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名车馆，不见小黄的影子，我们喝水等候。这时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回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而来，面目有些熟悉，却无法确认起身份。出于礼貌，还是起身与男人礼节性地握手。男人热情地道：“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幸会幸会。”
我问道：“哥是？”
他道：“兄弟贵人多忘事，真记不得我了么。半年前的红河酒店，你倒车撞了我的车。”
“啊！原来是你，不好意思，忘了。”男人的提醒，让我想起了那次无聊的相遇。半年之前的某天晚上，我和飞蛾几人在红河酒店用餐，喝得酩酊大醉。离开的时候我驾车，一不小心撞了一辆宝马车，车主正是眼前的这位仁兄。别看他现在彬彬有礼，那晚可真是不得了，就跟瘟神似的不依不挠，拉住我衣领，气势汹汹地道：“臭小子，你死定了。”
我做贼心虚，哀求道：“大哥，实在对不起，我赔我赔。”
他嚷道：“娘的，你陪得起吗！你也不看看你撞的是什么车？没看见上面的标志吗？别摸我，你小子死定了。”
我笑道：“不就是辆宝马吗？又不是美女。”
“你，你等着，有你好看的。”男人掏出手机打电话。
我打开后门，望着烂醉如泥的飞蛾道：“下车，我撞了宝马。”
飞蛾大着嘴巴道：“陪钱——得了，乱什么乱。”
我道：“人家不干，打了电话叫帮手了，今晚我们谁也别想走。”
寒号鸟笑道：“不，不怕，搞死他算了。”
望着他们，我骂道：“王八蛋。”
酒店经理过来劝说亦是无用，男人非要让我挂彩才肯了解此事。我也活了，心想：“不就是辆破车吗？我还真不赔钱了，大不了进班房。”停车场围满了看客，人们指指点点的，幸灾乐祸等着好戏开场。十多分过去，两辆警车疾驰进来停下，七八个交警簇拥而来，男人上前与之交涉。交警围住了我，管事之人望着我笑笑，问道：“你开的车？”
“是！”我白了他一眼，无所谓地喷烟。
他厉声道：“你还喝了酒？”
我笑道：“喝了不少，但不够。”
“那就好办了！”交警道，“兄弟们，把人带走。”
几个交警上了拽我，我没反抗，笑道：“请我喝茶用不着这么急嘛！我自己能走。”
管事的交警脸色铁青，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肯定动手修理我了。我被警察按翻在地，寒号鸟歪歪斜斜下车，喊道：“娘的，你们谁……带的队，连我的人都敢碰，不想活了。”
交警们的目光聚焦在寒号鸟身上，面露诧异之色。寒号鸟瞟眼管事的交警，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李队……驾到，想请哥几个去您那儿喝茶，实在太客气了。嘿嘿，我们……没空，就不去了。”
李大队长见了寒号鸟，好比破了的皮球，一下子就瘪了。寒号鸟什么身份?他自然心知肚明，对手下吼道：“愣着干吗？给我放人。”我从水泥地上爬起来揉揉酸痛的胳膊，骂道：“被狗咬了，真是倒霉。”
一个不明真相的交警骂道：“臭小子，你想死啊！”
李大队长吼道：“给我闭嘴。”
我望着交警傻笑，李大队长跑到寒号鸟身前，说道：“一场误会，不好意思，你们有事先走，善后之事我来处理。”
寒号鸟冷冷一笑，对我招手，说道：“任鬼，走吧！”他也不搭理李大队长。钻入车里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瞅瞅一脸震惊的男人，比个侮辱的手势，抛出一句：“再见，不送。”吹着口哨优哉游哉钻入车里。
男人望着李大队长，质问道：“他喝酒了，你闻不见吗？”
李大队长吼道：“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男人蔫了，脸色犹如传说中的杨白劳，无处伸冤。而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黄世仁，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蹊跷的是事后男人并未找我讨要修理费，这事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在记忆里删除得一干二净。
我笑道：“老哥，我还劝你一笔修理费哩！没事，您说个价，我立马支付。”
他讪笑道：“兄弟真会开玩笑，要不是你那一撞，我还没机会认识你呢！有缘就是朋友，休要提钱，多寒碜哪！改天我请你喝茶。”
