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自逃离**之后,一路向北,总算天可见怜,西西里政变康拉丁王子下落不明之事在地中海沿岸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中欧各国却仍是风平浪静。一路上尼古拉巧舌如簧,茗又处处谨慎,带着他们绕不过了不少危险之处,路上竟没出什么大乱子。康拉丁自小养尊处优,但他自知自己能活下来都是拜尼古拉和茗所赐,一路上虽然走的艰辛,他却紧咬牙关,从不敢有丝毫抱怨。只是对于玛飞这个新的名字,他却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尼古拉初时时常揶揄他贵为王子,却还不如自己十来岁的儿子,不过一月之后见他如此坚持,倒也有些佩服起来。
其时蒙古人已侵占了亚欧大陆大片土地,西欧各国也早已结成联盟,抵抗这所谓的上帝之鞭。不过直到窝阔台汗驾崩之后,蒙古国内众多王子王孙纠缠于汗位,才使得西方各国有了喘息之机。后来忽必烈继承大汗之位,原本的四大汗国倒有一半对他颇有不服,好在这几家也并未一心,又有伊尔汗国扶持,忽必烈的皇位还算坐得稳当。
四人跋涉三月,终于渡过了多瑙河。自蒙古人西征之后,多瑙河以东到南面的高加索地区,皆已被蒙古人吞并,成为了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封地,称为金帐汗国。不过蒙古人素来以游牧为生,并不擅长治国,术赤在这里建国之后,很多地方仍是由原来的俄罗斯王公所统治,金帐汗国不过是名义上他们共同的宗主而已。这时的金帐汗国大汗乃是拔都之孙忙哥帖木儿,他精明强干,知道远在东方的忽必烈帝位早已稳固,难以撼动,是以对忽必烈的态度与以往大为不同,不仅主动结好,更是频频进贡,以表忠心。而对地处他南面的伊尔汗国,忙哥帖木儿却一直对其虎视眈眈,甚至为了能吞并它,曾一度与地处埃及的马木留克王朝结盟。不过伊尔汗国同样与忽必烈关系密切,在忽必烈的调停之下,两国虽然一直敌对,却还未发生大规模冲突,而两国这般剑拔弩张的情形,却也正中忽必烈下怀。
茗随着蒙古使者去西西里之时,曾走过这一条路,不过那时她和一众同伴躲在蒙古人的军队之中,对所到之处并无太多印象。而尼古拉虽也曾去过西亚,却是从地中海一直往东,进入伊尔汗国,对于北面这一条路一无所知。不过他热衷于冒险,既然来到了这里,又如何肯轻易回头,看到众人都是面露难色,笑道:“我们既然是要去东方,自然是一路向东了,难道还能去别的地方么?”
众人中自罗杰走了之后,马可只是一个小孩,玛飞年纪虽比他大,为人处世和他也并无多大分别,茗又素来不多话,而尼古拉为人看似马虎,却着实精明,又熟知各地语言,此刻俨然已是这群人的首领。众人也早已唯他马首是瞻,他既然这么说,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四人在一处市镇上准备好了马匹干粮,茗曾在沙漠之中走过不少时日,知道此去东方,不知何时会进入沙漠,是以在马背之上又带了好几袋清水。好在一路上有茗在,倒也并不缺银钱使用。
众人进入金帐汗国之时,正是秋高气爽时节,众人每日骑马在草原上驰骋,看着风吹草低,心情都是大为舒畅,只是地广人稀,一路之上往往数日间都遇不到一处市镇。幸好玛飞从罗杰的笔记中找到了在旷野之中分辨方向的方法,尼古拉也略懂一二,是以众人并未弄错方向。偶尔在草原之上遇到放牧之人,问起去东方的道路,那些牧民都是摇头不知。这些人一生逐水草而居,却也从未去过东方。
众人又向东走了月余,一路上都是大片的草原,茗马匹上带了那么多水,已全然无用。不过虽是无用,却总好过在沙漠之中暴晒。玛飞在这数月里用心向尼古拉学习枪法拳术,他自看到茗和山彦在西西里王宫中来去自如之后,便知自己以后要报仇雪恨,非学这些不可。茗的功夫他既然不能学,尼古拉的武功,他却学的甚是迅速。只是尼古拉当初也只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对付那些国王的卫兵自然是绰绰有余,但要对付弗雷德和他身边的蒙古武士,却远远不够。尼古拉和茗都深知这一点,不过看到玛飞练得如此用心,谁都不愿说破。好在这些武功虽然并非是高深之学,对强身健体却是颇有用处,玛飞数月不断的练下来,身体练得越发结实。
