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饭庄，罗大明和土狼在包房里等候。他们一左一右拉着我上下打量，搞的我莫名其妙。罗大明笑道：“经过我慎重细致地检查，你好像没缺什么器官，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土狼竖起拇指，摇头晃脑地道：“他有神灵保佑，妖魔难于近身，非我们可比拟。”
“去去去。”我甩开他俩的手，望望这两个混蛋，冷冷道：“你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被人追着砍，不来救命也就罢了，完了还说风凉话。”
罗大明摸摸下巴，嘴角掠过一丝冷漠的弧光，也不知想什么？稍后，他严肃地说道：“我觉得这事透露着诡异。”
土狼怔了怔，问道：“大哥，诡异在哪里？”
“这你都想不到。”罗大明鄙夷地望望土狼，抬头对我道，“照理说在孤岛区没人敢动你，否则那便是找死。今有人欲要你的小命，敌人估计来自外面。”
他的目光掠过我的头顶，望向了省城的方向。老狐狸，我在心里暗骂一句。土狼预感到了什么？面露凶狠之色，张嘴欲说却又生生忍住。他明白了，但不敢声张，等我拿主意。
我微微一笑，对罗大明的预测不置一词。主客落座，我把事情的大概简略讲了。罗大明面无表情，土狼暗暗咂舌。我若有所指地拍拍他的腿，目光满是谢意。我淡然地道：“行凶的人都已案，幕后之人很快会浮出水面。”
罗大明微微颌首，表示认同。他点评道：“看来我所料不差，幕后之人来头不小，你出入毋须小心在意。”
土狼早已明了，问我道：“你有何打算。”
我吞吐烟雾，淡漠地道：“没什么打算，静观王伟的表现。自家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事估计是我老婆的前夫干的，他不报复还算个男人吗？”
罗大明笑了，赞赏地望着我。我道：“大哥，你望我的眼神，我怎么觉得如此龌龊放荡呢！”
“错了。”罗大明面上的肥肉堆叠，无比猥琐地道，“我这是崇拜的目光，而非龌龊。借用小女的口头禅，我可是你小子的忠实粉丝。你先骗了我省首富的女儿，接着又拐走了本市市长的爱女。任何人干了其中一项，足够惊天地泣鬼神了，你还来个两全其美。”罗大明怪笑，猛地拍手，然后双手一摊，毫无顾忌地总结道：“因此，在老夫眼里，你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传说中的神。”
土狼面部沟壑蠕动，笑道：“他就是神，还是我顶礼膜拜的神。”
我瞪着罗大明，暗自腹诽：“老狐狸，你若知道自己的宝贝也被我给拐了，还能笑得这般猥琐吗？”回忆昨日的旖旎，瓷娃娃般的罗雪紧缩在我的怀里，心里的郁闷一扫耳光。我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罗大明，淡淡地道：“大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是羡慕嫉妒恨。”
“没有，绝对没有。”罗大明双手一摊道，“老夫可不想被陈子杰那小子追着砍，老胳膊老腿的。那样一来，估计全身零件都要散架。”
我愤然道：“你不说话会死啊！”
罗大明当即住嘴，嘴角的笑意却是不减分毫。土狼问罗大明道：“大哥，陈子杰是哪路神仙？
我直接无语了，瞪着土狼这个蠢货道：“你跟踪他的女人好几天，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啊！”土狼恍然大悟，一拍桌子叫道：“原来是那小子，人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行事却乱七八糟，成不了气候。要不？直接做了他。”
“厉害。”罗大明幸灾乐祸地道，“我们支持你，出事了后果自负，千万别跟我们扯上关系。”
土狼从罗大明的神态中读出了不少信息，讪讪而笑，自圆其说地道：“我开玩笑嘛，做不得数。”
罗大明继续鄙视土狼，道：“你知道他的来头吗？”
“不知道。”土狼摇摇头道。
罗大明道：“陈子杰乃是KM市发改委的主任，他老子则是我省的副省长。这样的背景，你还敢不敢去做？”
