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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影儿小恙仙留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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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影牵着驴儿,福子背着书来到青河府,迎面就是宽阔的大街道,那可比阳宁县的街道宽了一倍不止,并排八辆大马车都没问题。青河府是个大城,比阳宁县可要大很多,必竟这里挨着倾澜江,水陆糟运,驿站码头,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

    贾羽找了间客店住下,这时候已是下午,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不便继续赶路。叫了几个饭菜送到房间里吃了,趁着天还没黑先去骡马市看看,买上两匹马做之后行路之用。

    向店里的伙计打听了附近骡马市的位置,贾羽带着弄影牵着青驴便往骡马市去了,留下福子在客店看好行李。到了贩卖牲畜的耳窝坊,往牌楼进去就是一座马神庙,再往里走,各种贩卖牲口的商贩子就在向人兜售他们手里的驴马。

    弄影摸了摸青驴儿的脸,有些心疼,说:“少爷,非要把青驴儿卖了吗?早知道就不把它骑出来了。少爷,你都骑它这么久了,可舍得卖?”

    贾羽知道她和这驴儿有敢情,牵了它这么久,怎么舍得?自己何尝不是有些不舍。可是马跑得快,总不能再牵头驴上路吧,只好安慰弄影让她不要伤心。一路逛来,看了几家马市,货比三家,总要挑一挑才行。走了一阵,到了一个路口的拐角处,右边有好大一块空地,是一处专门卖马的圈子,围栏里的木桩上栓着好些匹马。贩马的是个瘦小瘦小的老头,佝偻着身子透着一般市侩气,搓着手上来道:“这位少爷可要买马呀。我这里都是上好的马,跑得快,耐力足,保管不会错。”

    “怎么卖的呀?”贾羽问。

    马贩子说:“那就不知道你们要什么马了。是拉车的马,还是赶路的马,是配种的母马,还是小马驹,我这里都有。”

    弄影说:“你可不长眼睛,你看我们像是要买母马配种的么?”

    “哟,对不起,是老朽眼浊,二位是要赶路吧?”

    “可不是。”

    马贩走到马圈里,摸了摸马鬃道:“要赶路,你们看这匹怎么样?这匹是不错的健马,适合赶路,一日走个两三百里不成问题,价格是一万五千三百文。”

    “怎么还有零头呀?”弄影说。

    马贩子嘿嘿笑道:“你要买零头抹去也没问题呀,好就一万五千文钱。”

    贾羽算了算,说:“七两多银子,有点贵吧。”

    马贩不以为然道:“不贵不贵,好马就不贵了,赶路千万不要买劣马,走得慢不说,耽误了行程吃亏的是您不是?你要便宜的也有啊,那边最便宜的六千五百文,不过比起这个来就差远了。”他指了指那边的劣马。

    贾羽看着那马毛都脱了,又矮又瘦,比起一头驴也大不了多少。弄影摇了摇头说:“这个也太不行了,怕没走多远这马就得累死了,我们得赶很远得路呢。”

    马贩一听,眼睛顿时亮了,马上说道:“哎,两位是要赶远路啊,这马就更不能买差了,要脚力好才行。真要走很远的路,一般的马都不太好使,得买更好的。”

    贾羽知道这笔银子是省不得的,没有一匹好脚力的马,只会在路上耽误更长时间,就向马贩子问道:“我们走远路要买两匹马,你给我挑两匹看看,最好是体力好,又跑得快的。”

    马贩子见生意有戏,拍着手欢喜道:“这位少爷,你还真赶着了,我这里正好有两匹好吧,你要走远路一定用得着。”说着他进入马群,牵出两匹骏马来:“你瞧这两匹怎么样?”

    贾羽瞧这两匹马的个头要大上一些,膘肥体壮,毛鬃滑亮,比一般的马要好上不少。弄影上前小心的摸了摸马脸,见很温驯,高兴地说道:“少爷,这两匹马好呀,一看就知道很能跑。”

    马贩子笑道:“小姑娘说得是,这两匹是我这里最好的马了,你去别家很难找着这样的好吧。”

    “那这得要多少银子啊?”贾羽问。

    马贩子眼睛一转,看着贾羽的穿着打扮,笑着说:“这两匹就贵些了,一匹嘛一千八百个大子儿,如果要是两匹都要的话,我算你便宜点,单价一千七百个大子儿。”

    弄影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惊讶道:“一千七百个大子儿,那不是十七两银子,三万四千文钱?”

