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夜里,明月高悬,几颗暗星环绕周围。一阵冷风吹过,令狐冲不禁抖了一下身体。站在石桥上,扶着栏杆,望着水中月亮的倒影,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几条小鱼在月的影子下游过。如同打碎了的碗碟,原本完整平静的水中月变成了千万碎片。令狐冲想起第一天去报道的时候。
那天晚上,岳不群带着令狐冲去了矿上。一排排房子,就是他们的会议室。门前蹲着几个男人,都是来早了的工人,会议室还没有开门。
岳不群在和他们聊天,互相敬烟。令狐冲不会抽烟,也不打算抽烟。而且,很反感吸烟的男人。可是,这东西又是很重要的社交媒介,生活就是逼着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令狐冲靠在墙上,望着夕阳,夏天的晚霞很美。红了半边天。
半个小时过去了,有人开了门,大家都走了进去。令狐冲随着岳不群进到里面,在靠后的位置上坐下,来的人几乎都是中年男子。也有部分上了年纪的老头,六十岁以上,还有不少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和令狐冲相仿的年纪。
进来一个五十岁模样的男人,不高,瘦瘦的,对大家说些什么,令狐冲听不懂。是他们的直接负责人,也就是他们的荐头,简单点说,令狐冲都是通过他进来工作的,他是招工的经理,当地人。
他的孙女很可爱,经常进会议室来玩,四五岁的样子,那些老工人就会逗她玩,有时大家都在听经理说话,底下除了杂音,就是他孙女一个人的童声,孩子不懂得大人都在干些什么,只管自己快乐不快乐!令狐冲忽然感慨,自己曾经也有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呵呵,现在的我已经长大,童年多么美好,青春也逐渐远去。只有无尽的黑暗等待着我!
虽然孩子天真无邪,但是她的爷爷却不得人心。在工人中口碑不好。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哪个领导不爱钱,所以他经常通过各种方法从工人身上榨取钱财。
他既然把你招进来,就负责给你准备矿灯和帽子之类的物品。没有这些,你就不能工作。但是他不会老老实实把东西给你,而是在这里卡你。迟迟不给你,你就得主动掏钱了,少了也不行。交钱了也未必可以,令狐冲有个小工友,比令狐冲早来几个月,钱也给了,就是不给他帽子,欺负他。
他也负责给令狐冲们发工资,但是他还是小人物。真正的老板是南方人,大家戏称他们是蛮子。来自江浙的有钱人,在这里包了几个工程,由本地人组件外围队,给他打工。一个月见不到一次,一年也才来这里几次。大家的工资也不稳定,说给你加十块,就给你加十块,说减十块,就减十块。工资也不是按时发放,总要压两个月,有时时间更长。为此,这些工人曾经还闹过罢工!
大家的实际领导也是蛮子,是个大高个,也很壮实,和大家一样,每天都要下去。大家下去是干活,他下去就是监工。所谓的大堂经理,和荐头分工管理我们。荐头叫丁不三,经理叫丁不四。
这个男人脾气很大,动不动就发火骂人,他的妻子也住在这里。儿女留在南方,没有跟来。他的妻子和他一样,挺高的,很温柔的一个女子。
丁经理在这里的几年中,没少挨打。有时挺可怜他的,外地人在本地就是弱势群体。但是有时又觉得他很可恶,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说实话,丁经理对我还是很照顾的。
每个地方都有地痞流氓,这里也一样。据说,丁经理就多次被他们殴打。因为那些人,不干正经事,到矿上挂名,不干活。社会的蛆虫,人人厌恶。为此,丁经理经常和他们发生口角,毕竟他也只是个打工的,上面有老板的压力。
毋庸置疑,每个当权者,有了权力后,都会想方设法为自己谋私利。丁经理也是。因此,也得罪了不少工人。大家背地里都骂他。每天问候他先人不知道多少次。
当领导的都喜欢打官腔,语气逼人,刚从校园里出来不久的令狐冲,还是很反感这些的。
在等待中,岳不群出去了,和老丁说了几句话后,回来了。告诉令狐冲,点名的时候,点到“鹿清笃”,令狐冲就答应。这就是他的假名,很多工人都是用的假名。前面提到过原因了。
其实,令狐冲刚进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好奇的看着他,新面孔都是这待遇。后来有新人进来,令狐冲也是这样看着他们。
点到令狐冲,他应到了,发现有不少人回头看他,令狐冲很淡定,无视他们。
点完名,经理在给各班布置任务,令狐冲什么都听不懂……岳不群和令狐冲的班长聊了几句,让他照顾令狐冲之类的话,现在起,令狐冲就是他的班里的一员。他就是令狐冲的直接领导!
令狐冲的班长是个老头,头发稀疏,嘴巴有点歪,个子挺高。人很有精神。眼睛不大,会抽烟。
班前会结束后,大家纷纷走出来。各自奔向各自的交通工具,有人骑摩托车,有人骑自行车,鲜有人步行,会议室离换衣间有段距离。
来到一座楼前,班长把车停下,锁上。上了二楼,到了更衣室,像平常的更衣室一样,一个个更衣箱连在一起,一排排。更衣箱前的人,有的在脱衣服,有的在穿衣服,还有靠在箱子上吸烟,聊天。唯一不同的就是时不时路过的穿着红衣服,戴着红帽子的“领导”。而令狐冲这些黑帽子,除了下面三角地带还是一片微白外,全身都是一层黑乎乎的灰尘或者煤渣。红帽子永远都是白白净净的,黑帽子永远都是黑不溜秋的!多么鲜明的对比,在红帽子面前,黑帽子总是矮了半截,即使嘴上不承认,心里也依然会有些畏惧和羡慕!
班长告诉哪个箱子属于他,把准备好的窑衣和劳保鞋拿出来,穿在身上,好难受,贴着皮肤,很不爽。
班长把矿灯帮令狐冲系上,然后跟着班长去了侯罐厅,下了人生第一次井!
伴随着一声鸡鸣,令狐冲从回忆中醒来,天空还是一片黑,只有东方出现一小块猩红,隐约还有几颗星星,守护着微月。明天就要开学了,令狐冲睡不着,在外面站了一宿,回顾这两个月的井下生涯,令狐冲感慨万千。一共挣了五六千,学费是够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啊,令狐冲有点小激动,更激动的是自己就要做学长了,忽然又觉的好冷,大二了,时间不多了,进屋吧,已经日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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