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出木屋,二人就感觉一阵血腥味道冲鼻而来,令两人直欲呕吐,之后才看清现场惨状,于韵已忍不住干呕起来。
血泊中,一只男人站着,腰杆直挺,两条长而有力的双腿跨在地上,青筋跃动的右手臂裸露着,上面有几条血痕,血痕从手臂蔓延到手背,最后停在虎口处的刀柄上,刀被握在手中,刀尖向着前方,上面也有血珠缓缓滴落,滴落在地上,融入地上的血潭之中。
站着的自然是张乞儿,他身边横竖躺了三十条尸体,血潭扩散到他身周丈许,而他本人也是伤痕累累,有一条伤口就在锁骨处,再往右一寸就会穿喉而过,令他身死魂消。
饶是重伤,张乞儿的脸上仍然带着笑容,看着眼前那个冷笑不止的年轻人,他的笑容有轻蔑,也有恨意:“你就是最后一个了吧,十几个丰州早年间消失的高手,十几个悍不畏死的年轻高手,下了这么多血本,你们究竟要找她干什么?”
“你以为我们是为了找蛇莲仙子吗?”那个年轻人取出长剑,笑道,“千面人,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太小看你自己了。”
“原来如此。”张乞儿哈哈大笑,“那就来看看,你们能不能收拾得了我吧。”他横刀而立,却是巍然不惧!
“若是先前,你那两门绝技‘断刀行’和‘只一刀’确非我所能敌,但眼下你重伤在身,可就不一样了!”年轻人已纵跃而上,一剑刺去,正向着张乞儿的胸口,却是打得一招毙敌的主意!
“哼!”张乞儿一声怒哼,单刀划出,却不再是肖小三曾经见过那简洁至极的一刀,他人不知,年轻人与张乞儿却是知道地一清二楚,这一剑,破绽的确明显,但张乞儿右臂受伤,又怎能随心流转,怎能破势伤人,是以这一刀并非‘只一刀’刀法,而是昔日御前一品侍卫所擅‘断刀行’刀法!
这一刀如瀑布激流,浩浩荡荡间自然将这一剑荡开,但年轻人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当即弃剑,双手成爪,猛然抓了上去,只听呲啦声响,年轻人两手竟硬生生抓住了刀锋,他可不打算善罢甘休,双手借力,人得以悬在空中,双腿用力,连连踹出,直令张乞儿震惊不已,只因这两爪两腿,所使的尽是昔年魔教武功!
张乞儿虽心中震惊,脑海中却仍镇定非凡,他右手刀不放下,左手却有空闲,“断刀行”第三式“刀行天”以手刀使出,却似展出一片古铜色刀幕,若不是年轻人收势极快,只怕就要被这手刀活活劈开!
年轻人势头一退,张乞儿自然不肯放过,右手手腕一翻,刀锋翻转,那双手却翻转不得,只得松开。趁此良机,张乞儿已右手发力,“断刀行”第二式“断风刀”已经使将出来,刀锋向右横扫,连空气都似被切开一个缺口,风直往刀锋两面涌去,可见此刀霸道之极。
那年轻人大惊失色,但天无绝人之路,他竟一脚踩在方才弃下的长剑剑脊,当即重心不稳,滑倒在地,好巧不巧这一刀却是从他的头顶划过,带起了无数黑发!但张乞儿却仍有后招,正是“断刀行”最后一式,“断刀”,此招却是于瞬间改变刀势,原本横劈的一刀被内力一压,猛然下坠,刀面正巧拍在了年轻人的额头之上,竟一下将他拍晕了过去。
“看来是天都不让你死,也罢,你也没有入这圈子,我就饶你一条性命。”收拾了年轻人,张乞儿看来很是轻松,轻轻摇头,竟就止了杀手。
“张老哥,你没事吧!”肖小三直到此刻才从方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急忙上前问道。
张乞儿一脸无所谓,嬉笑道:“无妨无妨,倒是你们,莲忆跟你们说了办法吗?”
