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过山车一般的风波可谓是来也汹汹熊,去也匆匆。当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归了“正常”。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陈若缺在盘瓠国“无忧无虑”的常规生活,也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在这桃花源一般的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小村庄里,无论是三餐一宿,还是吃穿用度,都完全不需要陈若缺操心。
虽然在陈若缺的眼里,这盘瓠国的生活水平不过是停留在原始社会罢了,不过貌似按这些盘瓠人的三观,他们俨然已经生活在物质“极度丰富”的**社会。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有采之不尽的花木果实,有猎之不尽的山珍野兽。这就相当于是有了住不完的竹楼木屋吃不完的素菜荤菜,还有穿不完的真皮衣物,简直比占据花果山水帘洞的猴子猢狲们还要快活。
更别提还有诸如祝余草迷谷紫云瑞兽鹿蜀神兽夔牛等蕴含了神奇力量的各种奇花异草和奇珍异兽了。
再加上钻木取火和烧纸陶器等高科技,以及弓箭长矛等大杀器,他们确实完全没有理由过不上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
然而最为重要的是,他们还有那神乎其神的万物共主——盘瓠女王。
说她是万物共主,那可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因为她绝不仅仅是所有盘瓠人全身心为之效忠的女王。传说只要是在盘瓠国的国境之内,任何的一草一木,飞鸟走兽,都已被盘瓠女王驯服,心甘情愿为她和她的臣民取用。
举两个最形象的例子来说,就是盘瓠女王不但可以让最勇猛的盘瓠勇士为之献身,还可以让最难驯服的王蛇巨蟒为之甘当王座。
盘瓠人相信,正是盘瓠女王这个绝对权威的存在,所有的盘瓠人才可以不分彼此亲如一家;所有的万物生灵也才得以互取互补永续繁衍。
所以在每个盘瓠人的心里——无论男女老幼——都有一个坚如磐石的信仰,那就是他们可以失去自己的生命,却绝对不能失去盘瓠女王。
这桃源小村的生活作息极为规律,这对正在默默修炼的陈若缺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没几天的时间,陈若缺也就毫无违和感地完全入乡随俗。
每天清晨,从龟息养气之法中醒来,陈若缺体内总有一种冰的清爽与火的热血交融迸发的感觉。这种精神之饱满,就好像要不立刻冲出去跑一场马拉松,就不足以平民愤一样。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寅”,对于练功修气者而言,此话更是金玉良言。用师父的原话说,那可正是“寅辰一刻值千金”呐。
所以每天在搞完个人卫生,用完村民早已为他备好的营养早餐(通常是两个鹅蛋这么大的煮蛋两条一尺多长的腌肉外加一大壶据说至少会混合三种以上时鲜水果的果汁。这搞不好就是培根蛋早餐的原型吧),陈若缺总会第一时间拄着“龙头棍”来到村前小河上游瀑布边的一片竹林之中,于一块刚好够盘腿而坐的磐石之上,静心打坐整整两个时辰。
其中,师父永远固执地坚持让陈若缺把修行效率最高的头一个时辰无私奉献给那段短之又短却玄之又玄的《行气玉佩铭文》。
师父说,这《行气玉佩铭文》之于玄空真气,就好比是《道德经》之于道家学说,不但是字字珠玑,而且是道尽了各中奥妙。
如果说《道德经》是以短短五千言道尽了时空宇宙天人自然之间的奥妙,那《行气玉佩铭文》就是以短短一句话道尽了气生气灭气通天地之间的奥妙。
于是每天清晨,盘坐在巨石之上,一面听着极动至静的瀑布之声,一面呼吸着清幽的竹香,陈若缺至少要在心中将这《行气玉佩铭文》默念上一万遍:
“行气之道,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几柱在上,地几柱在下,顺则生,逆则死……”
每当陈若缺有了气感的时候,他总能明显感觉到丹田之中的“玄涡流”旋转得更加剧烈了。然而这种剧烈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一个时辰就将消耗掉相当于一个人一整日的精神力。
起初,陈若缺根本坚持不了一个时辰的修气,就会满头大汗体力透支,甚至还会失去知觉晕倒在地。
不过随着日复一日的苦行僧一般的修行,陈若缺的持续力果然持续提升。渐渐地,陈若缺不但能在“玄涡流”剧烈旋转的状态下坚持修气越来越长的时间,而且似乎对于这“玄涡流”的加剧与减缓也越来越运用自如了。
这实在是一种无比奇妙的感觉。
在地球上活了二十五年的陈若缺,也算是把自己最好的近十年的青春被迫无私地奉献给了武术。
想当年那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啊,可每一滴汗水的流淌每一千焦卡路里的燃烧,都是在外练筋骨皮,却从未触及过传说中的“那口气”。
那时候无论是陈若缺本人还是他的教练,都深信不疑地以为武术说穿了不过是五大要素的完美结合。而这五大要素分别是:身体的力量弹跳灵活度柔韧性以及动作的准确性。
可一朝穿越,住在自己脑子里的师父却告诉自己以前这种完全不以修气为本元的苦练完全是错误的,根本就是应该完全摒弃的。
天呐,要是当年在武术学校,有谁敢对全体教练和学员讲说练武不应该这么“傻练”,应该以修气为主,而行气之道,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几柱在上,地几柱在下,顺则生,逆则死……那他一定会被当成骗钱的神棍被乱棍打出。
当然了,如果有人敢对着“粗鄙”到以体重来区分量级的拳击运动员聊“气”的话,那想必对方一定会更加的生气,后果也一定会更加的严重。
不过现在已亲生体会到“玄涡流”存在的陈若缺,对于这玄之又玄的“玄空真气”已是心怀无比崇高的敬畏。
虽然他还尚且不知这种“玄功”接下来会给他带来什么,亦或会将他变成什么,但有一点他已是深信不疑。那就是在这个名叫太古的星球上,等待他的一切都将是全新的。
而要想在这全新的太古星上生存下去,他陈若缺也必须变成一个全新的自己。
每每想到这一点,陈若缺就忍不住地热血沸腾。
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自身能力的提升更让人兴奋的了。尤其是对于陈若缺这么一个曾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拳脚功”,一朝飞来横祸却成了一个只能靠轮椅代步的少年而言,这种感觉可谓是尤其的久违。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陈若缺对于这个能够反转人生的机会是倍加珍惜。
只有曾经真正把自己的尊严放低到尘土里的人,才会明白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关紧要”的事。
当然,对于现状,陈若缺也是心知肚明的。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命运其实是掌握在那个住在自己脑袋里,为了让自己为他报仇不惜把自己从地球骗到太古的自称师父的变态老头手里。
自从上次角色大反串之后,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微妙。而微妙就微妙在,他们二人其实心里都清楚他们的师徒关系的核心乃是“利害”二字,而绝非“感情”二字。
他们不但自己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对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只能这么一面打着心里的小算盘一面逢场作戏,以便可以体面地互相利用,以达到最后各取所需的目的。
正是因为这种一切都是出于“利害”而非“感情”的考量,师父虽然还是会对陈若缺勤加教导,以使他能够早日为自己报仇。但师父觉不会把他培养成一个真正的“神行武者”;更不会告诉他,他其实是一个千年难遇的“玄灵气感”的天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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