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洒扫街道的人刚刚走出家门时空旷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一个身影。宽大的青袍将凤铮的身体完全包裹,由于怕有人认出古剑“七星龙渊”,凤铮将它收在了长袖中,好在这袖子够大。凤铮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越来越模糊,他明白这是因为血液的流失,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昏倒在地。就在这时凤铮的前方出现了一座楼阁,似乎人声鼎沸,恍惚有很多人交谈不休,这交谈声音竟然暂时压过了凤铮耳边的嗡鸣声。这大概是一家客店吧,凤铮猜测,可随之竟然有大群人鱼贯而出。
凤铮心中一惊,赶忙低下头来掩饰自己身上的血迹。好在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过了一会儿直到人群都走尽凤铮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座楼阁,巨大的牌匾上正是“凰栖阁”。凤铮摇了摇头不觉有些好笑,没想到转了一个圈子竟然又转了回来。以自己的身体走回客店是不可能了,索性在这里修养一阵再说。打定主意凤铮立刻走进大堂内,此时还没有客人上门,而夜里的客人也刚刚离开。这“海角城”中最繁华之处难得有了些寂静。也许可以去找她,凤铮的脑中闪过一个身影,虽然有些不放心,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请问客官是来吃早饭的吗?”一个声音传入凤铮耳中,这是一名侍女,尽管对凤铮的装扮很好奇,但还是迎上来正常接待道。凤铮伸手入怀取出一锭黄金放在侍女手中道:“我是来找人的,你不必管我,下去吧。”刚一开口凤铮就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已经虚弱到了几乎微不可查的地步,恐怕现在连喊的气力都没有了!侍女可没有关心这些,见到这位奇怪的客人竟然出手如此大方也没有多问,连忙施了一礼,欢喜地走了。凤铮不禁松了口气,刚才的黄金是自己从“东渊侯府”里顺手牵羊来的,就在递出的时候他还真怕上面有什么府库凭证。那自己绝对会第一时间暴露,还好看样子没有露出破绽。
凤铮一路穿堂过巷脚下生风,可是动作却僵硬至极,倘若不是“凰栖阁”中平坦早就被绊倒在地彻底昏迷了。恍惚看到昨夜自己倚坐的竹林,凤铮大喜,脚步加快了几分,可是这一快竟然走出了青石小路不防脚下一块石头终于还是跌倒在了地上。无边的黑暗包裹了凤铮……猛然睁开双眼面前竟然有一双无比洁白的眼睛,仔细一看这双眼睛竟然还是一头狼的,小韩休大叫一声“噌”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师父,快来救我啊~这头狼要吃掉我!”小韩休眼睛一瞪扯开喉咙大喊道。随即转身想要寻找古剑“御敌”,可是这一找却发现古剑竟然没有在身边。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小韩休索性来对青寒的恐惧都忘记了,一把推开同样趴在床上的青寒慌忙寻找起来。可这一推却令青寒非常不高兴,通灵如它顿时心生不满。如果它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个小子似乎还欠自己一只羊呢,从他早上和那个老头回来就狼狈不堪,好像刚刚逃脱大难。别说是自己的羊了,恐怕能逃回性命已经是幸运了。正想要等着他醒来自己能够兴师问罪,没想到居然还敢推自己,青寒对着小韩休呲牙不止,可是小韩休根本没有看他,依旧着急地寻找着。这令青寒非常不爽,虽然这小子有点对自己的胃口但是这种行为绝对是对自己的藐视,正想着要不要冲上去咬他一口出气时一个虚弱地声音传来。
“小韩休,你不用找了,古剑没有丢失,它被你凤铮大哥拿去了。”这一句话令小韩休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注意力马上转移到了这句话本身上面。“凤铮大哥,凤铮大哥呢?他在哪里?有没有受伤?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他。”小韩休冲到老者面前急声道。老者盘膝坐在一张椅子上脸色奇差无比,嘴唇微动刚要说话却引起一阵剧烈地咳嗽。“师父,您怎么样?有没有事?”小韩休这才发现老者的伤势竟然如此重。“我没有什么大碍,一个修炼者是不可能不受伤的,只是这次的伤的确要沉重得多,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恢复了。”老者叹息一声半晌沉吟道:“比起我的情况我更担心的是你凤铮大哥,他……”“他怎么样?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小韩休的脸上满是紧张,早就把古剑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如果说对于老者的感情是尊敬与爱戴的话,那对于凤铮的感情就接近于亲情了,如果凤铮遭遇不测那将对他造成沉重的打击。
“当时你用古剑……杀死那个修炼者……”说到这里老者顿了顿奇异地看了一眼小韩休继续将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所以,你的古剑也在凤铮的手中。”老者说道。“那为什么凤铮大哥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难道……”小韩休猛然想到也许此时凤铮凶多吉少不禁小脸苍白。“这也不一定,你凤铮大哥的能力异于常人,从某些方面说恐怕连我也不能和他相比,尽管他只是普通人,但是即使是一般的修炼者恐怕也不能对他构成威胁。”老者看出小韩休的担忧连忙安慰道。
“那凤铮大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韩休带着哭腔问道。老者语塞,只能叹息着摇了摇头。“都让开……都让开……”“答答……答答……”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这声音在一时间寂静的小屋里是如此响亮。小韩休循着声音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屋内蒙蒙的亮光顿时汇聚为一道强烈的阳光。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竟然已经接近正午,小韩休站在窗口向下看,一队队腰悬利剑的甲士站在道路两边,将正街清理出一条通道,许多商贩也纷纷撤回了摊位。而奔驰在街道上的正是一匹匹快马,答答地马蹄音清脆得响彻在石路上,骑在快马上的同样是一些甲士。