土狼倒吸一口冷气，瞠目结舌地望着我久久不语，表情极其古怪诡异。我冷冷望着他，暗想这厮难道怕了，不禁腹诽道：“原来是个胆小鬼，我看错人了。”正感叹遇人不淑之际，土狼却开口了，我们顿时惊得鸡皮疙瘩掉落一地。他严肃认真地道：“陈子杰不好惹，但这仇不可不报。毕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派人暗中盯着，找准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明白我们也不是软柿子。”
听闻此言，我与罗大明面面相窥，皆被土狼的勇气所折服。罗大明认同土狼的想法，扇阴风点鬼火地道：“这办法可行，陈子杰在横，那也是在省城。孤岛区还是我们的地盘，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传入江湖老脸都丢光了。不过，鉴于他的身份，我的建议不能直接硬碰，那就软刀子割。三天两头，天长日久，一寸一丝，一点一滴地割啊割的，割得他那是痛不欲生，后悔自己怎么是个人。”
听了罗大明的话，我和土狼都觉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冷。整人，用得着这么阴损吗？给人家个痛快便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此话不虚，我深深受教。又想到自己跟罗雪坦诚相对，爱意连天，他知道了会不会这样对付我，不禁冷汗森森。他们见我许久不语，默默等待。我又大感欣慰，心想自己远光不错，并未没看二人。我拱手作揖，感激地道：“两位大哥的心意小弟领了，但此事你们最好别插手。放心，这事自会有人替我出头申冤。”
罗大明意味深长地笑。土狼少的那根神经又发作了，问道：“谁为你出头？”
我无奈地道：“这还用问吗？我被欺负了，家长岂会坐视不理，你还没喝酒就就醉了。
土狼道：“我怎么没想到，蠢啊！”
我和罗大明大笑，皆是无语。酒菜上齐，谈天说地，好不快活。我作则心虚，不时瞟眼兴致甚高的罗大明，想起罗雪就肾绞痛。转念一想，顿时心安理得，我够对得起这老家伙了，不仅帮他在股市上大赚特赚，还为罗辰谋了个好职位—XP县副县长。想到此处，愧疚之感稍减，便多敬他几杯酒。把酒言欢，笑看今朝，人生不过如此而已。酒尽人散，悻悻然返回凤凰小区。
斜靠在沙发发短信给月奴，不知不觉睡去。正在云游太虚，与古代大贤青梅煮酒，纵论古今风流人物之时，美梦骤然惊醒。手机就像菜市场的泼妇，肆无忌惮地叫唤。接了，罗雪俏皮地道：“哥哥。你还活着吗？”这妮子也得到了消息，打电话询问我的安危。
我没好气地道：“说话跟你老爸如出一辙，巴不得我早死。”
罗雪痴痴而笑，想想问道：“你见了他，有何感悟。”
“我们清清白白，干净得不能再干净，能有何感悟。”我直接耍赖，气死这个丫头。
罗雪道：“睡都睡了，能说清白吗？”
“你诓我。”我提不上气来，碎碎念叨。
“我是诓上你了，谁让你那么特别呢！”罗雪笑嘻嘻地道，“哥哥，你该称呼他一声岳父，他反应必定精彩。”
银铃般的笑声弥漫，叮叮咚咚，若玉珠落盘，清脆空灵。我又看见了满天的黑雪，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淡然地道：“你自己去说吧，我没那个胆色。”
“这可是你说的。”罗雪没心没肺地道，“我立即去跟他摊牌，就说我把你给睡了，看他作何反应。”
“你这是坑我。”我自顾自地笑，洒脱地道：“治病救人，医者良心。你去说吧！我无所谓。”
“你，你无赖。”罗雪语调颤抖，恨恨地道：“你在哪里？我想你了。”
“你不会是想赖上我吧！罗雪，我们的友谊向来是纯洁的，虽然走到了那一步，也是为了救你……。”我的话被她给掐了。
“闭嘴。”罗雪吼道，“在哪里？说。”
“家里。”我道。
“哪个家？”罗雪抱怨道，“你的狗窝那么多，具体地点。”
我好奇地道：“你对我挺了解的嘛！”
罗雪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据我了解，你就是只狡猾的兔子，窝多老婆多。”
这是什么道理？我嘴角微瘪，说道：“凤凰小区。”
罗雪沉默了，之后说道：“凤凰小区，那我可不敢来。你好好陪着她吧，我先闪了，拜拜！”
电话断了，还真是来去匆匆，我木头似地拿着手机，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可不好受，望着鸟儿的相片怔怔发呆。完了洗个澡，站在阳台上喝酒看风景。门铃叮咚响了，会是谁呢？去门口透过猫眼一看，竟是罗雪。她笑吟吟地做个鬼脸，在猫眼上轻轻一吻。我吓得赶紧跳开，抚抚胸口，好让乱串的小心脏平复。门一开，罗雪扑入我的怀中，踮起脚啄我，咂嘴贼贼地道：“里面有没有人？”
