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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三回 陷囫囵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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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是从未来过这里,人地两疏,好在尼古拉和亦思马英都是左右逢源之人,帖必力思城中又聚集了各地商人,更有无数的基督徒从西域各地汇集于此,看着这些人虔诚信仰上帝,玛飞倒也觉得甚是亲切。

    尼古拉是好酒之徒,还未找到旅店,便先来到一处酒馆,人未坐稳,便大叫道:“拿酒来!”那酒馆的伙计没读过什么书,却胜在精明伶俐,伺候惯了各地酒徒,尼古拉话未说完,便有人来到座前,叫道:“来了!几位要些什么?”

    尼古拉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拿出来,还有,多切些肉来下酒!”

    那伙计道:“本店最好的酒是从察合台汗国运来的葡萄酒,几位稍等,小人马上就拿来。”

    亦思马英笑道:“虽是两国相争,但在都城的酒馆之中,仍能买到敌国的美酒。天下终归只是一个天下。”

    玛飞道:“既然只有这一个天下,又何必要打打杀杀,大家在一起喝酒聊天,岂不是好?”

    尼古拉道:“虽是只有一个天下,可要做这天下之主的人,就远不止一个了,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明白么?”

    玛飞道:“我明白,只是怎么也想不通。”

    亦思马英笑道:“你还是太过天真了,不过我们这样的人想明白了也没有什么用,反正怎么样也不会轮到我们。”

    尼古拉也笑道:“说的是,金银财宝再多,也不如现在我面前的一盘肉。”原来这时店中伙计已将酒肉送上,尼古拉自然毫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亦思马英也倒了一杯酒,说道:“大胡子,你这句话说的极有道理。当年旭烈兀大汗攻破巴格达之时,俘虏了哈里发谟思塔辛,他将谟思塔辛囚禁在他堆积财宝的高塔之中,不给他吃喝。不过数日,谟思塔辛就**难耐,旭烈兀大汗问道:‘你聚集了这么多财宝,却不愿分给士卒,让他们问你卖命,你现在要了这么多财宝,又有什么用?你饿了何不把它们当饭吃?渴了何不把它们当水喝?’谟思塔辛无言以对,他被关了七日,最后活活饿死了。”

    玛飞从未听过这个故事,只觉得这个大汗所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西西里人之前都将蒙古人看作是未开化的蛮族,看来并非如此。

    亦思马英又道:“其实金银财宝固然不能当饭吃,但是却能够买到不少好东西,像我们这样的俗人,自然是希望有的越多越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对玛飞说道:“你说是不是?”

    玛飞道:“或许这位谟思塔辛没有这些财宝,就不会把旭烈兀引来了。”

    亦思马英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不过可惜你没有拥有过这些金银财宝,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

    玛飞摇头道:“有了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让人徒增烦恼罢了。”他这数月来时常会想起,自己出生王室,而弗雷德深得自己父王信任,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为了能独揽大权,对自己的亲人也是毫不犹豫的下毒手,若是自己只是出生在平民之家,或许这样的事反而不会发生。每每想到此处,他心里便说不出的厌恶。

    亦思马英和他话不投机,回过头来,对着尼古拉说道:“大胡子,你是见多识广之人,你觉得怎么样?”

    尼古拉眉头一皱,道:“你还是想想怎么能见到大汗吧,别向在塔尔罕时一样,被人赶可出来。”

    亦思马英急忙捂住他嘴巴,说道:“噤声!这里耳目众多,无关之事还是不要再提。”提起酒壶,给众人到了一杯酒,说道:“我们等下找个住的地方,再做打算,现在只管吃就是了。”

    众人吃完,找了个旅馆安身,一看天色尚早,小马可年少爱玩,已缠着尼古拉带他去城中游玩。玛飞和亦思马英共住一间,见他神情郁郁,与平日神色大为不同,甚是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亦思马英正在出神之际,被他一说,吓了一跳,笑道:“没什么。”

    玛飞见他笑得颇为勉强,知道他必有心事,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却也不愿看到他如此消沉,说道:“难道你是在想怎样才能见到大汗么?”

    亦思马英叹了口气,说道:“要见他又有何难?我只是有些害怕。”

    玛飞自见到他之日起,便从未听到他说过“害怕”二字,现在人已在帖必力思,离伊尔汗国王宫已近在咫尺,他却又害怕起来,便道:“莫非伊尔汗国大汗是个暴君?”

