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康二十九年宫廷比武以来,至今已经过了四年,在幽扬交凉四州包围之下的中原非常安稳,既无外敌困扰也无内患之忧,江湖庙堂正处以一种微妙的状态。实际上江湖事江湖了,跟庙堂之间毫无冲突,只要不是以武犯禁此等大事,夏朝的庙堂是不会过问四州的江湖事,毕竟中原不仅仅是夏家的天下,各大世家的势力也足以称之权倾朝野,至于天下还是夏家的天下,四州却仍然逃脱不了世家门阀的束缚,这也便是一种寒门子弟的悲哀。
交州,烽火楼。
解决了青郊客栈等事宜,顺便打发走某只闷騒货,萧大少便率领靓坤一干人等打道回府,一路上倒也并不冷清,谁让憋了一肚子火的靓坤无处发泄呢。
是故,青郊客栈到烽火楼这一路匪道上的各种来往劫匪流窜的山贼,甚至是一些刚出茅庐的却怀着满腔理想闯荡江湖的小菜鸟,也不可避免的遭了黑手被敲闷棍,一个个就像落地西瓜一样,躺尸郊野,无人问津。很长一段时间这一条匪道几乎长满野草生人勿进,搞得交州官道上一时间匪祸成灾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官府一边安抚民心,一边忙于驱贼,实在苦不堪言。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只是因为靓坤很不爽。
直到回了烽火楼萧越礼的书房,两人独处一室,萧越礼才看着靓坤挖苦道“阿坤,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青郊遭遇袭击的?还有,你特么是不是闲着没事干,看看你一路上干的叫什么事,还让不让别人找点活路了”看来萧大少并不是对他的恶劣行径视若无睹,只是因为靓坤气在头上所以才由得他胡闹。
“滚,谁让你又偷偷跑到凉州厮混?”不提还好,一说靓坤就上火:“你个坑货少去浪能死吗,而且还不带随从,当老子这个禁卫统领是摆设吗,要不那天的事能发生吗,草,你还有脸了,麻痹要是有一天死在道上也是活该被打死!”
“妈的,你周遭撒野还有理了是不是!”萧大少一下怒了。
靓坤一脸讥讽“活该被赵大嘴埋伏,听说你把人家心仪的姑娘给上了”
“草,靓坤你特么是不是找抽,要不咱练练”说着,萧大少若有其事的撸了撸衣袖,看他那一脸的凶狠。
靓坤也是一脸不服气“来啊,你个坑货,尼玛还真以为我怕了你”说罢指骨咔咔作响,气氛剑拔弩张。
“...”萧大少像漏气的皮球摊了摊手,伸手接过靓坤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算你丫狠,谁知道那娘们是赵无异的相好,麻痹还是个雏,居然还差点没把老子累死在床上,你说这叫什么事”
“是昨天有人上门来给我报信了,是个老头”靓坤不留痕迹的说了一句,转移话题。
萧大少一边擦着汗说“什么来路”
“是一直跟着迷宫那人身后的老头,就他身上那股味简直没谁了,麻痹太够带劲了”靓坤把萧越礼擦汗的毛巾接过随手甩到一边。
“哼,真有意思,大嘴巴也就算了,迷宫那闷騒男也想凑一脚进来”萧大少嘲讽道。
靓坤一脸笑意,这花名给他们起的,有够贴切。
“笑个屁!”萧大少不满的瞪着幸灾乐祸地靓坤“上次那批兵器给闷騒男送去吧,要不然别人说我白眼狼。妈的,还谈生意,我就知道那个闷騒男来交州没安什么好心”
“这不别人还没来催货么,皇帝不急你个死太监急啥”靓坤也懂迷宫那边这个理,嘴上却不饶人。
萧大少可不是那样想“给他吧,接下来我们跟大嘴那边少不了一阵子闹腾。草,不得不说苍霞这小妮子还是挺带劲的,那小眼神小嘴巴,啧啧”这边还说着正经事,萧大少不自觉就臆想到风月雪月了。
“迟早精尽人亡”靓坤瞄了他一眼。
萧大少毫不在乎仍是笑吟吟说着“那妹子身材真是极好的,浑身上下那个叫做有弹性,摸上去怎一个爽字了得,我昨晚就没停过,说起来老腰还有点吃紧呢”
“好了,我不妨碍你休息了”靓坤站了起来,是该准备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了。
“记得提防,把握个度”这话不知是指什么。
靓坤正欲转身,闻言看了一眼还是一脸银裆的萧大少“大坑货!”其实用不着萧越礼提醒,靓坤也会注意一些问题,毕竟两大帮派之间的斗争牵扯的范围太广。不过话说,他赶到之前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就先别说赵无异身手如何,就单凭地上那一堆尸体来讲,即便这家伙武功再好,身上一点伤也没,真是不合理,麻痹偏偏萧坑货提也不提,实在令人费解啊。