肖小三猜也猜出张乞儿与白莲忆的关系,是以有些歉意:“张老哥,仙子的意思是,她会将这木屋用大阵完全封了。”
“她,这,唉。”张乞儿最后叹了口气,“那就按她说的做吧,我们姑且在这里守上一夜。”
“好。”肖小三见两人都坚决如斯,无可转圜,也只能拱手称是。
这一夜倒也平静,唯一意外就是那年轻人醒转过来,又被张乞儿擒住,不让他向外报信。年轻人已得保住性命,却也没有再多寻死,只是闭目,一言不发,四人就这样各怀心思,一直坐到天亮。
待得天方蒙蒙发亮,张乞儿就站起身来,却看也不看众人,低声道:“走吧。”仿似他已经真的放下了白莲忆一般。
与此同时,丰州,一座悬挂于湍急江流之上的独木桥前。
有一伙人聚集在桥头五六丈远处,另有两人人,就站在桥头。
那伙人看来火气甚大,这也是自然,谁若是被两个人堵了整整一夜,火气都是大的,他们看来已是忍无可忍,终于有人跳出来道:“诸天下,你为何将我们挡在这里,耽误了主人的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两人之一正是诸天下,他此刻仗剑而立,守在桥头,听到此人质问却是平淡已极,摇头道:“我并没有挡你们,只是在这里休息而已。”
“哼,不要以为你是主人的徒弟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说你在休息,为何将之前两位兄弟击入这浩荡江流之中!”
诸天下岿然不动,面淡如水,毫不以为意道:“他们不知死活要打扰我休息,我难道还要无动于衷吗?”
那跳出之人比诸天下还略小几岁,正当年轻气盛之时,被诸天下这般刺激,又怎会善罢甘休,大怒道:“可恶,就算主人对你宠溺有加,但我们也是得过主人真传的,若是我们二十余人全力攻击,你也不是对手!不要逼我们出手!”
“你可以试试。”诸天下仍是不以为意,右手长剑也只是轻握,显是有恃无恐。
“你……”那人已是怒不可遏,但看来并非主事之人,一句话最终也是停在了第一个字上,只能转首去看着人群中带头之人。
那带头之人本是面容淡然看着两人相较,但忽有一丝阳光照射到他脸上,他双眉一皱,猛然发声道:“诸天下!我本只道你纨绔霸道,想不到你竟然截留报信之人,难道你想背叛主人!说不得我要先斩后奏了!”
诸天下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抬头看着从云层里探出头来的日头,忽然咧了咧嘴角,笑了一笑,然后道:“我休息够了,你们请便吧。”说罢他一手携住身边白衣女子,就飘然而去,只留下那二十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有人出声询问那带头之人。
“此事重要,我们需速速上报主人,这诸天下,竟然想要妨碍主人的计划!”
“你们还想去哪?”就在他们想要折返的时候,忽而有笑声响起,接着一柄剑,携着清风而来!
日上竿头,诸天下与林白君已在茶楼之上坐了一个早上,此刻终于收到了等待了许久的飞鸽传书,上书六个字——已送回天逸峰,诸天下这才轻舒一口气,带着林白君又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而就在这茶楼左近的客栈房间中,肖小三三人方才回转,与吴谋两人会合,并将这一路见闻事端都告诉了吴谋。
吴谋轻缀了一口茶水,理了理思绪,这才问道:“不知张兄又是如何得知蛇莲仙子会有危险?”
张乞儿瞥了一眼肖小三,看到他点了点头示意吴谋可以信任之后,才将自己所知一一道出。
原来张乞儿在葛向天身边已经查探出少许,葛向天如今最为信任之人便是那“检举”陆老舵主的徐天一,张乞儿在秘密观察之后发现徐天一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势力,葛向天排除异己的情报俱是由这个势力得到,再由徐天一转告的,但相应的,丐帮的巨大情报的力量也要被利用,似乎要实施一项巨大的计划,而袭击蛇莲仙子,正是这项计划中的一环,因此张乞儿得以援助白莲忆。
随着张乞儿的叙述,吴谋的双眉越皱越紧,待得他说完,吴谋这才出口问道:“那这项计划,张兄究竟了解多少?”
“徐天一身后那势力,如今似乎已掌握了大半个丰州,就我目前所知,除丐帮之外,云天堡云家,现任知州,都已经落入他们囊中。”张乞儿思量片刻,又道,“那云天堡之事,我也只是推测,还并无真凭实据,毕竟云天堡与丐帮,似乎没有多少联系。”
吴谋还在沉思,肖小三却脱口问道:“那张老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张乞儿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葛向天身边我是待不下去了,徐天一背后的势力如此之大,我怕是快要暴露了,先前若不是丐帮总舵那边也在注意葛向天,临时给了我执法长老的头衔,只怕我就入了葛向天的套了。接下来的话……”
“云天堡!”吴谋没等张乞儿说完,忽地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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