    亦思马英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害怕若是连他也不赏识我,那天下之大,可就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玛飞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亦思马英叹道:“若是要我和那些星斗小民一般庸庸碌碌过这一生,真不如当年便死在沙漠中。”

    玛飞奇道:“死在沙漠里?”

    亦思马英目光一闪,自觉失言,道:“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去见阿八哈大汗,你别来打扰我,没事做的话就出去陪大胡子他们一起玩。”说罢将玛飞推出客房,锁上了门。

    玛飞百无聊赖,尼古拉父子已不知道走到哪里去;茗又是孤身独住一室,他自是不便进去找她,况且这女孩子脾气怪异,一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旅馆之中虽然人数不少,但语言不通,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无奈之下,唯有像亦思马英所说的那样,去找尼古拉父子,或能排遣抑郁。

    帖必力思地处小亚细亚腹地,自旭烈兀建都于此之后,便已不再西征,十数年来兵革不兴,更由于王后脱古思可敦之故,旭烈兀并不像其他汗国一般,各个宗教势同水火,在这里景教伊斯兰教佛教萨满教都有人信奉,城中除了王宫之外,最大的建筑便是各种寺院教堂。玛飞在西西里之时曾听罗杰讲起过各种宗教,便是被称为异端的萨满教,罗杰也曾偷偷的跟玛飞说起过。玛飞谦虚好学,对各种宗教文化都有涉猎,若是国中并未发生巨变,他看到城中如此景象,必会欣喜若狂,一座座建筑好好的欣赏。可是现在则无心寄情,只想早些找到尼古拉父子。

    一路上人潮涌动,玛飞也不知道两人走到哪里去,正在彷徨,忽见街头一角数十人围在一起,人声嘈杂。他想起茗曾说起她在西西里城中遇到小马可的情景,心道:莫非尼古拉又将他儿子扔了不管?紧一紧衣领,向人群走去。人群围了数层,无数人朝着里面指指点点,玛飞用尽力气,才挤到人群里面,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失所望,原来里面并非是小马可,而是坐着一个老头。这老头满头白发,却面色红润,脸上竟连皱纹都找不出一条,一部胡子也已成白色,油光水滑垂直胸前,身上衣衫不多,在这寒冬之中却看不出他有寒冷之意。众人围着他指指点点,他却稳坐如钟,闭目低垂,含笑不语。

    玛飞见他面前放着一张大牛皮,画着八角之形,上面画着不少符号,似是图画,又似文字,玛飞一个也不识。那老头一副莫测高深的形象,众人看着热闹,却并无一人上前与他答话。玛飞急着要去找尼古拉父子,见人群中并无他们,便要转身离去,却听那人说道:“那位少年,请留步。”

    玛飞不懂这里的语言,虽然听到他说话,却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仍是想要挤出人群,忽觉双腿腿弯之处一麻,陡然间小腿便像不是自己的,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体,向下倒去。好在周围人群围的像是墙壁一般,他只是倒在别人身上。周围人将他扶起,那老头又说了一句话,玛飞仍是不懂,却已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周围的人见他一脸茫然,将他扶到那老头面前坐下,玛飞双膝酸软,想要站起,却又使不出力气,只能与那老头对面而坐。

    那老头仍是面带微笑,说着玛飞听不懂的话,一双眼睛漆黑发亮,与周围各人大为不同。玛飞心中郁闷,自己出来寻找尼古拉父子,却无缘无故被这老头纠缠在这里,偏偏这时候双腿又忽然抽筋,当真是祸不单行。

    那老头似乎对玛飞颇为感兴趣,不住的打量着他,玛飞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只想早些离去,只是一双小腿仍是毫无知觉,别说走路,便是站起都无法做到。

    周围之人听着那老头说话,初时一片哗然,过不多时,便越来越安静,玛飞虽听不懂那老头在说些什么,却也知道他所说的必定已让周围之人相信。

    那老头又说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绕着玛飞走了数圈,手中拐杖不住指点,周围人群中不住发出赞叹之声,玛飞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西西里皇家园林中被展览的珍禽野兽一样任人参观,虽是隆冬之际,背上也慢慢渗出汗来。

    正在窘迫之际,茗已从人群中探出头来,叫道:“原来你在这里!”

