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里向来传着这样一句话,“天南地北老寒鸦,崖余海角不还家。”。这说的是一个组织,一个叫做“寒鸦”的组织。传闻若是谁得到了这个组织的追杀令,那么便是连家都不敢回的,因为若是就此回了家,恐怕死的便不止是一个人了。
姜游是一个捕快,他并不是普通的捕快。在江湖中,像他这样的捕快,统一有个名字,一个不太好听的名字。
鹰犬,说的就是向他们这样的捕快。
不过,在这些捕快之中,姜游又是个不同的。因为他并不像其他捕快一般被江湖无数好手所鄙视,反而他的朋友倒是遍布天下。因为他向来爱管闲事,尤其爱管麻烦的闲事。爱管闲事的都死了,现在他也要死了。因为他管了管不得的闲事。
月黑风高夜,杀人好时节。一个无有一丝光明的夜里,“寒鸦”连夜将姜家四十六口,连人带畜生全部杀光,鸡犬不留。血色凝满了整个姜府之中,这便是管闲事的下场,管没有能力管的闲事的下场。不,不能说全部杀光,还留下了一个。
刺骨的寒风中,一个背着剑的江湖客带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姜瑜在马上疾驰。马的后面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这是“寒鸦”的幽冥二卫。传闻在这“寒鸦”之中有个“幽冥山庄”,这幽冥二卫并不是他们的职务,这只是个名称。在这幽冥山庄之中不知有多少对儿幽冥二卫,他们只是其中的一对儿。“张兴,你又何必在跑呢,你明知道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寒鸦’的追杀的。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字,何必挣扎。来来来,便让奴家给你个痛快怎么样。”后面二人中的白袍幽冥卫嘻哈着笑道。
前面的张兴没有一丝停顿的意向,“你们若是得到了‘黑白无常令’,那我问都不问,低头受死。不过是对儿连编号都没有的外围,凭什么让我张兴停下。这孩子我是保定了,谁来都没用。”那背着剑的江湖客速度不慢,继续驾着骏马,向着后面喊道。
“哈哈哈,‘泰山五绝剑’,好靓的名字,好没用的胆气。若不是怕了我们两个,何以见了我们,转头就跑?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东西罢了。”那黑袍客听了张兴的话,哈哈笑道。
“你不必得意,以你们的内力,追我到这里便已经是极限了。这马的体力还有不少,看来我今天是走定了。”说着,张兴猛踢了一下马腹,“驾”,随着张兴的动作,本已经很快的马匹竟又提高了一丝速度。“我走也,两位不必再送了。哈哈哈”张兴扶了扶后背的少年,狂笑着离开。
“却是不一定能离开的了呢。”
张兴还待再次一鼓作气,甩开后面的追兵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丝热气,一个有些滑腻的声音出现在张兴的耳边。
张兴转头一看,心便已经凉了半截。只见一个脸上画着一副喜笑颜开的脸谱的人面正贴在他的耳边,脑袋上还带着一顶上面写着“一见发财”的高帽。那人轻功高强,便好似飘在空中,不受一丝力一般,-跟在这疾奔的马旁没有一丝勉强的意思。
那白无常见张兴转头,本就画着喜笑颜开脸谱的脸上硬拧出一幅诡异的笑颜,与这脸谱一辉映,竟有些狰狞。那白无常笑着从背后掏出一道令牌“啪”的一下打在了马头上,疾驰的骏马瞬间就失去了性命,将上面驮着的两人一下子抛了下去。
这张兴倒也不负他“泰山五绝剑”的名号,背着个少年,还能硬挺身,一个鲤鱼打滚硬是翻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后面赶到的两个黑白袍客,正要上前打量,却被那白无常给挡了下来。
“大人。”两个黑白袍客一躬身给那白无常行了个礼。白无常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让开,然后一招手,一道内力打到了那灌木丛中。瞬间一道巨大的火焰窜起,将这空气烧的也有些灼热起来。
“‘泰山五绝剑’张兴?倒是有些本事。”白无常冷笑了一声,走到了一旁。那黑白袍客见此,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上前打了个诺,“大人,我们接下来?”黑袍客小心地问道。
“追,那两人这么点儿时间能跑多远。老黑还在前面等着,跑不掉的。”说着,那白无常右脚一震,便好似漂浮在了空中,向着那张兴离去的地方飞去。
两个黑白袍客也不敢多说,忙跟在白无常的身后,他们并不知这火焰的意思。不过也不必他们知道,因为现在负责追捕的已经不是他们了。
不远处,张兴拉着那少年,疾步快跑。少年武艺不差,可是比起这江湖上有名的豪客,显然他那微弱的轻功底子很是不及。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了一匹骏马,马上还坐着一个手执拂尘的老者。
张兴见此,脸上露出笑颜,走上前去。“清虚道长,这孩子便交给你了。我去后面断后,若是有缘,我们下次再见。”他拱了拱手,将手旁的姜瑜递给了老道,显然是对老道的出现有着准备。
清虚老道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有缘,他这一走,这张兴必死。可是那又如何,这孩子能到这里,已然不知死了多少同道。
“好,这孩子便交给我了。若是可能,还是尽力留下一条命吧。”老道一伸手,将少年拉到了马上。
“哈哈哈,若非是姜公,我早已经死去多年了。姜公我来不及救下,可他这独子,我是舍了命也要救下的。”说着,那张兴解下了剑,向着来处的路线纵去。