塔尔罕,伏尔加河南面,里海北面的一座迷人的城市。尼古拉四人踏入这座城市之时,已是冬季,但这座城市的繁华丝毫没有被寒冬所改变,市场上来自各地的商人络绎不绝。尼古拉等人一路上都是在草原上旅行,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城市,玛飞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恍惚已是回到了念念不忘的西西里岛。
尼古拉看到他魂不守舍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只顾着看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想想以后怎么走。”他这一月间都是在野外露宿,早已忘了酒肉的味道,这次好不容易来到一座城市,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玛飞被他一拍,回过神来,跟着他走到一处酒铺之中。尼古拉带着儿子大呼小叫,命人送上酒菜,也不顾玛飞和茗,自斟自饮起来。
玛飞给茗和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酒味酸涩,远远比不上西西里王宫中醇美的葡萄佳酿,他眉头一皱,又将酒杯放下。尼古拉嘴里含着酒菜,含糊不清的说道:“现在有的喝就不错了,你还想着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玛飞苦笑不答,取过面包,大口吃了起来,面包粗黑,不过是平民用来果腹之物,玛飞却不敢再有抱怨之意,大口吞下。茗看着他这幅窘样,轻轻一笑,也吃了起来。她对食物从未有好恶之意,饥饿之时便是生鱼生肉也都吞得下去。
尼古拉笑道:“这样才对,说不定以后我们就只能吃这些东西了,你们可别只想着过好日子。”说罢切了几片烤肉,递给小马可,笑道:“儿子,你多吃点。”他说话虽然含糊,却颇为大声,这里早已远离西西里,自然不用再有避忌。
众人正在大吃,却听店中一人道:“好日子谁不想过?只是看你有没有本事而已。”说的竟是和尼古拉一样的语言。
餐馆中食客伙计大多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过也有些商人乃是从欧洲而来,便有好事之人将那人说的话译成本地语言,众人见那人说话狂妄,数十双眼睛都朝他望去。只见那人不过二十四五年纪,一头深褐色卷发污秽不堪,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身边放着一个巨大的布袋。若不是他现在正坐在店中吃东西,只怕人人都会将他看做是一名乞丐。
尼古拉脾气不好,如何能受这样的人嘲讽?大叫道:“阁下如此说。莫非是有本事之人?不过阁下如此形状,莫非是捡破烂的本事比别人更大?”餐馆中人本就对这人没有好感,这时听到尼古拉奚落他,顿时哄堂大笑。
那乞丐一般的人却并不以为意,笑道:“阁下眼光如此,想必就是我所说的那类人了。”说罢将面前烤肉面饼吃尽,背起身边那个巨大的口袋,在众人嬉笑声中,走出餐馆。
尼古拉笑道:“这人装的好像很厉害,其实就会吹牛。”
茗微笑道:“如此说来,你们两人应该很投缘才对。”她平时并不多话,但偶尔一句话,却是大出别人所料。
尼古拉被她抢白一句,也不生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面包烤肉吃得精光,拍拍肚皮,笑道:“有本事也好,没本事也好,总要带着你们上路。”叫过店中伙计,买了一大堆食物包好,堆在玛飞和茗面前,说道:“这些东西你们背着路上吃。本来我背着也没问题,只是现在有点懒,所以还是你们来吧。”又对小马可说道:“儿子,我们去街上逛逛,过了这个地方,再要想好好玩玩就难了。”
茗知道他的小孩脾气,微微一笑,便要拿起干粮,哪知玛飞已率先拿起,背在背上,朝她一笑。茗点了点头,走出餐馆。
街上人来人往,各地商人操着不同语言在大声叫卖,塔尔罕是金帐汗国东南重镇,又靠近伏尔加河与里海,自蒙古人停止西征之后,战乱大都已经平息,往来商贾又开始云集于此。小马可是孩子心性,这数月来难得有此闲情能在闹市之中游玩,自是拉着尼古拉的手四处观望。玛飞和茗看到这样的情形,也都心情大畅,跟在他们身后,不愿催促他们启程。
