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下笔,看着她继续道:“朕的名字。”
“萧昱。”
傅芫凝了凝神色,对这两个字有些陌生,只拧着眉头道“萧……萧……”
“你先学会这两个字。”
傅芫只差没拍手叫好了。
一笔一划如行云流水,就像那当代的书法大家一般,傅芫看的两眼放光,很快宣纸上便落下两个苍劲的字,墨染三分,一气呵成。
皇帝取来一张干净的宣纸,提笔点墨。
傅芫老老实实地走过去,皇帝的椅子很大,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既然是皇帝的命令,傅芫照做便是。
傅芫瞪了眼睛,皇帝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可是根据傅芫的了解,这皇帝说什么还是恭敬的从命比较好。
想到这里,皇帝展颜一笑:“坐过来,朕来教你。”
也难怪,想起傅芫这异于常人又十分执拗的性子,恐怕当年也没少让傅侥头疼。
皇帝目光微微一闪,记忆中傅家也是诗书世家,就连太后当年也是京城内出名的才女,不想这位千金小姐竟是连字都不会写。
“不会。”傅芫坦然道,若说毛笔字,她真是一窍不通,就算是会,她也只会写简体字,这些个繁体字能认得就不错了。
“会写字吗?”
重又坐回书案前的皇帝朝她招了招手,傅芫连忙乖巧地走过去。
“过来,”
听了这话的傅芫愣在原地,看着皇帝走开了,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阴晴不定。
皇帝从傅芫手中拿过那本书,看了一眼,转身走开,嘴中道:“朕竟不如一本书吸引你!”
“奴婢……奴婢愚钝,想不起来了。”
还有完没完!傅芫在心里暗骂!
“还有呢?”
“呃……奴婢不该看到忘我,不顾尊卑的坐了下来。”
“还有呢?”
傅芫稳了稳声音道:“奴婢逾越,翻看皇上的书籍。”
皇帝憋住眼中的笑意,故作威严道:“你错在何处?”
傅芫弯下腰将书捡了起来,面色涨红。
“皇上……皇上,奴婢知错……”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傅芫猛地被拉回了神,吓得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书也掉落在地。
“看什么呢?”
傅芫哪里知道身后有人在慢慢靠近,翘着二郎腿的小脚还在不停地晃悠,怡然自得。
这让不远处一直静心批着折子的皇帝在看到他时嘴角微挑,放下朱批,皇帝轻步走了过来。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有些忘我,傅芫还情不自禁地翘起了二郎腿。
看的入神,傅芫早就不知不觉地坐在了身前的椅子上。
傅芫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后宫的女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万分可怜,一人受宠,却有无数人苦守寂寞宫廷。
皇后?傅芫忽然想起,当年的皇后,可不就是现如今的太后?回想起印象里那张略带温和却是饱经沧桑的面孔,傅芫心中暗叹,想必太后的日子也是一步一步捱过来了吧。
真是用情之深,一位皇帝竟然要求与贵妃同葬,这让当时的皇后如何自处。
只是先皇临死前传下圣旨:命人将兰贵妃与其合葬!
傅芫在心里默默感叹,宫中女子命运多舛,终究是天妒红颜,只是令傅芫更为震惊的是先皇对她的感情,贵妃一走,先皇便病了下来,病魔缠身七年之久,宣文三十八年离世。
享年三十五岁。
宣文三十一年,殁。
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位兰贵妃早些年有孕,却都是早产,直至近三十才生育了一位皇子,却在皇子还未长大就暴病身亡。
傅芫越看心内越是佩服,这样一位奇女子,北楚竟舍得将她送来和亲。
后面的字句,傅芫零零散散的理解着,兰贵妃生前不只带兵打仗,更是每次与先皇出巡,斩贪官,除奸佞,宣文二十九年,江南水灾,也是这位兰贵妃想出来治水患除瘟疫的法子。
傅芫心头一震,所谓巾帼不让须眉,难怪这位女子会被记入史书,能与先皇一同上战杀敌,这是一般女子都不曾具备的豪情智慧。
傅芫一字一字往下看着,这里面对兰贵妃的记载在可谓是事无巨细,直至看到,宣文二十三年,南疆侵犯,兰贵妃返,同北楚借兵,亲自挂帅,宣文帝御驾亲征,与其同战,攻打南疆,胜。
兰贵妃,北楚华襄公主,生母北楚魏贵妃。大梁宣文一十二年,岁十六。和亲,宣文帝纳,封贵妃,封号兰。
可是这位兰贵妃的记载,却足足填满了三页之多。这让傅芫的好奇心膨胀起来,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后人如此挂怀。
古代女子很少能有被载入史册的,即使有,那也只是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只是当她看到了兰贵妃三个字的时候,眼神微微一闪。
史书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皇室高官的丰功伟绩,以及大梁已经建朝近二百年的历史,傅芫断章取义,凭着勉强能认出来的字来理解意思。
随便拿出一本,傅芫轻轻地翻着。这里面的字倒也不难认,依稀能够读出来这好像是一本关于这个朝代的史记,傅芫觉得也好,是该了解一下这个朝代的更替。
书架上整齐摆放了各种书籍,其实傅芫也不认识几个字,只是想着拿来打发打发时间,顺便靠着自己记忆理解一下字体,然后争取做半个文盲用也好。
皇帝只命她在身边伺候着,又没有说叫她一直站着。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以来,傅芫心里已经少了那么些许的害怕。
傅芫无聊极了,看着如同石化了一般的皇帝,转身悄悄地走了几步。偷偷回头发现皇帝并没有看她,心里窃喜,转身悄悄走到书架前。
哪怕不言不语,只要一抬首,她便在自己身边,就觉得身心满足。
皇帝倒是没有注意她,只是时不时地抬眼看一眼傅芫,看在她还在身边站着,有时发呆,有时不知道为何独自偷着乐,这种日子让皇帝感受十分的舒适。
傅芫收回目光,暗骂了自己一句: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他安静下来的样子还真是好看,眉如墨染,目似朗星。修长的手指轻抚着额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傅芫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看折子的皇帝。
看着越来越圆润的面颊,傅芫懊恼极了,千万不能再这样吃下去,否则还真是成了猪了!
傅芫觉得最近她是越来越有些发福了,每日皇帝对她就像是对待从没吃饱饭的小乞丐一般,拼了命地喂。
傅芫每日除了陪着皇帝用膳,现下又多了一件,那就是陪着皇帝在御书房里批折子。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就已经进入了夏天,这些日子过的极为平淡,尽管早些日子里后宫关于她的传言四起,可是时间久了,竟也无人多言,众人也如往常一般,各忙各的。
越是这般,傅芫就越是惶恐。
说是伺候,倒不如说是每日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陪着皇上一起吃饭。傅芫发现,皇上自她病好之后,每日的膳食也都基本上是药膳,而且皇帝的膳食竟然多次出现乌鸡汤阿胶红枣等等诸如此类的食材,这让傅芫脑袋大了,她怎么能看不出来,这分明是皇帝安排好的。
日子总算安稳的度过,傅芫也恢复了御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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