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五人已行至天池峰顶,两扇黑漆的大门映入眼帘,门边各伫立一只青色蟠龙,神威凛凛,栩栩如生。
星儿走到门前,双手在蟠龙后轻轻一按,但听“轰隆”一声,铁门两向张开,露出一条笔直的青石路来。
石路直通武门帮总坛,廊柱皆由纯铁打造,愈显得漆黑悠森。两旁燃着熊熊烈火,数米一只,绵延无尽。只是院内静得出奇,不闻一丝人声。
星月当先领路,快步上前。待走进厅门,只见大厅中央伫立一只两米来高的铁台,上边燃着一簇火把,发出悠悠蓝光。
三人看到铁台,面色倏然一变,失声道:“不好!”
风萧寒不明所以,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星儿面白如纸,颤声道:“武门帮凡有大事儿,便会在厅中燃起火把,小姐……小姐呢?”说着,穿过大厅,跑进内堂。
林护法也面色凝重,慌忙跟上。风萧寒心中暗道:“武门帮怕是出了大事,我跟灵儿身为外人,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想到此处,冲水冰灵招了招手,携着她绕路窜上房梁。
风萧寒站稳身子,向下望去。只见内堂四周也燃着数只火把,黑压压站满了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碧衣的女子,端坐在大堂中央,赫然正是碧螺春。
她对面是一个年逾五十的老者,瘦骨嶙峋,面色青紫。脸上布满褶皱,苍老不堪。只一双眼睛精光四溢,炯炯有神。大喇喇地坐在椅上,气焰甚是嚣张。
只听碧螺春冷冷地道:“我武门帮遭逢大难,任伯父不请自来,不知所为何事?”
那老者哈哈大笑,冷声道:“好一句所为何事!碧丫头,你称我一声伯父,老夫也不愿以大欺小,不过有件事情,还得要你武门帮做个交代!”
“哦?”碧螺春双眉一蹙,道:“什么事?”
那老者冷哼一声,拍了拍手,只见八个精壮男子,抬着四句担架,走上堂来。
男子走到碧螺春身前,一字排开,将四个担架放到地上,随后侧到一旁。碧螺春悠悠抬眼,道:“任帮主这是何意?”
老者森然道:“这四人皆是老夫的得意弟子,却在上月初八,同时被奸人所害,这笔账,老夫该不该算?”
碧螺春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道:“自然该算。只不过,这是天翼帮的家务事,为何兴师动众,到我武门帮来?”
老者勃然大怒,厉声道:“臭丫头,少跟老夫装腔作势,你敢说,伤他们性命的,不是你武门帮的‘枯冥神针’?”说完,冲左右使了一个眼色,男子将尸体衣襟拉开,几人的胸口都扎了一根极细的钢针,伤口处尽呈黑色。
“伏龙奇针?”风萧寒一瞧,不禁低声惊呼。水冰灵道:“萧寒哥哥,你认得么?”
风萧寒点了点头,道:“我与冯子清交过手,这暗器乃是凌霄洞的‘伏龙奇针’。”心中暗道:“莫非是凌霄洞下的手?这天翼帮见识短浅,到算在了碧螺春头上。”
武门帮众见他对碧螺春出言不逊,各个面上变色,骂道:“老匹夫,你说什么?”说话间,兵刃乱响,剑拔弩张。
场中气氛立时凝重起来,星月二婢也已走进内堂,宝剑出鞘,护在碧螺春身前。
碧螺春面不改色,示意众人希声。冷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任帮主既要趁火打劫,何必再找借口?”
“你说什么?”那老者还未答话,身后已窜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生得矮小精壮,一脸痞气,怒道:“臭丫头,今儿我就割了你的脑袋,为我师兄报仇!”说罢,蓦地扑将上来,手中钢刀向碧螺春头顶砸去。
老者冷眼觑着,无意阻拦,碧螺春一惊,慌忙翻身躲闪。一时间,林护法并武门帮弟子一拥而上,将那少年围在核心。
老者缓缓起身,道:“碧丫头,当真要与老夫动粗么?”说话间,眼神中透出一抹戾气。
碧螺春丝毫无惧,道:“武门帮家门不幸,义父惨遭奸人毒手,但只要我碧螺春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然帮中弟子受人欺凌,老匹夫,你放马过来吧!”
