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女子道:“叶师妹不可。此妖实力非比寻常,有异宝护身,你们三人不是敌手,此阵交由我来。”
那‘乌律腻沙’却实给青鳞水蟒大增实力,虽然还没被丽川完全掌控,已是如此可怕。
红衣女子和另两位师兄惊愕不已,红衣女子道:“这条蛇妖有这么厉害!?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们三人应该可以一战啊师姐。”不过他们虽大感意外,但同时相信师姐的眼力绝不会错,赶紧退到一边。
黄衣女子手持青蝉蜂,凌空对峙着青鳞水蟒。此时青鳞水蟒身形大小已和常人差不多,实力却已非那日德云大师出手时可比。其实黄衣女子也没想到这次才下山未久,竟会遇到如此厉害的蛇妖,以她刚才的观察,此妖的实力已非泛泛之辈,若在仙道江湖中闯荡,必能留下一个名号。不过她从未听闻过此妖,而且此妖躲在这小小的阳宁县城也十分可疑,阳宁县一界仅管灵气充沛,瑞意绵绵,但她一时还未看出此地到底有何端倪,值得此妖藏身在此。
黄衣女子负起一只手,对青鳞水蟒道:“你从巨蟒蛇身缩减至现在的大小,花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显然你正在修练的关卡上,无法自如控制自己的力量。”
青鳞水蟒的蛇瞳一缩:“眼力不差。”
黄衣女子冷然道:“现出你的真身吧。我以这口青蝉蜂让你一臂,将你斩于此地,好叫你知道做恶多端,自有天道来降!”
青鳞水蟒发狂的大笑:“狂妄的小女子,竟敢口出狂言。找死!”语毕水蟒双掌并力,引动潭水涌动,触发玲珑响玉,怪啸一声:“蛇影逆寒波!”
妖力翻滚,巨浪遮天,青鳞水蟒托掌悬空,涌动的白色浪花中现出一只只凝水而现的蛇首,张牙吐芯,足有百余只蛇头。它双掌一推,大浪直倾而下,百余蛇头探首探脑,要将黄衣女子噬于浪下。
贾羽和弄影躲在树后面瞧着此景瑟瑟发抖,为黄衣女子忧心。黑大个和法空不至于像贾羽这般害怕,但也神色惨淡,眼露惧色。
黑大个暗道:“这条蛇妖好生厉害,这可如何是好。那个穿黄衣服的要是打不过蛇妖,鲤鱼精内丹就拿不到了。”他很担心,认真的观注战场。
眼见蛇噬之浪倾覆而下,红衣女子和另两位师兄却并不担心,反而还指指点点有说有笑。
轰然!巨浪拍在潭水面上发出巨大声响,洒下的浪花中,却见黄衣女子瞬间穿过青鳞水蟒的身体,凝步在蛇妖身后。青鳞水蟒痛叫一声,胸前血喷如柱,竟出现一个与青蝉蜂剑大小相当的窟窿。
黄衣女子背对着它没有回头,剑悬空中,指诀微动:“隐剑·碧水隐孤云。”潭水中瞬间迸出凝水如柱的剑劲,头一剑自下而上直接将蛇妖穿身而过,接着又有数道隐于水中剑气飞出,刺入它的身体。
青鳞水蟒发出惨叫,回头已见黄衣女子凌空虚步而来,右手隔空轻拍一掌。这一掌看弱轻软无力,可打在它身上犹如巨山崩落,将它的蛇身打得扭变了形,整个身子直轰入潭底,使得周围土地山川都为之一震。
贾羽在树后面看傻眼了,这四个人虽然互称师兄弟,但黄衣女子的实力远远凌架在另外三人之上。青鳞水蟒那么可怕的招式,竟被黄衣女子轻而易举击败。
潭面翻滚,而且是越翻越厉害,一汪血渍随暗流翻滚出来,接着一个红色身影冲出潭水面,带着可怕的妖邪之力和浑厚佛力扑向半空中的黄衣女子,口中厉喝道:“拿命来!!”
贾羽远远看着那个茜红衣服的女人只觉得眼熟。弄影忍着胸口的疼痛惊喊道:“少爷,那个人是丽川姑娘!”
