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心中一笑,暗道:“他不怪自己法力低微,反赞我本事厉害,当真自大。 ”当下抱拳道:“承让。”那名弟子不再出手,冷哼一声不理。五人全然不把苏诚和归妹放在眼里,对着阴阳胖瘦二人笑道:“冰雪莲子到底不是你们的,现在还有什么话说?”那胖子道:“五位小仙,但请赐赏几粒莲子,让我为女儿治好病,再亲自上绝毒谷还命。”五人大笑,那瘦子脸上一黑,大叫道:“兄弟,我看错你啦。”胖子老眼浑浊,忍不住落泪道:“老身只有一个女儿,爱她胜过自己性命,我死打什么紧,何况她要不死,我就值得了。”
归妹眼眶一红,想起爹爹为她治病时的情景,也是父女情深如此,当下忍住不哭,笑道:“谁要夺冰雪莲子还得我们说了算,五个小丑话说太早啦。”五人先是一惊,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半响回过气森然道:“掌门师父常说,挡我者死,今日就先送你们见阎王。”说罢五人放出蜈蚣法宝。这些蜈蚣迎风见长,好似活物一般,长到人高便停下,立直着身子张牙舞爪袭来。
苏诚叫声浩然正剑,提剑砍去,哪知那些蜈蚣皮甲坚厚,奈何剑刃锋利,竟是伤不到分毫,当下暗运心决,浩然正剑瞬间化作数十把,连成大圈反击而去。那五人手握法诀指挥,先还轻松,见剑圈威势不同,忙凝重对待,那蜈蚣身子霎时变红,任由剑圈砍在身上纹丝不动,待剑势过去,又是精神奕奕围击去。苏诚一剑斗五只毒物,抵挡了这只,那只又来,不由手忙脚乱。
归妹早散开一旁观战,等看了一会,声音清脆嘹亮道:“苏诚哥哥听我说,五个小丑法宝里封的乃是剥卦,剥为剥落,剥皮,不利有攸往,阴消乾之卦,凶也。此卦下坤上艮,挂画为五阴一阳,阴是小人,阳为君子,正好代表五个小人欺辱君子。”苏诚一面斗法,一面分心听讲,暗道:“我和他们法力原本不相上下,但以一己之力斗五个敌手,正是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妹子说得一点不错。”想罢,又听她道:“你本来处在极凶险的境地,但是还好有保命之法,只有四个字:消息盈虚。只要好好运用,便无凶险。”
苏诚细心瞧去,只见那些蜈蚣也不是胡乱击打,行动都是有顺有序,有退有进,俨然如军中训练有素的兵士,当下大喜,等那蜈蚣退去,他便追击,蜈蚣追击,他便躲避逞让,使对方法术击落一空。果然绝毒谷五人大为吃亏,见苏诚阵脚轻松,游刃有余,不由吐气加**力。苏诚只感压力陡增,但利用消息盈虚之道,一时还不见败。
归妹只是精通书上说的卦象,没想用到斗法之中如此管用,心喜拍手,笑道:“但凡是卦就有破绽,此卦第一爻说:‘剥床以足,蔑贞凶。’意思是说防守要从最底下和源头防起,不然有凶险,就好比一个王朝之所以覆灭,也是因为底下的百姓不堪疾苦所至。”苏诚只觉很有道理,向蜈蚣足下瞧去,只见一股一股红色光环自下往上升起,最后到头顶消失不见,他猛然间恍然大悟,笑道:“归妹,我明白啦。”说罢身形腾空而起,双手放在胸前,剑圈转变为数十把气剑,好似箭雨一般向蜈蚣足下射去。
五只蜈蚣看似神勇,禁不住一剑之击,纷纷落在地上,站立不起。绝毒谷五人大骇,没想到自己的法宝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破了,更可恨之处便在于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法宝的缺陷所在,还以为厉害非凡,枉自平时得意。
苏诚打落蜈蚣,在每只屁股后面又补了一剑,那些蜈蚣转眼缩小,打回了原形,经风一吹,化作尘烟消失在风雪中。五人脸上呈黑紫之色,大怒道:“臭小子,你毁我绝毒谷法宝,休想活着下山。”接着大叫一声布阵,五人连成一圈,身外一丈结成护身法罩,嘴里嘀哩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只见那带头弟子怀中窜出一条小蛇,乃美玉制成,五人俱都喷出一口根本法力在那蛇头,转瞬之间蛇眼睁开,闪动着绿油油的光芒,片刻竟活了一般,在围成的圈子里面游动。五人顷刻笼罩在白色烟雾里,蛇影也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两点绿光。归妹心骇,只道是极厉害的法术,忙叫道:“苏诚哥哥快上,莫错过时机。”只听烟雾中一个声音传来:“嘿嘿,在我们没结成护身法罩之前尚且有机可乘,现在晚矣。”苏诚不信,御剑刺去,哪知自己法力薄弱,打不开法罩防御,剑也被反弹而回。
阴阳胖瘦二人脸上惊恐,对苏诚道:“小兄弟,快逃吧,这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苏诚摇头道:“我不走,我要救你们。”胖子叹道:“哎,生死由命,绝毒谷从来不轻易用毒,但是一旦使出,少有人能敌,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苏诚讶道:“他们这是要使毒么?”阴阳胖瘦二人点头不答,神情却极盼望后生晚辈能赶快离开。
