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野狗云集
冬月十二下午两点半,随着火车进站时间临近,火车站周边反而很安静了,只有北风呼呼地刮着,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秦红袖的死,对邢大头来说打击也不小。自己宠爱的三姨太竟然给他戴绿帽子,不杀她真的不能解恨。
可杀了她心里还很不舍。邢大头这几天就头疼,七个魂魄已经丢了四个,每天蒙蒙的,不知道干些啥。
就连自己的配枪匕首找不到了,都没在意。
今天一大早就被通知去宪兵司令部开会,邢大头只好打起精神赴会,没想到的是,竟然是接了个大活。
负责新京治安顾问团来哈市的安保工作,这可不是啥好差事。反日份子到处都是,肖春魁又是知名的大汉奸,这安保工作该怎么做呢?
邢大头心里是毫无头绪,好在井上芄安排的还是井井有条的,叶晖也把事情弄得稳稳贴贴的。
只要把肖春魁从车站里接出来,安全地送到宪兵司令部附近的登云苑里的别墅里,就算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接下来就是约谈座谈开会而已,而且还不会离开那个别墅,用军警宪特把那个房子围上两天,在把肖春魁等一行送走,这次安保工作就结束了。
井上芄把整个戒严区域分成两个部分,外围的戒严由警察负责;内围的由宪兵负责,双方重叠区域由宪兵负责。
井上芄安排邢大头负责外面的戒备,倒是让刑大头心里有些偷偷地高兴。肖春魁出站时要是被袭击了,就和外围没关系了。
邢大头心里叨咕着,要出事,就在火车站前出,让狗日的井上芄去担责任,最好去死才解恨。
井上芄给邢大头扣的绿帽子,让刑大头像吃了一把苍蝇似的,心里恶心,还吐不出来。
先把活干好,早晚有机会整死这个狗日的。邢大头暗暗下了决心。
邢大头带着叶晖李四封检查了一圈,看到自己负责区域内都按照要求做得很好。
只是走到同日伪军防卫区域重叠的地方,叶晖和李四封被宪兵拦住,邢大头自己走进内圈。
防卫的内圈,也就是靠近火车站进出站口,连伪警察都不许随便进入,完全是日本宪兵把控。
叶晖从远处看向火车站门口,却看到一黑一白两条大狗趴在东侧墙角的树丛里,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黑色的树丛白色的雪,倒成了它们的隐蔽色。
睚眦和貔貅的聪明程度已经超过常人所思。
叶晖极目远眺,却是离得太远,只能看个狗的轮廓。
但站在附近的几个宪兵牵着的军犬,似乎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都坐卧不安,嘴里哼哼唧唧的叫着。
那几个宪兵不停地抖动着手里的狗链,嘴里用日语不停地发号施令,想让狗安静下来,可却适得其反,几条军犬更加烦躁起来。
在火车站整个戒严区域内,人只准出去,不准进来,这是死的命令。
军警宪特都在严格执行着。
还有半小时,治安顾问团乘坐的火车就要进站了。
板垣宁次下了死命令,如果出问题,就要切腹谢罪,军令如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井上芄有些不放心,为了防止整个安保工作纰漏,带着石野松,开着车沿着整个安保区域又巡视了一圈,确保一切都在掌控中。
井上芄又让刑大头派出多个警察小队,对火车站周边较高的建筑物进行同步排查,防止狙击手潜伏,尤其对车站对面的五洲国际饭店五层以上的房客要逐一清出,等到治安顾问团离开车站后,在另行入住。
井上芄把安保区域划成内外圈,也有私心。
内圈中,行人做生意的包括拉黄包车的都撵走了,根本就没有陌生人,用的兵力也都是日本宪兵队的,绝对可靠。
高处制高点都被控制了,不能实施狙击;近处都是日本人,肖春魁出站到坐进专门接送的车里,就没啥问题了。
只要车子一动,内围安保防护力量一撤掉,再出事,就是邢大头的区域了。
井上芄心里也嘀咕着:“出事就在外围出,正好给我机会弄死邢大头,这混蛋竟敢把我的小情人给杀了,这就该死。”
连个负责安保的狗杂种,都心怀鬼胎,互相诅咒着。
