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飘溢着奥托。克列姆佩勒指挥纽约爱乐乐团演奏的贝多芬的《第六交响曲》。我打开抽油烟机,风扇呜呜地哼唧,香油烧至冒烟,把干辣子糟辣子酱和酸笋倒进锅里,油烟升腾而起,香味浓郁,锅里一片此起彼伏的爆裂声,手持锅铲快速爆炒,倒入半小盆清水。水蒸汽弥漫,一锅鲜艳夺目的红色汤汁跃然眼前,用筷子把切成大条的鱼肉放入锅内,盖上锅盖以中火煮鱼。谢筱从后面抱住了我,温香软玉入怀,香气更胜锅里的鱼肉。我回头咬了她一口,笑道:“把贝多芬的音乐换掉,放点抒情的轻音乐可好。”
谢筱嗔道:“不换,我就喜欢《田园交响曲》,难道你没看见眼前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吗?小溪潺潺流着,红蜻蜓漫天飞舞,多美啊!”
我揭开锅盖,笑道:“我只看见锅里的水吱吱煮着可怜的鱼,呛人的烟气飘起,鲜红的汤如同烈士们的鲜血。”
谢筱敲下我的脑门,责道:“你真恶俗,麻木的死猪头。”
我大笑,道:“老大不小了,还会撒娇!小心变成个老妖怪。”
又是一个暴栗,谢筱撅嘴道:“再乱说话,休想碰我。”
“不敢,美女,我闭嘴。”我把整根的葱,翠绿的薄荷,切成片儿的番茄倒入沸腾的锅中慢慢熬制。
谢筱瞅瞅道:“看样子挺好看,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也许,只是徒有虚表罢了。”
我自信满满地道:“保证让你直舔鼻子。”
谢筱靠在我身上,幽幽地道:“任鬼,我这厨房快有一年没用了。”
“知道。”
谢筱奇怪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给她看看灰白的手掌,苦难地道:“碗橱里存了上千年的灰尘,洗得我直冒冷汗,手都变成了鸡爪。”
谢筱捧着我的脸亲吻一口,赞道:“真厉害。老公,辛苦了。”
我贼笑道:“只要你好好伺候老公,我就不苦,晓得么?”
“门儿都没有,”谢筱嬉笑道:“你伺候我还差不多。死鬼!我饿了。”
我道:“快去收拾餐桌,马上随你的意。”
长桌是长方形的,对坐而笑,谢筱盯着一大锅酸笋鱼,不无担心地问道:“我们两个人怎么吃得下这一大锅鱼呢?”
我道:“敞开肚皮吃,长胖了也不打紧,我要你。”
“想得美,”谢筱咬着筷子,娇笑道,“放眼望全是帅哥,我要先瞅瞅,接着去试试,合适再定夺。”
我冷冷地道:“你只管去试,但我敢说最后你还得来找我。”
谢筱贼贼地问道:“这么自信。”
“当然,”我道,“我们心灵想通,你想逃都逃不掉。”
谢筱道:“我就不逃,就选你做男人。请问,能动手了么?”
“老婆大人,请您用膳。”我笑道。
谢筱拿起筷子夹块鱼肉放在口里咀嚼,吐出鱼刺吸气,赞道:“真辣真火爆,味道没得说。老公,我要喝汤,你给我盛好吗?”
我当然无法拒绝,为她盛了半碗。谢筱喝着酸辣汤,不停赞扬,我好不得意。她放心碗道:“你怎么不动?”
我道:“我喜欢看你吃东西,好似个十**岁的女孩子。”
谢筱道:“又要挖苦我弱智。”
“不是,”我怕她误会,不停挥手。我道,“老婆,你一点都不像离过婚的女人,只需稍加打扮,以你姿色傍大款不成问题。”
“你说的哟,”谢筱道:“我真去了。”
我道:“我开玩笑,你可别当真。”
谢筱舔嘴道:“不许拿这种事开玩笑,听到没有?你倒说说看,离婚的女人应该是什么德行,我很是好奇。”
我道:“离婚的女人嘛!总是一个人低头匆匆赶路,经常忘记钥匙放在什么地方,面露林黛玉式的忧愁,稍带张爱玲式的高傲,一脸木讷地靠墙上抽烟,从不主动搭理人。”
谢筱道:“难道你离过婚,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我道:“婚还未离过,失恋家常便饭。无所谓得与失,执著于事无补,只能随其自然。”
谢筱有些忧伤,淡淡地道:“最初的时候非常痛苦,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一点点减弱,脑子灵便了,也就想开啦!人生苦短,何必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个呢?来,咱们干一杯。”
举杯与她相碰,仰脖一饮而尽。谢筱支颐发呆,一手持筷搅着锅里的鱼汤。她突然盯着我,问道:“任鬼,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痛不欲生,发疯发狂却哭不出来,”我想想情节,肯定地道:“或许会被送进精神病院,最后死在病床上。”
谢筱道:“为什么要这样?”