人群中议论纷纷,一个声音道:“这不是城主府的护卫吗?怎么如此行色匆匆,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此人的疑问刚起,另一个声音立刻应道:“你还不知道吧,听说是位于城北的一个侯爷,好像是叫东渊侯的,惨遭灭门啊!”“灭门!这是真的吗?东渊侯?似乎是城北的一个小侯爷吧,这样的权贵在‘海角城’内不在少数吧?只是因为他就出动这么多的甲士?”另一个人赶紧接道:“你知道什么啊!这次不一样,是灭门惨案!整个侯府上下将近数百人全部都死了,尤其是府院里,足足有一百多具尸体,而且都是身首异处!听说连老弱妇孺都没有逃过啊!”“什么!竟然如此凶残!”“恐怕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这番话被楼上的小韩休听了个清清楚楚,“东渊侯?那不是……”小韩休喃喃道,此时也已经想起来昨夜的华服中年人似乎就是此人。一时间各种思绪在脑中缠绕不休,一转身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者已经出现在了身后。显然楼下的情况也早就被老者看在了眼中,“师父,他们说的事情是不是和凤铮大哥有关?我们该怎么办?凤铮大哥会怎么样?”小韩休怔怔地问老者。老者看着喧哗的人群伸出手将窗子轻轻落下,沉思片刻道:“我在城外有一位老友隐居在海边,现在的情况来看城里我们不能再住下去了,我们应该立刻去城外,等到风声渐平我们再回来。”“可是……凤铮大哥该怎么办?难道我们不等他了吗?”小韩休闻言急道。
“你凤铮大哥非比常人,他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从传言来看恐怕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不过断然不会有性命之忧!”老者肯定道。“可是……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如果凤铮大哥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小韩休苦恼道。“不用担心,我们只是离开一段时间,等到风声一过我们再进城就是。况且即使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好处,只会使我们更容易暴露,我的伤势短时间根本好不了,留下会拖累他。”老者劝道,听到老者的解释小韩休终于妥协了。
粗粗地收拾了一番,老者带着小韩休准备离开,就在刚要走出屋子时小韩休忽然想到了青寒,转身看了一眼此时已经趴在地上的它道:“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回凤铮大哥的。”没想到青寒仍然只是趴在地上,对于小韩休的话毫不理睬,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小韩休感觉到自己居然被一头野兽藐视顿时气愤道:“你是一头狼!在这个城里如果没有主人的话恐怕迟早要被杀死的!”“没关系,青寒是非常有灵性的,它自己想要留下就留下吧,以它的神异之处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抓住它。”老者瞥了一眼青寒道,对于这头狼他总是感觉看不透,正如同他的主人一样。
“唉……那好吧,你要自己保重。”小韩休叹息一声跟随老者走下了楼。可是老者与小韩休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刚刚走出旅店趴在地上的青寒马上站了起来,白色的眼眸中带着轻蔑之色看了一眼老者与小韩休离开的地方。旋即跳上床猛地一窜窜出窗外站在了屋顶上,此时街上的甲士已经完全散尽,街道上再次布满行人,客店纷纷开张。谁也没有看清房上有一抹青影奔跑在一间间房屋上,青寒的身影快速地穿梭着,没有什么建筑能够拦住它,近十丈的街道一跃而过稳稳地落在对面的房屋上。它的行进路线完全是一条直线,也许是巧合,那个方向正是凤铮所在的“凰栖阁”。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是有一瞬间凤铮以为自己走完了一生,直到记忆涌上心头。凤铮记得自己走进了“凰栖阁”,然后一直走到那天与那个名叫赵梦雪的女子相识的地方。再然后……凤铮觉得头脑一阵疼痛,意识正要再次模糊的时候却猛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与老者的约定。当初自己追杀“东渊侯”的时候曾答应事了过后赶回旅店,可是没想到自己伤重不支连身处何地都不知道,此时一经想起心中顿时一惊双眼猛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布置非常简单的精舍,舍内空间不大,但布置精巧,整个屋子里一尘不染,墙壁上悬挂着几个琴囊,香案上的香炉中还散发出袅袅熏香,帷幔屏风上多有花木装饰。这是一件女子的闺房,凤铮心中明悟。
微微转头凤铮的目光注视着门口的竹帘,在竹帘的后面有一人盘膝抚琴,琴声悦耳。从凤铮的位置看只能看到一双纤细的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微风拂过吹动竹帘偶尔有青丝摇动。不需要看见面容凤铮只是静听了一会儿琴声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正是那个女子。凤铮心中顿时放松了不少,被她所救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当初自己能走到这里只能说是命不该绝。如果就那样昏倒在地真是后果不堪设想。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儿凤铮想要出声叫她询问些什么,可是嘴唇一动一阵干涩的感觉传来,甚至因为刚才的动作而使它裂开了口子,用舌头一舔咸津津的味道从舌尖传来。
看来自己应该是昏迷了很长时间了,连身体都已经脱水了。喉咙仿佛被塞进了一把木炭,对于水的渴求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强烈。勉强张口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就算是想喊也喊不出来。头颅艰难地转动着发现在床边的不远处有一张桌案,上面正有一壶水。凤铮急忙起身想去拿,可身体刚一动撕心裂肺的疼痛便传来。低头一看,自己的上半身几乎被包扎成了粽子,看样子似乎上了一些伤药,一股奇怪的味道传来。但很显然伤口根本没有完全长好,这一动鲜血马上渗出来将白布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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