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谦一惊，赶忙闭嘴。
狄仁杰的脸色非常难看：“方大人，事情真是像你所说的这样吗？”
方谦诚惶诚恐地道：“不不知大人此话何意？”
狄仁杰厉声喝道：“明明是你施政不善，纵容贪官污吏，侵吞朝廷所发慰抚款项，强占民田，弄得民不聊生。百姓进城告状，你竟然撕掉状纸，不经堂审，死定死罪，这才激起民变。而你竟不思悔改，将责任推到百姓身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今见到本阁，竟然巧言令色，百般诡辩！我来问你，你将狄某这个钦差大臣置于何地？将朝廷置于何地？将天子置于何地？”
方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连连叩头：“法人，朝廷所发慰抚款，卑职悉数发到县中，由各县县令负责发放，卑职未敢留下一毫一厘，若有虚言，人神共诛。说到抢占民田，私定死罪，更是无稽之谈。”
“若大人查出上述之事有一件属实，卑职情愿以死谢罪！”
狄仁杰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本阁冤枉你了。”
方谦连道：“卑职不敢。恐怕是大人误听谗言，信以为真……”
‘砰~’的一声，狄仁杰拍案而起：“这一切都是本阁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你竟还在此大言炎炎，说什么误听谗言，实实地令人齿冷！”
方谦抬起头来大声抗辩道：“大人所指之罪，卑职无一敢当。既然大人提到大柳树村民，卑职这便派人去将村民请来，当堂对质，真有此事，卑职情愿领罪！”
狄仁杰又是一声冷笑：“方大人可真是聪明绝顶啊，现在还提什么大柳树村民。你以为本阁真的不知道吗？该村的青壮年都被你逼得落草为寇，剩下些老弱妇孺，也都被你抓来吊在北门的刑台之上。”
“昨天夜里，方大人又为本阁献上了一出村民闯城的闹剧。而今，那些原来掉在北门刑台上的老弱妇孺也不知去向了，真可谓是死无对证啊！”
一番话，说的方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梗了梗脖子，大声道：“大人强加罪名，污指卑职，何曾有一丝一毫的证据！”
狄仁杰嗤笑道：“‘公道’儿子，再也用不到你这等赃官身上！”
正在这时，堂外脚步声响起，虎敬晖奔了进来，对狄仁杰报告道：“大人，李元芳带领大柳树村村民现在在刺史府外。”
听到虎敬晖的话，方谦猛吃一惊，登时脸如死灰，他怎么都想不到，狄仁杰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快到让他来不及做任何的准备。
狄仁杰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的嘴唇有些颤抖。
“笨哥现在就要升堂问案。”狄仁杰看着方谦，道：“看一看你这位刺史大人，是不是像自己标榜的那么清廉！”
刺史府大堂上，三班衙役，公人迅速在公堂列队。
大堂左侧的班房内，听着堂鼓一阵接一阵，大家的身体都不禁颤抖起来。
一位妇女轻声的看着前几天对狄仁杰说话的老人，有些害怕的出声问道：“四叔，他们他们不会杀了咱们吧？”
张老四咽了口唾沫，心里也不禁有些打起鼓来：“有有土地人在呢，应该不会吧。”
正说着，一双脚缓缓走到张老四面前。
张老四抬起头来，来人猛地一伸手，捏住张老四的下吧，张老四的嘴不住的一张，一粒药丸扔进了他的嘴里，手一托，张老四的嘴便合上了。
手指在他的咽喉处轻轻一敲，张老四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药丸滚进了喉咙。
张老四吓得魂不守舍，浑身颤抖着，望着面前的人。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刚才吃下的一粒百毒丸四个时辰之内，你的内脏就会腐烂充血，会死得很惨！想要活命，到公堂上就不要胡说八道，退堂以后，你就会得到解药！”
张老四浑身颤抖，瘫软在地。
升堂时间到。
三班衙役捕快高喊威武。
狄仁杰，方谦，吴益之三人快步从后堂走出来。
狄仁杰坐在公案之后，方谦和吴益之在两旁就坐，二人的脸色非常难看。
李元芳快步走进来，对坐于首位的狄仁杰恭声道：“狄大人，大柳树村幸存者，张老四等七人现在班房等候。”
狄仁杰点点头：“好。带他们上堂！”
李元芳转身高喊道：“带大柳树村民上堂！”
方谦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着。
衙役们带着张老四等老人，妇女们走了进来。
李元芳对村民们低声道：“跪下，叩头。”
村民们赶忙双膝跪倒连连叩头。
狄仁杰和颜悦色地道：“起来吧。”
