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才一落地,靠着夏筠婷最近的,是个目若寒星唇似涂朱似的俊俏书生,蓝袍粉鞋,越见风流,他以一种带着特殊的暧昧情感的音调开了口:“小婷,姓叶的没欺负你吧?”
夏筠婷有些激动的依向那人身边,娇嗔着道:“还没有呢?他从头到尾全在侮辱我!”
风流书生闻言,立即双目倏寒,他面对叶湧声色俱厉的道:“姓叶的,你太放肆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待我的小婷?”
上下打量了对方几人一阵,‘鬼见寒’叶湧面色开始凝重起来,微低下头向张渺冷暗暗传音道:“对方有备而来,今日之事恐难善了了,也怪我有些托大,在这荒郊野地,强行用内息替你冲穴解毒,难免有些消耗,以致无法用全盛之气全力对敌,让他们钻了空子。待会,我会设法激怒他们,在我分散他们注意力时,你需缓缓离开一段距离,寻一隐蔽之地躲藏起来,等我料理了这几块料,再来接你。”
‘鬼见寒’叶湧传音完毕,看到张渺冷已明了的微点脑袋后,方才以冷酷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书生道:“凭你这种口气,想就是那个无耻的奸夫‘邪儒生,戴世鸿了?你在我面前如此出言,我倒很佩服你的那股子勇气!须知,敢在老子面前秀恩爱,立马打成猪头怪!”
“邪儒生”戴世鸿狂笑数声,道:“你这算是吓唬我么?姓叶的,凭你那几下子,要想在我戴某之前卖弄,只怕火候还差上那么一截!”
“戴世鸿,我早就想找你称称你的分量了,今晚正好,但我可以保证,你这一把排骨尚不够我叶湧掂弄的!”
“那你就放马过来,徒托空言何值一笑!”
“论你的为人,的确早已不值一笑了!”
戴世鸿怒极握拳,气涌如山:“叶湧,我从不自鸣清高,不标榜侠义,但我自认比你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无赖流痞要高明得多,你简直不配在这道上充数!”
叶湧一面用言语刺激着对方,一面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张渺冷的动静,看到他已趁着双方嘴上拌斗的功夫移出十数丈外,并开始小步跑动,知道对方完全没有把那家伙放在心上,只要自己言语再刺耳些,再斗几句嘴,拖点时间估计他就安全了。
心念已定,脸上极为不屑的抽了抽,道:“哦!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在这道上充数?勾引有夫之妇?教唆人家抛夫弃子私逃?还是率众要挟公然在众人之前以肉麻为有趣?”
戴世鸿气得全身发抖,狂声大叫:“你完全一派胡言,断章取义,你,你纯是含血喷人!”
叶湧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道:“事实俱在,何庸狡辩?姓戴的,你不自鸣清高,却也不该引诱人妇,败坏伦常,你不标榜侠义,岂应聚众逞凶,意图劫持?”
戴世鸿嘴唇泛白,瞑目如铃:“叶湧,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俱为对我人格的污蔑,我会叫你通通再吞咽回去!”
叶湧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道:“对你而言,污蔑都是多余的!”
闻言,戴世鸿青白的面孔倏忽涨成了紫红,怪叫起来:“叶湧,今夜我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叶湧隐在袍袖内的双手环抱胸前,古井不波的道:“哟哟!就凭你和这几块废料能把我怎样!”
这时,夏筠婷紧张的叫:“世鸿,留心他的两只手——”
这时,虎视眈眈于对面的那个枯瘦老者却抢先往上近了一步,沉稳的道:“世鸿,让为师来!”
那站在叶湧对面的枯瘦老者,正是丕雷教的五教头,两界道上大名鼎鼎的呼雷叟方洋山!
只见他气得干瘪的面孔上涌起一层红晕,花白的山羊胡子直抖,厉色道:
“叶湧,阁下不用在老夫面前卖弄口舌之利,须知老夫素来就不吃这一套,今天阁下既然蓄意架梁,我丕雷教便奉陪到底!”
‘鬼见寒’叶湧鼻子一耸,皮肉不动的道:
“我老叶赤脚的不怕你穿鞋的,两界道上是是非非,本就难下断言,难道只准你徒弟放火,不准叶某点灯不成?这种新鲜事倒是少见,再说,毒链枭伊兄与飞叉焰鹤律兄也和俺老叶有一面之雅,二位可不能助纣为虐,得堂堂正正的说句公道话,对么?”