    “嘿嘿,姑娘算数好,可不就是这个价吗。”马贩子马上又说:“二位别嫌贵,好马就不贵,不然怎么体现它是好马呢?”

    “你这歪理。”弄影牵着青驴儿道:“那我说这匹驴子卖五十两,那它就是匹仙驴咯?”

    “话不是这么说。”马贩子左右瞧了一眼附近无人,凑上来小声说道:“这两匹马可不一般是军马,没看见这么壮吗?是吃粮米长的个儿,马监所精心饲养的。”

    贾羽惊奇道:“这就怪了,军马你这里怎么会有?”

    “哎!我有我的路子,这你就不用问啦。”马贩子使了个颇具深意的眼色,那意思是说‘你懂的’。

    贾羽无话说了看着弄影,弄影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贾羽就问马贩子:“就只有这两匹吗?我们有三个人。”

    马贩子说:“军马就这两匹了,要不你们再挑匹次一点的?”

    “次点的有多次?”

    马贩子说:“那当然跟军马比不了了。”

    贾羽摇了摇头说:“三匹马脚力不同,次马拖了路程那好马就跟没买一样。”

    马贩子有心要做成这笔买卖,不想赚钱的机会泡汤,就说:“军马身体壮,两位年少身子轻,共骑一匹马也不碍的。”

    “哦,可以两人共骑吗?”

    “当然啊。”马贩子说:“骑军马的官兵身子都壮,戴一身武甲长枪,加在一起还不比两位少年人重吗?”

    贾羽觉得也是,笑道:“是这个道理。”他和弄影便与马贩子还起价来,最后商定十六两银子的单价买了两匹马。

    不过这马贩子可真会做生意,价格刚议好,他又说:“马是这个价,两位要骑的话还得配副马具鞍子。”

    弄影瞪大了眼睛说:“这可奇了,你不是说这是军马吗,怎么连马鞍都没有?”

    马贩子笑着说:“马鞍是有,可原配的那副上面打了朝廷军马的印,你们怕是骑不得,所以得另配一副。”

    弄影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你可真会挣钱。”

    结果这一来二去,两副马鞍马具加在一起又花了四两银子。四两银子啊,弄影算着都心疼,上次端午节老爷吩咐她去采货过节,买了两头黑羊,两头肥猪,十几坛的粮米好酒,又买了鸡鸭鱼肉酒案之物,花生瓜子干果点心,就这些加一起给出去八两银子,最后还余了五钱银子找回来。今天这两套马具就花了四两银子,可不叫她心疼吗?

    不过要买这最好的马具也是她的主意,依着马贩子的话说,骑好鞍才不会颠屁股,不然走远路骑久了,屁股会又累又疼还会磨起茧子。弄影本来是想省钱的,一听屁股会起茧子,马上叫少爷买了二两一副的上好马具。

    买好了马,贾羽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拍着脑门道:“糟了,我不会骑马啊,虽然上次在时柳山庄骑了一次,对了成亲的时候也骑过一次,可那算不上会骑马吧。影儿你会不会骑呀?”

    弄影气笑了,说道:“少爷你可真糊涂,你都不会骑我怎么会骑?我只会骑这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呆驴!”

    “那怎么办啊?”

    马贩子听了,摆手说道:“不打紧的不打紧的,只要会骑驴,就会骑马。这马顺得很,起初不会骑,骑慢一点就好了,等会了就能走得快了。”

    贾羽脑筋一转有了主意,笑着对马贩子道:“那老爹一定会骑咯?”

    马贩听这话音不对,说:“什么意思,让我教你们呀?”

