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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九十七、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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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萧寒这些日来,一直担心龙怡双会被洛星情追杀,洛星情一死,心中的大石到也落了地。

    他如今身无牵挂,索性带着水冰灵游山玩水。不知不觉间,已过了河南府,行至江南路境内,此地东至闽海,西抵夏口,物产丰饶,气候湿润怡人。

    这一日,忽见集市比往常热闹许多,四面八方赶来不少商人。水冰灵瞧着热闹,喜道:“萧寒哥哥,咱们也过去瞧瞧。”

    风萧寒点了点头,拉着她穿过人群。只见大街中央摆着一个数十米长的高台,锦缎铺面,倒挂七彩流金,高台上放着数十个洁白的玉座,映着日光,当真是晶亮如雪,华丽非常。

    水冰灵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风萧寒也茫然不知,忽听身旁一大婶接口道:“你们两个外地人,赶上这斗茶会,真是好福气呦!”

    这大婶说的一口江南土白,风萧寒一时没听明白,大婶见他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一脸不屑地道:“斗茶大会都没听过么?乡巴佬!”说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风萧寒不由苦笑,却不知此地极为富庶,斗茶大会更是远近驰名,对外地人难免有轻蔑之意。

    不一会儿,忽见那高台上走来八个白衣女子,身着曳地绫罗,分别手执琴瑟笙箫笛鼓笳琵琶八种乐器,缓缓落座。

    这八个女子都生得花容月貌,体态轻盈。不刻间,乐器悠悠响起,高低相和,众人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一曲奏罢,八个女子同时起身,分列左右。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上台来,生得长身玉立,面白无须,身着月白色长袍,极为风雅。

    众人见他上台,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击掌之声四起。风萧寒心中暗道:“这人是谁?到好大的排场!”

    男子张开双手,示意众人安静,道:“承蒙大伙抬举,在我‘月白轩’承办此次斗茶大会。一同往年,今年参赛的也是四味名茶,一斗汤色,二斗水痕,三斗茶香,四斗茶味。色嗅味俱佳者为上品。”

    这斗茶会盛行于宋代,上至皇亲贵戚,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好此道,更是文人自命风雅的手段,不一会儿,街边就集结了大批文人雅士,等着闻香品茗。

    台上男子说完,转回身,那八个白衣女子已经收了乐器,手执红木托盘,将一排乌黑瓷杯放在玉台上。此物名为“兔毫盏”,乃是最能体味茶香的上等茶具。

    众女放好瓷杯,又转回身,垂首齐声道:“请五爷!”

    之前发话的男子又重新走到台前,朗声道:“我宣布,斗茶大会正式开始!按惯例,获胜者可受邀到汀兰水苑,与茶仙一会。”他说罢,众人都跟着欢呼起来。

    风萧寒大觉好奇,见身旁站着一个乡民,便问道:“兄弟,这茶仙是谁?很厉害么?”

    乡民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打哪来的?连茶仙都不知道?”

    这“茶仙”二字风萧寒从未听过,不由脸现茫然。乡民接着道:“我们这一代的人,家家都有茶园,连皇上的喝的贡品,都是我们种的。”说着,一脸得意。

    风萧寒微笑点头,道:“果然不凡。”

    乡民嘿嘿一笑,接着道:“因为家家好茶,所以啊,每年的清明前后,都有一场‘斗茶大会’,那可真是,佳品多多,茶香满溢,远近都出了名的。”

    水冰灵喜道:“今儿到巧,可被我们赶上了。”

    乡民见她如此貌美,心生喜爱,笑道:“这位姑娘说的极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

    风萧寒道:“那这斗茶大会,跟茶仙有什么关系?”

    乡民道:“前几年的斗茶会,参赛的既有茶农,也有富商,还有附近州府的文人雅士。结果也是互有胜负。直到有一年……”乡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在回忆。

    “有一年,斗茶会上来了一个姑娘,既温柔,又高雅。只是脸上围着一层薄薄的丝巾,看不到容貌。想来一定是极为貌美,就像……”他一时找不到词语形容,抬头瞧了瞧水冰灵,道:“就像这位姑娘一样!”

    风萧寒冲水冰灵眨了眨眼,道:“说不定你也是个茶仙子。”

    水冰灵听他调笑,脸上微微一红,垂下了头。

    乡民道:“斗茶会分为初赛复赛和决赛,那天正赶上决赛的日子,大伙也都没留意这个姑娘。参赛的分红茶绿茶白茶花茶和乌龙五种,要我说好的,还是那乌龙茶,浓淡得宜,白茶到是新,可惜太清了,喝不出茶味来,花茶到是浓,只是浓妆艳抹,少了点茶质……”

    这乡民也深好此道,提起茶来,滔滔不绝,难免偏了主题。

    乡民东拉西扯了半晌,才接着道:“那天,斗茶会一直烹到黄昏时分,终于也分出了胜负。可就在宣布结果的时候,那姑娘突然冲了出来,说我们评出来的,都是劣等货色……”

    风萧寒吃了一惊,道:“劣等货色?这姑娘好大的口气。”

    乡民笑道:“当时俺们的想法,也和小哥你一样。”

    “当时?”风萧寒道:“莫非还像这姑娘说的,斗茶会竟会评出劣等茶来?”