老道又是叹了口气,能够来这里救这孩子的,哪个不是受过姜游的恩惠。自己不也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吗?只要保下这孩子,这一切便都是值得的。想着老道一鞭打在了马上,骏马便希律律的狂奔了起来。
老道带着姜瑜一路顺着小道,向远处跑去。两人跑出来好久也不见一人,老道喘了口气,慢慢的降下了马速,心中开始有些放松。
“跑出来了?”老道有些疑惑,他本已经打算好大作一场了,却不想如此轻易的逃了出来。
“不,他来了。”本已经沉默了一道的少年忽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老道还待再问,便看到路前,一个带着高帽的黑影站在一边。那人脸上画着一幅严肃冰冷的脸谱,身上也散发出一丝冰冷的气质。他脑袋上面是一个写着“天下太平”的高帽,手里拄着哭丧棒。显然他已经在此等了很久,漆黑色的高帽上沾着几滴清晨的露水。
天已经渐渐的亮了,可是两人的身边却还是冰冷的。那黑无常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气氛竟是有些沉凝。
忽的,黑无常的手里拿着的哭丧棒猛地举了起来,向着两人打去。老道不敢怠慢,拂尘一抽一带下卸下了黑无常的力道,随后左手一翻就要向那黑无常的心口印去。黑无常好似没看见一般,只是重新拿起哭丧棒,继续向两人抽去。
“小心,那人衣服上有毒。”旁边的少年提醒道。这黑白无常本就是杀手,下三滥的东西他们并不介意,一路上因为这些死的人不计其数。
老道听此,原本要印向黑无常的左手竟然硬生生的停在了黑无常的心口之前,随后左手画圈,一道柔力将那黑无常推了开来。
“清虚道长,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一个人你挡得下,那么两个人呢。”被推开的黑无常身边,一道白影闪过,只见白无常倏地就出现在了黑无常的身边。黑无常只是盯了少年一眼便再次将目光放在了老道的身上。
白无常身上有些凌乱,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打斗。既然白无常已经出现,那么张兴的下场不必在言说了。不过这白无常是孤身过来,那张兴的死显然也不是毫无作用的。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哀切,一路上已经不知道因为他死去了多少人。他有些沉重,并时常想过,若是没有他在,那些人恐怕便不需要死了吧。不过现在他已经站在了这里,一切便也只是他的想象。
老道见白无常已来,便知道今日恐怕并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了。幽冥二卫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是单独一人时打出来的。也许单独的无常不可怕,不过合起来的无常却是江湖上有名的煞星。
“一见发财”白无常手中的令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了起来,现在手里拿着的是一条锁链。
“天下太平”紧随着白无常那滑腻的语调,黑无常的语调就有些阴森了起来。黑无常的手中同样拿着一根锁链。
就在这时,白无常一蹬脚,像鬼魂一般的飘了过来,手中的锁链呼啦啦地施展了开来,想要将老道二人套住。而黑无常手里的锁链则是套在了白无常的脚上,想来那白无常鬼魂一样的移动方式靠的便是这黑无常手中的锁链。
白无常手中的锁链就好似套在一起的绳子般绕着两人打了好几个圈。“勾魂索命”不知何时,白无常突然出现在了姜瑜的耳边,嘴贴着姜瑜轻声说道。说过后好似还不愿走,又伸出舌头向着姜瑜的脸舔了一口,才忽悠悠的飘离了开来。
姜瑜的脖子上出了一丝细汗,显然是被惊到了。老道见此也不再耽搁,右脚一蹬,带着姜瑜拔地而起。随后左脚右脚那么一搭,竟是又硬生生的拔高了一丈。显然黑白无常并没有意料到这一招,锁链呼啦啦的纠缠住了原本老道应当飞起的地方,纠缠在了一起。
白无常倒也不愧是白无常,见此心也不慌,直接将那纠缠在一起的锁当做流星锤一般直接抽打向空中的老道。空中难以借力,更何况手中还有个孩子,在白无常眼中,这一击断没有打空的可能。
不过显然事情却并非像白无常那般发展下去。老道左掌又是画了一个圈,凌空打在空气上,竟是硬生生的挪移了一个身形。很显然就是因为这一个身形,使得白无常势在必得的一招打在了空中。不过老道没有想起的是战场中并不是仅仅有着白无常。
只见那之前拿着锁链的黑无常不知何时已经将手里的锁链放下,重新拿起来哭丧棒,便像疆场上的将士一般,直直地向着老道冲锋了过来。刚刚落地的老道措不及防,被那哭丧棒一击重重的捅在了胸腹之上。老道只来得及将手中的姜瑜向外一抛,随后大喊了一声“走”,继而将插在腰间的拂尘一拐,将直飞向少年的令牌打到了一边。
“快走。”老道继续喊道。姜瑜定定的看了眼老道,转身离开,身形有些踉跄。两个月中已经不知有多少人和他说过这句话,他知道“寒鸦”之下并不留活口。姜瑜口中有些苦涩,他并没有哭,这两个月他的眼泪已经流光了。无数次的生离死别像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头。他只能跑,不停歇的跑,若是不跑怎么对的起那无数志士的命。
“跑不掉的。”白无常一转身,已经呼啦啦的追去。黑无常则是不要命的拦住了老道想要救援的路线。
“你跑不掉的。”这时姜瑜已经跑到了一间不知何时盖在此地的木屋之中,白无常一纵身也跟了进去。“小冤家,将手中的东西交出来,奴家留你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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