我刮下她的鼻子，抱怨道：“这么不相信人？”
罗雪似笑非笑地道：“我是怕自己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撞到龌龊之事那可不好玩。”
我狠狠捏了捏她的脸蛋，啐道：“好个刻薄刁钻的小丫头，看我怎么修理你。”说完，便伸手挠她的胳肢窝，罗雪笑着推开我，闪身跑入房间。我关门追上她，抱住就是乱挠。她咯咯地笑，小手捶打着我，喊道：“别闹，你挠凶了，我又受不了。”
“真的还是假的。”我虽然不相信，但还是停止了动作。
罗雪撅嘴，扬起粉拳啐道：“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真不想活了。”
“不敢不敢。”我摸摸头道，“你是天上的黑雪，一碰就碎。”
“知道就好。”罗雪挽着我的胳膊，细长的腿交叉成十字的造型。她想想，认真地道，“黑雪，这名字很配我。以后，我的绰号就叫黑雪。哥哥，你真有才。”
我苦逼地道：“还不是被你给逼的，你不去上班，旷工跑来勾搭我，也不怕你老子来捉奸。”
罗雪一听急了，狠狠扭了我，狡辩道：“我哪有你形容的那般龌龊，我是来找你治病的。目的高大善，哪有你说这般的恶心。你有非分之想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没良心的东西，我白疼你了。”我刮刮她的小鼻子，罗雪娇笑不止。
“听说你参加公务员考试了，成绩名列前茅，很快就会升官发财。你成了领导，白吃白喝白拿不算，泡妞还不用给钱，甭提有多爽了。到时候，你留给位子给我做做，我就什么都不干？一门心思勾搭男人，你说好不好？”罗雪极尽挖苦打击讽刺之能是，说得我这样的厚脸皮都觉得脸红。
她长篇大论之后，我认真地瞅瞅罗雪，摸着下巴认真地道：“以你这逆天的身子骨，那也只能想想。”
“所以，你要打发善心，把我从地狱里给拉回来。”罗雪望着我道，透亮的眸子凝结着笑意，笑得让我浑身长毛。
我道：“我可以救你，却怕你老子把我给宰了。”
“他敢。”罗雪紧握小拳头，凶狠地道，“我就跟他拼命。这个老混蛋，把我害得这般凄惨。”
我哀叹道：“你爸也有苦衷，有些事情可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知道。”罗雪道，“但我看见他还是觉得恶心。”
我点评道：“你可真够变态的。”
罗雪试着抚摸我的胸，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西游记中的某个情节。一个妖怪抢了皇妃，皇妃得到神仙馈赠的宝贝，妖怪再也不敢触碰。场景变化，罗雪变成美丽的妖怪，而我成了丑陋的皇妃。想到这里，我嘿嘿地笑。罗雪问道：“笑什么？”
我把这家喻户晓的故事讲了，直接被打得惨不忍睹。罗雪娇媚地道：“你才是美丽的妖怪呢。我啊，顶多算个变态小女孩，不过嘛正合你的口味。”
“是啊！我恨不得吞了你。”我龇牙咧嘴地道。
“你吃啊！小心咯了牙齿。”罗雪松手坐下，黑色的眸子望着鸟儿的相片默不作声，目光莫名的忧伤。她粉脸通红，额头浸满汗珠。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插上吸管递给她。罗雪接过吸着，浅浅问道：“鸟儿有我漂亮吗？”
我道：“你都变成了黑雪，还不满足。”
罗雪叹道：“美，永无止境。我想当女神，且还是你的女神。”
这是**裸的诱惑，让我应接不暇，无法做出正确的反应。我道：“我宁愿你成为黑雪，也不想你变成女神。”
“为何？”罗雪小脸充塞着好奇，愣愣盯着我看。
我叹道：“女神，很容易倒塌的。”
罗雪考虑再三，说道：“很有道理。”
她与鸟儿，都很美貌，也很不幸，但鸟儿与罗雪相比更加不幸。罗雪活着，鸟儿却香消玉殒，魂飞天国。我微微叹息，对罗雪道：“答应我，不管前路如何艰难，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知道，老家伙。”罗雪回眸一笑，顿时春风拂面，清爽怡人。她靠在我身上，痴傻地道：“你是我看上的老蛤蟆。”
