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寒摊开手掌,走到任天翼身前,道:“老帮主仔细瞧瞧,这可是‘枯冥神针’?”
任天翼半信半疑地低下头,凝睛一看,这钢针轻巧细密,针尾还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果非武门帮之物。
任天翼观摩半晌,叹道:“不错,这并非碧朝鹰的‘枯冥神针’。”
众弟子一听,立时吵嚷起来,众人面面相觑,极为错愕。
任天翼接着道:“只是这四人是否武门帮所害,还需细细查明……”
话音未落,便听林护法厉声道:“放你娘的屁!我武门帮素来光明磊落,岂会干这偷鸡摸狗的营生?”
任天翼勃然大怒,正要说话,忽见大厅内传来一阵阴风,劲力扑鼻,将四周火把尽数吹灭,大厅中立时陷入一片漆黑。
众人大惊,立时一片骚动。任天翼大骂道:“臭丫头,竟敢暗害老夫?”
碧螺春不明所以,连忙稳住众人,高声道:“快去点燃火把!”
大堂四周封闭,此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众弟子到处乱窜,只听有人喊道:“他娘的,谁偷袭我?”继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厅中弥漫着厚重的血腥气味。
一时间,厅内人人自危,人挤人,人踩人,刀剑乱撞,混乱不堪。
风萧寒见大厅中乱作一团,忙拉住水冰灵,低声道:“灵儿,你没事吧。”
水冰灵紧紧扣住风萧寒手腕,道:“我没事,碧姑娘呢?”
风萧寒将她拦腰抱起,竦身一跃,跳到梁上,高声叫道:“大家住手!”
他身负雷火阴阳,内力深湛,这一喊,仿佛一声惊雷,众人被震得心头一晃,不由自主地停了手。
这时,星月二婢已经取来火种,发出悠悠亮光。风萧寒运力一抓,正将火种夺过,回手一抛,只听“嘭嘭”几声,四周的火把已被点燃,复又照得大厅中明亮如昼。
众人见了光,渐渐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只见大厅中一片猩红,几个弟子躺在血泊之中,已然殒命。
“师兄!”忽听一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倒一尸体身上,喊道:“师兄!是谁害了你!”
大家低头一瞧,死者是天翼帮一四代弟子,已被利刃斩断咽喉,睁着一双大眼。那哭喊之人与他私交甚笃,因而甚是悲伤。
任天翼左右瞧了瞧,脸色倏变,恶狠狠地看着碧螺春,道:“臭丫头,想不到你心肠如此歹毒!”
碧螺春一怔,道:“适才不知何人熄灭火把,黑暗中到刀剑无眼,难免有所伤亡,与我何干?”
任天翼厉声道:“放肆!这必是你武门帮设下的毒计!否则为何死的尽是我天翼帮弟子?”
众人一惊,低头看去,地上一共躺着四具尸体,当真皆是天翼帮弟子。
天翼帮众人义愤填膺,齐齐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碧螺春。星月二婢并林护法连忙上前一步,将碧螺春护在身后。
眼看剑拔弩张,便是一场大战,忽听一人叫道:“快看墙上!”
风萧寒也已带着水冰灵跃回地上,抬头一看,大厅墙上,不知何时竟画了三只狰狞的鬼头。
风萧寒心头一凛,暗道:“不好,是凌霄洞的人来了!”
众人呆呆地望着鬼头,大厅中一时寂然无声。半晌,忽听何旭恨声叫道:“碧螺春,你到底搞什么鬼?”
风萧寒沉声道:“大家小心,是凌霄洞!”
“凌霄洞?”众人一片哗然,嚷道:“小子胡说八道,我们与凌霄洞素无瓜葛,他们来做什么?”
只有任天翼一人面色森冷,朗声道:“大家快聚到一起!”
众弟子见帮主发了话,一时也半信半疑,纷纷抬起兵刃,后脊相靠,围城一个圆圈。
不一会儿,忽听得半空中传来一阵箫声,凄凄切切,哀怨悱恻。众人听得心头倏迷,沉浸在无尽悲伤之中。
任天翼只觉这箫声蹊跷,暗自凝运内力,高声道:“朋友既然来,为何鬼鬼祟祟,还不现身?”
他这一喊,有如醍醐灌顶,将众人从箫声中唤醒。箫音丝丝袅袅,渐渐无声。
箫声方停,厅外又传来阵阵怪笑,一男子悠悠地道:“任天翼,还不受死!”
天翼帮弟子大怒,纷纷叫骂道:“缩头乌龟,无耻小贼,有本事的快滚出来,让爷爷好好教训教训你!”
武门帮弟子见天翼帮来了强敌,大喜过望,林护法嘿然道:“小姐,不如咱们趁这时候,一举灭了天翼帮。”
“不行!”碧螺春秀眉一蹙,低声道:“咱们武门帮素来行侠仗义,怎能趁人之危?”
月儿冷哼道:“小姐,还不是他们天翼帮趁人之危在先?”
碧螺春摇了摇头,道:“他们不仁,我们不能不义,若做出这等不齿之事,我有何面目再见义父?”
说话间,忽听“啊”地一声惨叫,半空中竟横飞过一颗人头!
