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还是在吹着,一粒粒雪花如同夜空的眼泪,为西莎落在了池面,融化在水里。一盏孤灯被黑暗包围,纤弱的火苗,仿佛随时会在下一刻被风吹灭。
“西莎!”
费欧利原准备躲在远处偷看,可见圣母池边无人,就走了过来。近到池边,他才惊讶地发现,西莎倒在了池底,他动身欲将西莎捞起来,可见西莎的模样不太对劲,他停住了身子。
“西莎,西莎?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费欧利伏在池边,看西莎睁着一双不甘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池底,他隐约明白了西莎的状况,可又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谁?是谁?!凶手是谁?!!”
费欧利在心中狂吼,但面上他只是愤怒地瞪大眼睛,极力忍耐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西莎的尸体,身体表面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似乎是意外溺水身亡,但身为武修,而且还是在这深不过膝的池水里,西莎又怎么可能溺水身亡。
费欧利在西莎的尸体旁,隐约看到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子。他伸手把瓶子拣出来,大约小拇指长短,又在鼻子前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味道。沉思中,费欧利的神色变幻不定。他又退开两步,绕着圣母池,仔细查看是否还有什么线索遗留下来。见到散落一旁的碧蓝色戒指时,他眼角抽搐了一下。
“故人……”
费欧利并没有捡起戒指,而是在反复查看,确定没有的线索后,他对池底的西莎深深鞠了一个躬。
“西莎,我费欧利在世上没有一个亲人,只有一堆仇人。但为你照顾我两年的恩情,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你的仇,我费欧利一定亲手为你报!杀害你的凶手,我定将他找出来千刀万剐,以慰你在天之灵!你安息吧!”
一鞠躬后,费欧利小心掩盖自己留下的足迹,收起了小玻璃瓶子,隐入了夜里。
“混账!”
圣母池的另一边,盎格鲁脸色阴沉地躲在黑暗里,看着费欧利做完一切离去,他没有想到西莎在最后竟然还有力气挣扎,害他死命掐住西莎时,不慎遗失了用来装销蚀散的小玻璃瓶子。
可等他发现赶回来寻找时,却被费欧利捷足先登。但想仅凭着一个小玻璃瓶子,谁也无法断定他就是杀人凶手。而且费欧利的处理方式也让他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不立刻大声呼叫,保护现场,反而是拿走了最重要的线索,掩盖他自己的痕迹后离开。不过他自信绝没有任何人可以察觉出自己的作案手法,隐身冥技与销蚀散,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就是身边的林海也不知道。
“哼,等着明天看好戏吧!”
盎格鲁有恃无恐,离开了圣母池。
等西莎的尸体被人发现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整个教导院都陷入了混乱。院长莫奈更是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一众导师全部在座,一个个面露惊恐,因为西莎死得蹊跷,他们隐隐怀疑此事与数年前背叛教导院的图门导师有关,更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放屁!都在放屁!”
院长莫奈狠拍桌子,下巴上那一撇八字胡子,气得一高一低,全没了平日的稳重与风采。
“图门那个畜生是我亲手杀的,这事你们不知道,西莎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他真变成了鬼要回来,那也是来找我!再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要杀西莎,西莎临死前又怎么可能毫无反抗,被活生生溺死在水里!”
莫奈在会议室里心烦意乱地踱步,西莎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待她就犹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自把西莎从院外带回来,就将她当下一任的院长来培养,在西莎的身上付出了极大的心血,以至于在刚听到西莎死亡的噩耗时,他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之中的谁杀死了西莎!你们借西莎与图门昔日的感情引她上钩,然后趁她不备偷袭得手,将她溺死在水里!若今天你们之中的凶手不给我一个交代,谁也别想走出这间屋子!”
莫奈大手一挥,会议室前后大门轰然关闭,就连圆矩形的大玻璃花窗也齐齐闭阖,会议室大厅一时陷入极端的压抑当中。
莫奈是一名武修,而且是一名超过了锻炼七魄,步入斩魂境界的真正高手。虽然还处在斩一魂的级别,但在沃尔芬教导院乃至于整个北冰王岛,他都是绝对的强者。
导师们知道莫奈是伤心过度,有些癫狂了,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敢在这时触他的霉头,只好低头不语,等着莫奈消气。盎格鲁见莫奈气糊涂了,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心里就莫名地开心。
“嘿,等着吧,等着吧。现在是西莎,下一个就是你,我看你还能威风到几时!”
