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遇到危险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恐慌的反应,人类对于死亡,有着难以抗拒的恐惧。但是越恐惧,对生的**就越强,无论是人性的卑微,还是体内的荷尔蒙分泌,抑或是精神境界,此刻都会无限放大,这个时候爆发的力量,我们称之为:潜力。——寒语
郁寒一听见枪响,第一个反应就是把素素扑倒在地,双眼开始观察银行大厅里的动静。
大厅里的人刚一开始听见枪响的时候,起初还没什么反应,毕竟在华夏大地上,枪支弹药属于违禁品,很多人只在电影电视上听见过枪声,有些人甚至还以为是哪个小孩在玩鞭炮,但当他们把视线转到枪声响起的地方,才开始恐惧尖叫,然后慌乱蹿逃。
枪声响起的地方就在银行大门口,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双脚分叉傲立而站,整个头部用黑布罩住,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右手正握着一把黑漆漆的手枪,枪口冒着青烟,显然刚才就是这把枪开的火。在他身后,一批持枪蒙面人鱼贯而入,有的拿着手枪,有的持自动步枪,有的还提着长方形的黑色箱子,这些人一进来就控制了大门和偏门,其中一人还用手里自动步枪朝大厅上打了一梭子弹。
一连串枪声过后,天花板碎石屑纷落,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吓得浑身哆嗦,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动弹,双眼畏惧地看着这些蒙面劫匪,心里拼命念叨耶稣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保佑。
只可惜这些神佛估计都忙着在数钱,谁也顾不上这些子民,此刻能感应到的或许只有魔鬼撒旦。
首先开枪的蒙面人看来是首领,他像魔鬼一般缓缓走到大厅中央,用一种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只说一遍,请你们仔细听好……我们是来求财,所以只要你们趴在原地不动,我们保证不会伤害到你。……所有人都有!掏出手机,身体趴地上,双手抱头,两脚伸开,眼睛看地,谁抬头就杀谁!”
在一支支黑洞洞枪口的威胁下,所有人都不敢违抗蒙面人的命令,纷纷掏出手机扔在地上,老老实实地伸开四肢趴倒在地,谁也不敢抬头瞟这帮劫匪一眼。
素素边掏手机边压低声音问郁寒:“现在怎么办?”
郁寒苦笑着趴下身体道:“照做吧,我也没办法。”
如果是一个人逃出银行,郁寒自信还是能够办到,但是身边多了个素素,还有这么多百姓和银行工作人员,自己要是一逃走,难免会连累到他们。如果出手制服劫匪,在这么多条枪下,自己实难保证这么多人生命安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郁寒现在最坏打算,只有自己和素素的生命受到威胁,他才会不顾一切出手杀劫匪。
只是这帮劫匪绝不是一般人,就冲蒙面首领说的那句“所有人都有”,郁寒就可以断定此人肯定当过兵,只因这是军队里最常用的一句口令!郁寒甚至怀疑这帮劫匪都是特种部队出身的雇佣兵,只因他们佩戴的武器并不是常规部队所能拥有的。
郁寒遵从师训,跟着老怪物这么多年,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其中就有对现代武器的了解。
他认得出,这些劫匪手中所持都是高精度的先进武器,就拿着蒙面首领这把枪来说吧,这是把国产********,该枪不但射击精度高,穿透力甚至比著名的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更出色,由于华夏严禁枪支买卖,这把枪在黑市上价格高的惊人,一般人根本买不到。
而那个朝天花板开枪的劫匪手中拿的则是大名鼎鼎的scar-h突击步枪,它可以发射七点六二毫米大口径枪弹,五十米之内能轻易打穿两件标准防弹衣,这种大口径自动步枪在必要时候还可以当作狙击步枪,四百米之内射击精度绝不比狙击步枪差。
而此枪自从被开放投入美国市场后,因其独特的战术功能和良好的射击精度,最高曾被炒到9000美元,建议价也是高达2000多美元,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
由此可见,这帮劫匪绝不是单单为了银行里的钱而来,要知道,在华夏领土上抢银行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凭他们手里的武器,若是想要赚钱,完全可以去做别的比抢银行来钱更容易的买卖。
那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由于劫匪命令趴在地上的人不准抬头观看,郁寒只有靠耳朵分辨这伙人的脚步声,从声音上可以听出他们已经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在大厅前忙碌着什么,还有一部分人正往大厅左侧走去。看来这些人的确有着明确的目标,可是大厅左侧有什么呢?