“不用客气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哥，还是我请你比较合适，欠你的自然得还，就怕你不赏脸。”
他拍着胸脯道：“你一个电话，我立马出现。对了兄弟，那两台车可是你买的吗？”
我道：“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他把我拉到一边，挤眉弄眼地道：“兄弟干脆，我也不含糊，在现价的基础上优惠四万，你看如何？当然，发票照原价开具。”
我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那就谢了！”
他道：“兄弟甭客气，相互帮忙罢了。”
说完，他打电话给经理，交代几句合上手机，然后请我们去贵宾室喝茶。闲聊中得知男人名叫吴用，与水浒上的吴用同名同姓，真是牛逼烘烘的。他乃是亚太汽车城的副总，主要负责豪华轿车的销售工作。他好话说了一大堆，无非是让我关照他的生意，我虚与委蛇答应下来。小黄进了贵宾室，手里多了一个牛皮口袋，她道：“任总，手续结清了，只是……。”
我眨眼示意她闭嘴，提醒道：“东西你先拿着。”
小黄会意，道：“任总，可以走了。”
吴用挽留我们吃饭，我委婉拒绝了。走出名车馆，看见门口的两台黑色760Li，经过洗刷浑然一新，庞大的车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果然够大够霸气，怪不得有钱人喜欢买这车。我嘴角泛起了微笑，心想：“自己一无地位，二无权势，三无钱财，居然开如此招摇的豪车，真是无法想象。”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对生活失去信心，我岂会在江湖上漂游鬼混，并与飞蛾他们相识相知，到现在还是一个为了生存而卑微活着的臭老九，虽说也能拥有汽车，但绝不会是眼前的豪车。”
吴用道：“兄弟，检查一下没问题便可开走。”
我道：“检查个屁，如果有瑕疵那还叫宝马?”
吴用哈哈大笑，说道：“真话，我爱听。”他把车钥匙交给我，我递给小黄一支。吴用为我拉开了车门，鸟儿坐在了副驾驶。我一看里面既豪华又简洁，是欧洲传统的那种低调的奢华。吴用为我讲解如何操控这台机器，我仔细地倾听，鸟儿却皱起了眉头，明显不耐烦了。我只得与吴用告别，放下玻璃启动引擎，挂挡轻踩油门离开了亚太汽车城。小黄来电，问道：“任总，车开回公司吗？”
“嗯，”我答应一声，说道，“车钥匙放在保险柜，钱你拿一万零花，剩下的放在保险柜，我自有用处，再见！”
鸟儿打开了音响，放上一碟CD，音乐溢满车厢。鸟儿脱下高跟鞋，抬腿搭在挡风玻璃上，整个人靠坐在宽大柔软的座椅。我看看表才两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打发。鸟儿突然道：“去天河街，我要品尝小吃。”
我左转进入高速，很快到了天河街，下车跟随鸟儿进了餐饮店。店内喧嚣一片，我们直接去了二楼的包厢，耳朵终于清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服务接待我们，双手奉上菜单，问道：“二位吃点什么？”
鸟儿凝眸瞅瞅菜单，旋即点了一大堆小吃甜品，并提醒服务员动作快些。我打通飞蛾的电话，说道：“车买了，一台我开着，另一台的钥匙在公司保险柜里，谁用谁取。”
飞蛾道：“知道了。任鬼，我还在KM市办理相关手续。”
我问道：“何时回来？”
飞蛾道：“一个星期之后，回来再聊，挂了。”
放下手机，鸟儿冷冷地道：“看你那点出息，主动向人家邀功请赏，恶心死了。”
这话尖锐刻薄，但我确实在邀功，想想还真是恶心。我无奈地道：“飞蛾现在是大老板了，比不得从前，遇事自然要跟人家回报，此乃做下属的本分。鸟儿，你是不是特不喜欢我干这事？如果真不喜欢，那我辞掉算了。”
鸟儿喝口果汁，小心翼翼地道：“怎么？生气了。”
“没有生气。”我真诚地道，“我说的是真话，如果你不喜欢我和飞蛾他们混在一起，那就不做了。”停顿一下，我强调道，“因为我在乎你。”
鸟儿莞尔一笑，深情地道：“为了我，你舍得放弃。”
我点头默认，鸟儿悠悠而道：“我并非不喜欢你与他们混在一起，我只是担心你财迷心窍，把自个陷进去。”
我道：“鸟儿，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
鸟儿道：“算啦！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要你喜欢，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都会陪着你。别想了我的任总，当了老大心胸还这么小。我保证以后不瞎说，行不？不过听了你的话，我很满足。”
