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泰奇怪的看了李云芳一眼,期待他能够知道点什么,但李元芳也是不解的摇了摇头。
忽然,狄仁杰冲李元芳和曾泰招了招手,二人赶忙凑上前去,狄仁杰在他们耳旁低语了几句。
李元芳一愣,有些担心道:“大人,这,万一……”
曾泰道:“恩师,这样,似乎不妥吧。”
狄仁杰一摆手,制止了他们:“就这样定下了。”
李元芳和曾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神都洛阳。
朝堂之上,皇帝武则天脸色铁青的看着手里的奏章,张柬之等阁僚屏气凝息,紧张的望着御座上的皇帝。
武则天强压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句的道:“三千铁甲军罹难,数百万辆饷银全部消失!”
张柬之道:“凉州刺史曾泰在奏折中说,乃是邪神作祟,在大漠之中施妖法残杀大军……”
武则天抬起头来,冷声道:“朕看到了!”
张柬之轻声道:“陛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猛地,武则天将奏折重重地摔在书案上,厉声喝道:“该杀!”
张柬之浑身一颤。
武则天怒道:“左龙武卫将军房哲,身为解运大军统帅,玩忽懈怠,以一军之力竟为小小的妖神所灭,致令大军损折,官银失丧,实为恶中之首,着即免去左龙武卫将军之职,押解进京,交吏部及三司议处!”
张柬之道:“陛下,房哲身负重伤,至今还在昏迷之中。是否待其苏醒后再行处置?”
武则天‘哼’了一声:“罢了。凉州刺史曾泰治境不严,竟令邪神妄鬼肆虐其间,实属可恶,过难赦免。着即免去凉州刺史之职,立刻进京听候处置!”
张柬之道:“陛下,凉州刺史曾泰自到任后,治境有方,刻务屯垦,劝课农桑,谐和诸夷,辖境内气和人顺,牢狱不兴,几年来颇受当地百姓爱戴,实为不可多得的好官。今虽饷银失于其境内大漠之中,然,此乃妖神作祟,非人力可及。”
“细思之下,彼虽有过,过不至免官,况且,此事来龙去脉尚不清晰,结果如何,恐怕要待细堪之后再做定论。倘案定后曾泰真有大过,革职免官亦不为迟。如此仓促罢免,臣恐人心难服啊!”
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武则天心头的怒火也加捻平息下来,她思忖了一下,点头道:“也罢。柬之,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此案的来龙去脉。”
张柬之道:“正是。”
武则天长叹一声,道:“曾泰在奏折中写的很明白,此事乃妖神作祟,看样子这就是一桩无头的冥案,似此等还有何可查。”
张柬之道:“陛下,而今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殊难预料。以臣愚见,陛下当委重臣前赴凉州查察,以使真相大白于天下。如果查实真是一桩妖神作祟的冥案,到那时,陛下在做处置也不为迟。”
武则天点了点头:“依你之见,何人为宜?”
张柬之望着武则天,笑道:“陛下心中的人选,正是臣想说的。”
武则天也笑了:“嗯,狄怀英。”
张柬之道:“能使此案大白者,除狄怀英再无第二人。”
武则天道:“话是不错。然,朕刚刚准其回并州修养,事隔十日便委以差遣,是不是有些言而无信呀?”
张柬之道:“陛下过滤了,想狄怀英志虑忠纯,以往的大案奇案,他哪一次不是临危受命,陛下又何曾听到他微言抱怨呢?”
武则天点了点头,道:“嗯,就这样定下了。柬之,你即刻拟旨,复狄怀英内史职,加西北道黜置大使,前往凉州查察此事,旨到即行,不得迁延!”
“臣遵旨!”
……
已是掌灯时分,凉州城内热闹非常。
由于闭关锁道,商队无法出城,商人们便只能白天在城中闲逛,到夜晚找家酒店吃喝闲谈,聊解羁留之愁。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风帽的人在街上匆匆而行,穿过喧嚣的街市拐进了一条小巷。
巷子很短很安静,尽头有一家客栈,店前的灯笼上写着:同阳驿站。
一名天竺人提着大木桶穿过驿站的院落,向后院走来。
此人正是在刺史府与曾泰交涉放行的那个商人。
他一边走,一边四下看着,似乎生怕被人发现。
转过一道小门就是后院马槽。
马槽上拴着骡马牲口,院子当中停着七八辆大车,车上的货物用黄se苫布封盖着。
天竺商人放下木桶,转身将后院的门关闭,上了门闩,然后提起木桶来到车边,轻轻掀起一辆大车的苫布,苫布内是用圆木钉成的方形木笼,里面堆着一层稻草,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天竺商人四下看了看,将手提的木桶上盖揭开。
里面赫然是一桶鲜血。
他拿起一只水瓢,舀满鲜血,一只手打开木笼下方的小门,将水瓢放了进去,而后将苫布撂下。
木笼里隐隐传出了一丝响动,但很快就消失了。
少顷,天竺商人撩起苫布,打开笼门,小心翼翼的将水瓢取出。
慢慢一瓢鲜血,已经涓滴不剩。
天竺商人长出了一口气,提起木桶走到另一辆车旁。
驿站的房间内,几个天竺商人围坐在桌前,用天竺语低声商量着什么。
一人长叹道:“已经困了几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行。”
另一人道:“是呀,整天提心吊胆守着‘死亡之神’,再这样下去,我就快疯了。”
先前说话那人道:“总得想个办法,先与黑衣社的人联系上。否则,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另一人道:“黑衣社那些人行事诡秘异常,只有他们来找咱们,咱们到哪里去找他们呀。”
门声一响,刚才在后院中喂血的天竺商人拎着木桶走了进来。
先前说话那人道:“这么样甲瓦,‘死亡之神’没问题吧?”
