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丘书与邹易明寒暄了几句,两派散了,各自回到房间休息。玉孚宫将十八仙山安排在广友阁,广友阁与玉孚宫弟子住的三千楼相隔只一片不大的园子。冬日的园子早没了花的争奇斗艳,早没了鸟的婉转歌喉,早没了蜂的忙碌身影。唯独只剩下一条弯弯曲曲的碎石子路将一片白茫茫的雪分成了太极形状。
雨灵在玉孚宫弟子的引领下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雨灵解下披肩,穿上一条白色的绒毛风衣,将已经汗湿的袜子脱下泡在水里,从怀里摸出钟甫塞给她的玉簪在手里细细把玩着。
旋即,雨灵从房间跑出去,推开旁边的一扇门,喊道:“爹!”
邹易明正盘坐在床上打坐,见是雨灵,说道:“灵儿,出去,爹正在打坐!”
雨灵眨眨眼睛,吐吐舌头,说道:“爹,那我出去了!”说罢,雨灵关上邹易明房间的门,走出广友阁。雨灵想让钟甫陪着自己去转一转,无奈于自己并不知道钟甫住在哪里,又没有与钟甫约好暗号,如何相见尚是一个难题。她只得在碎石子小路上来回走着,希望钟甫可以从窗户里看见她的身影,然后风一般地跑到自己的身边,拉着自己的手在玉孚宫里转来转去。
雨灵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想要见到钟甫,甚至希望钟甫可以将自己抱起,或者搂着自己,甚至是背起来,她只知道这样她的心里就会是暖暖的,这样自己就会很开心。她自从进入中原,无不是被中原的旖旎风光吸引,反而是见了钟甫之后,什么旖旎风光,什么奇光异景,都比不上钟甫看她的一个眼神,说的每一句话。
然而雨灵想错了,钟甫这时候正拿着一本书细细地看,早把雨灵的事情忘记了,倒是钟吟坐在钟甫身旁,一直叹着气。钟吟终于忍不了两个人的沉默,说道:“二哥,也不知道大哥去哪里了,你又不跟我说话!”
钟甫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玉孚宫腌制的梅肉放在嘴里,说道:“大哥准是去蚕丛经阁练武去了!我正忙着看书!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别憋在心里!”
钟吟怅然说道:“二哥,你说我该做些什么才能获得雨灵的心呢?”
钟甫放下书,看着钟吟说道:“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急不得,再者说了,我说过我帮你,我定是会帮你!”
钟吟说道:“那你赶紧去帮啊!十八仙山在玉孚宫又不会很长日子!”
钟甫恍然大悟,明白了钟吟是想让自己赶紧带着雨灵到处转转,好把这件事情说明。他笑笑说道:“莫急莫急,雨灵肯定是要先休息休息,哪能会就这么快想出去玩?”
钟吟从床上跳下来,开开窗户说道:“二哥,你看,雨灵在小路上派徘徊!”
钟甫从床上向外望去,果真雨灵还在小路上思索着如何才能将钟甫约出来。钟甫说道:“三弟,我现在就去,不要急!”
钟吟听得钟甫这样说,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欢喜,帮钟甫取来皮袍,说道:“外面冷,多穿点!雨灵也会冷!”
钟甫听得钟吟如此说,笑道:“怕是这件皮袍是给灵儿姑娘的吧!”
钟吟说道:“二哥,莫要说笑!正事要紧!”说罢,钟吟督促着钟甫赶紧出去。
雨灵恰巧看见钟甫走出房间,暗自记住。笑吟吟地等着钟甫走到自己身边。她并不知道是钟吟看见她的等待,还以为是钟甫时刻在关注她,想到这里,雨灵双颊多了一层红晕。该怎么像钟甫表露心迹,难道就直接说爱上他了?哎呀,怎么就可以直接说爱呢,我又没有爱上他,这怎么能是爱呢?雨灵有些矛盾。
钟甫走进了,雨灵浑然不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矛盾之中。若不是钟甫的问候,怕是雨灵要撞在钟甫的怀里。
“哎呀,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雨灵娇嗔道。
“我走路没有声音?”钟甫试着走了几步,“这声音多大,怕是你有心事吧!”
“讨厌!”雨灵捂着嘴笑起来。
“邹姑娘,不知道我该如何效劳?”钟甫施礼问道。
“叫我灵儿!”雨灵噘着嘴。
“灵儿姑娘!”钟甫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单单要我伺候?”
雨灵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着,说道:“钟甫,我问你,你们玉孚宫可有一个无人去过的地方?”
钟甫说道:“无人去过的地方?我不知道,倘若是无人去过,那必定是没有人知道!”
雨灵有些生气,明明她的意思是要钟甫找一个单独的地方,隐蔽的地方好让两人单独相处,偏偏钟甫这样回答。遂说道:“我是问有没有一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地方。”
钟甫不是不明白雨灵的意思,他是故意这样回答的,他不想和他单独相处,他只想早点将钟吟的事情告诉她,好让钟吟来陪她。不曾想雨灵竟然这样说,倒是一时弄得钟甫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于是钟甫支支吾吾地说道:“有是有,就是有些远,而且现在石脆山已经被雪封了,路也不好走!”
