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邱常醒得比之前三十多天都慢,或许是因为昨天练刀花费了太多力气,或许是因为窗外拍打着窗的淅沥沥的小雨。
下雨天最适合做三件事情,睡觉,淋雨,淋完雨后睡觉。邱常盖上被子蒙住头,他选择做第一件事情。
只是,很快,就有人告诉邱常,下雨天其实还能做第四件事情。
肖宝一如昨天那样拍门,邱常一如昨天那样开门,邱常一如昨天那样阴沉着脸,肖宝一如昨天那样开口说话:
“客官,你怎么还不起哟。你还不知道吧?咱这里每次下雨天都会请处尘斋的戏班子演戏剧,今天来的可是咱洛花城鼎鼎有名的花粉团,你再不起,楼下位置就得被占完了。”
听到戏班子,邱常的脸色好了点:
“花粉团?没听过。他们会演《真假锁》不?”《真假锁》,即戏中有邱常在那个人物的那部戏,邱常最喜欢看那部戏了。
“《真假锁》?没听说,我不知道,不过客官你可快点下来啊,真的快没位置了。”说完,肖宝急忙下楼,楼下有人在喊他。真是不给人片刻时间休息啊。
‘戏剧?’邱常想了想,决定得去看看,闲着也是闲着,戏剧不好看可以就在那里睡觉嘛,一点不耽误。
花来客楼下已经大变了模样,大堂中央搭起了一个长宽五米左右的台子,台子周围的桌子全没了,空余的地方全放上了凳子,可惜走下楼的邱常一根凳子都没见着,全被人占领了。邱常很怀疑是不是全城的人全都挤这里了,不然那么大的地方怎么会没能留下半点缝隙。当然,邱常错了,因为门外传来了埋怨声:
“都怪你们,有靖哥哥的戏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现在一定又没位置了?”
唔,门外距离邱常现在的位置很远,他没能听到声音,但是他却能看到伴着声音走进来的人。她年纪大约十二三,身上穿着粉红皮袄,头上扎着双尾发髻,嘴上嘟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我就说吧,没位置了。”
跟着小女孩走进来的是两个壮汉,壮汉穿着低调内敛又相同的服装显示着他们的身份,保镖,不是邱常那样的兼职,他们是专业的。显然,小女孩的来头不小。
小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两个保镖中比较瘦小的那一个,那意思是:
‘你看着办。’
比较瘦小的那个保镖比较机灵,能应付小女孩遇到的绝大部分难题。可不要忽略了绝大部分这个词,小女孩遇到的难题太多了。相对于其它难题,这问题实在太小儿科了,矮小的保镖眼睛一瞟,就瞟到了拿着一根高板凳的肖宝:
“嘿,伙计,眼力不错啊,看到我家小姐来了居然知道拿座。”话刚说完,便抢过肖宝手上的高板凳,得意洋洋的向小女孩走去,直把肖宝恨得牙痒痒,这板凳可是用来巴结土豪的。虽然小女孩也算一个小土豪,但她有两条看门狗啊。看门狗,肖宝好几次听到别人这样议论,此时此刻,肖宝觉得这个形容词贴切极了。
没奈何,肖宝只得重新去抽了一根高板凳,递给还没有走的邱常。
看到这里有那么多人,自己甚至连好一点的观戏位置都没有,邱常的第一个想法确实是回去睡觉算了,然后,他看到了一幕他原以为在戏剧里才能看到横行乡里的狗血事件,难怪人们常说人生如戏啊。邱常来了兴致,按戏剧里的故事,接下来应该是英雄出场的时间了,英雄呢?邱常左顾右盼。
“客官,这板凳给你。”
“给我?”邱常看到了肖宝,微微一愣,然后笑了:
“你是想让我帮你出气对吧?”邱常没觉得自己是那种大公无私的英雄,所以当事人找上自己那一定是另一种剧情了,当事人找上了杀手,然后**。杀手,似乎挺酷的诶,邱常决定接下这个单子。
“没有。”肖宝义正言辞的拒绝,那不符合规定,再说了,虽然那保镖的行为让人不爽,但其实他也没做太出格的事情,索要板凳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个理由呢,虽然理由有点扯。
邱常看着肖宝,似笑非笑:
“好吧,这任务我接了。”在邱常的印象里,肖宝的形象是欠扁的笑容,义正言辞?错误的表情代表着相反的含义,《真假锁》里演过,我懂。
邱常端着高板凳,走向坐在另一根高板凳的小女孩,她正对这站在她旁边却比她还矮大半个头的两保镖说话:
“靖哥哥怎么还没出来啊,阿豪,你能不能让靖哥哥快点出来啊?”阿豪就是那个机灵保镖,阿豪虽然有点小聪明,但这件事,可不是耍小聪明就能完成的,阿豪无辜摇头。
小女孩对于这个答案早有预料,可不可避免的,她还是变得沉闷了。直到,她看到端着高板凳向她靠近的邱常:
“喂,大哥哥,你也有这种板凳吗?”
