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猴（一）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临江大道旁的中心大厦顶层，蔡挺正在感慨美不胜收的风景。今天他的心情很好，上午的报告显示，他的财富在这个月又创新高了。虽然和那些根深蒂固的家族企业，上市公司比起来还相去甚远。但立足新兴行业，轻装上阵的他，可谓近两年来吾汉商场中最耀眼的明星。
中心大厦的顶层，本是开发商预留给自己的办公地点，可蔡挺不知道通过什么条件在三年前拿下了这里，而自此后，生意也是一帆风顺，如日中天。“蔡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一个标准的白领丽人，在等待自己老板最后的指示。“去吧，记得以后不要碰我桌子上的照片！”蔡挺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甚至没有正眼去看这个新来的相貌姣好的助理。只是盯着桌子上，那个此刻看来有些过时的相框，和相框中那张拍摄技巧极差的相片。
“老板怎么了啊？我没做错什么吧，李姐？”助理有些慌张的询问着公司的老员工。“老板的性格很好，现在这么年轻又稳重的老板已经很少了，只是他的那张照片，你可千万别动，之前那个助理在这里做了两年，表现一直都很好，就是因为不小心摔坏了那张相片的相框就被老板大发雷霆的炒了，我们从来没见老板那样生气过，你来的时候没人警告过你么？这是人人都知道的禁忌啊！”李姐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而这位新人助理小姐，听得凤眉紧锁，后则恍然大悟般的愤愤离去。这是有人故意整她，当真是职场如战场啊。
助理小姐心中十分郁闷，本想去找人事主管理论，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便决定下楼买个冰淇淋败败胸中的邪火，不得不说这个年轻女孩儿的运气还不算太差。因为她在下楼转角处发现了一个人，虽然衣着相貌变化不小，但那特有的深邃眼神，和不羁的笑容让她迅速断定，此人就是老板照片里的那个神秘男子。
“先生，请问您是来找蔡总的么？”助理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肖亮。“额，我要找的人叫蔡挺。”有个陌生美女认出自己，这让肖亮略感惊讶。“先生请跟我来吧，我是蔡总的助理，他就在顶层的办公室里呢。”确认了肖亮的身份后，助理有些庆幸，毕竟肖亮的出现是由自己引荐的，那么今天上午的冒失，应该可以功过相抵了。肖亮不再多说，点了点头，跟了上去。助理只记得自己的老板见到肖亮时，是从座椅上跳起来的。然后就像孩子般的又哭又笑，吵着让自己推掉所有的行程，同时紧闭房门拒绝任何人的打扰。两人就这样在办公室里呆了5个小时，其他所有员工都已经下班了，而这位助理小姐却一直留了下来。
“Sally，你怎么还没走？”蔡挺有些惊讶，这个本来被他认定为粗心助理的女人此时还在。“我是您的助理，没有您的指示，我是不能走的，蔡总。”Sally的回答中规中矩。“兵带的不错啊，小猴。”一旁的肖亮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微笑。猴子，灵长类动物的代表，进化论中人类的近亲，而这里的小猴则是蔡挺在澳洲时留下的绰号，只有肖亮等少数几人至今沿用。
“你少来，今天晚上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就让我们醉死在今夜吧……！！！”小猴并没有否认肖亮的对自己的不雅绰号。反倒燃起了他压抑在心中太久的激情。“Sally小姐，晚上有空的话，就一起来吧。”肖亮却在此时十分绅士的对美女提出了邀请，而一直在众人眼中稳重历练的蔡挺老板，倒如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如果蔡总不反对的话，我很荣幸。”此时的Sally已经对眼前名为肖亮的男人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一个可以让自己老板如此失态的男人。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呢？
“恩，总是需要有人收尸的。”小猴的语言方式已经让Sally开始崩溃了。
“好的，那晚宴的地点，您有什么建议么？”老板可以脱线，但是Sally知道，身为下属的自己却必须冷静，这是职场的生存法则。
而此时肖亮和小猴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吉庆街，小吃大排档。”
“可那里的环境实在是有些……”Sally本想说，环境有些不卫生，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吉庆街是吾汉所剩不多的老牌大排档小吃街，特色美食自是数不胜数。但是由于这里的消费水准很低，所以其中也是鱼龙混杂。如果是别的男人要约她去那里吃饭喝酒，她自然是不屑的。可眼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吾汉年轻一辈中的商界领袖，另一个虽然背景不祥，但通过其谈吐气质，以及自己老板对他的态度，自然也是个长居高位者。而自己那白领阶级的价值观，在这种人眼中该是多么的可笑。
“我这就去安排司机。”短暂的失态后，Sally又恢复了职场丽人的形象。
如果说选择吉庆街作为“晚宴”地点，让Sally感觉意外，那么在“晚宴”过程中的见闻则让Sally惊叹了。肖亮二人在大排档里选择食物十分驾轻就熟，而时不时从自己老板口中，冒出的几句三字经更让Sally咋舌。当三人坐定，开始推杯换盏的时候，Sally更加发现自己二十三年的生命，与眼前的两人比起来是那么的苍白。尽管小猴与肖亮已经在刻意隐晦一些内容了，但是仍然给旁边的Sally带来了无法言表的震撼。
在这个过程中Sally知道了，自己的老板和肖亮是澳洲时的同伴，并且二人都曾经是烂赌鬼。而戒赌的方式，居然是要靠华夏军方的情报部门联系维多利亚省的赌场联盟，才最终作罢。她了解到了，自己的老板其实有着很深的军方背景，他的爷爷甚至在开国将军录里都有所记载。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两人似乎在澳洲都进过监狱，并且是重罪判刑……尽管大部分有关澳洲的内容他们都是用英文交流的，但是作为高端的职场人才，Sally的语言基础还是高于水平线很多的。
而最终让Sally抓狂的不是他们隐约隐晦的过去，而是在酒足饭饱之后，二人竟然故意找茬和旁边桌的混混们打了一架。此时，老板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而一直印象不错的肖亮也完全没了绅士的样子，一边口吐着英文三字经，一边笑呵呵的拳打脚踢着已经躺在地上的混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对方有十几个人，但是自己的老板和肖亮似乎更加擅长搏斗。除了老板脸上挂了点彩，就只是他们衣服和发型有些凌乱罢了，而那些小混混则惨不堪言。Sally没有想到，看起来风度翩翩的肖亮，出手居然如此狠毒。如果说自己的老板打人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那么肖亮在打人的时候，似乎只是为了让被打的人受伤更重！因为他每次出手都只攻击别人的要害，并且总是面带微笑。这让Sally在吾汉本已入冬的晚上，更添了一丝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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