四人走走逛逛,看不尽城中美景,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大城堡前。那城堡成圆,通体白色,装饰华丽,上面又有一个尖顶。玛飞知道那必是伊斯兰教派所建,城堡中不是达官贵人,便是教中首脑。又见城堡门口站着数名哨兵,不愿多惹麻烦,便想叫住走在前面的尼古拉和小马可回去。哪知小马可在城堡前的广场上玩的忘乎所以,尼古拉也因为亏欠这儿子太多,不忍让他离开,只当没听到他的话。玛飞无奈,和茗两人追上他们,正要将他们叫走,却听见城堡门口叫嚷之声震天。玛飞循声望去,只见数名哨兵连推带攘,正将一人从城堡门前赶走。那人身上衣衫污秽,背着个大包裹,不是别人,正是在餐馆中遇到的那个自称很有本事的年轻人。
尼古拉也被那边的叫嚷声吸引,看到这个景象,哈哈大笑,道:“这人真把自己看做是能人了,竟然敢到那里去显摆。”
茗看着那人数次想要冲进城堡,却都被哨兵用身体挡住,又见他脚下虚浮,双臂无力,显然不会武功,不由得想起当日初见到康拉丁时的情形,忍不住一声轻笑。
那人冲了数次,都是无功而返,却仍是不肯知难而退,两名哨兵举起手中长矛,那人见他们眼神不像是和自己开玩笑,只能悻悻而走,口中兀自喃喃自语,只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尼古拉看着他走远,将小马可交给茗,追到那人身边,笑道:“看来和我眼光一样的人可不少啊,不过你的本事可远远及不上那几个哨兵了。”
那人本就一肚子火,这时见奚落他的人又是尼古拉,心头更加火起,挥起手中包裹,便向尼古拉头上打去。尼古拉怎会轻易让他打中?脚步一晃,左拳虚晃,右臂已将那人手臂缠住。这一招声东击西甚是巧妙,寻常之人如何避得过?尼古拉右臂微一使劲,那人再也抓不住包裹,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那包裹极大,这一下包扎之处顿时破裂,里面一个个小包掉了出来。尼古拉只觉得一股硫磺之气冲鼻而来,连忙放开了那人,伸手捂住口鼻。那人似是对包裹中之物格外看重,不顾手臂被尼古拉绞的生疼,将掉出来的小包又塞回大包中。
尼古拉看他如此重视,微觉歉意,俯下身来想要帮他一起收拾,刚伸出手来,便被那人拦住,叫道:“走开!”
尼古拉本是一片好意,却不料到他竟会如此不领情,心头怒起,手一翻,已从那人手中挣脱,手掌转过半圈,又将那人右手手臂抓住,说道:“就凭你,还没资格叫我走开!”
那人手臂一痛,口中一声轻呼,左手伸入衣袋,也不知他用什么手法,只听见尼古拉脚下一声巨响,烟雾弥漫,已将他人影淹没。尼古拉在这巨响之下一惊,放开那人手臂,退了回去。那人将余下小包装入袋中,头也不回,挤入人群之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玛飞怕他受伤,忙走到他身边,却见他一脸茫然之色,四周都是硫磺硝石的味道。尼古拉在西西里监狱中见识过火药的威力,说道:“火药?”
玛飞见他无碍,点头道:“这人包裹中似乎都是这些东西,他刚才只拿了一个没有杀伤力的出来,可算对你手下留情了。”
尼古拉虽知他说的乃是事实,却不愿承认,说道:“那也未必,他离我这么近,定是怕会伤到自己。”
茗带着小马可走到两人身边,说道:“我们快些走吧,那些哨兵似乎在朝这边看,千万不可再节外生枝。”
尼古拉也不想再让儿子冒险,拉住他的手,走了开去。四人不敢在塔尔罕多留,只在城中留宿一宿,次日清晨,补充了干粮清水,又换了几匹好马,便又启程向东。众人离城数里,闲来无事,便又想起昨日在酒馆及广场之上遇到的怪人。玛飞早已将罗杰留给他的笔记读了数遍,对于火药已颇为了解,那人带了这么一大包裹硫磺硝石,必是有所企图,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尼古拉自以为聪明,骑在马上笑道:“那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他想进那城堡,自然是想炸了它。”
玛飞知道他是异想天开,说道:“那城堡巨大,他便有十倍的火药,也难以动它分毫。”
尼古拉本来不过是想吹牛,不料却被玛飞说破,笑道:“说不定城堡中有他喜欢的姑娘,只是城堡的主人不喜欢他,他便想带着这些火药进去自杀。”他说得如此不着边际,不但是玛飞和小马可,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茗,都被他逗得笑颜如花。尼古拉看着她,正色道:“茗,你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我们又不是外人,何必每日都板着脸?”