我望望自己，喷血道：“我想蛤蟆吗？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蛤蟆就是蛤蟆，再怎么变化也是蛤蟆。”罗雪背着手走到阳台，望着深邃的天幕伸腰展臂，金黄金黄的阳光笼罩其身，人便变得神圣不可亵渎。她转身靠着栏杆，头微微歪斜，瀑布般光亮的头发随风飘散，望我露齿而笑，美得让人心碎。她的目光停留在钢琴之上，脸色骤然凝固，起身靠近翩然而坐。她闭眼深深吸气，犹豫片刻，轻轻揭去布罩。白色的钢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那荧玉的手掌轻轻划过盖板，自恋的神情与鸟儿非常神似。我充满期待，希望罗雪能够点燃心中的焰火。罗雪抬起琴盖放好，拿起毛巾细心擦拭琴键，确认干净叠好放在一旁。玉笋般的手指轻轻下按，琴音陡然响起，我心颤栗。她回头问道：“哥哥，我可以弹吗？”
我说不出话来，重重点头。罗雪又是一笑，细长的手指急速下落，好似无数的雨滴击打在琴键之上，久违的琴声潮水般涌来，与我的身体交融成一体，化作赋有生命的旋律。我如梦如幻，仿若看见了身穿雪白长裙的鸟儿，在这禁闭的空间穿梭舞蹈，幻化飞天。一曲终结，幻境消失，罗雪怔怔出神。
我激动不已地跑去，抱起罗雪弱不禁风的身子旋转几圈。她仰着头咯咯娇笑，笑声和琴声一样的纯粹干净，不带任何的烟尘。我低语道：“丫头，我喜欢死你了。
罗雪的食指压在我的嘴唇，很是失望地道：“你爱的人不是我，而是鸟儿。我只是她的影子。你把我想象成黑雪，那鸟儿就是白雪。白代表圣洁，黑代表邪恶。我在多年前就变得邪恶了，哥哥。”
“错。”我抱紧她那单薄的身躯，纠正道，“黑并非邪恶，而是深邃脆弱。我叫你黑雪，是怕你在我的手碎裂。”
“碎了我也愿意，能吻吻我么，我想大胆尝试一下。”罗雪睁大眼睛哀求。我犹豫片刻，罗雪看见鸟儿的相片，说道，“去阳台吧！我不想亵渎鸟儿姐姐。”
“好，”我抱着她去了阳台，风兀自呼喊。我们面对面伫立，罗雪阖上晶莹的眸子，青丝拂过我的面颊。她噘起红唇静静等待，神情庄严肃穆。很多年以后，那时的我已经远离这片土地，翱翔在云端之巅，罗雪闭目等待的样子急速从天际划过，清凉的泪让我的世界模糊。
我小心翼翼擒住那异常美妙的小嘴，身体的水流交汇交融的时刻，罗雪直接瘫软在我的怀里。她面如胭脂，双眉紧蹙，深深迷醉在刹那温柔里。醒悟之后，罗雪悠悠地道：“我想试试，就在这明亮的阳光之下。”
我答应了，因为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治病的过程恐怖而又惊艳，当我深入那冰封的世界的时候，罗雪咬牙紧紧勒着我的脖子，泪水淹没了我的面颊。我感到她的恐惧，抱紧颤抖的她温语安慰，自己也迷失在黑色的荒野里。迷糊中，若有若无的歌声飘来，如孤雁哀鸣，如稚兽唤娘，让人心悸。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罗雪浑身**地仰望我，虚弱地伸出手触摸我的胡茬。我吻吻她的小耳垂，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小雪，你爱我吗？”
罗雪软软地道：“不爱，安敢如此。”
“这还是治病吗？”
“我也不知道，若你不相信，那就当我杜撰了的故事。”
“真的吗？”我不敢相信，进一步确认。
罗雪双手捧着我的脸，悠悠地道：“若不杜撰故事，我们的故事就会止步不前，无法深入下去。人生，由无数个故事组成，有的是喜剧，有的是悲剧，有是是闹剧。我们自顾自的沉醉在自己的故事里，又为他人的故事而流泪，就这样慢慢变老，最终悄悄地死去。我很想把自己的故事编撰的完美一些，于是就与你交集在一起。你可以说我是个骗子，也可以说我是个傻子，但不管怎样，我就想在死的时候，让自己无限接近完美。”
听了她的话，我百感交集，愣愣说不出话来。罗雪头歪歪靠在我的肩膀，那三千青丝在我的眼前晃荡。远方，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划给天际，在蓝色的画布上流下长长的痕迹。小黄的电话破坏了咫尺的美好。请客，对于现在的她极其重要，对于我来说就像头顶落下的树叶，可有可无。罗雪还趴在我的肩膀上，恬淡地道：“此女盯着你紧紧不放。”
“对于她，我觉得很内疚，因为做了一件错事。”
“人总会有错，此乃我们的宿命。”感怀完毕，罗雪问道，“请问，你做了什么错事。”
“我勾搭过她。”对于罗雪这样空灵的女子，我不想虚与委蛇，干脆承认自己的龌龊。
罗雪身子一抖，继而淡然地道：“你快成功了。”
“但我决定放弃。”我郑重认真地道。
“为何？”罗雪抬头望着我。
我道：“因为我有你了。”
罗雪笑了，笑得很是自信。她道：“病人是不会下嫁给医生的，你给我记好了。”
“但病人会和医生偷情。”我道。