服务员端来了各种小吃甜品，花样繁多，玲琅满目，且还有两瓶开启的啤酒。鸟儿拿起酒瓶，说道：“庆祝一下，干杯。”
碰杯一饮而尽，鸟儿咂嘴道：“爽，我中午没吃饭，不客气啰！”
她撸起袖子，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凶狠的吃相与样子根本不沾边，不到半个小时，小吃甜品被她消灭大半，酒也喝得一滴不剩。她雪白的脸罩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妖娆抚媚，美不胜收。我望着鸟儿，不禁痴了。鸟儿拍拍微鼓的肚子，说道：“你爷爷的，撑死我了。”跑来搂着我甜甜一吻，从包里掏出银行卡还我，笑道：“这是你的私房钱，我不要。”
我没接，说道：“嫌少么？”
鸟儿点点头，接着摇摇头，搞得我一头雾水。我问道：“究竟什么意思？”
鸟儿撅嘴道：“男人身上没钱，会被人看不起的。”
我道：“放心，我有零花钱的。咱们是一家人了，经济大权由你掌控，谁叫你是老大呢。”
“不嘛！”鸟儿嘻嘻一笑，说道：“我当老大，钱么自个管自个的，这叫一国两制，懂不懂？”
我无语了，接过自己的卡放到兜里，心想：“这丫头就是不相信我。”
鸟儿摸摸我的眉骨，说道：“又皱眉头，难看死了。老公，我生下来就是个小恶魔，你原谅着点好吗？我知道我没谢筱温柔，但是真的在乎你。”
“知道！”我吻了她一口。
鸟儿道：“你还有事吗？”
我道：“现在没有，但下午有个饭局，你去不？”
“不去，我要做生意呢！”
我顺水推舟，问道：“什么生意，能跟我分享一下吗？”
鸟儿坏坏地道：“真想知道？”我慌忙不迭地点头。
“那就跟我来。”鸟儿把两张百元大钞丢在桌子上，拉着我下楼而去。回到市中心，很快进入了紫金路，鸟儿指着一幢高大的商务楼，说道：“去里面。”
我望望黑灰色的商务楼，巨大的广告牌特别的惹眼，一个身材极美的女人漂浮在一座岛的上空，下端出现《梦想岛顶级健身美体中心》一行金色的大字。驶入地下停车场，在工作人员指挥下停好车。我不知道鸟儿领我来这里作甚？但猜想此处肯定与她的工作有关。下车往前而去，鸟儿突然停下指着远处的一辆红车，说道：“老公，这是我的车，如何？”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辆红色的MINICOOPERS，在灯光下很是吸引眼球。我不敢相信，问道：“真是你的车。”
鸟儿面色一寒，从包里掏出钥匙一按，车灯闪烁两下。我知道这车价钱不菲，直勾勾望着鸟儿，真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有钱。鸟儿道：“发什么愣，进去感受一下。”
我快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钻入驾驶室，鸟儿坐在副驾上笑吟吟望着我，好不得意。这车虽说小巧，做工却很精细，仪表盘都是圆形的，档杆同样小巧精致，手感细腻。唯一的缺憾是空间过小，我的头都快顶到车顶上了，感觉很是压抑。不过以鸟儿的身材来说，这辆MINICOOPER正合适，车靓人美，相得益彰。我问道：“什么时候卖的？”
她道：“三年前。”
“怎么不见你开。”
“我开啊！只是你看不见罢了。你又没把我在眼里，漠不关心的态度让人好不气恼。你总是叫我自己回去，从来没送过我一次，狠心短命的乌龟王八。”鸟儿的语调有点委屈，嘟着小嘴生气。我愧疚极了，紧攥着她的手道：“鸟儿，难为你了。”
鸟儿不语，少顷说道：“没什么，谁叫我喜欢你呢？是我犯贱，不关你的事。”
我更是难受，信誓旦旦地道：“别说了，都是我不好。其实你是个好女孩，有一颗纯真的心，一颗不与世俗相融合的心。你一直在这疯狂的世界上追求你的理想你的爱情，苦苦追寻从未退缩，但你却找不到，你的痛苦就来源于此。我敢肯定你曾受到过很大的伤害，因此你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其实你和我一样害怕回忆，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鸟儿听了我的话，眸子里噙着泪水，打转儿下落。我用手拭去她的泪，说道：“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你不是说你是女强人吗？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谁要是胆敢欺负你，我就要了他的命。为了你，我要好好活下去，给你想要的一切。”
鸟儿竭斯底里喊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她神情激动，语调尖利，路人好奇地瞟了我们一眼，又匆匆地走了。我双手握着鸟儿的手，狠狠打了自己几下，说道：“别激动，你看我这张乌鸦嘴，只会惹你生气，真是该死。”