靓坤一走,萧大少已然躺在卧榻睡死。
扬州,燕都。
“喂,血狼,你说香帅一回来就到这喝酒,都喝了大半天了,我...很少看见他这样啊。”一个衣着妩媚,周身散发出一股诱人气息的女子娇滴滴拿着一个酒杯,此刻她妖不可方言脸蛋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那个叫血狼的男子一脸坏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称少男杀手的芸娘,调笑道“哟哟哟,看看这是谁,咱燕帮绝命媚娘哟,你该不会看上我们香帅了吧,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极力反对他接手燕帮的呢。”
“少废话!”芸娘横了血狼一眼,却依然妖媚不已。
血狼还是那嬉皮笑脸的样子,轻佻地语气让人让人心生嫌隙“哟呵,还生气了,可别让我们雄哥看见,要不然他跑过来杀了我怎么办”说完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
闻言,芸娘羞怒地瞪着血狼,转尔,妩媚一笑“血狼大人,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天在巷子里的事”
血狼眼里杀意一闪而过“呵,芸姐既然想知道,小弟不妨告诉你好了。前几天香帅带着他手下那几个私兵跑去凉州,结果还没进凉,就跟交州的龙头掐了起来,据说当天把青郊客栈内老板和店小二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而且更神奇的事情是香帅那些近卫被杀的干干净净,最后他自己狼狈的逃了回来。呵,他萧越礼只一人而已。”
“什么?”芸娘一惊“他手上那批近卫全部被杀光了?”
血狼戏谑的笑道“是啊,萧越礼的手下后来赶到了,香帅仓皇而逃,不过倒是在伏击之时有一人悍然出手相助,若不是那个人说不准萧越礼还真被香帅手下杀了呢”
“何人竟有如此身手?”芸娘眉头一皱,红唇娇艳欲滴:“那个人是谁?”
“听闻是一介马夫”
“马夫?”芸娘好奇了。
“呼。”血狼长吁一口气,把手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不跟你说了,我们香帅来了。”
赵无异摇摇晃晃拿着一坛酒向手下两名堂主走来,满口酒气地说道“怎么你们两个来了也不告诉我,来,陪我一起喝”说着,便往血狼的杯子倒酒,直到溢满了浑然不觉。
看到他如此醉态,芸娘不禁眉头紧皱,香帅的酒量她是清楚的,有些担忧道“够了,别再喝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双手紧抱赵无异的手臂,拉着他离开。
血狼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似乎想从他们身上琢磨些什么。
一会儿,他离开了燕都。
凉州,纵横楼。
此时的疾风门氛围非常肃穆,诺大的厅堂站满了一群穿着劲装的黑衣人,他们排列整齐,气息平稳,呼吸几乎保持一致,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精英队伍,而且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若是从高往下望去,就仿佛流淌着滔天的血液。
一个以非常舒适的姿态坐在披着裘皮椅子上的人看着手底下一群黑衣,好一阵子他才吩咐道“国阳,你让他们先下去吧,聚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你跟青木留在这里。”
“是”国阳点头示意,然后做了几个手势,那群劲装服饰的人便缓缓退出西堂。
那个叫做青木的男人背靠着一根柱子,他看人都退下去了,开口说道“小蛇大人,你叫我们来现在又让他们回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蛇伸了伸懒腰,很是平淡地说道“前几天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国阳一愣,随即说道“他们不是在我们的地方闹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小蛇盯着国阳,后者有些发毛。青木想了想“你是说那个救了萧越礼的人?”