郁寒眼睛一亮,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郁寒当然不是花痴,此刻更没心情想入非非,他想起这个女人,只是因为这个女人使他联想起很多事情,他似乎有点明白这帮劫匪来银行的目的了。
他刚才看见的其实是两个人,只是其中一个男人他不认识,但另一个身体高挑,丰满秀丽的女人正是他在酒吧救出的江丽雅,也就是二哥托他寻找的徐聆!
而据梅四所说,托人寻找徐聆的正是号称史上最传奇罪犯,人称“地藏”的胡虓!
这个胡虓不但是天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的后代,而且据说还藏有打开天国宝藏的关键之物,莫非他寻找徐聆正是和这关键之物有关?
只是徐聆若真藏有关键之物,早就应该寻到宝藏,又何苦沦落风尘,成为众人眼里所为不耻的酒托呢?
非是郁寒想法太离奇,如此容易将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实在是那箱彩钻出现的太及时,他现在除了往天国宝藏方面想去,却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大厅左侧再往里走,岂不正是银行储存个人保险箱的地方?莫非打开天国宝藏的关键之物就在放里面的某个保险箱里?
郁寒暗自笑了,只因刚才他看见江丽雅和另一个男人正是往大厅左侧的方向走去,看来这帮劫匪根本就是冲江丽雅两人而来的!
只是若是单单为这两人而来,他们完全可以等江丽雅取了东西走出银行再动手,何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知道,银行的报警系统和110指挥中心是联通的,一旦银行发生抢劫事件,银行的工作人员必定会第一时间触动报警系统,在五分钟之内,警察甚至刑警大队和反恐特警部队都会立即赶到现场,如此一来,这帮劫匪麻烦就大了。
但问题是,这帮劫匪会愚蠢到自己惹火上身的地步吗?
郁寒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劫匪完事走人,或者等警察来解救,至于这伙人是否真为宝藏的关键之物而来,他一点也不关心,他真正关心的是自己身边的人。
素素趴在身边,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张俏丽的脸紧张地毫无血色,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显然内心无比恐惧。
她实在很不走运,医院里最亲的母亲还在昏迷痛苦之中,正等着她取钱救命,如今不早不晚地偏偏恰好在银行里碰到抢劫,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这些劫匪若是抢完就走,她还来得及赶回医院,若是赖着不走,却是要等到何时才能释放自己?更怕的是这帮凶神恶煞的强盗,抢完钱若是还要杀人灭口,自己岂不是小命难保?
还有这个小寒,以前看上去厉害得像条龙,到了如今这般关键时刻,怎么就窝囊得趴在地上像条虫?
正在胡思乱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素素,别害怕,有我在你身边,谁也伤害不了你。”
这竟然是郁寒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敢说话,而且声音还不小,这不是找死吗?
素素刚想转头用眼睛去瞪他,让他闭上嘴,郁寒又说话了:“别动!千万别动!你一动他们就会发觉,这帮人眼睛贼得很……放心好了,我说话他们听不见……”
素素虽然不知道郁寒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发出声音而那些劫匪却听不到,但她相信郁寒不会拿两人性命开玩笑,大厅里也是一片寂静,这才放下心来。
郁寒继续道:“我说话,你听着就是,千万别动。我和你说些事情,如果你想说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眼睛,懂了吗?”
素素眨了一下眼睛,郁寒好像笑了笑,问道:“你爱我吗?”
素素愣住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问起这个问题,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她自是不用思索,于是眨了一下眼睛。
郁寒问道:“你相信我吗?”
素素又眨了一下眼睛,郁寒继续道:“很好,既然你爱我,相信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带你出去,你母亲的病我也会想办法治好。但是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听我的话,你能做到吗?”