我啪啪扇了自己两个耳光，鸟儿仰起梨花带雨的脸，浅浅的泪痕看上去惊心动魄。她爱恋地摩挲我的脸，小声道：“傻子，打疼了么。”
我摇头道：“不痛，我活该。”
鸟儿动情地道：“鬼，你说得不错，我是一直在逃避。可是你知道吗？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天之后，我就不再逃避了。我对自己说我和你在一起，不管怎样都要与你在一起。我有许多事没有告诉你，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还没准备好。一但我准备好了，我就告诉你一切。”
我道：“那是你的**，你不想告诉我也成，只要你在我身边那就好了。”
听了我的话，鸟儿笑了，却比哭还难看。她叹息一声，掏出化妆盒补妆，然后容光焕发地道：“我们真是无聊，好端端的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走吧！我带你看看我为之奋斗的事业。”
我尾随鸟儿坐在电梯向楼上而去，隔着玻璃望着停车场逐渐缩小的汽车，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我非常后悔对鸟儿说那些没用的话，令她那样伤心。我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急切的想要了解鸟儿的一切？难道我的心里已深深烙下了她的影子？我一直以为那里只属于谢筱，可是在不知不觉中，鸟儿早已占据了一切，彻底赶走了谢筱。想到这里，冷汗涔涔而下，眼前交替出现谢筱和鸟儿的影子，搞得我心烦意乱。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七楼，门无声打开了，眼前是铺着灰色光亮大理石板的走道，宽阔明亮。鸟儿器宇轩昂地带路，高跟鞋哒哒地撞击着地面。一道雕花玻璃大门出现眼前，黑底金字的招牌龙飞凤舞，落款为省内的著名书法家王宏。此人乃是我的师公，省书协的副主席，我在蓝鸟家见过他一次。蝙蝠死后，我觉得与蓝鸟再无话可说，就彻底断了联系。我望着鸟儿的背影，心想：“丫头难道在这里工作。”赶紧追了上去。
进了大门，门口站着两个漂亮的接待员。她们见了鸟儿，微笑着道：“叶总，您来了。”
我嗔目结舌地望着鸟儿，心想：“这健身中心居然是鸟儿开的，实在匪夷所思。”鸟儿意味深长看我一眼，对接待员道：“今天人多不多。”
一个接待员道：“星期天人很多，有点招架不住了。”
鸟儿道：“小涵小廖，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两个女孩齐声答道。这时进来一个少妇，小涵热情地上前招呼，鸟儿问小廖道：“李蝶呢？”
小廖道：“她在九楼的办公室。”
鸟儿道：“你们继续忙吧！我四处看看。”
“叶总，再见！”小廖的一双美目停留在了我身上，很是好奇！
鸟儿道：“走吧！看什么看，死色狼。”小廖扑哧笑了，很美。
鸟儿一脸冷酷，严厉的就像我们学校当年的教导主任。我想笑又不敢笑，跟着她向前走。到了无人的地方，我问道：“鸟儿，这家健身中心真是你开的。”
鸟儿一笑，得意地道：“你说呢！”
我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厉害厉害！隐藏的真深。”
鸟儿小嘴一撇，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态度，笑道：“谢谢你的表扬，大色狼。”
我道：“一时改不过来，我的叶总。你这里环境优越，美女如云，快帮我办张免费的健身卡，空闲时我就来健身，随便陪你。”
鸟儿重重扭我一下，说道：“想得美，得交钱，你也不例外。”
我委屈地道：“自己的男人也要交钱，你比我还贪财。”
鸟儿道：“这是规矩，懂不懂，小子。”
几个工作人员路过，纷纷跟鸟儿打招呼。我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这层楼大约四千多平方米，看样子都被鸟儿租下了，这丫头真是不简单。健身房的面积同样巨大，地面铺着厚实的地毯，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毕竟是中午，健身的人不多，稍微有点冷清。不远之处，一个年轻人正在指导顾客举杠铃，两人身穿背心，青筋暴露的肌肉就像一坨坨屎似的。