绝毒谷因为有扁桃所留下的毒经,可以炼制出修仙之人也惧怕的毒物而闻名天下,这也便罢,但如此厉害的毒物再加入法宝当中,就能发挥出莫大的威力,之所以能成为四大仙派之一,也是因为这个。绝毒谷不轻易用毒,倒没有其他因由,最难得炼毒的药材难寻,就好比争夺冰雪莲子这样的情况。
苏诚正自犹豫,听见胖子老伯叹道:“晚了,真的晚了。”只见烟雾消散,五人布置的护身法罩消失,那游走的小蛇似吃了灵丹妙药,生龙活虎,张开小嘴露出两颗尖细的獠牙,猛然间如流星般向他咬去。苏诚闪避不及,登时胸口衣衫尽碎,被咬到的伤口流出血来,听那带头弟子笑道:“除非你快过水劫,不然逃不脱蛇口。”那小蛇咬中之后飞上半空,又如流星般飞落直下。苏诚快步逃窜,却哪里有蛇儿迅速,眨眼的工夫手臂上一疼,知道身上多了两颗蛇牙小洞。
归妹大恼,迈步追赶小蛇,虽有凌波之履,也追之不及,眼睁睁看着苏诚被蛇咬伤,问道:“傻子,你怎么样了?”苏诚知她爱惜自己,挥手道:“你不要过来。”片刻,他已被小蛇咬过十几口,起初还觉胸口烦闷,难受到要死,后来血液愤张,快速流转全身,那烦闷之感快速消退,最后只觉得伤口疼痛,并无大碍,脸上也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在场之人皆是大惊,绝毒谷五人更是惶恐,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归妹脑中灵光一闪,知道他为何不受毒物侵害,叫道:“苏诚哥哥,快别理蛇儿啦,去杀了那五个坏蛋。”苏诚心想正是,蛇儿是他们的法宝,杀了指使之人法宝便不灵了,当下不及多想,飞身上去便刺。五人法力被法宝牵制,顿成了手无寸铁的凡人,哪里抵挡得了,只听两声惨叫发出。其余三人顾不得上许多,收回蛇宝,滚开一旁,飞身往山下逃去,口中传来声音叫道:“臭小子,此仇不共戴天,我绝毒谷一定索报,你等着瞧吧!”苏诚追上两步,见对方步法怪异,追赶不上,当下掉头返回。
剩下的两人都是一剑贯胸,躺在地上挣扎数下,即刻也命归西去。那阴阳胖瘦二人自是大喜过望,嘴里不住赞道:“小仙侠神功盖世,老身这里佩服万分。”苏诚茫然,全然还不明白为何自己不中蛇毒,抱拳笑道:“前辈过奖。”归妹奔上前来抚慰道:“你没事吧?”见他摇头道声‘没事’,眼眶立时转红,扁嘴笑道:“那就好了。”
苏诚扶阴阳二老坐在雪地上,自己则打坐在身后,手掌送出,运功为他们疗伤。到片刻,二老已能自行运转法力,嘱咐道:“小仙侠别管我们了,快去采下冰雪莲子要紧。”苏诚点头,与归妹来到冰封的洞口,一掌打碎冰柱,进入洞里。
两人只见眼前红光闪闪,两尺高矮的火红荷藕生长旺盛,红色的叶子上面屹立着莲蓬,篷子里闪烁着数十颗晶莹剔透的冰雪莲子。归妹大喜,小心奕奕采下莲蓬拿在手上,道:“真舍不得采下它们。”火荷失去莲蓬,红光渐渐淡去,最后红叶转变成绿色,和外面的绿荷没什么两样。归妹奇道:“原来荷儿也懂得返璞归真用来保命。”苏诚拉着她手,说道:“走吧。”
出了洞口,那胖子上得前来,跪拜道:“小仙侠可否分老身几粒莲子救命?”苏诚赶紧扶他起来。归妹一笑,剥开莲蓬,递了几粒过去,柔声问道:“老前辈,这些治你女儿的病够了么?”胖子小心掏出早准备好的锦帕包好,感激异常道:“多谢仙子,这些已足够了。”归妹眼睛湿润,问道:“你女儿生的什么病呢?”
胖子道:“经高人诊断,说是生了寒毒,于是开了一副刚猛的药方,上面就有冰雪莲子这味阳刚之药。”又接着叹道:“哎,说起这病,正是因我而起,是我对不起她。她小的时候,我带着到冰山上玩,没想到在山顶上遇上对头,我只顾与对头拼斗,把她落下忘了。等过了两日,对头被我追上杀死,才想起女儿还在冰山上。我回去找了半天,终在一个冰坑里找到她,那时她身上已凝结成冰,幸而我有火丹,及时为她温暖经脉,不然早死了。从这之后,她每到寒冬时节身上的寒毒就会发作,当真痛苦不堪。”归妹见他泪痕满面,恼道:“原来又是寒气惹的祸。前辈如果不够,我再给你些吧,反正我也用不了这么多。”胖子忙摇手谢道:“仙子好意心领,其实小女之病这些已足矣,多了反而伤身。”归妹点头不答。
那瘦子上前来,对苏诚抱拳道:“小仙侠仁义为怀,我阴瘦子向来不敬重旁人,这里先礼遇三分,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苏诚卑谦还礼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阴瘦子点点头,笑道:“我们目的已达,不如一起下山吧?”苏诚回想起黑沙林的几个农妇,笑道:“免生途中遇上绝毒谷的人,人单力薄,又要吃亏,这样既热闹,再来相互之间有个照料,两位前辈先请。”阴阳胖瘦二人不再多礼,行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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