那人头“嘭”地一声,落到大厅中央,死者圆睁双眼,似乎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血水顺着人头渐渐扩散,剩下的半个身子竟未死透,睁着这爬了两步,伸手想去抓自己的头颅,走了两步,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死者又是一天翼帮弟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身首异处,众人瞧着,无不胆战心惊,冷汗直冒。适才叫骂的人,也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碧螺春和星月二婢也吓得花容失色,任天翼面色惨白,悠悠道:“碧丫头,想不到老夫竟要死在你前头了。”
碧螺春皱眉道:“来的当真是凌霄洞的人……小心!”她话未说完,突见厅中黑影一闪,一把飞刀又冲天翼帮弟子脖颈打来。
碧螺春话音刚落,星儿已飞身上前,长剑一挥,飞刀已被打偏。无奈那飞刀劲力太大,到底从那弟子脸颊擦过,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弟子捂着脸,大声哀嚎起来,任天翼见碧螺春竟出手相救,脸上大显羞惭,道:“碧帮主,是老朽对不住了。”
碧螺春道:“前事休提,退敌要紧!”
众弟子见武门帮主竟以德报怨,俱都感激涕零。正此时,大厅中又吹进一阵阴风,火把也跟着摇晃起来。
只见风萧寒飞身窜到门口,追命剑一挥,便听“啊呀”几声,两个黑衣人翻到在地上。
黑衣人手中还拿着两把飞刀,正是这二人暗中偷袭。众弟子更觉大快人心,纷纷道:“多谢少侠相助!”
风萧寒剑刃未收,猛觉面前白光一闪,一把折扇狠狠逼向他咽喉!
风萧寒收身急退,使出断月指一招“逐月”,折扇如遇炙铁,猛地旋转几圈,被弹回一男子手中。
风萧寒凝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形容俊美,正是“逍遥公子”冯子清。
两人四目一对,冯子清恨得咬牙切齿,冷声道:“你还没死?”
风萧寒又想起龙怡双来,心口隐隐作痛,暗道:“不知她现在在何处?怎么没与冯子清一起?”
正想着,忽觉手心一软,水冰灵已拉住他手腕,柔声道:“萧寒哥哥,小心!”
风萧寒顿生一阵自责,暗道:“我已认定不负灵儿,还想她做什么?”
冯子清横起折扇,怒道:“风萧寒,你又要多管闲事么?”
龙怡双本是风萧寒心头挚爱,他见了冯子清,如何不怒发冲冠,冷笑道:“说对了,这事,老子管定了!”
冯子清大怒,飞身而起,向风萧寒面门扑来。风萧寒忙推开水冰灵,手腕一抖,追命剑刃已出鞘,迎上折扇。
冯子清得冯远至真传,折扇舞得如鬼影一般,环绕两圈,竟冲破刃光,直取风萧寒丹田,风萧寒后退两步,左手挥出剑鞘格挡。呜的一声,折扇上露出一排钢刺,将风萧寒掌心刺出一道血红。
风萧寒见他一出手便是杀招,当下也不留情,一剑向他小臂刺去,正是追命剑一招“孤浪乘风”。霎时,刃光铺天盖地,飘忽成雨,刷刷两声,冯子清小臂鲜血淋漓,几乎伤断筋骨。
冯子清见他剑法如此精妙,不由大惊失色,折扇接连舞动,以求自保。风萧寒一鼓作气,步步紧逼,二人已打至院内。
武门天翼两帮弟子也纷纷追出观战,只见风萧寒宝剑如烟,冯子清折扇如雾,仿佛两条巨龙在半空中缠绕相交,端的是飞沙走石,眼花缭乱。
风萧寒打得兴起,追命剑接连变招,将冯子清前后罩门迫住,冯子清大急,飞身一窜,正落到院中燃火的铁台上,折扇一挑,火把翻飞而起,向风萧寒面门飞来。
风萧寒只觉眼前金光乱舞,热浪扑鼻,当下旋身躲避。左臂横开,下意识使出断月指一招“飞花”,火星与真气相撞,突地燃起,化作火球,反向冯子清身上飞去。
冯子清大惊失色,连翻了两个筋斗,无奈风萧寒剑光绕得太密,冯子清动弹不得,只得硬生生接下火球,身上的白衣骤然燃起。
冯子清收回折扇,手忙脚乱地扑打火苗。风萧寒横剑而起,由下至上,挑开冯子清衣襟,将他前胸划出一条伤口。
冯子清惨叫一声,一火球偏要落在他头上,正将他头上的束发带烧断,当真是披头散发,狼狈之极。
冯子清的白袍已被烧得焦黑,身上多处被追命剑划伤,而风萧寒的剑招仍如乌云压顶,骤雨狂袭,接踵不绝。
冯子清惧怕之极,出招乱了章法,风萧寒刷地一剑,又刺中他肩甲。冯子清痛得呲牙咧嘴,倒在地上。
风萧寒双目尽赤,雷火阴阳仿佛两条蠢蠢欲动的毒蛇,迫得他无法停手,只想杀之后快,只想杀尽天下人!
风萧寒形如恶鬼,他暴喝一声,宝剑直向冯子清咽喉刺去,这一下必叫他当场殒命。
冯子清吓得面无人色,举起折扇,勉力招架。风萧寒如疯似狂,剑刃狠狠劈下,便听“啪”一声,扇骨竟被他从中劈断,剑刃已擦上冯子清咽喉。
冯子清又惊又怕,突然大喊道:“怡双,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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