我对健美这项运动颇不以为然，甚至有些鄙视，特别是女子健身，试想一个窈窕淑女变成了钢铁战士，简直就是玷污上帝的智商，经常让我想到一句俗语，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别看男人肌肉发达，遇到真正的强者，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想到这里，不禁回忆起当年我和卡拉卡拉练习散打时的情景。空旷无人的小树林，我们身穿防护服对战，没有套路可言，更不讲究招式的正确与否，目标唯有一个以命相搏，直到对方倒地不起。在一次搏斗中，卡拉卡拉一脚击中了我的下颌，疼痛潮水般袭来，下颌骨早已脱臼错位，但我发扬武士道精神，接上继续搏斗。事后方才知道，我把自个的下颌骨接错位了，咀嚼食物的时候关节咔嚓咔嚓的响，听声音跟野兽进食并无区别，直到今天亦是如此。我没想过去医院治疗，卡拉卡拉死了，这是他留给我的礼物，那就永久珍藏吧！另外一次，我不小心踢中卡拉卡拉的裆部，他倒在地下打滚，呻吟鬼叫，神态极其痛苦，吓得我够呛。我上前搀扶，问道：“去不去医院？”
他面色铁青，大汗淋漓，吼道：“混蛋，你存心要把我废了是吧！我变成太监就杀了你的全家。”我大笑不止，陪着卡拉卡拉在草地上躺了好一阵子，扶着他回宿舍修养，这些早已埋葬在记忆深处的事，此刻突然跃入脑海，怅然若失默默哀叹青春的逝去。年轻的教练过来跟鸟儿问好，他那隐藏于平静目光下充满邪念的眼神令我极为反感。他却大言不惭，问我道：“想练么，我教你。”
我冷冷地道：“这玩儿不适合我，我更喜欢搏击术，能立即要人命的那种。”
年轻人冷笑，我也冷笑。鸟儿跟教练交代几句，对我道：“我带你去别处去瞅瞅。”
出门，鸟儿扑哧笑了。我没好气地道：“好笑吗？”
“好笑，”鸟儿道，“你那样子就跟杀手似的。”
我冷笑道：“我鄙视那个浑身都是疙瘩，见了女孩子就流口水的癞蛤蟆。”
鸟儿翘起了大拇指，赞道：“你在说自己么，形容得好贴切呀。”
我重重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跟她去了另一个大厅，看见十多个小孩子在一个教练的指导下练习侧踢腿。教练见我们进来就让孩子们休息十分钟，训练厅里霎时间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教练走了道：“叶总您好，有事吗？”
“没事。”鸟儿扫视训练厅，说道，“你继续上课吧！有什么需要就去找李蝶。”
“那我去忙了，”教练过去招呼打闹的孩子。我们出门，顺着安全通道上了八楼。八楼的楼道里到处都是室内植物，满眼翠绿之色，令人心旷神怡。偌大的空间被分割成四间舞蹈教室，一间活动室。我知道鸟儿学舞蹈出身，但最擅长什么就不知道了。我好奇地问道：“鸟儿，你教什么舞？”
鸟儿道：“肚皮舞。”
我咂砸嘴，色色地道：“跳个给我看看。”
“做梦。”鸟儿戳下我的额，一个华丽的转身，拉着我去了最大的舞蹈室。舞蹈室内部装饰低调豪华，陈设简洁素雅，文化墙上全是奖状，我浏览一遍，神情古怪地望着鸟儿，说道：“你简直不是人。”
鸟儿道：“那是什么？”
我道：“妖孽。”
鸟儿娇笑，我抱起她在地板上转圈。鸟儿道：“放我下来，被人看见可不好。”
我道：“看见就看见，怕什么？”
鸟儿骂道：“有种一直抱着别放。”
我坚持了十多钟，终于忍受不了放她下来。鸟儿啐道：“累死活该。傻子，楼上请。”
我道：“还有一层。”
“当然，”鸟儿得意地迈着方步，迅速消失在楼梯间，我急忙追去。
九楼整整一层皆为美容美体中心，根据功能进行分隔，内部装修豪华，环境优越。一个女孩子身穿粉色制服，端着一个满是化妆品的托盘，打开一间小房间的门侧身进入，然后迅速关闭，那动作就跟医院的护士差不多。美容美体中心的布置温馨甜蜜，让人有种回家的感觉。我问鸟儿：“你确定我能进去！”
鸟儿笑眯眯地道：“男人的项目在另一头，想去下尝试么？”
“算了，不敢。”我道。
鸟儿恶狠狠地道：“知道就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揍你。参观了最后一站，我的办公室。”
鸟儿的办公室位于走道的尽头，门头空无一字，面积却很大，装饰简朴淡雅。白色的窗帘，一组谈蓝色的真皮沙发，一张浅色的办公桌，靠墙是灰色的文件柜，茶几上有一盆碧绿的蝴蝶兰，花朵好似真蝴蝶般地绕着枝蔓飞舞，蔚为壮观。鸟儿问道：“如何？”
“气派，”我望着鸟儿兴奋的小脸，确认道，“鸟儿，你真是这里的主人。”
鸟儿背着手笑道：“怎么？你不信。”
“有点怀疑。”我是有些不相信，市中心的三层商务楼，加上投入的设备，全部算下来最少都要两百多万，鸟儿真有这财力吗？
“不信拉倒，懒得与你废话。”说完，她扭头打来了百叶窗，一屁股坐在办公椅，望着我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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