“无耻的医生。”罗雪又笑了，面颊上的酒窝好似漩涡。我让她陪我去吃饭。罗雪沉思片刻，答应了。我们洗澡，然后离开了家。
树木房子行人后掠，罗雪打电话给罗大明，说是不回家吃饭了。罗大明询问去处，罗雪杜撰了一家饭店挂了电话。我道：“彼此欺骗有意思吗？“
“有。”罗雪望着我道：“因为这便是我们的生活状态。彼此欺骗，彼此隔阂，在独自的世界里苦苦挣扎。更为重要的是，他不许我和你相见。”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轻轻问道：“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暂时不知。”罗雪眯眼而道道，“他在预防，明白了吗？他还说你是披着人皮的恶狼，让我远离你。”
我冷哼一声，重重地道：“我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罗雪道：“正因为他总在我耳边说你的不是，于是我决定非要和你在一起。毕竟，与恶狼相爱那是多么伟大的事。”
我无话可说，罗雪望着我得意的笑。
穿过峡谷，翻过青山，到达了目的地清风饭庄。小黄和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门口，看见我的车便迎了上来。小黄下身穿了一条短裙，雪白的大腿格外亮眼。身边的男人面色惨白，瘦得好似根竹竿，个子虽高，却比不过小黄。罗雪戴上粉红色的遮阳镜，娇媚之中平添几分性感。她嫣然而笑，打开车门跳下，大伸懒腰。我从储物柜里拿包烟揣着，下车锁门，走到罗雪身边。罗雪挽起我的胳膊，望着渐行渐进的小黄。罗雪叹道：“模特身材，性感无端，为何不要？”
“累。”我捏捏她的手，啐道，“少说两句可行？”罗雪幸灾乐祸地笑。
二人到了跟前，小黄审视罗雪，脸微微变色。男人惶恐地望着我，掏烟恭敬地递给我。我接过点燃，冷冷望他。
小黄内疚地望望我，轻轻地道：“任总，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刘国明。”
我咧嘴而笑，道：“幸会幸会。”
刘国明无比尴尬，低三下四地道：“任总，这次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真完了。大恩大德，我……我。”
我打断了她的话，平静地道：“别谢我，要谢就谢眼前人。”
“明白明白。”刘国明点头作揖，说道：“我一定牢记，这位美女是……。”
我道：“罗雪，罗大明的千金。”
罗雪一拳打在我的手臂，说道：“讨厌！提我爸干吗？”
我揉揉手臂，抱怨道：“你这丫头太过刁蛮，不就是报了你爸的名讳吗？用得着这般激动。”
罗雪甩开我的手，说道：“我是我，他是他。你总把他挂在嘴边，我听了能不闹吗。”
“不提就是，莫闹了。”我无奈地耸耸肩，指着小黄对罗雪道，“这位美女名叫黄雅倩，无忧地产的财务总管，你老爸的得力干将？”
“又来。”罗雪扭我一下，望着小黄笑盈盈地道，“姐姐，你好。”
小黄面色微沉，还是客气地道：“妹妹，你真漂亮。”
“一般般而已。”罗雪道，“我要有姐姐这般身材，早去当模特了。”
小黄内敛地笑笑，顺势望我一眼，目光甚是奇怪，既有关切，有流露出深重的失望。我回敬她一眼，心想就你成双成对，不许我比翼双飞。进入饭庄5号包厢，小黄和刘国明出去点菜。
罗雪道：“你跟她真没一腿？”
“绝无此事。”我道：“你如若不信，我指天启誓。”
“少来这套，发誓有个屁用。”罗雪眉毛一挑，很是鄙夷地道。她喝口茶，重重放下道：“人家心里装着你，你没见她那眼神，要吃了我似的。”
我搂过罗雪，低语道：“小黄看人就这样，眼珠子死死盯紧不放，那神情好比你欠了她钱不换似的，你千万别介意。其实，她为人很好，只是不善于表达。”
罗雪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相信了。如果你们真有一腿，你绝不会这样挖苦人家。这个姐姐跟我一样，并非普通的人类。”
“错，大错特错。”我戏耍罗雪，说道，“她只是不爱说话，其他方面都很正常。哪像你，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就是无法让人靠近，造物主还真是神奇。”
“你笑话我。”罗雪掐了我一把，恶狠狠地道：“我跟你没完。”她抓住我的手臂轻咬了一口，撅嘴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我搂过她道：“在我的调教之下，相信不久之后，你便会柔情似水，人见人爱。”
