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未亮,雨灵已经梳洗完毕,对着铜镜,将钟甫塞给她的玉簪戴在头上,照照镜子,觉得很是般配。只可惜今天她不能如昨天的约定般与钟甫一起去游玩,再美好的心情想到这里也会失落。雨灵轻轻将窗户推开,想要望一眼钟甫的房间。钟甫的房间是一楼左数第三间,她是多么希望此时推开窗户便可以看见钟甫同样趴在窗户上望着自己的房间,她知道只要钟甫愿意,他一定可以知道自己房间的位置。
雨灵推开窗户,之间是白茫茫的一片,连对面三千楼的楼顶都是新铺的白。空中仍然旋着鹅毛式的雪花,趁着雨灵的窗户打开,雪花荡到雨灵的脸上,真暖。
雨灵关上窗户,心情好起来。既然是下雪了,拿自己不能出去是有理由的,不能算是自己爽约,只能说是天气不允许,钟甫绝对不会责怪自己的。而且钟甫肯定是会再另找时间约自己出去玩的,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想个办法告诉钟甫。雨灵掰下房间桌子上的一个雕花,写下一张字条,裹在雕花上。瞅准钟甫的房间,雨灵右手发力将雕花团掷出去。雕花团冲破钟甫房间的窗户纸进了房间,雨灵很是开心,这下所有事情都解决了,爹爹可以放心的出门,钟甫那边也可以解释清楚了。
钟甫早就醒了,只是外面下着雪,起来没有裹着被子暖和,索性就躺着。钟梁一大早就出去了,多半还是去蚕丛经阁练武。钟吟还没有起床,昨晚睡得很晚,二更天左右才睡下。钟甫着实为钟吟担心。这个傻弟弟竟然也会中了情毒,自打钟吟跟着钟甫,就没有一天不开心的;直至遇见邹雨灵,钟吟就像丢了魂一般。钟甫心里着实烦恼,如何才能帮助钟吟解决这个问题?到底怎么样钟吟才能像往常一样?正在寻思之际,只听得一声响,一个东西穿窗而入,啪的一声,落到地上。钟甫从床上跃起,双脚刚刚落地,衣服已然穿好。
钟甫定睛看去,那物件仍在地上旋转。钟甫捡起雕花团,将纸展在手里,之间上面用秀丽的笔迹,写道:“钟甫哥哥,不期天降大雪,又值弱躯抱恙,故消今日之行,望请见谅!灵儿。”
钟甫有些吃惊,雨灵这样称呼自己倘被钟吟见了定会引起钟吟的误会。钟甫将纸团烧掉,到时候只将这件事告诉钟吟便可。
待到钟吟醒来,已经临近中午。钟吟穿上衣服,看见窗外好大的雪,再看看钟甫,说道:“二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定是雪太大,不能出去!还有机会!”
钟甫听得钟吟如此说,心里稍稍安顿下来。说道:“三弟,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
钟吟笑道:“当然!这种事儿急不得,你说的没错!”
两人正在说话,钟梁推门进来,说道:“好大的雪!”钟梁揉搓着双手,取下罩袍,双手在炭盆上取暖。
钟梁很少在这个时间回来,钟甫钟吟有些惊讶。钟吟问道:“大哥,为何今日回来的这般早!”
钟梁微微笑道:“昨日听得钟甫说你中了情毒,心想回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钟吟走到钟梁身旁,轻轻推推钟梁说道:“大哥,你也拿我说笑!”
钟梁身子一侧,想要躲开钟吟的手,没想到钟吟的手还是落在自己的肩膀上,遂说道:“三弟的功夫有长进!”
钟吟的手在摸到钟梁的肩膀之时感到一阵冰凉。从蚕丛经阁到三千楼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再大的雪也决不至于湿透罩袍。钟吟只道是钟梁在路上摔跤或者是碰到什么东西,笑着说道:“大哥,你这功夫倒是退步了,肩膀都被湿透了!快换下衣服,免得着凉!”
钟梁笑着说道:“功夫倒是没有退步,只是今日在圆台上练剑之时,险些掉进水里!”
钟甫钟吟督促着钟梁去换衣服,两人则是去吃饭!
吃罢饭回来,钟梁早不见了踪影。钟吟笑道:“大哥来无影去无踪!”钟甫接话说道:“大哥是极其刻苦,多半是吃过饭要直接奔向蚕丛经阁!”
说道蚕丛经阁,钟甫猛然想到在密室里的那本《墨子》,遂说道:“三弟,那本墨子你还没有看,今日可是第二天了!”
