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字箴言果然有用。
南蛮少年一听,立刻两眼放光,面露“懂”色。与陈若缺进一步点头确认后,“蹭”的如猿人泰山一般一个箭步窜上旁边一棵名副其实高耸入云的“云杉”树。
转眼便攀上十来层楼那么高的高度,再一转眼,这南蛮少年便索性消失在了树干顶端的云雾之中。
片刻之后,一声酷似公猩猩发情时一面拍打自己胸大肌一面发出的嘶吼自云顶乍起,顿时响彻天地。想必这应该是南蛮少年正在用声音发射某种信号。
果不其然,南蛮少年发出的吼声刚刚平息,远方同样传来一声貌似回声却又比回声要响亮得多的吼声。
此后,这种明显携带了某种特殊讯息的吼声便不绝于耳,由近及远渐次传递开去,一声比一声空灵,也一声比一声缥缈。
吼声彻底平息之后,云杉树顶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枝叶晃动声。陈若缺应声抬头,恰好见证了南蛮少年以几近自由落体的速度和折线形的轨迹从云雾之中“坠落”下来的一幕。
最后,南蛮少年甚至还把离地五米左右的一根树枝当成单杠,硬是来了一个大回环外接三个曲腿后空翻才完美落地。
以满分十分不摇不晃稳稳落地之后,南蛮少年冲唯一的观众陈若缺再次粲然一笑,露出两排黄灿灿的牙齿。那意思很明显应该是:哥放心吧,事儿已经办妥了。
陈若缺也同样躬身一笑,以示感谢。不过心里想的却是:乖乖,这盘瓠国果然不简单。不但全民皆兵,而且还但凭全民一人一条的肉嗓子搭建起一个覆盖全国的“声讯网络系统”。
有了这样一个传播速度接近音速的系统,就算是边境上一个小小的风吹草动,相信也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接力传递到盘瓠女王的耳朵里。
这套原生态的情报系统虽然比不上咱地球上第二次科技革命发明的电报与电话,更赶不上第四次科技革命发明的因特网。但想想电报电话因特网需要的是如何一个比一个高端的技术支持一个比一个烧钱的资本支持一个比一个复杂的设备支持……而这“盘瓠style”靠的不过是全民一人一条的肉嗓子呀!
当然,还有他们天然加密的特殊怪叫。
这让陈若缺不由地联想起曾经在地球上听到过的一句豪言,那就是“只要掌握了科技,我们就能任意地改造自然”。
然而在这太古星,尤其在这盘瓠国,可以说任何企图改变自然的所谓科技,在这里的人们看来不但是天方夜谭,而且更是大逆不道。
通过三个多月的接触,陈若缺深深地感觉到,在盘瓠人的心目中大自然是多么的神圣,神圣到不能被破坏,只能被遵循;不能被攫取,只能被赏赐。包括人类在内的世间万物,都只有顺从自然,才能够被自然赋予真正不可战胜的神奇力量。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之后,陈若缺便再次见识到了盘瓠人对神奇自然的神奇运用。
先是听到一声比劈柴声还要艰涩刺耳的长长的嘶吼声从瀑布不可见的上游传来,打破了原本“清泉怪石竹林听溪”的幽静与雅致。
通常越是难听的声音,就越是让人毫无招架之力。这一声陈若缺闻所未闻的嘶吼,二话不说就把陈若缺的耳朵瞬间强奸。
正当陈若缺的听觉被这嘶吼声蹂躏得欲哭无泪掩耳也无用之际,一场比《异形》一二三四加在一起还要恐怖的视觉大片也随之上演。
嘶吼声将将平息,一长着双股叉一般又直又长又尖的牛角的牛头赫然出现在瀑布顶端,并一个俯冲就像在水上游乐园里玩水滑梯一般从瀑布顶端径直冲下。
以这头牛身形之宽大,这条可怜的小河也就刚刚够它容身而已。因为这头牛的身体竟是一个又扁又平还满是甲片的龟身!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牛头龟身的庞然大物,竟然能在这样一条水流并不湍急的小河之中以灵龙出水之势迅速地游动而来,激起漫天飞溅的水花。这让本就大惊的陈若缺更是诧异。
