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寒胡乱走着,肚子饿了,便抓些野鸡,采些野果充饥。有一顿没一顿,每每想到龙怡双,便是心头一酸,这丫头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今生今世,是否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又怎会知道,自己不仅能与她再见,这个小丫头,还足足让他头疼了半生。
他提心吊胆的过了三日,只当自己命不久矣。到了第四天,还是平安无恙,才明白何青云原来是吓唬自己,心中又把他骂了千遍。
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长安城内。此处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正方便他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
这一日,风萧寒见街上来了个说书的老头,一边拉琴,一边讲些隋唐演义三国英雄的故事,听得他心潮澎湃,忽忽出神。这一回,正讲到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单骑救主,时至饭口,大街上只剩了些半大的孩子,只听书,却没有赏钱。老头见无利可图,便住了口,说明儿再来。
众人不欢而散,忽见一个女孩儿拉住那老头,叫道:“老爷爷,赵子龙可救出阿斗了么?”
老头嫌她难缠,道:“明儿找你妈要了钱,再来听吧。”
女孩儿不依不饶,拉着老头的袖子,道:“你不说,我就不放你走,老爷爷,你就告诉我吧!”
风萧寒暗暗好笑,世上竟有不让说书人走的道理,凝睛一看,这女孩十一二岁年纪,白肤大眼,天真烂漫,却不是何芷君是谁?
他四周看了一眼,却没见何青云。突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衣着华丽,却生得贼眉鼠眼,一脸痞气,带着两个小厮,走到何芷君身旁,道:“小妹妹,你要听故事,我带你去啊?”
说书的老头一听这话,已明白了什么意思,不想沾惹它事,慌忙收拾了家当离开。
何芷君一喜,道:“真的?”
那贵公子对两个小厮使了一个眼色,推搡着将何芷君架走,道:“跟我回了家去,我给你讲!”
风萧寒见此情景,知道这贵公子必不是好人。看他穿着,想必在长安有些势力,唯有悄悄跟在后面。
几人走到了一片树林中,贵公子看着身旁无人,下了马来,笑道:“小妹妹,到了。”眼珠在何芷君的脸上转了一转,一脸淫邪。
何芷君年纪还小,哪能看得出来,惊道:“不是要到你家去听故事么?怎么来了这里?”
这公子从小不喜读书,无恶不作。父亲管教得却严厉,因此将何芷君带到了这里,想要为非作歹。他嘻嘻一乐,一把将何芷君抱住,道:“小妹妹,多大了?可通了天癸了?”
何芷君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吓了一跳,发起抖来,道:“你……你干什么?”
两个小厮见这情景,知道少爷的偏好,也跟着哄笑起来。
风萧寒狠狠一啐,暗骂:“这个不要脸的小淫贼,看老子如何惩治你!”
贵公子大起胆子,搂着何芷君不住亲吻。何芷君吓得哇哇大哭,一翻挣扎,却又脱不开。正高兴着,突见一个浑身脏乱的少年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石头,一下子向贵公子头上砸去。
不用说,这少年正是风萧寒。他来得突然,将那两个随从吓了一跳,想要拉时,他已将贵公子的头砸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贵公子“哎呦”一声,放开了何芷君,回头一看,竟是个小叫花,怒道:“哪来的野人,给老子打!”
两个随从得命,一下子将风萧寒压在身下,拳头如雨点一般,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风萧寒抱住头,叫道:“小丫头,你快跑!”
何芷君愣了一愣,慌忙摇头。贵公子将她一把拉住,淫笑道:“妈的,一个也逃不了,给我往死里打!”
随从听到这话,下了狠手,风萧寒被打得头破血流,小命已没了半条。看见何芷君还在恶人手里,把心一横,暗道:“罢了,反正我贱命一条,要救她,怎么能不救到底?”想到此,拼命挣扎起来,一头向贵公子撞去!
两个随从虽生得高大,到底怕不要命的。风萧寒拼命一挣,嗤啦啦一声,手臂被二人的指甲划去了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淋。
贵公子见他披头散发,满身血污,如疯了般扑了过来,吓了一跳,退后道:“你……你干什么?”
风萧寒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拉过何芷君,道:“笨丫头,你快走!”
何芷君头摇得波浪鼓一般,哭道:“我不走,我不走……”
风萧寒心道:“这丫头怎么这样蠢!”顾不得生死,把贵公子压在身下,两个随从扑上前去救人,风萧寒叫道:“蠢丫头,你在这不走,我一身高深的武功怎么使得出来?你再不走,我可骂你了!”
何芷君眼圈一红,道:“你……你怎能骂人?”
