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恒地宫中,地宫楼阁乃日常生活之所,而真正修行之地是在那楼阁地底。
每座楼阁下,都有一方地下宫殿。宫殿不大,却是四通八大,而且往下延伸了有五层,就如同一个倒插在地底的高塔。而在这其中,天恒殿又与其他四处阁楼不同,天恒殿的地下宫殿有九层,与四方共成九五之势,相互辉映。
其中,不同的层次是针对不同修行境界,越往下境界越高。
星元子边走边与伊月解释,“我星辰阁,所有道法皆源于地坤大人和星辰石。”
地坤是地宫之本,无论星辰阁,盈日阁,辉耀阁,幻华阁,乃至天恒阁都离不开地坤。五颗神石虽神通无穷,但地坤参破大地之本,五行中土系之根,究其本源仍是地坤。
地宫先辈历代掌门都曾与地坤共生过,也通过其悟出诸多道法,并将其记录,以供后人传阅,修行。其中,天石真人所吾得的《乾坤地势决》,最为珍贵。此法,修行难度极大,对天资要求极高。
在天石真人过世后,地宫鲜有弟子能修行此法。就连当今地宫掌门人天旭真人,也不能修此法。要说当今地宫唯一修过此法的人那就只有在伊月身前这位师傅,晋中原了。
当然,地宫修行法门众多,也并非就《乾坤地势决》而已,天恒阁的《齐恒岳》,幻华阁的《化神掳》等等也都是一等一的修行之法。
星元子一边解释一边将伊月带入了一处洞府当中。其中,左右四排木架横立,木架上堆积着堆堆竹简,四周几盏幽幽的黄灯,照的洞府也不显黑暗。
这里便是星辰阁的藏书洞府,其中收挪了诸多地宫法典和星辰法典,以及阵图等等。星元子此行之目的,便是为那伊月女娃,选择最合适的修行之法。
星元子一路上说的口干舌噪,回神看了伊月一眼。只见伊月心不在焉,毫无兴趣的样子,登时胸中生出一丝怒火。心想“这女娃子忒惹人生气了,我这番良苦用心,竟遭女娃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唉,师兄明知我耐性差,却偏把这麻烦的女娃子交给我,这女娃目不视物,叫我如何传道啊!”星元子一肚子苦水,想吐都吐不出来。
“也不知道这女娃子听进去了多少。”星元子自语着。
“伊月,方才为师所讲,都可听清了?”星元子平和的问。他知道这女娃娃表面柔弱,但实质上内心倔强的很,对她发火恐怕换来的是她的抵触。她是地宫近百年来最好的苗子,天旭真人将她归在他的门下,不管怎样都要悉心教导才是。
“啊……我……我……”伊月语塞,她一心想着陆成,哪听进半句。
“又在想那小子?”星元子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可越是如此,伊月心中越是难安。
星元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问道:“你当真不想修仙承道?”
“我不知道……”伊月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之前,惹的晋中原发怒,伊月心里还害怕的紧,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
“那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那能给师傅说说,你以前是怎么过的么?”
伊月一怔,顿时思绪万千。师徒二人坐在石阶上,没有谈天论道,却是闲话家常。女孩将心事和盘托出,做师傅的听的也甚为心疼。
就是因为一双眼睛,害的她一生全然变了模样。
女孩虽然凄苦,但却没有任何怨恨。瞧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做师傅的心中越不是滋味。
“如此美丽的一双眼睛,却没有任何光华……”
“小伊月,你相信师傅么?”星元子正色的问。
伊月一怔,愣愣神,道:“伊月相信师傅。”
“为师曾说,在大商没有不能治愈的眼疾。那是因为有绝眼的存在,纵然你是瞎子,但一旦与绝眼融合共生,绝眼不但能与你带来惊世神通,还能让你看见光明。”
星元子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地坤大人不愿与女儿身融合,不然……”
“不过伊月,你即拜我为师,为师就有责任将你的眼睛治好。过些时日,我便再与师兄商议,下山为你寻找绝眼。但是,你也要答应为师,从此以后用心学道,一心一意的修仙。”
星元子的话,让伊月亲切了许多,立时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伊月答应师傅……”
“好……”星元子大喜,在书架中取出一本十分古朴的竹简。
“你眼不明,只好为师来给你念了……”
他取出的经书不是其他,正是地宫最为玄妙的《乾坤地势决》。这是他思量许久后的结果,就伊月在五色光时的表现和地坤大人的评价来看,地宫似乎只有这卷法门才适合她了。
“大地之力,蕴合天地,囊括五行,包罗万千,无形俞有形,且重且有轻……”
“小子,你回来了!”陆成埋着头,神色有些沮丧的回到了厨房,他在厨房待了三日,那厨房的老头子可是没有跟他说过半句话。
陆成也是愣了愣,这老头子是星辰阁的伙夫,陆成来了之后这老头可轻松了不少。
老头从不说话,做什么都用手指,陆成甚至都以为这老头是个哑巴。
“我还以为又只剩下老头子我了呢。”陆成没有搭理,自顾自的干着活。他知道这老头子可不是什么好鸟,自陆成来此便当起了甩手掌柜,整天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好生快活。
“你当然不希望我走了……”陆成小声嘟嚷,心里憋屈的很,已将这为老不尊的看东西骂了数遍。
“小子,你别不识趣啊,你可知让你做这些活,是占了了多大的好处不?”老头止高气昂,继续说道:“想天下五谷杂粮,奇花异草,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宝物,浑身都散发着天地灵气。我让你每天沐浴在这灵气之中,你说你是不是占了天大的好处?”