素素眨了一下眼睛,郁寒道:“好!首先你要放松身体,放宽思维,尽量进入睡眠的状态,我现在教你一套运气吐纳方法。其实这套功法本应是老怪物来教你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只好替他教了。”
素素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要学,却不能开口询问,只好听下去。
郁寒道:“这套功法比较奇特,环境越恶劣,心理压力越大,就越容易练成,只是潜在的危险性也很大,所以初练之时,最好有功力深厚的高手在一旁监督,你很幸运,我就是那个高手。”
听见郁寒这么不要脸地自吹,放在平时,素素肯定一口咬了过去,此刻心里虽然在骂,却还是一动不动。
她却不知道,郁寒这是故意在唠叨,把她紧张的心绪从剑拔弩张的劫案现场慢慢舒平下来,这在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就是转移注意力。
幸好郁寒接下来不再啰嗦,暗地里“传音入密”开始教她运气吐纳:“放松肌肉,舌抵上腭,微闭双唇,意守丹田,鼻子开始徐徐吸气,深吸入腹丹田之处,屏息意念导气走小周天,直至腹部真空,腰背发热,口中默念‘哼’字,用口和鼻将气徐徐吐尽,此为吐尽胸部上焦之浊气……”
其实郁寒的这门吐纳心法本非如此简单,只因素素从未学过内功心法,如同一张白纸,郁寒只能化繁就简,用最通俗的语言来指点,可也正因为素素什么都不会,反而练此功法事倍功半,进度飞快,这也是郁寒以后所料不及的。
这边素素在郁寒的指导下,渐渐进入洞澈灵明之境,银行外面却已经乱成一锅粥。
110指挥中心接到银行报警,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就调集了最近地段的巡警赶到现场,不久,天都市公安局领导带着刑警大队也来到,并且联系了武警部队,把银行围得水泄不通。
只是华夏警察的出警速度是很快,素质实在不怎么样。
天都市公安局主管刑事的包荣幸副局长拿着一个喇叭,正朝银行里喊着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台词:“里面的匪徒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缴枪投降吧。”
任飞翔正好站在包荣幸身边,听到这里,心里就乐了:这简直就是废话!这帮劫匪要是肯投降就不会去抢劫,敢在华夏国土上抢劫银行,不是疯子就是不怕死的,绝没有听话的乖孩子。
连喊了三遍,银行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包副局长已经有点喊得气竭,正想歇息一下再做思想工作,只听“呯”的一声枪响,手腕一震,电音喇叭口炸成几瓣,像朵绽放的花蕾。
包副局长愣愣地看着手里破碎的喇叭,站在那里呆住了,一旁的任飞翔连忙扯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往警车后面拉去,一边大叫道:“有狙击手!大家小心!躲到车后面去!”
在场的人都受过严格训练,虽然被这一枪打的胆战心惊,却还是有条不紊地找东西隐藏身体,以免被狙击枪瞄到。
任飞翔藏在警车轮胎后面,慢慢凑出头向银行大门望去,银行门口依然静悄悄,里面悄无声息,这些劫匪控制了这么多人质,却不提任何要求,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等了几分钟,银行的大门才缓缓打开,走出一个人来。
银行外的警察立即如临大敌,无数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此人,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将此人打成马蜂窝。
“都别开枪!”任飞翔看见此人,赶紧大叫一声。
这是个只露出眼睛和嘴的蒙面人,身材高大,黑色的夹克下,可以清晰得看到强健的肌肉把里面黑色T恤高高撑起,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嘴里嘿嘿冷笑一声,慢慢举起右手,粗大的手掌里捏着一只银白色手机。
只见他手一挥,那只手机在空中划了道银色弧线,向站在警车旁的包副局长飞来。
包副局长看见手机飞来,吓得以为是手雷,赶紧往车下钻,那只手机找错了对象,眼看就要掉在地上粉身碎骨,一只手徒然伸出,已然将手机轻轻接住。
蒙面人咧嘴对着接住手机的任飞翔嘿嘿一笑,又用轻蔑地看了一圈正拿枪对着他的警察,慢慢转身走进银行。
包副局长此时才慢慢站起,干咳一声,拍了拍任飞翔的肩膀,刚想对这少年表扬几句,以掩饰自己慌张,手机“铃铃”地响起,任飞翔按下接听键,又打开了扬声器,手机里慢慢响起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现在银行里有近百人的人质,我只提要求,不回答问题……”
包副局长赶紧凑近手机话筒,大声道:“请不要伤害人质,有什么要求你们可以提!”