显然,小女孩并没有意识到正在靠近的貌似纯良的邱常是坏人。
“嗯。”邱常很努力的想要让自己保持像戏剧里面的杀手那样自然,可越是想要自然,脸却越是僵硬。
“大哥哥你怎么说话这么小声?是生病了吗?”邱常僵硬的脸又是一僵:
“没有。”
“我知道,大哥哥你也怕吃药药对不对?”
邱常无语凝噎,‘我是杀手,我要接近你,你严肃点好不好’。
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邱常靠近了小女孩。他和她坐在各自的高高的高板凳上,一个表情丰富,一个没有表情,表情丰富的那个唧唧咋咋:
“大哥哥,你最喜欢花粉团的哪个?是靖哥哥吗?”
“大哥哥,你最喜欢靖哥哥什么?我最喜欢靖哥哥,唉呀,太羞人了。”
小女孩似乎真的害羞了,消停了好一会儿,邱常的耳朵终于清静了,前面围着的无数人的嗡嗡声,都让他感觉是那么的悦耳。哦,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邱常收敛心神,开始认真的思考,到底要怎样教训欺负伙计的始作俑者,也就是这个小女孩,首先,罪不至死是一定的,所以杀手最重要的手段是不能用了,其次,其次,怎么办啊,小女孩又开始说话了。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跟娥儿说话吗?”
邱常当然想给出肯定的回答,可不知是为了谁的面子,他摇了摇头。
“是嘛?娥儿也喜欢跟大哥哥说话,大哥哥,我悄悄告诉你哦,刚才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特开心,特想跟你说话,我平常可不是这样的。大哥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邱常翻着白眼,‘这还有为什么?要不就是我长得帅,要不就是我打扮靓,小女孩除了这些还会喜欢其他的什么么’?当然,这些邱常可不会说,要是别人说他自恋怎么办?无不无辜啊?
看到邱常再次摇头,娥儿嘟起了嘴巴,不知第几次的自己为自己接上话:
“难道是因为大哥哥你长得不好看,穿得还过时?”
邱常被娥儿打击得不知心情如何,总之,他说话了:
“别说话,戏剧开始了。”
台上已经开始报幕,戏剧的名字是《花是人非》,‘真是个奇怪的名字’,邱常想着,‘标题还是得让人一目了然为好,像《真假锁》,名字多好,一看就让人知道这故事与锁没有半点关系’。
邱常的这句话扭转了娥儿的注意力,她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台上,台上的布景是花园,花园里有一个女人,女人娇声唱道:
“小妹芳龄一十七,独处闺中无人依......”
可惜虽然娥儿的注意力已经落在了台上,依然不能阻止她说话:
“靖哥哥,靖哥哥快出来了,八十九,八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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