    贾羽拍手笑道:“说着了。你要教我们骑马,这两匹马和两副鞍子就都买了,要是不行那我只好去别家看看了。”

    “得得得。”马贩子无奈叹道:“我怕了你了行不行,反正天色不早了,我就教你们骑一会儿,不过只教一次。你们会骑驴,马也好骑。”马贩子马上收了生意,叫来两个人将剩余的马牵回马舍去,贾羽则把青驴儿卖了一两多银子,回客栈叫上福子,与马贩子带着三匹马去了城郊外。

    驯养过的军马果然很听话,不过跑起来可比上次贾羽在时柳山庄骑的劣马快得多。有马贩子的教授,加上多年来骑驴子的经验,虽然花了不少功夫,总算把骑马的功夫基本学会了,倒不太难。

    晚上回到客店,弄影算了下花的银子,这一天花出去的银子有三十七两多,要不是卖了青驴儿找补回来一点,得有快三十九两,近四十两银子了。贾羽仔细这么一想,也是吓了一跳,除了怀揣的五百两银标,他面上就带了二百两银子,这才刚出门到青河府呢,就花了这么多钱,往后的路途还长着,得省着点花了。这一路的开销花费,就指着这剩下的一百多两了,那五百两是到了地儿打听消息寻人找人得花得钱,虽然不知道得花多少,但能省着就得省着,不到万不得己就不花。

    一夜过去,到了第二天贾羽睡了个饱才起来,吃了东西,带上足够的干粮和饮水装在褡裢里,三个人骑着两匹马就上路了。出了青河府往北走不远就是倾澜江,江面宽阔汹涌,水如倾泄,但是到了这一带就缓了下来,因为不远的下游有个大湖面,附近还有许多小湖支流。因此这里就是装货卸货的漕运码头,南来北往的客商要过江去,附近几个州县这里是最好的渡江口。贾羽搭了艘大船,牵马渡过了江面,自对岸的渡口下船继续往北去。

    转眼小十天过去了。这天中午秋老虎发威,太阳又毒又烈,晒得人吃不消,加上连日来奔波,初出家门的他们有些受不住了,身子发虚,连身体一向壮实的福子都被马给颠吐了,说难受。

    贾羽揽着怀中的弄影,将马速放缓了,找找看路边有没有歇脚的地方,走了一阵还真让他看见一个搭了棚的茶摊子。棚里的茶博士正在煮茶,看到有生意上来,便过来招呼。

    棚里无客人,贾羽随意寻了张桌子坐下,开口先问这一带最近的镇子在哪里。茶博士说:“附近倒有几个小村子,要往北走去镇上的话,得过了域洲地界到了永安县境内就有一个留仙镇。”

    “离这儿还有多远呢?”

    茶博士说:“有九十多里路,你们骑马倒不远,一个半时辰就能到。”说完问道:“三位要吃点什么?”

    “随便来一壶茶吧。有什么吃的?”贾羽问。

    茶博士朝旁边的矮货架扬了扬头说:“喏,都在那边。炒蚕豆南瓜子糖炒粟子糖豆什么的。哦对了,今天还有豌豆黄和醪醩,都是自家做的。”

    “连豌豆黄都有,这么多吃的,你这生意蛮好啊。”贾羽说着要了点南瓜子和豌豆黄,弄影爱吃南瓜子,豌豆黄她和贾羽都爱吃,然后又要了三碗醪醩。

    茶博士记下心来,摇头道:“嗨,好什么啊。南边官军正在跟叛军打仗,南下的客商与往年少了好多,我这茶棚今天到现在,你们是第三拔客人。”

    南边在打仗他们一路上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只是他们是从南边过来的,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放在心上。

    醪醩就是甜米酒,也就是甜酒。茶博士这家的甜酒做得还不错,酒甜米白,里面放了些红枸杞,吃起来甜凉舒爽正是解热。要是到了冬天,打上一个鸡蛋,放上干桂圆干红枣再放几颗带馅的汤圆一煮,吃了很暖胃。

    贾羽见弄影的脸色很不好,平时她话很多,今天却很少说话,关心问道:“影儿,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少爷,我……我没事儿。”弄影说话都没精神。

    “你还说没事儿,都这样了。”贾羽瞧她这样子可不好,伸出手摸了摸她额头,觉得有点发凉:“哎呀,是不是染上风寒了?先吃点东西喝口热茶吧,到了镇上找个郎中给你瞧瞧,在路上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生病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在旅途上,又是在秋季,白天风吹日晒,夜里风露湿凉,很容易生病,加上水土不服,更容易加重病情,弄不好要死人的。

    弄影勉强吃了点东西,这个时候贾羽见北路上来了一大群人,老少青壮年和妇孺都有,带了许多行李木箱,还套了车马,像是搬家的样子。茶博士瞧见了也觉得奇怪,等他们过来了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拖家带口的上哪儿去呀?”

