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小同志,你们即将选入内部人员,为保卫大家庭而一起携手奋斗,也将为你们其中的几位提供一次进入国安局内部的机会,那时候你们就能娶妻生子,成为人上人了。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国家和人们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负责收容研究项目的主持人,在遥遥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传递他的影像到大屏幕上,他口若悬河鼓舞着所有坐在地上的超能力者。
“你们会获得最好的待遇,五险一金,任务中一旦受伤,国家帮你们处理,而且只有你们其中经受住国家的考验,就会有机会入选高级特派员。那就是更大的一片天地了,前途无量啊,到时候我说不定都要靠你们其中一位提携,哈哈。”
主持人面色通红,情绪激昂,声音里的感染力让人为之动容,有些目光麻木的超能者抬起头来,他们眼中慢慢点燃光芒。
有人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他不是被感动得忘乎所以遥想到美好的未来,而只是单纯地拍去裤子上的灰尘,仿佛这光洁干净的地面真有什么灰尘似得。他背后的安保人员马上举起枪,企图制止提供,大喊道:“谁让你站起来的,坐下去。”
“没事,没事。”屏幕内的主持人含笑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他笑眯眯地望着站起来的那个人,问道:“小伙子,是不是听得有些热血沸腾啊,不要急嘛,小伙子,只要你好好配合,认真改造,就一定能符合规定,选入L组的。”
“闭嘴。”
那人,冰冷地叱喝。抬起头和屏幕内的一脸笑意的主持人对视,目似寒冰,双眉如剑。他身上的安保人员面色一变,变得惨白。用手中的枪托用力砸在楚跋的背脊上。
主持人的笑意变得僵硬,脸色阴沉。然后,主持人并没有辱骂或命令,而是慢慢微笑,再次与那人的目光对视,只是眼神满是阴冷。
“你再砸我一下,我就让你吃下你砸我的那只手。”那人撇过头,寒水一般的眼角望着仍在孜孜不倦砸人的安保人员。
听到这句话,安保人员直接后退一步,举起枪口指着楚跋。他没有直接开枪,一是他没有听到命令,一旦越权而行,后果最好也丢去工作。二是,他并没有这胆量。他不了解面前这个怪物。
照理说,他们这些从腥风血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的人,不应该是如此胆怯之辈。可是他只是被那张脸上那样的眼神盯着,就有一股寒意涌上。上一次品尝到这种感觉,是他们一小队的队员,几乎尽数被一个无名的狙击手爆头,而他在听不到周围队友的枪械声之后,他把头埋在地下,卷缩着身体。装作死人。
当天一缕晨光照耀他时,他忍受孤独与恐惧达到了极限。从藏身地一跃而出,要去暗杀者拼个你死我或的时候,他看到在他原本趴着的地方,有人用匕首画出了一排英文patsy。
既是懦夫也是骗子。狙击手早已离开,他离他的最近距离不到一米,却没有选择杀死他。
那一刻的寒意涌上来,比清晨的低温还要低。
那人,转身就走。连一刻都不愿意待下去。安保人员手持着枪,亦步亦趋随着那人的背影离开。
持人仍是那副微笑的样子,他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语气里有些惋惜:“有些小朋友还年轻,思想僵硬,容易去钻牛角尖,年轻人嘛,以后多做做工作就想开了。”
“楚跋你在做什么!”
没事,明天我一定会到场的。
那人只给脑海里那道声音留下这一安慰的句话,就强制断开了心灵通讯。不知为何当他路过一道窗户时,眉头挑了挑。
因为他看到鼻青脸肿的李都怨毒地望着他。这个韩国人不知道为什么被人下了暗手,而打架则会失去了入选内部人员的机会。
404禁闭室前,三个人。
心腹颤抖着举着柯尔特眼镜蛇左轮,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楚跋近在咫尺的脑袋,而楚跋则顺势倒在地上,沉默以对。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上头要处决你以儆效尤,组长为了保你,甚至把升迁的机会都给……”
组长伸手拦住心腹怒不可遏的呵斥,平静地对楚跋说:“为什么?”