费欧利一个人在教导院内随意地走着,想着西莎的死,他一夜没合眼。那张写有“故人约见”的信笺已经交给了院长,也得知了所谓的故人约见只是一个圈套。可是小玻璃瓶却被他隐瞒下来。他怀疑这小玻璃瓶与西莎的死有莫大干系。西莎为什么在死前并没有激烈挣扎的痕迹,很可能就与这小玻璃瓶有关。
也就是说,这小玻璃瓶内原本盛装的东西,可以令一名灵魄满阶的武修失去反抗的力量,若是他能够得到这小玻璃瓶内的东西,那么这整个北冰王岛上,除了院长莫奈与岛主沙雷,其余的所有人都将是他费欧利的盘中餐,俎上肉。
若是能够利用这次西莎的死,让教导院和沙雷起冲突,甚至两败俱伤,那么他复仇计划的第一步,夺取北冰王岛成为岛主的时间就将大大提前。可眼前的关键是要弄清楚,这个小玻璃瓶的主人是谁,是谁要杀西莎,找出小玻璃瓶的主人,为西莎报仇,履行自己的誓言,自己也就无愧于西莎照拂自己两年的恩情了。
“林海?”
费欧利正走着,见林海低着头,往安放西莎尸体的安魂殿走去,并没有注意费欧利的招呼,费欧利心中一动。
“药,一种迷药,一定是某种强烈的迷药导致西莎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而盎格鲁则是教导院内唯一的药剂师,因为林海的缘故,西莎跟盎格鲁早就矛盾重重,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是他呢!”
费欧利心中想通,几乎认定盎格鲁就是杀死西莎的凶手。此刻盎格鲁正好被关在会议室中,费欧利了解莫奈的性格,此刻他一定暴跳如雷,一时半会儿盎格鲁定然脱不了身,林海又去了安魂殿。那这段时间,岂非正是他去盎格鲁住处寻药的大好时机!
费欧利身形闪动,不过片刻已翻进了盎格鲁的住处,门上有锁,他通过二楼的窗户进入小楼。在一楼大厅,他看见两排大试验台,上面摆放着各种玻璃器皿以及各式药瓶,但并没有如小玻璃瓶那般的小瓶子。但没过多久,他在试验台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装着三行十列同样的小玻璃瓶的盒子,其中恰好就少了一个,只剩下二十九个同样的小玻璃瓶子。
“果然是你!”
费欧利虽然不清楚盎格鲁是如何让西莎中的迷药,但杀死西莎的凶手,确定无疑就是盎格鲁!
费欧利的视线转向靠墙位置的一大排药品架,上面盛放着贴着各式标签的棕色药瓶,费欧利希望能够找到一些迷药,亲自试验一下药性。可是在翻找药品的过程中,他无意触碰到了预设的机关,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机关具体是什么,药品架就自动往两旁拉动,露出了一段长长的阶梯,直通向地下。
费欧利心中惊喜,想那迷药何等重要,一定是被藏在最隐秘的地方。他顺着阶梯走下通道,身后出口自动关闭。通道沿途有宝石作灯,可见这盎格鲁私藏颇丰。一直走到通道尽头,可见一间地下室的入口,没有门,费欧利担心有机关陷阱,故而走的非常小心。然而,他的担心明显的多余的,盎格鲁对于他设在药品架上的机关显然过于自信。
进入到地下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铁制的手术台,在台边还有药具车,吊瓶架以及一个垃圾桶,桶里是丢弃染血的纱布,以及一些污染废弃的工具。而在手术台的左右两边各有一间耳室,均用一道厚厚的帘幕遮掩着,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费欧利率先进入左边的耳室,才刚刚掀开帘幕,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直欲令人作呕。此刻展现在费欧利眼前的是三张手术台上三具**的人体,以及遍地的染血纱布和棉签。
费欧利掩鼻走近,可见三人身体上的皮肤均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大片的肌肉组织裸露在空气当中,有些部位还流着不堪入目的脓水,就仿佛被剥去皮肤的**,猩红刺目,极为可怖。只靠着关键部位包裹着的三级冰系冥兽的透明皮膜和刺入血管的点滴输送营养,以维持生命体征。
最为奇特的是,三人的头部都被纱布包裹起来,无法看清面貌,但看体型应当都是十岁以下的孩童,两具男性,一具女性。根据呼吸状况来判断,其中两个男孩已经死亡,看点滴未断,应当刚死不久。那个女孩倒还有些微弱的呼吸,身体肌肤受损伤的面积也最小,只有四肢肌肤被剐去,肌肉已经有些化脓的迹象。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费欧利自认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但当他看到这三个小孩遭受如此非人折磨,心中也未免觉得那盎格鲁行事太过残忍。闻着室内恶心的味道,实在有些抑制不住呕吐的冲动,费欧利赶紧从耳室中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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