“真是丽川姑娘!”贾羽惊讶之余,想到今天去知县衙门,怕实则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由得倒吸凉气。
生灵由精练成妖,由物化为人,实则人已成了自己的面貌,妖体反而是化形之躯。除非破除妖力,将其打回原形,否则人体才是真身。而此时丽川姑娘现出真身,一直压抑隐藏的妖力彻底得到释放,两名女子便在这潭水上空打得响天动地,惊动四方。
丽川大肆释放‘乌律腻沙’上的强大佛力,倍增己身力量,同时将法宝青玉玲珑球的力量催到极致,散出术法猛攻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不喜不悲,不颜不色,声如轻云之绵柔,音如静水之幽清,口吐轻音,缓缓言道:“你以妖气驱佛力本就不适,此为一弊。佛舍利子入你手不久并未熟练,此为二弊。佛舍利子的佛力远在你的妖力之上,以弱驭强,外强而中干,此为三弊。有此三弊,今天你该当败于此地!”
话音完,孤掌至。丽川驱使着强大的佛力化为可怕妖术,要与黄衣女子全力一搏。哪知佛力虽强,却正如黄衣女子说的一样,外强而中干,她仅仅只是随手的一掌,便将佛力的‘外衣’击透,反而反驱使着对方释出的佛力,向丽川反噬。
丽川的妖气不及佛力强大,驾驭不了自己释出的舍利力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夺命欲逃。但黄衣女子哪里给她逃命的机会,掌风倾刻已至她身前。
一掌之下,丽川如同破纸片坠入潭水中,黄衣女子气压丹田,并指吐气,她的三位师弟妹都高兴的围上来。
“令狐师姐,你真是太棒了,这么厉害的蛇妖竟被你两下击倒了。”
银发男子更是不吝言辞的拍马,各种称赞各种溢美滔滔不绝。
黄衣女子淡淡一笑,说道:“此妖还未死,快将她捉出来,除掉祸根。”
“是。”三人正待行动,忽见潭水面上出现了两个漩涡。槐梧男子挥手一扫水面,碧水立刻清澈如静,只见潭水中丽川分出双掌,用妖力擒拿着两条鱼精,似乎要强行吸食两条鱼精的修为和内丹。那两条鱼精在吸力中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脱不了吸力的控制。可怜它们二鱼为丽川杀人性命,夺取精气,最后还要惨遭丽川毒手。
黄衣女子知道此妖正在破关的关键时刻,一但让她吸食了两条鱼精的修为内丹,再加上有佛舍利相助,殊为不妙。她赶紧左手拈剑诀,右掌中青蝉蜂往潭水中一插,剑入水而分出百剑虚影,向丽川飞去。
丽川大惊之下不敢再吸食双鱼,只好放开力量,逃出水面。黄衣女子二话不说,立刻一掌拍过去。
丽川怒遏不已,发狂叫道:“要死就一起死,我跟你拼了!”她解开全身蛇毒,汇于胸前,迎着黄衣女子的掌劲击打之下,将剧毒传入对方掌中。可是她的毒刚刚流入对方手掌,就被对方的掌劲给强行逼返回来。
黄衣女子冷斥道:“尝尝自己的剧毒吧!”她的掌力在丽川胸前一推,毒劲直贯心中。丽川狂吐一口毒血,倒飞出去,却借势化成青色逃入山中。黄衣女子秀眉轻敛:“被佛舍利挡住了我三成掌力。”
红衣女子喊道:“师姐别让她逃了,快追。”说罢当先追去,槐梧男子紧随其后。银发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贾羽,剑上驭起真力,一道雷霆轰入潭中,当场将欲夺水路而逃的黑鱼精炸得肠穿肚烂,浮在水面,另一条鲤鱼精也被余雷击打成重伤。
贾羽见状大喜,喊道:“影儿,我们快去取内丹。”拿着青铜剑向潭水边冲过去。
黑大个丝毫也不慢,将法空扯到自己身后,发足狂奔跑到了贾羽前边。贾羽个子没他高,脚步没他快,追不上他,着急的在后面喊问道:“你要内丹干什么?”