    那老头听到这话,袍袖一挥,又说了几句。说来奇怪,等他说完,玛飞已觉得双腿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连忙站起身来,走到茗身边。那老头并不阻拦,只是仍在身后喃喃自语。

    玛飞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拉住茗的手冲出人群。回想刚才遇到的事,犹如是做梦一般,只有背上被汗水濡湿的衣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放慢脚步,定了定神,发现自己仍是牵着茗的手,甚是尴尬,连忙放脱,说道:“你怎么来找我了?”

    茗被他牵着手跑了一路,竟有些害羞起来,说道:“亦思马英叫我来找你,说是要带我们一起去见什么大汗。尼古拉他们已经回去了。”

    玛飞惊魂未定,皱眉道:“他要去就让他去好了,我可不想去。”

    茗道:“我也不想去,可他那个人虽是可恶,总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不能不管他。”

    玛飞点点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刚才那个老头你看到了么?”

    茗心细如发,说道:“看到了,怎么了?”

    玛飞道:“这个人很奇怪,我刚才见到他忽然双腿就不会走路了,你来之后忽然又会走了。”

    茗沉吟道:“你说是他搞的鬼?”

    玛飞道:“我只是觉得太过凑巧,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他对着我不停的说话,可惜我一句也没听懂。”

    茗说道:“那老头的服饰装扮与周围之人大为不同,不过这里的人很杂,有不同之处也不奇怪。我们还是先回去,尼古拉见多识广,或许他能知道。”

    玛飞点头道:“说的也是。”

    两人快步走回客店,还未进门,便已听到亦思马英在大堂之中大吵大嚷,似是极为兴奋,却没听到尼古拉的声音。待得他们走入大堂,却见亦思马英叫了满满一桌酒菜,手中拿了一只酒壶,站在座椅之上,手舞足蹈。尼古拉和小马可坐在他身边,静静的饮酒吃菜。亦思马英见两人回来,跃下座椅,将两人拉到酒桌之旁,叫道:“你们先吃东西,过一会儿我们就去见阿八哈大汗。”

    玛飞和茗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尼古拉和小马可也坐在这里,不便相拒。亦思马英仍是手舞足蹈,不住的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话,玛飞心中疑问想与尼古拉相商,可在亦思马英插科打诨之下,竟是不得其便。他吃了些酒菜,正要问亦思马英意欲何为,却见他咕咚咚将酒壶中美酒尽数倒入自己口内,一抹嘴唇,叫道:“成败就在这一举了!”从桌底拿出他那大包裹,背在背上,叫道:“走吧!”

    众人都觉太过奇怪,可见他已经背着包裹走出大堂,又放心不下他会做傻事,连忙跟在他身后。亦思马英似乎对这城市极为熟悉,一路上毫无迟疑之处,过不多时,便带着众人来到一座大教堂前。这座教堂造势雄伟,便是众人初来之时,亦思马英所说的由旭烈兀大汗为王后脱古思可敦所修建的那座。亦思马英见众人都是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己,说道:“我们来到帖必力思,岂能不去见见这远近闻名的大教堂?”带着众人,走了进去。教堂门口虽有守卫,却并不阻拦,只因脱古思可敦王后笃信基督,这教堂向所有的教众开放,平日里前来礼拜之人甚多,守卫自是不会认为玛飞等人有异。

    玛飞在西西里之时,无论王室的教堂,还是平民百姓所去的教堂,他都曾去过,却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的教堂,大厅墙壁之上绘制着各种壁画,更镶嵌着无数珍珠宝石,大厅之中点满蜡烛,烛光在金银珠宝之上莹莹流动,恍如进了人间仙境。大厅尽头乃是一尊一人高的圣母像,通体乃是白玉雕成,晶莹剔透,一双眼睛嵌以猫儿眼,更显灵动。玛飞曾以为自己的皇家教堂乃是天下一绝,此刻却已是自愧不如,心道:或许当年旭烈兀从哈里发手中夺得的宝物,大半都在这里了。

    尼古拉和亦思马英早已看的目瞪口呆,亦思马英不住的吞着口水,尼古拉牵着小马可的手,赞叹道:“儿子,现在你知道当上帝王的好处了吧。他们便是在祷告之时,也都是在珍宝堆里。”

    亦思马英定一定神,跪在圣母像前静静祷告,众人都已认识他不少时日,却从未见过他如此虔诚,便是最挑剔的修女,也无法从他脸上找出丝毫不敬之色。

    众人都被他这奇怪的举动下了一跳,玛飞和尼古拉也信奉基督,见他如此虔诚,也都跪在圣母像前,只是刚一跪下,亦思马英却已站起身来,从他的大包裹中取出十数枚炸药,堆在教堂一角,当日这些炸药引信早已被他拆下,现在不但都以恢复原状,他更将所有引信连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是何时所为。