甲瓦点了点头,放下木桶,道:“没问题。我说拉扎,这几天我睡觉的时候噩梦连连,梦见‘死亡之神’跑了出来,杀死所有人。”
拉扎‘嘘’了一声,道:“小声点。你们放心,我想黑衣社的人会很快与我们联系的。”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甲瓦问道:“谁?”
门外的人轻声道:“死亡之神。”
甲瓦兴奋地道:“他们来了。”
说着,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
甲瓦急切地道:“你是黑衣社……”
黑袍人一摆手打断了他,朝屋子里指了指。
甲瓦赶忙道:“请进。”
黑袍人走进房中,回手关闭了房门。
拉扎站起身来,道:“你是来接‘死亡之神’的?”
黑袍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版块铜章递了过去。
拉扎也从自己怀里拿出了半块铜章。
两下一凑,合成一块。
拉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你们总算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黑袍人低声道:“最近风声很紧,坤位圣骑士圣谕,今夜寅时,城北大仓库中交易。”
拉扎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定准时到。”
……
刺史府中一片漆黑,只有西厢房还亮着灯。
天际划过一道闪电,滚雷由远而近,似乎又要变天了。
病人静静的躺在榻上,小桃趴在桌上睡着了。
‘噗’的一声轻响,蜡烛燃到了尽头,渐渐熄灭。
屋内一片漆黑。
猛地,一道闪电在窗前亮起,将一条黑影投在了窗纸之上。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脚缓缓走进房中。
黑影慢慢靠近,终于停在榻前。
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踏上的病人。
闪电再一次在窗前亮起,映照出来人的面目,竟然是重伤昏迷的房哲。
惊雷一声,天地震动。
桌前的小桃被惊醒了,她抬起惺忪的睡眼,只见一条黑影从她面前疾掠而过。
小桃一声惊叫,跳起身来。
黑影飞快的冲出门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小桃转身跑到病榻前,探了探病人的鼻息,总算将悸动的神情放缓了些。
有一个身影走进屋中。
小桃站起身来。
随着一声炸雷在窗前响起,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小桃猛吃一惊回过头来,李元芳站在她的面前。
小桃又惊又喜:“李先生,你回来了!”
李元芳点了点头:“小桃,你在做什么?”
小桃道:“李先生,刚刚那个黑影不是你吧?”
李元芳一惊,问道:“什么黑影?”
小桃道:“刚刚有条黑影从屋里窜了出去,吓死我了。”
李元芳问:“朝哪个方向去了?”
小桃一指门外:“朝后面去了。”
李元芳纵身而起,快如流星一般跃出厢房,向后堂追去。
滚雷带着轰鸣划过天际。
李元芳身形如大鸟一般跃过高墙,直向后堂扑来。
随着空中闪电亮起,他看清了,不远处一条黑影飞快地闪进后堂。
李元芳不及细想,几个起落来到了后堂门前。
门紧闭着,李元芳伸手轻轻一推,‘吱呀’一声轻响,堂门打开了。
李元芳缓缓走了进去。
堂中一片漆黑。
借着闪电的光亮,可以看到龙武卫将军房哲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
榻旁两名医士已经睡熟。
李元芳四下观察着,堂中没有丝毫动静。
他缓缓走到病榻前,目光望向了榻上的房哲。
房哲的额头似乎有些汗水,面色却很平静。
小桃站在门前向外张望着,黑暗中,李元芳快步走来。
小桃迎了上去:“李先生,找到了吗?”
李元芳摇了摇头,道:“小桃,你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吗?”
小桃摇摇头,道:“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一条黑影跑了过去,没看清脸。”
李元芳点了点头,走到病人榻前,问道:“他没事吧?”
小桃答道:“我刚刚看过了,没事。”
李元芳道:“果然让狄先生说准了,这凉州城并不平静。”
一旁的小桃这才明白过来:“李先生,原来你没有走啊,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办完事回来了呢。”
李元芳笑了笑,道:“小桃,这几****要加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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