黑大个回头笑着说:“俺爹正在修行一门功夫,正在闭关,有了鲤鱼内丹就能助俺爹早日练成功夫。那你呢,你非要鲤鱼精内丹做什么?”
贾羽跑着说:“我要给我娘治病,我娘生了重病,只有鲤鱼精的内丹才能治得好。”
跑在前边的黑大个愣了一下,回头道:“你说的是真的?”
贾羽说道:“我骗你作什么,我娘亲病得很重,再这么下去身子恐怕会越来越糟。我问过高人老先生,他说鲤鱼精的内丹十分滋补元气,只有服了它才能医治好我娘亲的沉疴顽疾。”
四个人先后跑到了潭水边,看见水面上翻着烂白肚漂着的黑色怪鱼精和伤得很重的赤色鲤鱼精,黑大个二话不说扔下锤子,立刻跳入水中向鲤鱼精游去,生怕鲤鱼精借水遁走。贾羽也紧随其后跳下水,他自小在桃花溪边长大,水性好,手里虽然拿着青铜短剑但比黑大个游得快,慢慢追了上去。
法空见他们都是追鲤鱼精了,就往黑鱼精方向游,先取了这条怪鱼的内丹再说。而弄影胸口疼得厉害,下不了水,便留在岸边上接应。
赤鳞鲤鱼精裸着背浮在水面,也不知是被雷打晕了还是被电击麻了,总之是不动了。不过这样更好,更方便它们杀鱼取丹。这时候鲤鱼精附近的水底下忽然冒出来一个人,一下扑到鱼精背上放声笑道:“哈哈,鲤鱼精内丹是我的啦。”
贾羽一听这人声音便认得,正是那个两次三番惹了他的小贼偷。
原来小贼偷早就来到潭水边了,之前大战的时候他胆子贼大,一直躲在水潭另一边的树丛里,等到修行人将双鱼打伤,就立刻潜到水中游过来,倒比贾羽他们更快了一步。
小贼偷骑在鲤鱼精背上朝还在往这边游的贾羽和黑大个吐舌头做鬼脸,好不得意。贾羽和黑大个却气得半死,自己在田里面打架打了半天,又等了半天,却被别人抢胡了,哪能不生气。两个人都咬牙切齿,拼命的往鲤鱼精游。
小贼偷不理他们,从腰间拔出小刀狠狠往鲤鱼精身上扎,可这一扎傻眼了。他买的寻常小刀削水果可以,要杀这么大一条鲤鱼精根本办不到,这百年赤鳞鲤鱼精的鱼鳞鱼骨很是坚硬,这种削水果的小刀根本扎不透。
黑大个游近了,看见此状哈哈大笑:“蠢蛋玩意,居然带这种小刀来杀鱼。哈哈哈哈,好笑,笑死俺了,哈哈哈哈……”
小贼偷又羞又恼,暗道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没带件得利的兵器。
黑大个一个虎扑上去,将小贼偷推下水,从绑腿上拔出一把黝黑的短刀,寒气逼人,一看就知道是把快刀。他笑道:“还是看俺的吧,俺要杀鱼取丹了。”他一只脚踏在鱼背上挥刀刺下,可没料另一只脚在水里一沉,被小贼偷给拽下水了。
域洲省水系众多,生长在这里的人十个人有九个半都会水,而这小偷贼平时四处玩耍,没了生计时,常常自己下水捞鱼,水性极好,他要落在水里简直如鱼得水。黑大个仅管打架厉害,可到了水里头反倒不是这瘦小个的对手,一直被他欺压在水中。
小偷贼将黑大个压在水里,骑在他身上得意道:“哼哼,在水里跟小爷玩,看小爷不玩死你。想取小爷的鱼丹,门都没有。”
贾羽趁他们两个纠缠在一起,赶紧翻上鱼背想鱼翁得利。小贼偷见状,大喝一声:“休想!”扔出小刀向贾羽砸去。
贾羽的脑袋被砸个正着,还被刮出了血,掉进水里。小贼偷踩着黑大个的背拿脚一蹬,扑向鱼精:“这鱼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
小贼偷刚要爬上鱼背,后面的黑大个从水里冒了出来,一下扑压在他身上,恶狠狠道:“是吗?鱼丹俺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他抱住小贼偷不放,对贾羽喊道:“俺抓住了这小子,你快去杀鱼取丹。”
贾羽没想到黑大个会在这个时候成全自己,心里大生感激,问道:“那你呢?”