茗不知他为何会忽然出来这么一句,脸上一红,笑容顿失,一提手中缰绳,纵马疾驰而去。尼古拉料不到自己随意一句话,却又得罪了她,向玛飞摊摊手,无奈一笑。
茗纵马飞奔,转眼便在一片树林中失去踪影,玛飞和尼古拉知道她神通广大,虽是孤身一人,也必定不会有失。两人也不追赶,带着小马可,仍是慢慢前行。三人走入树林,过不多久,便见茗一人单骑站在林中。玛飞以为她是在等自己,待得走近她身边,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密林深处,一行人将一人团团围住。这些人面相凶恶,手持刀剑,指着围住之人,看来必是在这林中剪径的强盗。玛飞再看中间被他们围住之人,更是惊讶,原来不是别人,竟又是那背着大包裹的怪人。想必是这些人见他孤身一人,又背着这么大一个包裹,必定颇有油水,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只是将他围住,却并未抢劫,而是在不住的质问那怪人。玛飞和茗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看那情形,似乎那些强盗暂时并未想要杀那怪人。
尼古拉带着小马可姗姗来迟,他熟知各地乡谈,只是离得太远,而那些人在争执之中,语速极快,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依稀听明白那群强盗是要让那怪人办什么事,只是不知何故,那怪人似乎并不愿意与他们混在一起,双方纠缠之下,那强盗首领耐心渐失,已是声色俱厉。
那怪人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似乎丝毫不惧那强盗首领的恐吓。尼古拉对这怪人并无好感,本来指望着能看到这些强盗将那怪人痛打一顿,此刻见他们毫无动手之意,顿感索然无味,一拉马缰,招呼玛飞和茗趁着这些强盗不注意,早些离开这里。
哪知那马一声长嘶,在这空旷静谧的树林中分外刺耳,那强盗首领听到马嘶,手一挥,已有数人手持器械朝着四人而来。尼古拉笑道:“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他数月来只是和玛飞互为切磋,没有与人动过手,早就心痒难搔,这时见有人朝他冲来,正中他下怀。
玛飞和茗却都不愿多生事端,看到数名强盗过来,眉头一皱,茗从怀中掏出暗器,便想将这数人立毙当场,玛飞急道:“等等!”跃下马来,却见五名土匪已奔到他们面前,手中刀剑出鞘,围成了一个半圆。
尼古拉面带微笑,说道:“你们想怎么样?”
那五人见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赤手空拳,却一个个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面面相觑,一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尼古拉哈哈一笑,正要回答,却听远处一人大叫道:“他们就是我要跟着的人!你们不必再来找我了,我已经决定跟着他们去了!”循声望去,正是那怪人在大叫。
面前五人脸色大变,一人朝着余人使了个眼色,五人发一声喊,刀剑齐施,向着尼古拉砍去。他们显然训练有素,认准了尼古拉乃是这四人中的首领。
尼古拉哈哈一笑,手中马鞭一挥,已卷在一人颈中,马鞭一紧,在那人身上一借力,身在在空中划了个半圈,稳稳落在地上。而被马鞭卷中之人,呼吸停滞,面色已变得通红,倒在地上不住抽搐。余下四人见他出手如此迅捷,心生畏惧,却仍是一咬牙,向他冲去。但不过走的几步,眼前黑光闪动,两名强盗胸前已被暗器击中,摔倒在地。另两人一看大事不妙,再也顾不得尼古拉,转身便走,却见一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拦住了他们去路。
那两人见身后有尼古拉坐镇,而面前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脸上稚气未脱,权衡之下,双刀并举,杀向玛飞。玛飞自向尼古拉学艺之后,第一次遇敌,看到两人手中明晃晃的长刀,难免心生惧意,不住的向后退去,所学的“岳家拳”竟是一招也使不出来。
茗见他形势危急,跃下马来,短剑出鞘,便想上去将那两人解决。尼古拉阻住她道:“不用急,看看他这些日子学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茗短剑入鞘,但手中仍是扣了两枚暗器,盯着那两人。
玛飞出生在帝王之家,毕竟从未与人真正的以命相搏,此刻在两人长刀之下,脚步已愈见狼狈,总算在这数月间不断苦练,身子已变得甚是灵敏,这两名强盗也只不过是寻常之人,才并未受伤。不过尼古拉看着他这般缩手缩脚,早已不住叹气,心道:这养尊处优的王子,毕竟成不了什么大事!