“聪明”小蛇眼睛透露出一丝精芒。
“可是,他失踪了两年多了,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青郊客栈?”国阳疑惑道。
小蛇笑了笑道“那又如何,难不成离开了,他便不是他了?而且说不定他快要回来了”
青木皱了皱眉“需要派人暗中保护他吗,我想今天这件事之后萧燕两帮的人可能会找他麻烦”国阳附和道“是啊,要是他再有些什么意外,再失踪两年...”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三个人都懂,纵横楼,姓纵横。
“我看谁敢”小蛇无所谓地说道“你们最好别找人去打搅他,否则他会不高兴的”
“可是...”国阳还想说些什么,青木止住了他,他有些迟疑地说道“刚才你让我们带着人来就是为了风风光光地迎接他回来,对吧。但是后来你又改变了主意,让弟兄们都走了,难道是因为...?”
小蛇赏识地望着青木,并打断他道“你这小子确实有点本事,怪不得他在的时候说你有智谋。没错,就如你所说,我刚开始确实想迎接他回来的,可是你们试想一下,既然他现身了还救了赵无异,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来纵横,那就说明他自己有打算,说不定...”他并没有接着说,轻笑一声“好了,你们把堂口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说不准帮里面的那些老家伙在打什么小主意呢”
“诺”两人异口同声。
幽州,迷宫。
糟老头从南往北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赶回迷宫,他那一把老年纪就算再好体力,也是累得不行,他停靠在迷宫的门口,摸出一杆老烟枪和烟袋,有一口没一口悠闲地抽了起来。
他身上那股强者的气息早已把迷宫里面下人熏醒了,但他们又不敢去通告主卧里的主人,唯有硬着头皮出去打开外围的闸门,让糟老头进去。
可就在糟老头屁颠屁颠地进了门以后,愁少也走出别宫,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臭味和邋遢,拉着他的手就进去,把糟老头安置到饭厅的餐桌上后,才吩咐了下人准备食物。
糟老头露出一口黄牙,扑天盖来的臭气全部喷到愁少的脸上,憨厚地笑道“事情我办妥了”说完自顾自把脚抬到桌面上扣起脚来。
面目清秀的愁少没有一丝厌恶的表情,不嫌糟老头肮脏的脚,主动接过来帮他修理他脚上的死皮,看他一脸的认真,糟老头反而十分坦然。一会儿,食物都送来了,下人们送来食物后急忙想要逃离餐桌,愁少目光杀气大起,正欲发怒,糟老头又开口说话了“别怪他们,嘿嘿”一句话浇熄了正要爆发的火山。
他轻轻地放下糟老头的脚,然后替他穿好鞋子,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辛苦了。快吃点东西吧”
糟老头狼吞虎咽,一下就消灭了桌子上的食物,用手抠了抠牙齿的食物残余,伸手接过愁少点好的烟枪,狠狠地抽了一口“呼~”
一口青烟模糊了两人的脸孔。
“那天的事,您,知道吗?”愁少轻声问道。
糟老头没有管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唔,是时候该去睡觉了”然后没有管愁少就上楼去了。
愁少的脸色变幻莫测,还是不相信那个人是他,方才底下的探子送来的画像,虽然同样是使枪,可相貌却迥然不同。
良久,他忧愁地喃喃道“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他真的愁吗?真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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