黑大个说:“俺要内丹是助爹爹练功,没这内丹,俺爹的功法一样练得成。”
贾羽说了声谢谢,不再多言,急忙爬上鱼背,大口喘着气就要杀鱼。哪知鲤鱼精被他们三个人爬来爬去反复折腾,竟然活动过来了,它感受到背上的危机,大甩尾巴掀起水浪钻进了水里。
黑大个和小贼偷被水浪掀开,呛得晕头转向累得不行,再一看鲤鱼精驮着贾羽直往潭水下游跑。
“少爷!少爷!”岸面上弄影追着鲤鱼精狂奔,可她岸上两只脚哪里追得上水中的鱼,不一会儿就被甩丢了。她惊慌不已,连连催喊法空帮忙,万一少爷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呀?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溪水中,贾羽紧紧地抓着鲤鱼精的鳍翼不肯撒手,他知道若撒了手,让鲤鱼精跑了,就得不到内丹给娘亲治病了。
赤鳞鲤鱼精游了一阵儿,撞在溪边的浅滩上不动了。原来它之前几次与官府的人激斗已经受了伤,刚才又被真正的修行人用剑雷劈中,虽然大部份伤害都被黑鱼精挡下,但仍将它体内打成了重伤。刚才它掀了几层水浪,又逃命的狂游了一阵,体内伤势被牵动,让它已无力再游。
贾羽伏在鱼背上狼狈不已,松了一口气。为免夜长梦多,再出什么状况,他双手拿起剑,找了鱼腮下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一剑插了进去。
这青铜短剑确实是好剑,这么硬的鱼身一下就插进去大半尺,鲜血哗哗的往外冒,把赤鳞鲤鱼精痛得在浅滩上不断的翻滚拍打。
贾羽摔到水中,马上爬起来,手里拎着血淋淋的剑,看着痛苦跳动的鱼精,心里涌起哀叹之意,说道:“鱼儿呀鱼儿,你可别怪我心狠,若不是需要你的内丹救我娘,我也不忍心伤害你。”他一直等鱼挣扎到无力不再动了,才绕到鱼鳃下刚才剑插的地方,准备照着旧有的伤口插进去,切开它的头。可是当他再次举起剑要用力插进鱼腮时,看到鲤鱼精的眼睛,心里不由得一堵。
不知道为什么,鱼的眼睛本来应该是毫无感情的,贾羽却感觉鲤鱼精的眼中满是哀伤悲戚,似乎因此时的无力而哭泣。那眼睛里明明应该是溪流里的水,可他却有一种幻觉,像是鱼垂死前流下的最后的眼泪。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让他不忍下手。可为了治好娘亲,他只好狠下心闭眼不去看鲤鱼精的眼睛,再次举起剑要刺下去,可那一瞬间,脑海里又浮现出鲤鱼流泪的眼神。
良久良久,他举剑的手僵在空中半天才放下来,剑落进了水中。他睁开眼,用力将鲤鱼精推进深水里,咬着牙强忍着红眼眶道:“快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鲤鱼精张动着嘴游入水中,顺着水流慢慢远去。游得远了,它回头看了一眼贾羽离开的背影,最后潜入水中不见了。
贾羽洗了把脸往回走,路上看到赶来的弄影法空,还有大黑个和小贼偷。
“少爷,你吓死我了。”弄影看到贾羽平安无事,又高兴又伤心,扑到他身上哭了起来,但一想到旁边还有人看着呢,马上擦干眼泪站到一旁不哭了。
法空放心道:“你没事就好。鲤鱼精的内丹你拿到了吗?”
大黑个儿和小贼偷也是关心这个才来的,忙看着他。
贾羽摇摇头说:“我把鲤鱼精放了。”他把刚才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黑大个听完气得直跳脚,指着贾羽:“俺好心让给你救你娘亲,你……你怎的把它放了?真是气死俺了,气死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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