    众人见他举动越来越奇怪,这十数枚炸药分明是要将这教堂墙壁炸裂,这教堂乃是城中重地,门口又有卫兵把手,若是他真要这么做,定会被卫兵发觉。玛飞他们一路而来,从不愿多惹事端,这时见亦思马英如此鲁莽,招惹无妄之灾,大急之下,正待出手制止,却见他已将引信点燃。众人都见识过这炸药的厉害,不敢再去,连忙都躲在石柱之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教堂之中烟雾缭绕,空气中硫磺之气冲人口鼻,墙壁之上已被炸出一个大洞,原本鲜丽的壁画已变得残缺不全。

    众人都不知道亦思马英忽然这么做究竟意欲何为,尼古拉脾气暴躁,不等硝烟散尽,早已破口大骂。亦思马英嘻嘻一笑,并不还嘴。玛飞知道这一声巨响必会引来卫兵,不能在此久留,拉着小马可的手,向茗和尼古拉招呼一声,便要冲出教堂。哪知才走过几步,皮靴声响,一队卫兵手持长矛,已将他们拦住。

    玛飞见这一队卫兵不过区区十数人,自己加上尼古拉和茗,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命小马可退后,正要上前与他们交手,却听身后一人叫道:“住手!我们投降!”原来亦思马英非但没有和他们一样冲出来,反而是高举双手,已向卫兵投降。

    玛飞怒气大盛,心道:你要来投降,又何必把我们也一起害了。回头见身后的尼古拉和茗全神戒备,并无投降之意,他也后退几步,与他们站在一起。那十夫长见他们仍是蠢蠢欲动,一挥手,数人已执长矛并举,已刺向三人前胸。三人正待出手,亦思马英已飞奔而来,大叫道:“投降!投降!请带我们去见阿八哈大汗!”

    那十夫长见他提起大汗之名,微微一怔,不住迟疑。亦思马英拦在三人面前,不住解释。三人都对他甚是恼火,怎肯听他?尼古拉将他推至一旁,正要当先而出,却听教堂外号角之声响起,那十夫长大喜,喝道:“大汗来了,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亦思马英赔笑道:“我们早就投降了,请将军将我们带走吧。”说罢伸手双手,示意让他们绑上,又回头不住的向玛飞等人使眼色。

    那十夫长微一迟疑,命人将亦思马英用牛筋牢牢绑住,正要去绑其余数人,却见尼古拉虎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他,竟被他吓退了半步。教堂外脚步杂乱,人声马嘶不绝,不过片刻,又有数十人披坚执锐涌入,玛飞暗道不妙,这些人不但刀剑出鞘,更是弯弓搭箭,自己若是轻举妄动,难免会遭乱箭穿心之厄。

    亦思马英双手被绑,仍是不住说道:“投降!投降!”又劝三人道:“你们听我的话,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那十夫长见大局已定,走到一名将军身边,将教堂中之事低声说了一遍,那将军看着教堂墙壁被炸药炸出的大洞,面露惊讶之色,说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来这里毁坏太后的教堂?”声音雄浑,听来不怒自威。

    亦思马英道:“小人云游四海,听说伊尔汗国阿八哈大汗招贤纳士,所以不远万里而来,小人见这教堂乃是异教徒汇集之处,并非大汗所奉,又建在这王城之中,便想将它炸除,不想却引来了诸位将军。”他这全然是一派胡言,玛飞听完不住摇头,暗想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小人混在一起。

    那将军喝道:“大胆!此教堂乃是先皇专门为太后所建,况且我帖必力思城中诸教并行,岂容你等放肆。”

    亦思马英连连鞠躬说道:“是!是!小人犯了大罪,甘愿受罚。”

    那将军见他如此爽快,身旁三人却都面带怒色,颇感奇怪,说道:“你边上这几人可是和你一起的么?他们怎么不甘愿受缚?”