钟吟听得钟甫这样说,想到了当时两人的协议,拍拍脑门说道:“我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说罢,钟吟从怀里取出,一页一页地翻着,看得入了迷,一句话也不说。
钟甫则是悄悄走出房间。雪刚停,金黄的阳光照在雪上,白色的雪顿时增了一片金黄。钟甫自从来到玉孚宫绝少考虑自己的生活,他在这里觉得生活的很好,最起码不用担心恶人的欺负,而且凭借着自己学的功夫,绝对是可以打败恶人的!但也就是从这几天起,他开始对玉孚宫的生活感到厌烦,他思索不到生活在玉孚宫的意义,每天只是练武或者是读些经籍。有何作用尚可不知。玉孚宫规矩,玉孚弟子不能出宫门,这样来说自己学的功夫又有什么用?岂不是废的,学与不学根本就没有多大的用途。除却几个爱武的人每日在蚕丛经阁练武之外,很少有人去练武,大半只是在房间里喝茶闲聊,反正玉孚宫不会逐出任何一个弟子,玉孚宫没有将弟子逐出山门的先例。
这样的生活确实安逸,但荒废了自己的大好年华。钟甫目前只是二十岁左右,钟吟也不过十七八。还有四五十年的年华,难道就要一直老在玉孚宫,还是说要在这里安逸到死?这么好的去处,怎么不见的人前来?难道说来这里的人都是抱着修道的目的?可是在密室钟甫明明看见李白举杯邀月,这不是寂寞,而是抱负!钟甫现在真的想离开玉孚宫,即便是做个小工,也比这样好!
生活总是这样,当你想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她不让你做。她会处处给你惊喜,却又是处处陷阱。当你在危难之时,她抛下一条绳子将你拉起,你千恩万谢,殊不知自己只是被拉近另一个陷阱里,你还只道是这个陷阱是天堂。有的人也许永远不会识破这个陷阱,有的人也许会识破这是陷阱,同样又会发现一条绳子,当满怀希望地逃脱这个陷阱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进了另一个陷阱。有的人终其一生就是在从一个陷阱进入另一个陷阱,有的人也许爬的累了,索性迷惑在自己的天堂里。但同样有人不借助那根绳子,自己爬出陷阱,他以为自己爬出来就不会再是陷阱,但也是陷阱,只是陷得浅了,他要靠着一直爬一直爬,最终才能爬出最后的陷阱,到达那个平阔的大道上。
钟甫就是这样,他从一个陷阱里抓住绳子向上爬,到了这个陷阱里。这个陷阱是多少人的天堂,他说不清,他只知道这个陷阱绝不是自己的天堂,他不需要这样的生活。但他目前还不知道如何向伍丘书说明这些,只能是先把与十八仙山比武这件事情完成。
钟甫就这样在雪地里转到晚上,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钟吟拉住他说道:“二哥,我发现这本书竟然是一本武学秘籍!你拿走吧,我不能抢你的东西!”
钟甫知道这件事瞒不了钟吟,他定会发现这本书是一本武学秘籍,他才要求钟吟将此背下来,但钟吟竟然这样说也着实令钟甫为难,钟甫硬着头皮说道:“三弟,说好了,十天,时间还没有到,而且你也没有背会!”
钟吟笑道:“这岂能难住我,我早就背会了,你若不信我背与你听!”说罢,钟吟将书撑开,递给钟甫,自己则是背起来:“若论天下武学,莫不是攻守为主,无尽攻,有尽守。凡守之要,在于耗力而求机;攻之要,在于乱阵。故或攻或守,习此之要,胜于心也!守者,四肢护脑是也……”
钟甫着实惊讶,只一下午的功夫,钟吟竟能将这本秘籍背下来。当下笑道:“好,那我就将这本书拿走,不过你要尽早参悟这里面的意思,把功夫学会!”
钟吟笑道:“那是自然!”
钟甫说道:“三弟,刚才化峥找你,你去看看找你做什么?”
钟吟点头走出门外。钟甫趁着钟吟走出门外,将书扔进炭盆里,笑道:“这下,只有你自己会这门功夫了!”
哪知,钟吟出门不远便碰见化峥,化峥问声好就走开了。钟吟以为是钟甫听错了,奔向房间要向钟甫问罪。不曾进入房门,一股糊味从房间传出来。钟吟抢入房内,看见书已经烧得只剩边角,他明白了那是钟甫故意将自己支开,为的就是将这本书烧掉。一股热气直奔向钟吟的大脑,眼泪在他的眼里打着转。
钟吟叹口气,摇摇头,说道:“二哥,你放心,我定要把这门功夫练好,不辜负你的苦心!”
钟甫说道:“二哥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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