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西州最大城乃阳明城,事先已说过,这阳明城乃河西第二大城,是前朝帝王之都,这里风俗便是人人爱谈论当今政事。 苏诚到了这里,在客栈随处可打听到大哥龙潜飞的消息,只听旁桌两人谈论不休,一人道:“龙大将军虽然坐稳了河西主帅之位,但要想统一天下,却是难上加难了。”另一人问道:“怎么?龙大将军乃是我们春秋书院北长老的关门弟子,聪明才智不说,还有其他四位师兄弟相助,难道还斗不过河东骤雨?”那人兴致陡涨道:“嘿!你不知道自易云山身死后,剑道崖空虚真人他老人家大怒,派出了自己惟一的得意弟子道霸。说起这道霸,乃是从小空虚真人在母老虎奶嘴上抱来的,生就英勇神明,十五岁便精通天文地理,兵法韬略,只不过此子一心想着俗世,不肯修仙。他下山一个月后便稳稳坐上河东主帅大位,听说连骤雨将军也自叹不及大将军一层才智,你说此人是厉害不厉害?”对方无话可说,自认道:“厉害,不过我不信我们春秋书院五人还斗不过对方一人。”那人笑道:“难说,难说。”苏诚只觉这个世间聪明人太多,听到这里便不再听,付钱出了客栈。
他随意而走,只觉看到的一切熟悉亲切无比,当来到一条小巷时,驻步呆望。这小巷无甚奇特之处,变了的永远变了,没变的似乎永远不变,那青色的石板仍是青色,墙角几棵青嫩的小草依然玉立。
十年是多久的时间啊,可是转眼即过。苏诚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到现在,从来没想过以后再也不用被饿死。
十年前,他还在水西州一个小村与爷爷相依为命,他没有父母,爷爷便是惟一的亲人,也是最疼爱他的人。可是有一天,一群流寇闯进屋里,他们什么也没说,一把明晃晃的刀捅进了爷爷年老衰竭的身体,是爷爷双手紧紧抱住他,用力捂住他的嘴,把他扑倒压在身下才不受盗贼们残害。当他翻身爬起时,盗贼走了,爷爷死了,鲜血打湿了自己短小的衣衫。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血,他害怕极了,但是却没有哭,只是觉得这个世间最应该死的是盗贼,而不是疼爱自己的爷爷。那个冬天很冷,他吃光了盗贼们抢剩下的糟糠之粮,独自流浪到阳明城。这个大城人多,繁华,常有好心人给他食物,但是盗贼也多。一次他见到几个少年偷路人的钱袋,于是他出声叫了,叫的是三个字---抓小偷。也是这三个字,他被盗贼们拦在小巷里,前后路都被死死堵住,他是跑不掉的。盗贼头头是个刀疤脸,要他加入一起作恶,可是他怎么会去做恶人,他便是饿死也不做恶人,所以他没有答应。
也就是在这里,他被盗贼们打得鼻青脸肿,只觉就要被拳脚打死时,是大哥龙潜飞拿着一把生锈的铁剑救了他,为他上药。那时龙潜飞拍着他肩膀道:“小兄弟,我是龙潜飞,以后有我保护你,那些人你再也不用怕了。”虽然上药很疼,但苏诚并不怕疼,开心笑道:“好啊,以后我就叫你大哥。”龙潜飞豪爽道:“你就是我的亲弟弟。”苏诚没忘记,那时他说了长大后要保护大哥性命,现在自己已长大成人,儿时的誓言便当遵守。
他一想到大哥便心血来潮,恨不得立马见到,一来看大哥是何模样,二来让大哥见见自己是怎生模样,但奈何不能飞行,只得空叹思亲之苦。
苏诚回到客栈,打坐在床上,打算养足精神明日动身。到了夜晚,他脸上红光淡淡,似有火苗在跳动。这是他将过地劫的征兆,如果过了此劫,他体内内丹将转变为火红色,法力也将随之大增。只可惜无论他如何运功,内丹变化只能到此,不能缩小为仙派人士常称的火丹。这时只听隔壁有敲门声响,一粗糙的声音叫道:“洪大哥,洪大哥。”那人连唤两声,均是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旁人。隔壁屋中一个声音问道:“是谁?”那人道:“是我,老四。”不一会咿呀开门声响,那姓洪的人问道:“老四,这般晚了,还来找我做什么。”想来那老四不愿站在门外说话,关上了门。
自两人进门后,苏诚便再听不到说的什么话,但好奇心起,运法力在耳旁的听宫穴上,以增强听力。那老四的声音较粗,所以听来格外分明,只听他道:“洪大哥,我骗你作甚,那女魔头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何况她练功吸血,正是用的血魔**。”姓洪的道:“只要你没看错就好,嘿嘿,她消失了几年,我以为再也不能为翠娥报仇了,这次总算老天有眼,让我有机会为死去的妻子做个交代。”苏诚一颤,想起在黑沙林遇到的那个女魔头正是和这两人说的一般无二,随即恍然大悟,心想那魔头不知怎的逃到了这里。那老四叹道:“我妹妹年纪轻轻,眼看是出阁嫁人的好日子,没想到也是被这个女魔头吸光了精血。只是我孤身一人从鱼鹰山回来,见魔头正在吸一头母狼的鲜血练功,知道势单力薄,斗将她不过,便在一旁窥视,待见她养精蓄血,一时不会离开,所以才忙忙赶来向你报信,希望我们能连手一致,把这个世间大祸患除去。”
姓洪的拍着桌子响,喜道:“适才我还担心斗不过她,你一句话倒提醒了我。正好女魔头的对头多,我们不如把他们全都召集在一起,好像当年除魔大会一般,以多胜她。”那老四赞道:“甚妙,这个计策既周全且又妥当。”那姓洪的道:“老四,我试想了一下,此计虽妙,却有一处为难,你说他们能在一日之间到达阳明城?”那老四道:“当然不能,除非有三大真人的法力。不过以我看来,倒不用把女魔头的仇家全找来,只需把我们阳明城十数位散人找齐全便好。”这散人也属修仙人士,只不过都不是四大门派的人,所以统称为散人,而这些散人中,也常有极为厉害的人物。苏诚一面听,一面想原来女魔头有这许多仇家。
姓洪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阳明城这些散人哪有超过我们两个的,都是些还没过地劫的人,我想如果能请来司马德老前辈前来相助,那就万无一失,当年也是他带领我们围剿女魔头的。只是他在一年前自称看破名之一字,在召开群仙大会时,洗手退出丛林,立誓不再踏足世俗恩怨一步。”那老四不说话,半响道:“要请司马德老前辈太难了,我看还是我们阳明城散人一起去,好像那魔头先受了伤,不信降服不了她。”姓洪的也知道请人之难,听到魔头受伤在先,喜道:“你怎么不早说,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当下两人不备旁人偷听,商议一番,决定分头请人,然后一起去鱼鹰山。
苏诚直到听完才罢休,知道了两人的计划,心下打定主意明日跟去。他知道女魔头厉害,不是自己能制服得了,但想能在危难时刻伸以援手,便是最大的幸事。他抚摸着浩然正剑,心想自己法力低微,还不能发挥出绝世仙宝的威力,只有等以后法力大增,就不用怕女魔头的红天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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