    亦思马英道:“是!可能是将军威严,他们已经吓破了胆,小人这就跟他们说。”

    玛飞见他如此谄媚,更加鄙夷,亦思马英不住相劝,让他们不可吃了眼前亏。

    那将军道:“你们损坏先王遗物,已是罪该万死,不过念在你们初犯,又是无知之辈,你们若是乖乖就擒,本将军就将你们交给丞相处置,他生性仁慈,或许你们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你们冥顽不灵,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亦思马英行此苦肉之计,本欲见的是阿八哈,这将军虽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却是要带他们去见丞相撒希卜,这丞相自旭烈兀在位之时便已是伊尔汗国朝中重宰,贤明之声远播,亦思马英也有耳闻,权衡之下,便道:“我等愿意投降,请将军怜悯!”一面又去说服玛飞众人。

    玛飞见自己又身陷如此境地,早已不知所措,尼古拉却甚是镇定,他心知若是只有这些人,有茗在,或许能够一搏,但小马可身处险地,却必定不能逃出去,而这亦思马英为人圆滑,他既愿意束手就擒,必定早已想好了后招。他不愿小马可再去冒险,一摆手道:“罢了,我们就再相信你一次。”

    玛飞和茗唯他马首是瞻,见他如此,也不愿在抵抗,亦思马英一喜,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招呼众兵丁过来绑人,便是小马可也被绑得像是只粽子一般。

    那将军押着众人,走出教堂,尼古拉暗叫一声:侥幸!原来教堂外广场之中整整齐齐的驻扎着一支千人队,蒙古军队军纪严苛,这千人在广场之上竟不发出一丝声音,尼古拉心道:还好我们没轻举妄动,否则这千余人杀将过来,岂不将我们斩成肉酱?

    亦思马英被五花大绑,却不以为意,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夕阳,微笑道:“看来我们这一顿晚饭,是要去丞相府吃了。”

    不过他显然太过乐观。众人被押到丞相府,非但没有晚饭,便是连撒希卜没有见到,不过在丞相府中兜了一圈,便被送入地牢,好在那些兵丁离去之时,将众人的绑缚解开了。玛飞和尼古拉对于住地牢并不陌生,可是在这人生地不熟之处,却再也没有人会来救他们出去了。

    玛飞早就心生怨怼,地牢之中又霉气冲天,虽然身上绑缚已被解开,可在这牢笼之中,不过是刀俎之上的鱼肉而已,心想若是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便再无机会为父母报仇,不由得便想破口大骂。

    亦思马英也没料到自己竟会被关进地牢,自言自语道:“奇怪,难道这撒希卜忙的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茗一生中从未被人擒住过,这一次却莫名其妙被关在这里,耳听得亦思马英仍在忘乎所以,讥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别人还要急着来见你?”

    亦思马英却似充耳不闻,又道:“难道阿八哈汗已经与金帐汗国和解了?”想到这里心中一凛,失声叫道:“难怪那日我在塔尔罕他们会将我赶出来。”他本来志得意满,想要在伊尔汗国一展身手,可是想不到到头来竟仍不过是一场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茗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她的那些同伴便是命在顷刻,也不会有人哭出来,而这人不过是被关在牢里,便已哭得涕泪交流,她不喜多话,不过是微微冷笑。

    玛飞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甚是不忍,不过自己现在身陷牢笼,也是拜他所赐,见他哭得如此狼狈,隐隐觉得乃是罪有应得。

    小马可年少无知,看着亦思马英痛哭不已,哈哈大笑,道:“你这么大的年纪还哭,岂不是太过没用了?”亦思马英听到小马可的嘲笑,哭得更是大声,尼古拉眉头一皱,喝道:“你害的我们如此,难道就只在这里哭么?”

    亦思马英止住哭声,道:“那我又能怎么样?现在我们都被关起来了,你们那么有本事,就不能想办法出去么?”

    玛飞强忍怒火,道:“你要用这办法去见阿八哈,一个人去就行了,何必还要叫我们跟这你?”

    亦思马英低声道:“我也是因为太过害怕。”

    他这一句话说的虽轻,却仍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众人耳中,尼古拉简直觉得肺都要被气炸,怒道:“当日我们就该把你交给那些强盗,让他们来收拾你。”

    亦思马英叹道:“早知今日,我也应该跟着他们的走的,就算做强盗,也好过被关在这牢笼中。”

    众人被他这死皮赖脸的神态弄的哭笑不得,玛飞叹了一口气,道:“茗,你没有办法出去?”

    茗自被关在监牢之后,便早已在想出去的办法,可这地牢既是在丞相府中,必定是关押要犯之处,牢房深入地底,牢门都是精钢所铸,粗若儿臂,绝非人力所能打开,说道:“没有,只能等看守之人过来,再见机行事了。”不过这地牢中似乎并无看守,自他们进来之后,便再无见到一人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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