那边尚有六名强盗,见过来的五人已有三人躺在地上,余下两人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年轻人,尚且不能取胜,那强盗首领一声唿哨,命两人将长刀架在那怪人脖子上,压着他向尼古拉等人走去。
尼古拉早就一直在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时见他们过来,低声向茗说道:“等一下动手的话,你照顾好他。”茗自然知道他所指是谁,见玛飞仍是毫无反击之力,手中暗器便要出手,尼古拉却仍道:“再等等。”他知道他们千里迢迢去东方,路上这样的情形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次,若是玛飞学了这么久连两个小毛贼都对付不了,那倒不如趁早在这里散伙。茗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又将手中暗器扣了下来。
玛飞眼中只剩下那两人手中的长刀,脑中所想的只是如何在这如匹练一般的刀光中求生,数月间的所学似乎早已从他脑中全然剥离,只是本能在控制自己的身体躲避着长刀的进袭。忽然耳中听到小马可大叫道:“你再不打倒他们,可来不及啦!”他听到大叫,脑中一个激灵,又见面前一人手中长刀落地,双手在空中舞动几下,便又倒在地上。原来茗见他实在难以应付,终于忍不住出手,将其中一人打倒,玛飞见机不可失,趁着另一人正在愣神之际,顺势一滚,已将长刀抢入手中,刷刷刷一连几刀,砍向那人。那人回过神来,抽刀抵挡,玛飞脚下虚晃,左手虚引,右手长刀脱手,向那人面门射去,那人挥刀将之砸开,却不防玛飞人已欺到他身前,趁他胸前破绽大露,奋起全身之力,一招“黑虎掏心”重重击在那人前胸,竟将那人击退丈余,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尼古拉和小马可见他数招间将那人击败,虽是得到茗相助,却也是难得之事,两人大声喝彩起来。玛飞朝他们一笑,擦了擦脸上汗珠,又捡起一柄长刀,退回到茗身边。
余下数名强盗见他不过是一个少年,便能有如此本事,俱都停下脚步,那领头之人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与我们为敌?”他本来气势咄咄逼人,这时却已渐生惧意,只是在自己手下面前,不能显露而已。
那怪人长刀在颈,却仍是叫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已经决定跟他们走了。你们要是还想活命,就快些逃吧。”
他这些话乃是用当地语言所说,玛飞和茗都听不懂,尼古拉也不过是听了个大概,他对这怪人并无好感,却也不想让他就此死在这些人刀下,是以听到他胡说八道,却并不做声。
那强盗首领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难道就不怕死么?”这几句话说的色厉内荏,玛飞和茗虽然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都已看出他其实心中早已颇为惧怕。
茗趁着他说话之际,悄悄走到玛飞身后,手中两枚暗器一左一右,飞向将长刀架在那怪人脖子上的两人。暗器破空,势如闪电,那两人还未反应过来,暗器已飞入两人眉心。两人哼都没哼,便已倒地毙命。
那怪人甚是机灵,见身边两人倒地,不等尼古拉出声叫他,便已向前飞奔,那首领想要拦他,又如何拦得住?那人跑到尼古拉身边,向着余下四人笑道:“你们还不走?还想和他们一样么?”
余下那四人见两名同伴在片刻之间倒地身亡,如同是遇到鬼魅一般,再不敢停留,发一声喊,朝着林中飞奔而去,竟连受伤倒地的同伴也都全然不顾。
那怪人看着他们跑远,哈哈一笑,到林中捡起那个大包袱,笑道:“多谢你们出手相救。”他怕他们听不懂,说的乃是欧陆语言。
尼古拉一笑,道:“看来你的本事也不过尔尔,这几个小毛贼便能将你拿住。”他对昨日酒馆中之事仍是耿耿于怀,到现在仍是忍不住要揶揄他几句。
那怪人一笑,并不反驳,伸出手道:“我叫亦思马英,不知你们几位高姓大名?”
尼古拉见多识广,却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他在这人面前已大占上风,不欲与他再有纠葛,说道:“这与你无关,我们就此告辞。”跨上骏马,带着众人便要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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