罗雪道：“就算真那样，我也不会让其他男人碰。哪像你这般无良无品，纯粹的坏人。这一点，我爸可没说错。”
“怎么？后悔了。”我道。
“是有一点，但我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
“什么意思？”
“没意思。”罗雪勾着我的头，耳语道，“我想收藏你。”
我脸色微变，不知如何作答。小黄突然进了包厢，看见我们暧昧的姿势，脸色一寒扭头出去。我们赶紧分开，罗雪面红耳赤，抱怨道：“都是你不好，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哎呀！她要是打我的小报告，我就死定了。”
我信心满满的道：“她不会说的，你紧张什么？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守口如瓶，从不搬弄是非。“
罗雪歪着头道：“看来，你很了解人家嘛！”
“共事多年，当然了解。”罗雪冷哼一声，我不为所动地道，“不然，我敢领你来吗？真被你爸发现，兄弟估计是做不成了，搞不好还会变成敌人。娘的，为了你这个丫头，凭空少了个大哥，你说我亏不亏？”
“不亏，”罗雪没心没肺地道，“兄弟做不成，可以改做亲戚嘛！”
我怔怔看着罗雪，她真想缠着我不放了，此后的日子必定悲催。罗雪柔情似水的眼神让我心寒，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小黄和刘国明回来了。小黄低头不看我，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刘国明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我道：“没关系。”
罗雪夸张地叫道：“黄姐姐，你的眼睛好红！”
小黄啊的一声，极力掩饰，解释道：“小虫子飞进眼睛，我揉了半天，现在好多了。”
刘国明埋怨道：“怎么那么不小心，让我看看。”言毕，他抓着小黄的肩膀，作势欲看。
小黄拒绝道：“真没事了。”
我看着刘国明和小黄，心里五味杂陈。刘国明递烟给我，我接过点上。罗雪掏出手机上网。我问刘国明：“你的事怎么样了？”
刘国明苦笑道：“行政记大过处分，扣发一年的奖金，并调去安华镇工商所工作，我接受组织的处理。与我所犯的罪行相比，这处理简直微不足道。任总，若非你出面，我早锒铛下狱了。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忘了吧！”我故作高深地道，“那样才能重新开始。”
小黄对刘国明道：“以后做事别这样冲动，好不好？”
刘国明点点头，拉着小黄的手道：“我，我不会那样傻了，你放心。”小黄慌忙拿开刘国明的手，头垂得更低。
我心酸气苦，却故作淡然地道：“小黄乃是我的老部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你遇到困难，于公于私，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管。只是，希望你从此事吸取教训，静下心来好好工作。锻炼一两年后，我再想办法把你调回城。”
刘国明望望小黄，又望望我，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他道：“任总，谢谢你。”
“一家人甭说两家话。”我挥挥手，轻风云淡地道。
刘国明道：“任总，小黄跟公司借的钱，我们争取尽快还上。”
“也不用那么急。”我趁刘国明不注意瞄小黄。她一脸僵硬，避开我的目光。我道：“小黄跟公司借的钱，公司会从她每年的奖金里扣除。这样一来，她就只能待在公司了，想跳槽都不可能。”
小黄啐道：“我没说过要跳槽。”
“我说的是假如。”我解释一下，免得她胡思乱想。
小黄望着我道：“我会努力工作，以报答你的知遇之恩。”
罗雪抬头望望我们，说道：“你们就别客气了，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怎么还不上菜，肚子好饿。”
“我去催催。”刘国明起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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