标行标行的怎么感觉那么单调,护送商队不就是行保镖之事么,干脆叫镖局好了,老九听见了立马将秀才从厅堂扯了出来,指着阿枫道“诺,小枫哥的话听清楚没,从今天开始,咱们十八人众的标行就改名为风行镖局!”
就是如此,一个风靡江湖的新兴支柱就由阿枫一句无心之语正式开启了!
秀才这个带着木架子眼镜的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他可是被万里追杀之下还能将仇人一一手刃的绝世毒士,在听到镖局二字以后,竟让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大院门前的牌匾鼓捣完后他便锁在自己的房间里挑灯瞎琢磨了一晚上,一大早红着眼睛在院子里瞎叫唤“成了成了,就这样决定了,哈哈,一个传奇即将在我秀才手中名声鹊起,哈哈哈。”那些被吵醒的人自然不肯饶过这个喧哗鬼叫的家伙,摁在地上就是一顿猛踹。
后来老九起来了,详细一问,秀才抱在怀里死死护住的一张旧巴巴的写满字的纸张便来到她手中,起初老九还有些不以为然,结果越看越感到振奋,纸上第一句便是:
走镖者,英雄也,白龙马,梨花枪,走遍天下是家乡!
秀才的想法很简单,由于天南马行的商队护送越来越依赖他们的标行,在人手方面的安排越发吃紧,所以他首先便为内部的编制作了安排。
风行镖局的话事人,即镖局当家由老九担任,掌管镖局上下,内外兼修;苍武出任总镖头;而镖局的正副大掌柜则由他自己以及那个锦城大少爷阿煦担任,主要负责镖局的经营以及管理财务;至于镖头,则由镖局中武功最好的四个人担任,即潘岸老邪太阴和孤魂,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权力选择底下的镖师构建自己护镖的队伍;镖师则暂时有南风千羽东汉陈曦司马五人;然而负责开路的趟子手当之无愧是芝麻了,所谓的趟子手,便是负责走镖开道的角色,主要是沿途参拜各路牛鬼蛇神;由纸马为首,管理镖局杂务内勤的人手则是千寻花醉小鱼儿。
在解决了编制问题,秀才更是提出了契约关系这一说法,在他的认知中,镖师与镖局应保持一种契约关系,也就是说,在原有的十八人众基础上,他们理应再聘请一些武林人士加入他们镖局,以缓解人手方面的压力。然而碰巧天南马行聘请护院之后,阿枫从那群武林人氏挑选出八个会武功并且有意出任镖师的人,当然这八个人武功并不算高强,否则他们便被挑选为天南马行的护院,又或者是不屑于加入风行这个小小的镖局。
此外,秀才还提出了五大镖系,即信镖物镖银镖坐镖客镖。
信镖,其实也就是源自天南马行的马夫一职,就是骑着快马的信差,不过马夫的送的信函全都是官府或者富商的信函,普通百姓的信件他们是不负责的,因为马行的马夫算是吃半个皇家饭的公务员;然而信镖的出现,便为广大普通老百姓亲人通信提供了便捷。而且秀才还为解决紧急通信联络脑洞大开,提出驯养镖鸽,理论基于飞鸽传书,镖局的镖师出发时带上镖鸽,到达后可放飞报平安,在路上出了意外也可放镖鸽进行联系请求救援,这一想法简直让老九看的啧啧称奇。
至于物镖和银镖很好理解,无非是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的运送,故秀才并没在此处多做赘述。
反倒是坐镖,秀才先是用了一个反问句,坐着也叫保镖?其实坐镖也可以算作护院这一派,只不过镖师常年奔跑在外的跑镖,难免会产生一些疲惫感,然而若只是呆在镖局毫无作为难以维持生计,所以坐镖这一业务应运而生。毕竟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商贾乡绅,哪会没有个紧急情况,其实一般来说,坐镖也就是保护私宅商号不被人盗窃,给商店撑面子,以防地痞赖皮捣乱讹诈。但是坐镖又不可以称为看家护院的打手,一般情况下镖师只为雇主看家护院撑腰护号,不到万不得已便不会出手伤人。所以在签订坐镖的业务保单时,需要明确业务范围,比如坐夜只防飞贼夜入,不管家贼外盗,强行入宅者,不过内影壁不管。这些条款是为了划清界线,不介入雇主内外的人际关系,不介入内部外部争斗,比如老爷太太对下人实施家法少爷与人在外发生冲突等,主要任务就是防匪防盗。镖局和雇主签订镖单时,要特意强调礼节问题,一般雇主地位非常显贵,但是镖师则最多与之“客礼相见”,决不会像仆人一样行大礼,见面拱手作揖就成,虽无宾客之尊,也有半个客人的地位。
最后便是客镖了,客镖又叫人身镖,能雇佣镖师护驾的客人是上下任的官员或是迁居及回籍探亲的富商大贾或是到远处做买卖生意的商贾,这类客镖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是携带着眷属携带钱财的阔主,是贼人算计偷袭的对象,不仅目标大,而且行动不方便,所以保客镖比前面四系业务都要难,不但不能丢镖,而且还要保障护送人员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一类镖,也相当于他们之前所做的商队护送,也是报酬最丰厚难度危险最大的走镖。然而客镖并不单单只是商队护航,也有保护个人而跑的镖,简单来说就是将雇主或是雇主指定的人送到指定的地点,然后付款结算,而且在护送过程中,镖师只需要保护好雇主或指定人物,并不会在路上节外生枝。
通篇下来,秀才从编制和镖系都做了详细叙述,但他并没有忘记为镖局立下镖师必须遵守的规矩,包括客镖三忌,陆路三不住,进店三要,睡觉三不离,陆镖三不理以及三会一不。
客镖三忌,即忌问囊中之物忌同雇主宝眷接触忌中途讨赏;陆路三不住,即不住新开设之店,不住易主之店,不住娼店;进店三要,即店内店外厨房巡视;睡觉三不离,即武器不离身衣不离身车马不离院;陆镖三不理,即不理节外生枝中途改镖冒名接镖;三会一不则是从生活细节上陈述,会搭炉灶会修鞋会理发,不洗脸。
不洗脸这一说法,秀才也做了些许备注,他们这些镖师大老糙汉子不洗脸很正常,可是他们老大是个...咳咳。出门在外冬季寒风凛冽,春秋风沙扑面,夏季骄阳似火,用清水洗完脸后,风一吹便会像刀子一样把脸割破,而且洗脸和到家是同意语,明天该洗脸了也就是明天该到家了。
从编制到镖系再到规矩,都将其一一眷写在纸上,老九把这镖局的条条框框看完后也不禁惊叹秀才的大才,甚至于后来这一份手稿意外落到会聚楼的某些人手上,动了爱才之心,欲将秀才招揽其中。
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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