时间似乎凝固了,五洲国际酒店楼顶上的大钟的指针也动得很慢,空气中无形的压力真该逐渐增大,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呼呼地北风越来越大,风声里好像有人在吹着口哨,若隐若无的,那口哨声仔细听起来很悦耳,婉转高亢,韵味十足。
睚眦和貔貅睁开了眼睛,竖着耳朵听着,聚精会神地捕捉着风声里的哨声。
宪兵手里的牵着的军犬听到哨声也都安静下来,只是嘴里的哼哼唧唧变成了呜呜的叫声,似乎要随时冲出去咬人。
负责外围防护的警察发现,人只出不进是可以控制,但好多野狗却在人群里乱串。
开始也没人去注意野狗,可不一会,整个戒严区域里也得有不下一百条狗在乱走。
那些狗状态都差不多,都在迈着小步瞎跑着,嘴里都在呜呜地叫着。
火车站前出现很诡异的现象,戒备森严的区域里,野狗乱串。
这些野狗也没人知道是哪来,各式各样的毛色都有,大大小小的不一。
大的有蒙古牧羊犬德国狼犬,脖子上还带着狗链子,一看就是从主人手里挣脱跑出来的。小的还有京巴蝴蝶犬等。
这些狗在站岗的军警宪特中间不停地跑来跑去,好像在等着参加集体活动一样。
戒严区域外面,好多人在叫着自家狗的名字,四处找狗。
风声里的口哨声一停,这些狗就像刚睡醒了似的,站在那里晕乎乎不知所措。
风声越来越紧,气温也降了不少。外围看热闹的人都拢紧衣服,伸着脖子向里面看去,生怕漏掉一点好玩的事情。
那些人猜测着嘀咕着,就像等着一场大戏开幕。
御膳斋老板索麟郎中午忙完中午饭口,自己喝了点酒,但没喝醉,就牵着他那条心爱的德国狼犬出去遛弯,正走着,那条狼犬突然抽风一样,挣开狗链子跑了。
索麟郎一路跟着追,眼看着狗跑进火车站的戒严圈里。他在外面使劲地喊着狼犬的名字,却看不到了狗的影子。
这时,他看到叶晖走过来,就大声喊道:“叶处长,帮我把狗抓回来呗。”
叶晖看了一眼索麟郎,以为又喝多了,摆着摆手示意他回家去,别在这卖呆了。
索麟郎那双醉眼没看清楚啥意思,以为叶处长在叫他进去,就分开人群准备进去找狗,却被两个警察一人一枪托打倒在地,打得他鼻口出血。
戒严的地方还能硬闯,看来酒是喝好了。
叶晖看到急忙跑过来,制止那两个警察,扶起索麟郎送到外面去了。
就在叶晖转身要走时,索麟郎递给他一包东西,是用报纸包着的粉面状东西。
索麟郎低声说道:“是巫医给你的,让你一会撒在身上,狗就不会咬你了。”
叶晖这才明白索麟郎舍身闯戒严圈的用意,但他只是用力地握了一下索麟郎的手,转身进去了。
转身之后,叶晖有眼泪出来了,被关怀的感觉暖暖的。
五洲国际酒店的大钟指针一点点指向三点。
当当当,大钟上想起了低沉的钟声,三点到了。
又过了几分钟,“呜呜”几声汽笛响起,治安顾问团乘坐的火车进站了。
呼呼地北风中,那时隐时现的口哨声又响了起来。那哨声婉转高亢,韵味悠扬,忽然间,哨声变得异常尖锐,甚至能刺破人的耳膜,让听到的人耳鼓很不舒服。
戒严圈里上百条狗像得到了命令一样,除了睚眦和貔貅趴着没动,其他的狗都在找着各自的目标,不停地下口去咬。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二十几个宪兵和伪警察都被狗咬倒了,戒严的圈子瞬间乱了套,没有了秩序。
那些狗疯了一样,瞪着红红的眼睛,龇着牙,见人就咬。
哨声只响了一会,就没了动静。
那些野狗也都四散跑了,不一会就没了影子。
睚眦和貔貅也趁乱不知道躲哪去了。
几个日本鬼子从地上爬起来,拉动枪栓要打狗,可是人狗混在一起,根本无法开枪。
一直戒备森严的火车站,被一群野狗搅得稀乱,几个被狗咬的严重的躺在地上鬼哭狼嚎低叫着。
石野松硬着舌头大骂:“哪来的野狗?再见到一律打死!”接着急忙地整肃队伍,好在日本鬼子训练有素,没一会,新的戒严圈子也算形成了。
但这时,躲在暗处的各种刺杀力量,已经有人渗透到戒严圈里了,就等着大汉奸肖春魁从火车站里出来了。
可狡诈的井上芄会那么简单吗?
送给邢大头的大雷必须引爆。狗爷肃卿自有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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