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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六章 柔制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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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琴名‘天宇流音’,阴面刻有名字,琴身是千年火龙木,琴弦是东海血蛟筋制成。是琴师谷十二把名琴之首。”弃如在辛尾思考红琴材质的时候跪坐到了对面,眼睛注视着辛尾,表情淡然,还顺手递过来一块糕点。

    辛尾没有接,因为他一点都不感觉到饿,听说睡觉前吃饱了的人,梦里是不会饿的。辛尾把怀疑的眼神投向弃如:

    “我不饿,弃如姑娘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弃如见他不接食物,摇了摇头,接着道:“琴师谷在冰夷国和曾经的有穷国中央的允荒山中,北面是强大的北燕国,南面则是攻占了冰夷国并在追着我们的春楚国。虽然四面是强国环绕,却没有任何势力能染指琴师谷,除因允荒山地势险要外,还以因为里面住着三个高人。”

    故事似乎有传说味道!八卦之魂在燃烧,辛尾迫不及待问:“哪三个?”

    “其中之一就是教我琴艺的师父期牙,外人都称他期牙先生,师父他精通音律,而且把技艺广授天下,不过他到目前只收了五个亲传弟子,我便是其中之一,我们被师父派出到各国游历,有的成了宫廷乐师,五师弟扶华听说去了西方很远的泛叶国。”弃如眼神里似有些追忆。

    辛尾好奇地问了句:“五个弟子中,你排第几啊!”

    弃如看了眼红琴,微微一笑:“师父有十二把名琴,他说准备收十二个资质上佳的弟子再分别赠与。”

    辛尾眼里闪着释然之色,开心一笑:“这么说你排老大咯,那我就放心了。”

    弃如望着他略带狡黠的笑容,不解问:“放心什么?”

    “不是说要去琴师谷么?有个老大罩着,我当然放心了!”

    弃如见他这般想法,很有动手去掐他嫩脸的冲动,什么借尸还魂,二十岁,明显初涉江湖嘛!不过提到琴师谷,弃如有些怆然:“琴师谷又不是什么虎狼巢穴匪徒山寨,况且我在那里说话也不作数,都好些年没回去了。”

    “那你说的另外两人是谁?也这么厉害吗?”辛尾还记着刚才的琴师谷三个非凡人。

    弃如看着鼓着小嘴,认真聆听的辛尾一眼,心中一乐,换上神秘兮兮的语气:“那是肯定厉害的。其中一人一百二十岁依然健步如飞,另一人武功高绝,可以刀枪不入,飞檐走壁,一口气喝二十坛烈酒都不醉。”

    弃如说完颇为期待地盯着辛尾的表情,不知为何,自他说了自己借尸还魂二十岁之后,总想逗出他孩子性的一面。

    辛尾果然听了之后眼里异彩连连,欣喜不已:“你说的是真的吗?”不过辛尾想得却是怎么窃得长生之法和高深武学了,便又语道:“总算有点意思了!”

    弃如小心思得逞,又调笑着道:“那姐姐带你去有意思的地方,你怎么报答姐姐?”

    听到这么哄小孩的腔调,辛尾马上反应过来,露出一脸为难:“那个弃如姑娘,我真的是二十岁的灵魂,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

    “叫姐姐!”弃如神色突变,一副怒气发作的样子,板着脸厉声道。

    辛尾吓了一跳,脸色变换太快了吧,女人果真是凶残!长得好看的女人应该很少有发火才对啊!。顿觉灵魂受创,舌部神经紊乱,鬼使神差念出“姐姐”二字。

    “这才乖!”弃如立刻怒气尽褪,语气一转,换上无比温柔的眼神。

    但她似乎觉得不够,竟然还走了过来,把辛尾往怀里一揽,然后又幽幽地道:“姐姐知道你家国被毁,受了不少刺激,所以短暂失忆也是有的,姐姐当初也和你一般,不想记起任何事。等过些时候就好。真如你所说你要是另外时空来的,怎么也会我们这里语言,连骂架的话都和这里一样。如果说是做梦,人家黄粱一梦,饭煮熟的时间,便经历了一生,你在马背上趴了一天,不也才到二十年么?我曾经听师父说起过,有的人梦醒之后便忘记了以前的事,只记得梦里的情形,我想你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辛尾顿时呆若木鸡,淡淡的挫败感让他不想解释什么了。反正妹子怀里清爽温暖,还有种淡淡的香气,便不再挣扎。

    树林随着弃如静默而安静下来,天色渐暗。蚊虫开始低低嗡鸣。

    不多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二人眼神一碰,警觉起来,弃如慢慢松开怀抱,低声在辛尾耳边道:“你去把那个火堆点燃,小心机灵点。他们手里有弩机,这里虽然是树林茂密,可是怕万一。点燃就马上回来。”

    辛尾一直很好奇弃如会用什么方法摆脱目前的困境,便依言去点了火,回到石台时,心下又一惊,借着昏暗的光线,辛尾又见到了弃如那种离尘绝俗的琴仙气质。他不明白怎么一个人一旦坐到琴前,气质就天翻地覆了呢?