立于方洋山左侧的修长老者,黝黑的面庞上浮起一丝怒色,冷然道:
“姓叶的,丕雷教与尊驾素来河井不犯,你做你的无本生意,人家行人家的教规,享人家的齐乐,尊驾却要如此辣手,这种行径岂能为两界道所容?假若不是律某兄弟随方兄偶而经过龙口,只怕本地的丕雷教弟子要叫你个个诛绝了!”
‘鬼见寒’叶湧扬天呵呵一笑,倏而神色一冷,道:
“毒链枭伊合与你飞叉焰鹤律无咎乃结义兄弟,二位并非丕雷教之人自然犯不着趟这浑水,更无庸替方老儿说话,老实说,我姓叶的只要做出一件事,便从来不管其后果如何,更不理有哪些英雄异才为对方撑腰!”
那一直没有启口,鹰目钩鼻的白衣老者,这时阴沉的一笑,缓缓踏前两步,冷森森的道:
“叶湧,你在阴阳两界地,独脚生意也做得差不多了,老夫兄弟早就看你不大顺眼,今天便是没有方兄这档子事,老夫兄弟也要寻你试试身手,看看朋友你横行霸道,到底凭着多大道行。”
‘鬼见寒’叶湧闻言故意把眼睛眯起,阴阳怪气的道:
“我说老伊啊,你别他娘的臭美了,我老叶独来独去,黄澄澄的金器白花花的银书多的是,这是我叶某的出大力气换来的,怎么着,你这老小子看着眼红么?”
呼雷叟方洋山额际青筋暴现,双目怒睁,厉吼道:
“叶湧,是非曲直,公理黑白,且在手下见真章再说,如此这般徒逞口舌之利,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
呼雷叟方洋山话声出口,毒链枭伊合与拜弟飞叉焰鹤律无咎立时各自移出三步,虎视眈眈地,蓄劲以待,空气在刹那间紧张起来。
‘鬼见寒’叶湧狂笑数声,大声道:
“少在我老叶面前虚张声势,奶奶的,神仙老虎狗,生旦净墨丑,什么角色我老叶不曾见过?什么阵仗我老叶不曾经过?打老婆吓孩子的这一套拿回去唬你们的龟子龟孙或能生效,在我叶某面前却是青楼女碰上空心大佬棺——白夹缠而已!”
接在他的语尾之后,忽而响起了一叠声苍劲的冷笑,但是,这冷笑之声却并非自呼雷叟方洋山等三人中任何一个口中发出,它是来自另一幢屋宇的墙院阴影之下。
随着冷笑之声,一个身量高大,面如重枣的六旬老者,大步自暗影行出。
‘鬼见寒’叶湧细眼倏睁又合,古怪的一笑道:
“呵呵,我道是谁,原来却是威震两河的玉杖镇天乔洪鸣乔老师傅,怎么着,阁下适才笑里含有文章,又隐伏暗处不出,莫非也想与叶某过不去么?”
呼雷叟方洋山乃丕雷教中首要人物之一,在两界道上盛誉久着,与这玉杖镇天乔洪呜,及毒链枭伊合飞叉焰鹤律无咎等三人素交莫逆,此次四人结伴外出,巧于今日路过交龙口,方洋山等人刚刚进入教中分舵,便有座下弟子戴世鸿气急败坏的前来求助,见多识广的呼雷叟方洋山略一付度之下,便推测出对方必是那以心黑手辣见称的‘鬼见寒’叶湧!
于是,四人在急切商量一阵之后,便即时赶往出事之处,由呼雷叟方洋山等三人明着叫阵,紫杖镇天包洪鸣隐伏暗处,侍机而动。
此刻,玉杖镇天乔洪鸣冷竣的一哼,沉声道:
“叶湧,为人行事,都应替别人留一点余地,彼此也可寻阶下台,但是,尊驾手段却未免太强横霸道了些,哼哼,连老夫事外之人,看着亦不能袖手旁观。”
‘鬼见寒’叶湧,呸了一声,道:
“喂,喂,乔老儿,闭上你的臭嘴,凭你想教训于我?我还嫌资历不够,奶奶的,既要以众凌寡,却将一番大道理挂在嘴上,叶某受了欺负还落得个没理,天下的便宜事全教你们占光了,老小子们,来吧,老子恭候你等手段便是!”
气氛随在‘鬼见寒’叶湧,的话语之后在刹那间变得异常沉重起来,有着血腥似的隐约沉闷——
悄然藏于远处屋檐阴影下不甘心也有些不敢离开太远的张渺冷,早已看到了一切事情的演变,心中度道,眼前一场凄厉的血战,只怕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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