村民们站起身来，只有张老四的神情非常紧张。
狄仁杰问他：“还认识我吗？”
张老四赶忙点点头：“认识。您是土地老爷。”
堂上众人一愣。
狄仁杰笑了：“老人家，我不是土地爷，我是皇帝派来的钦差。”
张老四愣住了：“钦差？”
狄仁杰点点头，问道：“你叫张老四，对吧？”
张老四赶忙点头：“是，小老儿张老四。”
狄仁杰笑了笑：“今日本钦差升堂问案，就是要替你们讨回公道。你们要实话实说。”
张老四道：“是，小老儿一定实话实说。”
狄仁杰的目光瞥向了方谦，一滴冷汗顺着方谦的额头滚落下来。
狄仁杰一声冷笑，而后转头朝张老四望去：“张老四，我来问你，一年前，朝廷下发的慰抚款，是否发到你们的手里？”
张老四咽了口唾沫，没有言语。
方谦的双手紧张得攥在了一起。
狄仁杰道：“不要害怕，实言就是。”
张老四道：“是。慰抚款没有发到小人们手里。”
狄仁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方谦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狄仁杰道：“你们的地是否被官府强占？”
张老四点点头，道：“是。地保赵四带领县里的土兵来说的，说我们的地被官家没收了。”
狄仁杰的目光投向方谦，方谦低下头
狄仁杰问：“张老四，上次你说到，村中百姓前来告状，此时不受诉状，私定死罪，这是真的吗？”
张老四望着狄仁杰，冷汗直冒，嘴唇颤抖着。
狄仁杰道：“回答。”
张老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草民该死，上次所说是欺骗钦差大人，实无此事。”
霎时间，在场众人脸上纷纷因为张老四的这句话而变得有些就精彩起来。
狄仁杰突然愣住了，李元芳也惊呆了，他张大了嘴，望着张老四。
方谦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狄仁杰猛地一拍公案，大喝道：“大胆张老四，这是什么去处，容得你撒谎使奸，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张老四浑身颤抖着道：“上次是是小人胡说。这就是实话。”
狄仁杰一声冷笑：“既然如此，大柳树村的村民为什么造反？又为什么要闯进幽州大牢？”
张老四道：“他们造反与小人无干，小人实在不知！”
狄仁杰已经察觉到事情有变，他的目光从堂上每个人的脸上掠过，方谦满脸得意；吴益之面无表情；李元芳目瞪口呆；张老四浑身乱颤，汗如雨下。
狄仁杰点了点头：“也罢，今日堂审到此，把他们带下去，要好好招待。”
衙役们大声答应着，带着张老四一干村民向堂下走去。
狄仁杰抬起头来，看了方谦一眼：“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方谦面露得意之色，笑了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大人尽管查就是了。”
狄仁杰微笑着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啊，我倒要看一看，这鬼到底会叫谁的门！”
话音刚落，后堂传来一阵脚步声，虎敬晖快步走到狄仁杰面前：“大人，钦差专属护从卫队和千牛卫都已到达。”
狄仁杰点了点头：“来得正好。”
狄仁杰正愁手下没人手呢，现在钦差专属，和钦差卫队过来，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方谦赶忙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大都督行辕就设在幽州城中的吴园中。”
狄仁杰瞥了他一眼，道：“有劳了。”
……
吴园，位于幽州都督府的后院。
这是一座设计精巧的园林，门前悬挂着‘幽州大都督府’的巨大横匾。
钦差卫队已将这里严密地把守起来。
正堂上，狄春钦差专属的官员们和几名千牛卫军官在堂中等候狄仁杰进堂议事。
门外传来一声高唱：“钦差大人到！”
随着话声，狄仁杰虎敬晖李元芳走进堂来。
堂内众官齐齐跪倒：“参见钦差大人！”
狄仁杰笑道：“快起来！你们来的真是时候，解了我钦差大人的围了！”
众人一愣，只有虎敬晖和李元芳相视而笑。
狄春上前，叫了声‘老爷’，狄仁杰高兴地拍了拍他的头：“来得正好，有差事给你。”
说着，他对李元芳道：“元芳，你带狄春，持我尚方宝剑，立刻赶到三合县，传唤三合县县令即可到府。”
李元芳躬身应道：“是！”
狄仁杰叮嘱道：“记住，一定要保密！”
李元芳笑道：“大人请放心。”
说着，二人领命快步走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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