“胡说八道……”陆成恼怒,这老头子是将他当三岁小孩了不是,世人皆食五谷杂粮,成仙得道者又有几人?
“哈哈哈哈……”老头不怒反笑,“你对修仙之术了解多少?”
“我就一凡夫俗子,既与慧根又无仙缘,了解又有何用?”
老头子捋了捋胡子,笑道:“胸无大志,仙缘再好,天资再佳,那也只算是徒有其表罢了。”
陆成停下忙碌的双手,正色的看着老头子,心中思量,这老头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可是,不能触其门道,有再多雄心壮志也无济于事。
“我便是个局外之人,不入局中,修仙之事,恐都是幻想罢了。”
“世人皆是局外人,这都是看你是否想入局罢了……”老头话语似乎意犹未尽,说完便往药地去了。
看着老头离去的背影,邋遢猥琐,却有几分世外高人味道。
陆成心里寻思,这老头莫非是那些武侠小说里说的大隐于世的世外高人?倘若真是如此,也不失为一种际遇。
他扔下手中的活,匆忙的追了出去。
“前辈……”老头佝偻着身子,正给一根阳参浇水。
“怎么,里面的活干完了?”
“那个……那个……前辈我想入局,恳请前辈指点。”陆成不加思索,跪在老头身前。
“想要指点也并非不可,你我也算有缘。这样吧,今日三更到我房里来,与你说说也无妨。”
要说这老头子,来历也是怪怪的。是当初星元子在外出时救回的,在星辰阁可呆了有些年月了。这老头平日里有些疯癫,有时却十分正经,但却又时常沉默不语,让人莫不着头脑。
不过他那手好菜,硬是让星辰阁诸弟子喜爱不已,嘴馋的慌。在他做的饭菜面前,龙肉海参都食之无味,令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夜已三更,皎月高挂,月明星稀,朗朗夜空,黑夜十分畅亮。
月色下,陆成偷偷的潜入老头的房中。只见那老头正聚精会神的拿着七八根竹丫在桌上摆弄。
竹丫在桌上,摆成了一似方似园的形状,中间几根枝丫,形成了一个五角星芒。还有几片零零散散的竹叶,飘在竹丫上。
“前辈……”陆成小心翼翼的呼喊,怕是打扰到了老头。
“进来吧,”陆成来到走到老头身前,老头指了之桌上摆放之物,道:“将手指放到竹丫上试试。”
陆成照做,手指未碰到竹丫,却感觉隐隐有力道传来。
“呀……”陆成惊叫,他哪知在竹丫上薄薄的竹叶竟愕然飞起,如刀一般犀利,在他手指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这?”陆成满脑子都是问号,这几根毫不起眼的竹丫子,薄如蝉翼的竹叶,竟然有这般奇效。
老头露出一口自满的笑意,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陆成傻傻的猛点着头,愣是看傻了眼。
老头笑着自语道:“在我来地宫之前,曾得到过一个仙师指点,传授过一些阵法上的秘技。”
“阵法?”陆成想到,在封神榜中,截教门人之中有十天君,道术上的造诣并不高深,可是十绝阵一出,让西岐损失了不少能人异士。阵法的奥妙,当真无穷无尽。
“凡人也能排列出阵法?”
老头斜了他一眼,道:“你瞧我像是个仙人么?”
“我也只是触摸到了皮毛而已。真正的大阵,那可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望尘莫及的。”
“其实,阵法就好比是个局,再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请君入瓮。而这个瓮的关键,就在于阵眼……”老头娓娓道来,细心的为陆成讲解。
但凡有阵,必有阵眼,就拿方才老头桌上摆着的五角星芒阵来说,阵眼便是那毫不起眼的竹叶。老头虽能摆阵,那也只是按阵图上的指示而行,但究其根源,却也讲不出什么道理。
陆成也没那么较真,细细的将老头所讲记下。
两人一直谈论到深夜,陆成才依依不舍的走出了老头的房间。临走之前,陆成问道:“前辈,你我或许只算萍水相逢,为何对陆成这般好,肯教授于我?”
“老头我可不好,只是瞧你这小子对眼,与老头年青时候有些相像罢了……”老头背对着他,陆成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他此刻究竟是哪种表情,或许也正是他说的对眼罢了。
回去之后,陆成辗转反侧,久久不得入睡,满脑子都是阵法,也捡起了几根竹丫,试着摆起了阵法,反复试了几次,总不能窥其门道,捕捉不到那玄乎的阵眼。不过,陆成也没有气馁,老头曾说过,既然不能直入局中,由外而内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虽然,他失败了,但他相信总有人能以局外人的身份踏入修仙这个大局中。
陆成深信勤能补拙,只要心志坚定,总会有成功的时候。
他反反复复,失败了又重来,孜孜不倦,丝毫不觉疲惫。终于,让他捕捉到了阵眼,也摆出了一道雏形。虽说只是一道雏形,但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难得。
“我陆成终归不是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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