手机里沉默了片刻,那声音慢慢道:“如果再敢打断我说话,我就杀人质。”
包副局长脸上变得惨白,头上开始冒汗,却不敢再说一个字,任飞翔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先说条件。”
那声音慢慢道:“我要三辆保时捷CarreraGT,两辆WJ08式装甲车,车到了之后,银行门前我不想看到任何警察。给你们三个小时,超过时限,我每隔十分钟就杀一名人质。”
包副局长紧张地满脸大汗,却不知道如何应答,任飞翔冷冷道:“可以!但我们先要知道人质是否安全,有没有人受伤。”
那声音嘿嘿笑了一声,道:“现在还没有人受伤,不过如果你们动作太慢,我就不能保证了。”
任飞翔盯着手机,道:“你光说没用,我要亲眼看见才放心。”
那声音似乎有些惊讶,道:“你要进来?”
任飞翔冷冷道:“不错。我们警察的职责是为了救人,但是如果里面的人死了,你们的要求我们也就不会答应。所以无论对你们还是对我们,我都应该进去看看。”
任飞翔说这话,一是提醒劫匪人质的重要性,这样一来,劫匪若想要杀人质,也会有所顾忌。二来也是试探劫匪,如果进入银行,可以更清楚地弄清里面的情况。
那声音似乎在考虑,之后道:“好!不准带武器,不准带窃听器摄像头,空手进来。”
任飞翔关了手机,开始脱下防弹背心,解下身上的武器装备,包副局长在一旁紧张道:“小任,你真要进去?里面可是一帮杀人不咋眼的绑匪啊。”
任飞翔边解装备,边笑道:“局长,这帮人是来抢钱的,杀人不是他们的目的,我进去看看,顺便可以摸摸他们的底。”
刑警大队里的刑警们在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围过来,大队长姓毛,四十岁上下年纪,消瘦却显很精干,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任飞翔。任飞翔进刑警队之后,英勇多谋屡建奇功,对这个年轻人他期望一直很高,屡次打报告要提拔任飞翔担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职位,却终是因为年纪太轻资历太浅被否决。
现在发生的这起银行劫案轰动整个天都,在华夏史上也是罕见,如果任飞翔在这个案子上有所建功,对他的升迁有极大帮助,那些思想陈旧的官僚也就不能再阻止他提拔任飞翔升职。
毛大队长只是拍了拍任飞翔肩膀,轻声道:“小心点,千万不要鲁莽冲动。”
任飞翔笑道:“放心吧,我有数。只是劫匪提到的那几辆车……”
包副局长道:“三辆保时捷倒是不难借到,天都市有这种车的大有人在,就是那两辆装甲车……”
毛队长转头看向身边一位穿迷彩服的健壮男子,道:“廖政委,这就要麻烦你了。”
这男子就是天都市武警“雪豹”防暴大队政委廖凯旋,此时正皱着眉道:“这帮劫匪还真会挑车,我们雪豹大队装备这两辆装甲车才几个月,他们怎么知道的?”
毛队长沉吟道:“WJ08式装甲车具有防弹越野的功能,他们要这车,恐怕是为了逃跑做准备。”
包副局长道:“难道我们就让这帮匪徒拿了钱,眼睁睁地在我们眼皮底下跑掉?”
毛队长叹了口气,道:“他们手里有这么多人质,目前我们实在没别的办法。”他转头看向任飞翔,道:“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恐怕就在他身上……只希望他在里面会有收获,能给我们提供机会。”
他这话本来只是顺便一说而已,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却万万没想到,任飞翔这一进去使整个劫案现场来了个大转折!
任飞翔自知这一进去凶多吉少,但丝毫没有感到害怕,不过,也许是为了出事后不留遗憾,他准备给自己亲人和朋友留个交代,他掏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想了想,又拨通了郁寒的电话,心想,如果这小子在这里,以他的身手,倒是会给自己帮上大忙。
电话当然打不通,银行里面所有人的手机都被劫匪砸碎,任飞翔当然也很奇怪,这小子手机不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吗?
他当然更想不到,自己要找的人正趴在离他仅仅几百米之远的地面上,正指点着一位美女练气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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