“我应该拒绝了。”
“是的,你应该。”
没头没脑的一句回答,小组长却清楚其含义。他压抑着怒气。低沉道:“我也不该让你入选的。”
“你明白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下一次内部人员更替在五年之后,而出去的机会……你没有出去的机会了。”组长像是终于压制不了怒意,出拳打向楚跋,楚跋没有闪躲,他没有资格闪躲。
但他们都很默契,默契到组长的拳头只击打在楚跋脑袋的旁边,渗出鲜血。
“为什么不躲?”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咬牙切齿,挤出他的怒意。
楚跋没有回答,他仰视着小组长,目光里却没有一丝畏惧。
组长压抑着怒意潮水般消退了,他愣了愣,又仿佛被忽然而来疲惫的击垮,自嘲般笑了。
长平静地发出命令:“九个月禁闭,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楚跋转头望了一眼,幽黑吞噬一切的狭小黑暗的禁闭室,他曾经在这里待过三十天,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后遗症。尽管他曾坚强的抗拒它,可那团深深的黑暗总是密不透风围绕着他,寻找机会将他吞噬。
最初的那几年,他都在梦魇中惊醒。
现在,他无畏地走了进去,背影被黑暗遮住,不复光明。只留一片模糊。组长有不忍之色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放下禁闭大门,保护他。
最终,一缕光明悄悄从门缝溜走。
楚跋放弃了思考。
陷入黑暗是没有时间长短的概念,既没有长度,也没有宽度。
咚咚咚的敲打声,忽然响起的声音,如浪潮一般。
盘坐在地上的楚跋醒来,即使相隔两扇门,他也能感受到对面被黑暗锁死的苍老腐朽踏入死亡边缘的某人。那个人以头撞门,发出恶意古怪的节奏声。
“哈哈哈哈,又一个,又一个!”被关在死亡边缘的那个人,怪笑着,狂喜着:“为什么要那么不自量力呢,为什么不放开双手等待呢,为什么要不予余力的挣扎呢。”
“哈哈哈,你叫什么,小伙子。”
“老混蛋,你吵死了。”楚跋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充满厌恶。
“哈哈哈,没有礼貌的小伙子,没有礼貌的小畜生,你是谁呢,我是谁呢……”那人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楚跋站了起来道:“你能安静一点吗?”
“不能。”“不能!”那人大叫起来,清晰的闻见一下巨大的撞击声:“你不明白,暗无天日的时光是怎样的折磨。”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新来一个……新来一个……哈哈哈。”那人抑制不住洋溢的喜悦,黑暗中手舞足蹈,敲击两边的墙壁。
那人的声音又逐渐变得低沉:“小子,我要弄疯你,我要让你和我一样永远被关在这里,直到死都不能安息。”
周遭的浪潮声化作步步紧逼的锐剑,将楚跋包围,欲吞噬欲穿透。
楚跋面色如常。
仍是那般厌恶。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种掐住了脖子。动弹不得。感觉下颚和头顶被一团看不见的“薄膜”包裹,紧紧锁住。让他无法开口,
哪怕他摇头晃脑想要挣脱开,那团“薄膜”依旧如影随形牢牢贴住。他伸出干枯的双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周围紧密如剑的共鸣如潮水袭来,也如潮水退去。窒息的痛苦让那人无法维持自己的能力。
“你是谁?”
“我是在这里囚犯,你和我一样。”扼住他咽喉的无形之手悄悄退去,那人终于能呼吸了,他恐惧死亡,更恐惧如此折磨地死去。
“我和你不一样。”楚跋否定他的想法。
“是,我们不一样。”那人的脸上像是又遭到一击痛殴:“你只是这所地下研究室的储备,而我,则原本是地下设施的第一研究员。”
“研究员?”楚跋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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