直到这怪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游到陈若缺面前的溪畔,陈若缺才看清原来这怪物的龟身之后竟又长了一条粗大有力的蛇尾,另外龟身上的四肢竟是比船桨还要坚实的鳞甲鱼鳍。难怪这牛头蛇尾的“大王八”在浅浅的小河中能如此的“如鱼得水”。
或许是因为这怪物实在太过异形,太过瘆人,也太过惊悚,所以从它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陈若缺全部的注意力,并让他不断受惊。直等这“大王八”靠岸停稳之后,陈若缺才蓦然得见一个身披雕羽连帽斗篷的女子正手扶牛角,轻盈地立在龟背之上。
虽然这女子的容貌和**都被这斗篷所遮盖,但光看这娇小的身形,陈若缺也能自然地想到此女必是受自己召唤而来的弦子。
这不得不让陈若缺再一次感叹盘瓠国的神奇与威武。
不等陈若缺从惊叹中缓过神来,这个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藏在斗篷之下的女子便从龟背之上轻灵地一跃而下,翩然来到陈若缺的面前。
陈若缺只好赶忙傻笑道:“哎呀呵呵,弦子姑娘,多日不见,可真是分外想……”
想不到陈若缺话音未落,只见这小女子从斗篷中伸出玉手,麻利地一解颈前的蝴蝶结,然后顺势一撩肩头,整件斗篷便“哗——”地一声滑落地面。
一个一丝不挂却满身五彩纹身的熟悉**再次赫然出现在陈若缺的眼前。不过这一次,陈若缺竟然真的破天荒地做到了目不斜视。
因为当他的视线刚扫到对方的脸时,便已经震惊到卡壳了——虽然纹身还是那个纹身,**还是那个**,可那张脸居然不是弦子的脸。
前话未尽,陈若缺只好再次慌忙改口道:“等一下,请问你是——”
“陈少侠不必惊慌,小女乃是与弦子同属女王左右贴身侍女的鸣子。考虑到上一次弦子没能……没能把陈少侠服侍得尽兴满意,所以这次接到少侠的召唤口令之后,女王便临时决定换我来服侍少侠,希望不会再让少侠……失望……”说着这本就低眉顺目的女子双手往后一背,双膝一弯,给陈若缺行了一个怪异的“宫廷礼”。
这“宫廷礼”虽然不知学的是哪个朝代的,但足见这鸣子的温顺乖巧,果然与那活泼奔放弦子走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路线。
“哦,既然是这样,那就麻烦鸣子姑娘了。”
其实从意识到来的不是弦子的那一刻起,陈若缺心里也偷偷松了一口气。坦白说,弦子那份一上来就要把陈若缺的“把柄”紧紧握在手中的豪放,着实让陈若缺有些吃不消。不过有一件事陈若缺还是有些不解,于是接茬问道:
“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就是上次与弦子姑娘分别之际,她特意警告我说在盘瓠国除她以外,我与任何异性发生那种关系……那都是犯罪啊……”
听到陈若缺如此猥琐的忧虑,鸣子忍不住莞尔一笑道:“她这话说的既对,也不完全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在盘瓠国只有她弦子和我鸣子能像那样服侍陈少侠。不过其实陈少侠只需把弦子和鸣子当成同一个人即可。”
“这怎么可以。你是你,她是她,又怎能混为一谈!”连陈若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本来嘛,无论是在女王眼里,还是在所有盘瓠子民的眼里,弦子和鸣子本就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一对侍女。”面对陈若缺莫名的激动,鸣子只腼腆地颔首道。
“不不不,你俩又不是双胞胎。再说了,就算是双胞胎,那不也只是相貌相似而已吗?还别说双胞,就是连体婴儿,那不也是两个脑袋两个灵魂吗?”陈若缺更加情不自禁道。
然而这一次鸣子没有再“顶嘴”,只是把本就低下的头埋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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