    一个年壮的男人脾气不太好,说道:“去哪儿,去南边投亲呗。连家都搬出来了,看不见呀?”

    一个年迈的老人是壮男的父亲,打了一下儿子道:“说话跟人客气点,别这么冲。”

    “爹,我这不是心里烦嘛。我道歉行了吧。”壮年男人向茶博士道了声抱歉。

    茶博士做生意的,见惯了南来北往使脸子的客人,说了声没事儿,又问:“你们干嘛搬呀家?这么多人。我看你们是从北边来的,是打哪儿来呀?”

    壮年男人说:“我们是从留仙镇来的,留仙镇出事了,我们不得不搬家。”

    茶博士眉头一挑,忙着问:“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难道北边也打仗了?”

    “打什么仗啊。”壮年男人说:“这几天留仙镇闹鬼了,成天不得安宁,镇上有十几户都搬了,我们怕出事,这不也跟着搬吗?你看我们这里就有三户人家呢。”

    这伙子人在茶棚买了口水喝,在茶棚周围坐下来歇脚。茶博士暗自乍舌,一边倒水,一边问留仙镇闹什么鬼。即便茶博士不问,这些人一直在说着留仙镇闹鬼的事,只是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夸张可怕,而且还不太一样,一会儿说在井水里看见骇人的鬼脸,一会儿又说听到可怕的地动,还有人说看到百鬼夜行,总之千奇百怪,弄不清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不过闹鬼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不然这些人也不至于背井离乡搬迁。

    这些留仙镇的人只歇了一会儿就走了,茶博士过来对贾羽说道:“听他们这个情况,留仙镇你们是去不得了,可别惹上个好歹。”

    说话这会儿,弄影忽然倒头摔在地上。贾羽吓了一跳,赶紧去将她扶起来,一摸她额头,刚刚还发凉的身子,现在却是滚烫滚烫的了。

    这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再赶路了,贾羽连忙问茶博士:“你可住在附近?”

    茶博士说:“我就住在东边的村子,你往后边看就可以看到。”

    贾羽往东一瞧,果然靠着山边有个小村子,他问道:“村里可有郎中?”

    茶博士说:“我们村没有,不过邻村有,我可以替你请来。郎中的医术还不错,这里南北的路人多,他平时还在这里支个摊子专给人看水土不服,风寒入侵,只是近来生意不好做,他就没支这个摊了。”

    贾羽一喜,忙请求道:“我看我丫环的病况不太好,能不能现在就去,麻烦了。”

    茶博士也是个热心人,见人家一番请求,而且病人的状况确实不太好,当下就答应了,连摊也不顾,直接带他们去村子,在他家住下,又帮忙去请郎中来看病。

    郎中看了以后,皱眉说:“她是风热不是风寒,是因暑湿所至。这病来得又急又凶,怕是有点……”

    贾羽听郎中这样说,吓了一大跳,慌道:“大夫,不会出事吧?”

    郎中说:“情况是有些凶险,还好你送诊急时,不必惊慌。我开个方子给你,你照方抓药给她吃,一日三服,一天左右应该会有好转,连服三天就能初愈。”

    贾羽长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郎中呵呵一笑。

    贾羽骑了马,随他去邻村买了药回来,照着方子煎药。只是福子脑子笨,怕干不了这细心的话,他只好亲自煎药。

    过了一天,弄影的病症果然有所缓解,到了这天晚上弄影的身子已经不忽冷忽热了。贾羽放下悬着的心,倚在床边渐渐睡着了。到了这晚深夜,本来寂静的村子里,突然起了诡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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