雨灵猛地回头看着钟甫说道:“这有什么?你小看本姑娘是不是?”说罢,雨灵双脚在碎石子路上轻点,身子随即飞了出去,雨灵在空中转个圈,落在钟甫面前,说道:“你看,这是不是踏雪无痕?”
钟甫还不曾学过轻功,只是靠着自己的双腿和平时的用功,能够调的很高,但若要与轻功比起来,那可是差得远了。钟吟与钟梁倒是练了轻功,但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因此钟甫并不知道雨灵的轻功到底如何,还只当是皮毛功夫,遂说道:“不过如此,倘有危险,不一定可以跑掉!”
雨灵听得钟甫这样说,以为钟甫的功夫比她高出百倍,心里满是崇拜。要知道若论天下轻功,无一不是直行或者斜行,像雨灵般走个三五步可以急转身的,那着实是高手了。在空中转身需要腰力与双腿配合的默契,倘有一处时机不对,轻的便是绕个大圈,这还是好的;若是非得转小圈,配合得不甚默契,那多半要双腿搅在一起,断是必然的。
雨灵说道:“倘有危险,有你在身边,我肯定会很安全的,走吧!”说罢,雨灵拽着钟甫的手臂跑着。
雨灵远在东海十八仙山居住,根本就不了解中原的男女之防,像这样的亲密之举,倘被别人看见了,多半会说闲话,且大多是关于女子的浪荡。钟甫则是根本就不关注这些东西,什么防不防,这明明是个人的自由。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要知道雨灵可是钟吟喜欢的姑娘,作为哥哥,和自己弟弟喜欢的姑娘如此亲近,怎样也是说不过去的。钟甫索性从雨灵的手中挣扎出来,说道:“慢点,不用跑!”
雨灵指着天说道:“快到中午了,再不快点回不来了!赶不上午饭了!”
钟甫说道:“本来就赶不上午饭,到睡觉时能回来就不错了!”
雨灵有点难过,她还以为会很近,很快就能回来,午饭之时赶回来爹爹不会责怪自己,若是要到快睡觉时才能回来,爹爹定是要责骂自己的。想到这里,雨灵说道:“钟甫,那我们不去了,明天再去吧,爹爹要责骂我的!”说罢,雨灵慢慢地往回走。
钟甫看得出雨灵有些难过,心里也很着急,不知怎么回去向钟吟说。只能是说:“那明天吧,我带你去一个近点的美丽的地方!”
雨灵回头笑着说了好,跑了回去。
不待钟甫进房坐下,钟吟迎上来问道:“二哥,怎么样啊?”
钟甫说道:“还不等到我说,她就回去了,明天吧!明天一定!”
钟吟失望地坐在床上,也不答话,只是呆呆地想着雨灵的一颦一笑,想着雨灵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雨灵刚回到房间,邹易明推门进来,说道:“灵儿,爹给你说件事!”
雨灵递给邹易明一杯茶,说道:“爹,喝茶!”
邹易明说道:“明天,爹有些事情,你就告诉你的师兄弟说我在房间练功,谁也不许打扰!”
雨灵说道:“你告诉他们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我传话?”
邹易明说道:“你明天哪里也不许去,要守在门外!”
雨灵听得邹易明这样说,打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他刚跟钟甫约好明天一起去玩,这下她要爽约了。便说道:“爹!我要出去玩!”
邹易明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出去玩以后也能去,明天不行!”
雨灵知道凡是邹易明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任何余地的,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对钟甫说,明天她定是要向钟甫表露心迹的。对了,可不可以谈个条件,雨灵这样想着。
“爹,”雨灵娇娇地说道,“那我能不能明天请钟甫过来?和我一起守着?”
邹易明明白了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心里有人了,该是高兴的时刻,反而是一股悲伤涌上心头。自从妻子死后,女儿就是自己一人照管着,里面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晓。自己照顾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这样有喜欢的人了,要跟别人走了,别人夺走自己的财物倒没什么,追回来便是;若是夺走自己的女儿,那哪能追回来?即便是追回来了,女儿还是要跟别人去的。但是明天自己的踪迹不能被任何人知晓,这怎么可以让玉孚宫的弟子知道?于是说道:“灵儿,不能,不过,我可以让钟甫去我们十八仙山!”
雨灵知道这是邹易明最后的让步了,只能说道:“好吧,爹,明天我哪里也不去!就守在你的门外!”
邹易明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好了,准备吃饭吧!”说罢,邹易明走了出去。
午饭之时,雨灵并没有出屋,借口自己身体不大舒服,让师兄送过来了。三五个师兄端着饭涌进雨灵的房间,嘘寒问暖。
雨灵不想与自己的师兄弟说话,虽然以前她很乐意和他们谈天说地,说古聊今,可自打雨灵遇见钟甫之后,她只想着与钟甫说些话儿,丝毫不想和他人说话,即便是说,也只能是象征性,礼貌性地说上两三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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