风萧寒怒道:“骂人?我还要打你呢,你和你老子,一对杂毛!”他凭那两个随从怎么拉扯捶打,只死命地抱住贵公子,一口咬住耳朵,就是不放。
贵公子疼得哭天喊地,两个随从便往死里打,风萧寒痛得两耳嗡嗡乱响,满嘴鲜血狂喷,道:“蠢丫头,你还不走,你再不走我便叫他们打死了!”
何芷君信以为真,咬着嘴唇,道:“那好……我,我走了……”
说完,撒腿便逃。风萧寒凭着一股意念支撑,此时见何芷君逃走,心中一宽,顿觉浑身酸软,趴在了地上。
他被两个小厮一顿拳打脚踢,已伤了五脏,浑浑噩噩地,又吐出一口鲜血。贵公子心中气急,也不去追何芷君,一脚踹在他脸上,道:“他妈的,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两个小厮将他扳住,贵公子啪啪两声,扇了他两个耳光,已将风萧寒的大牙打掉,骂道:“臭要饭的,你跪下叫我三声爷爷,我饶你一命!”
风萧寒有气无力地抬起眼,嘿嘿笑道:“乖孙子,好……好……”他本想再讨几句便宜,胸口剧痛,说不出话来。
贵公子见他不肯服软,更是恼火,猛地心生毒计,吩咐道:“给我拉住了!”说着,伸手去解裤子。
风萧寒抬眼一看,见他竟要冲自己撒尿,气得七窍生烟,死命挣扎,无奈这两个随从一边一个,把他扣得死死地。他狠狠地瞧着三人,眼睛里要奔出火来,骂道:“你们三个狗杂种,狗娘养的……”一时间,什么市井粗话都骂了出来。
贵公子大是得意,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道:“看我先把这臭小子的舌头割下来,再赏他一泡尿喝!”说到此处,哈哈大笑。
风萧寒额头上的血不停滴下,已模糊了双眼,眼看那贵公子的匕首逼来,心下一狠,拼了命地扑上去。这一下劲力极大,两个随从竟没按住。贵公子吃了一惊,倏忽间,风萧寒已扑到身前,他慌忙后退两步,又被风萧寒一把扑倒。
风萧寒虽然瘦弱,毕竟跟着卖艺师父学过几年功夫,这一扑一抓,有些门道,贵公子一时竟没能躲开。他心里发狠,一刀向风萧寒心口扎去。风萧寒冲着他手腕狠狠一咬,骂道:“狗娘养的,敢扎你爷爷,要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突听“啊”地一声,贵公子发出一声惨叫,拼命蹬腿。风萧寒伸手碰了碰他,只摸了满手的鲜血,吓了一跳,呆在一旁。
两个随从抢上一看,两人撕打中,明晃晃的匕首不知怎么插在了贵公子的心口,染红了半边衣襟。那公子脸色青黑,瞪大了眼睛,已没了呼吸。
几人都没想到会闹出人命,均都愣在当场。风萧寒回过神来,想要逃走,可此时被三人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只好趴在地上。
两个随从见死了公子,面如死灰,互看了一眼,道:“快……快拿了这小子,不然……不然老爷非打死了咱俩!”
风萧寒又挣扎了两下,鲜血滴答滴答流进了土地。一个小厮走上前去,拉了风萧寒,另一个抬着那贵公子的身体,便要往回走。
风萧寒内心一阵绝望,自己若被二人带去,不仅性命不保,恐怕还要受尽折辱。正此时,猛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那个不孝子又野到哪去了?”
听到这句,两个小厮吓得浑身酥软,差点跌在地上。牙齿打着颤,一个道:“老……老爷怎么寻了这里?你……你去说……”
另一个拼命摇头,哭丧着脸,道:“我去说了,哪还有命?”
风萧寒拼命抬起头,却见不远处走来三人,两个家丁装束,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高大威猛,神态威严,唇上微留着点頾须。风萧寒心想:“人说虎父无犬子,这样的老爷,怎么就生了个贼眉鼠眼的儿子?”
三人走到两个小厮身前,他二人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叩头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那男子眉头一皱,道:“好好的,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那小子……”扭头一看,却见儿子倒在一旁,心口插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死去多时了。再见风萧寒浑身血污,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中年丧子,如何不悲伤哀痛?只是这一生经历了太多沉浮,竟还沉得住气。两个小厮一同指着风萧寒,异口同声地道:“是这小子干的?”
男子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被人打成这样,哪来的力气杀人?”虽有怀疑,还是气急,猛地窜上前去,一把揪住风萧寒的脖领,道:“人可是你杀的?”
风萧寒知道今天小命不保,索性把心一横,咬牙道:“是老子杀的,老杂种,看你敢把老子怎么样!”虽说得有气无力,还是把那男子气了个半死,当下一抬手,狠狠向风萧寒头顶劈落。
这男子瞧来像个富商,想不到功夫竟也不弱。一掌劈来,也是呼啸生风,必要将风萧寒头骨拍碎。他索性闭上了双眼,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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