    一种不忍呼吸的感觉又笼了上来,辛尾静静伏在一旁。听着不远处干柴燃烧的爆裂声,看着琴面上悬停的纤纤素手。辛尾忽然很感谢老天让他来此穿越一场,不然一辈子也不会有这般经历。

    弃如眼脸微垂,仔细聆听着树林里的动静。直到感觉来的人已在五十步之内时,右手开始拨动第一个琴音,“哆!”角音生发,如嫩芽裂土,如鱼突静水,如曦光破晨,辛尾离得最近,心神似乎一下被绞住,思绪被牵扯而停顿。

    初如仙珠坠琼盘,既如洪滔倾荒山,一段幽远深邃之意绵延而出,曲子便慢慢展开。辛尾前世记忆也一下被打开。

    浩渺无垠的星海之下,辛尾坐到了父母中间,仰望如渊夜空。父亲指着一片星辰,

    “小尾来看,那里是东方苍龙宿,有角亢氐房心尾箕七个星宿。”

    “那,什么是星宿?”小辛尾侧着脑袋望着父亲。

    “星宿啊,就是古人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用来确定一年之间何时播种,何时耕地等农事活动,在夜空里寻找到的依据。”

    “那怎么确定呢?”

    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星盘,指着那个标了N的标记道:“把这个N对准正北斗星,然后对比天上星宿,不同季节星星出现的位置也不相同......”

    辛尾埋头研究起星盘来,等抬起头来的时候,父母却都不见了。

    “爸爸,妈妈......”

    孤然无助的感觉蓦然自心底升起,辛尾对着夜空嘶力哭喊,一股忍不住的酸涩之意涌上眼眸,泪水汩汩而下。

    “辛尾,鼎辛尾,醒醒,醒醒!”弃如着急地用力晃着怀里十来岁的小孩。她只顾着用那首哀神曲制敌了。忘记旁边还有个人也在听,自己虽然已经早到了七情由心的地步,可是这个小孩刚经历一场大难。现在又听了情感起伏这么大的曲子,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师父说过百神谱中,这首哀神谱杀伤力很大,普通人听了之后至少要两三刻才能缓过神来,而有过坎坷经历的还有可能从此迷失心智,不到危机时刻万不能用。

    但是任凭怎么呼唤,辛尾只是空洞着眼神,不断流泪。弃如见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便系负了流音琴,牵出火麒麟,绕过那些眼神同样空洞,满脸哀容的十数个没羽兵,出了小树林。辨认了方向。打马前往竹林另外一边的北燕国国境。

    “离琴师谷还有三百来里,得先找个小镇落脚。再把这个小家伙唤醒。”

    琴师谷期牙先生把琴艺划分为五个境界:识琴谱且能流畅演奏谓辨曲;五音十二律尽在掌握能随心而奏谓技巧;能把自身感情融入琴音从而引导听者的七情六欲谓纳音;随心赋曲,曲动人而自心不动谓出尘;心神勾动意识海修出念力谓希声。普通人把琴艺习到纳音境已经可算是一代宗师。即便只是技巧境也是一方名流了,出尘境琴师世间罕有,至于希声境,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而每个达到技巧境的弟子都会被期牙先生遣送出谷,游历江湖,见识世间百态,并言不至出尘境不得归谷。

    弃如自五岁拜师习琴,因为天赋卓越,十二岁便已到了技巧境。师父看她年纪尚小,便继续让她待在琴师谷,跟随武学宗师聂文习武,但终究怕她从武荒琴,十四岁一到,就狠心把她往外赶。如今已经近五年没回去了。

    五年来,除了偶尔去一趟伏楚城镇南将军府----那里有她小时的几个玩伴,多数时间都是在外飘泊。而原有穷国国都郁梁城,五年来她一次没敢回去过,她怕睹物思人。她一个女孩子,也只好把滔天仇恨埋在心底。

    此时怀里多了一个自称借尸还魂的小孩儿,而这个小孩儿还和自己一样的命运。弃如感觉从此天涯孤旅不再孤单,一声姐姐,让她有重逢了亲人的欣慰。

    只是尚未走出春楚国境,依旧有一丝隐忧凝在眉头。;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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