    乡民道:“这五味茶,论茶香茶色水痕,那无一不是上品,可跟那姑娘的茶比起来,真是残汤苦水了。”

    风萧寒奇道:“这姑娘也带了茶来?”

    乡民点头道:“可不是,不止带了茶,还带了一套玉质器皿。内行都知道,烹茶用的是瓷,上等的黑瓷,那是兔毫盏,这姑娘拿出玉器来,大伙就都乐了。”

    风萧寒对茶道一窍不通,听他说,到是饶有兴味。

    “因为这姑娘没参加初赛和复赛,当天五爷不准她烹茶,见她拿了玉盏,只道是个捣乱的,就给哄下去了。哪知道那姑娘会仙法,轻飘飘躲开了一群大男人,飞到台上去了!”

    风萧寒听到此处,心中暗道:“这个茶仙,怕还是个武功高手。”

    “这一下,俺们都傻了眼,底下围了一圈人,谁也不敢动弹。那姑娘到是有条不紊,一点点的取水,烹水,洗茶,等到茶一入宫,那香气……”乡民说到此处,闭上了眼,仿佛在回味当时的茶香,幽幽道:“那茶香,像茶味,又不是茶味,却比茶味更深,更浓,只那么嗅一嗅,就像要飞到天上……”

    此地的原住民无一不懂茶好茶,乡民回忆起来,更觉得这茶尤为珍贵。

    水冰灵也听得心驰神往,道:“萧寒哥哥,咱们若是能亲眼见到,就好了。”

    乡民突地睁开眼,道:“除了几个名商巨贾之外,众人都无缘一品,只是那茶水碧清透亮,呈在玉盏之中,有如圣水甘泉,当之无愧的茶中之魁,天下一品!”

    风萧寒道:“如此说来,这姑娘便是茶仙了?”

    乡民频频点头,道:“在场的爱茶之人,无不对她的茶啧啧称赞,这姑娘,也被誉为茶中之仙。五爷便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尊姓大名,这茶究竟从何处得来?’那姑娘只是沉默不答,收了茶盏要走。”

    水冰灵“呀”的一声,道:“她走了?不是没人知道,这茶是怎么来的了么?”

    乡民叹了口气,道:“不错,五爷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千方百计的想拦住她。但是这姑娘是茶仙,这群凡夫俗子,又怎么拦得住她?”

    水冰灵大觉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

    乡民笑道:“也不然,茶仙虽然执意不肯说出奇茶的来历,却也答应,如有人在日后的斗茶大会中夺魁,便可到她居住的汀兰水苑,与她一品香茗,共讨茶道。”

    风萧寒恍然大悟,道:“难怪五爷说,获胜者可到汀兰水苑,与茶仙一会。那可有人见到这‘茶仙’的真面目了?”

    乡民摇了摇头,叹道:“她是茶中之仙,凡夫俗子岂会有这样的机缘?获胜者虽然到了汀兰水苑,他们的茶……却始终没入了茶仙的法眼。”

    风萧寒心中暗自合计:“这茶仙不仅精通茶道,还是一位武林中人,不知道扮作茶仙,究竟什么目的?”

    说话间,台上的泉水已经烹好,弥漫了满街的水汽。八个白衣女子款款上前,将兔毫盏摆上玉台,不一会儿,茶童自里间抬出一个巨大的半竹筒,将滚热的泉水,缓缓引流到玉台上。

    水流滑过茶盏,将兔毫盏洗得乌黑,待水汽散尽,白衣女又将玉壶中的茶叶,放入茶盏。

    霎时间,数种茶香弥漫中庭,风萧寒虽不懂茶道,竟也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沉浸在悠悠茶香之中。

    台下的乡民本来吵吵嚷嚷,茶香一出,俱都安静了下来。约过了一刻钟时候,五爷又缓缓走上玉台,道:“茶已烹好,玉液回壶,请诸位品评!”

    话音一落,白衣女子又款款上前,八双纤纤玉手执起茶壶,缓缓倒入公道杯中。茶水清澈透明,更衬得兔毫盏乌黑油亮。

    玉台后坐着八位男子,有本地的州府大人文人雅士及巨贾富商。待茶水在公道杯中沉积片刻,白衣女将茶分装瓷杯,放入红木托盘,呈给那八位男子。

    霎时间,台上台下寂静无声。八人共品香茗,均缓缓闭上了眼,沉浸在茶香滑过唇舌的美妙之中。

    “让开,让我过去,让我过去!”一人打破了场中的宁静,高声叫道:“这茶真是难闻,你们快让开!”

    众人均是一惊,转身一看,人群中挤出来两个浑身脏乱的小叫花,两人一般年纪,一般身形,只是脸都抹得黑漆漆的,瞧不见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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