她话音一落,老者勃然大怒,狠狠拍出一掌,但听“嘭”的一声,纯铁座椅已被他拍出一条裂痕。
头先动手的少年名叫何旭,人称“风雷剑”,寓其出手如风,劲如奔雷,乃是帮主任天翼的得意弟子。他见老帮主动了怒,钢刀一挥,便向林护法头顶斩落。
林护法虽是个跛足,身法却不慢,矮身躲过刀刃,绕到何旭身后,一掌对他后心拍下,何旭手腕一转,横刀自他胸口横扫,林护法被迫回身,又被刀光缠住。
天翼帮帮众瞬时一拥而上,两帮弟子打成一团,场上血肉横飞,一片混乱。
天翼帮人多势众,有备而来,而武门帮自老帮主死后,一盘散沙,除林护法等几个死忠弟子之外,早已逃之夭夭,争斗下去,必会伤亡惨重。
风萧寒眼见时机已到,猛地飞身窜下,霎时间,追命剑精光闪烁,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众人破开!
众人正杀得兴起,忽觉头顶一沉,下意识地抬起兵刃格挡,追命剑何等威力,众人只觉虎口一麻,齐齐向后退开,让出一片空地来。
任天翼大是惊愕,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大厅中已多了一男一女。男的剑眉薄唇,丰神俊逸,女的一袭白衣,美绝人寰,正是风萧寒与水冰灵。
他见二人气度非凡,一时也看不出来历,沉声道:“两位尊姓大名,还望赐教!”
碧螺春一见二人,大喜过望,她一个弱女子,经历此番血雨腥风,禁不住眼圈微微发红。
风萧寒道:“老帮主休得动怒,依在下所见,这四位朋友的死,另有内情。”
任天翼还未答话,边听何旭大声叱道:“放屁!哪来的野小子,在此胡说八道?”
风萧寒双目一凛,猛一抬手,十指尖射出一股强劲气流,有如流针飞箭,撞上何旭胸口。
何旭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胸口一沉,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风萧寒谈笑之间,便叫何旭吃了大亏,旁人竟未看清他如何出手。任天翼大惊失色,道:“你究竟是谁?”
风萧寒哈哈一笑,缓缓收回宝剑,道:“怎么样?老帮主,这内情你肯不肯听?”
任天翼面色如土,虽知风萧寒来者不善,然其武功太高,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他沉吟半晌,干笑道:“什么内情,少侠不妨说来听听。”
他到底一派之长,面对变故,面无改色,又稳稳地坐回铁椅上。
风萧寒上前道:“诸位认定,四人是死于碧姑娘之手,不知有何凭据?”
何旭忍着伤站起身来,冷声道:“废话!这夺命之伤,难道不是你武门帮的枯冥神针?”
星儿娇道:“放肆!伤没挨够么?还敢出言不逊?”
何旭性子到颇为刚烈,脖子一梗,怒道:“世间万事,不过一个理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风萧寒也不动怒,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天翼帮威名赫赫,却竟是些无知之徒!”
任天翼面色一变,厉声道:“小子,你到底什么意思?”
风萧寒道:“这四位弟子的功夫,较之碧姑娘如何?”
任天翼微一沉吟,道:“恐怕略胜一筹。”
风萧寒接着道:“这四针均是命中胸口,一招毙命。需知‘膻中穴’乃命门所在,高手过招,岂会轻易让人打中?”
任天翼冷笑道:“这‘枯冥神针’本是暗算人的卑鄙伎俩,这臭丫头暗中偷袭,有何奇怪?”
“老匹夫,你说什么?”月儿大怒,秀眉紧蹙,狠狠瞪着任天翼。
任天翼又岂能将她放在眼里,冷笑着转过头去。月儿还要动手,却被风萧寒横臂拦住,道:“老帮主所言极是。四人伤口位置如出一辙,且钢针直插而入,并无倾斜,若在下所料无差,凶手杀人的方位,应是死者的正对面,是也不是?”
任天翼心头一惊,风萧寒分析得有理有据,却又无言辩驳,只得冷哼一声。
风萧寒见他不答,回过头,朗声道:“所以这四人之死,与碧姑娘无关,这暗器也并非‘枯冥神针’,而是凌霄洞的‘伏龙奇针’!”
“‘伏龙奇针’?”众人一听,大为惊愕,场中一片嘈杂。
任天翼面色一变,道:“据老夫所知,‘伏龙奇针’乃是凌霄洞的奇技,我天翼帮与他素无仇怨,为何残害我帮中弟子?”
风萧寒伸出手,隔空一抓,钢针竟从伤口处脱出,飞到他手心里。
他这一抓,正是断月指一招“飞花”,精妙绝伦。众人多是习武之辈,忍不住大声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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