我淡淡地道:“很多年以来,我的灵魂无所归宿,无所依靠,无所寄托,浮萍般的飘荡。我找不到自己,找不存在的理由,你的出现点亮了我生命的火,你若离去,我必将枯萎。”
谢筱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幸福写在了脸上。
收拾碗筷,谢筱要求道:“陪我去赏月。”
我道:“现在可是十一月啦!山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子似的,你不怕冷。”
她道:“不怕。走嘛!我要去数星星。”
我道:“你给我捂严实了,冷病了我可咋办。”
她亲我一口,笑道:“老公,就按你说的办。”
谢筱跑进卧室换衣服,我坐在沙发上抽烟。不刻,她出来了,一件黑色风衣,裹着一条白色的大围巾,问道:“如何?”
“死人了,就跟莎朗斯通似的。”谢筱甜甜地笑。
风横扫大地,呼啸旋转撞击裸露的山峰,人如堕冰窖,我们好像在天上行驶。天色昏暗,月亮刚刚爬去来,一脸羞涩的望着大地。山下就是峡谷深涧,我谨慎地驾驶摩托,谢筱蜷缩身子抱紧了我,白昼缓慢退去,黑暗悠然来临。
我们并没到达天龙山的顶峰,实在是冷得受不了,选择半山腰的一个洼地停下。洼地仅有篮球场大小,四周怪石嶙峋,艾草漫天,所幸的是此地正处于背风口,风被山丘挡住转身而去,寒气稍弱。谢筱把冷冰的手塞进我的腋下,嚷道:“手冻僵了,冷死我啦!”
我道:“赏月观星,当然要付出代价。这里人迹罕至,飞鸟绝迹,除了鬼恐怕没人愿意来。”
谢筱笑道:“你不是鬼么,你来这里正合适。我啊,很久没有数过星星了。今天兴致高,自然要来。”
我问道:“你经常数星星吗?”
“当然,你没数过吗?”谢筱忆道:“读小学的时候,自然老师让我们观察星空。我就在深夜里独自爬上房顶仰望星空,仔细辨认星座。星星那么亮,那么的孤独,却从不流泪。”
我揽过她抱住,说道:“那时我们也观察星空,但我挺笨的,就是找不到星座。繁星满天,眼花缭乱,搞得我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经常被同伴笑话。”
谢筱啐道:“亏你还是个老师,星座都辩不清怎么教书?”
我道:“自然课早被废弃了,孩子们的天空再无星星,只有分数和成绩。家长把自己失败的人生转移到孩子身上,逼迫他们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想想好不悲凉。”
“没了星星,童年还有何乐趣?”谢筱眺望天际感叹。
月亮不再害羞,展示出自己最为璀璨的风采。昏黄,硕大,迷人。繁星满天,朔风冷冷,天地一片静谧。我铺好塑料布,与谢筱相拥而坐。谢筱的身子滚烫,仰望星空道:“月亮可真美啊!好象是专为我们而梳妆打扮过。”
“就跟你一样。”
她璀璨而笑,指着墨蓝色的天空道:“鬼,你看西边那几颗星星,连起来像不像一匹腾飞的马儿。”
“像,真像,叫什么名字?”
“飞马座。”谢筱微动手指,对准飞马座北边的星星,说道,“那几颗亮不亮。”
我道:“特别是最上面的两颗。”
“像什么呢?”
我望去觉得像歪斜的瓶子,答道:“难道是传说中的水瓶座。”
“孺子可教也,正是传说中的水瓶座。”谢筱又移动手指对准一组星星,说道:“这是‘天鹅座’,你数数它由有几颗星星组成。”
我认真数数,答道:“四颗。”
“笨蛋,数错啦!”谢筱责道,“少数了一颗,你往上看。”
我定睛注目而视,果真看见一颗闪亮的星星,不好意思地道:“真是笨啊!”
谢筱自豪地道:“天鹅座由‘天津四’‘辇道增七’‘天津二’‘天津九’‘天津一’这五颗星组成一个十字形,好象是天鹅伸长了脖颈,展开两翼飞翔于银河之上,故名曰‘天鹅座’,懂不懂?大文盲。”
“我懂啦!谢老师。”我好奇地道,“你所说的这些术语指的是什么呢?我都听糊涂了。”
谢筱噘嘴叱责道:“人文科学说的头头是道,自然科学却一窍不通。老公,你可不能偏科,得全面发展才是正道。”
“知道啦!”我无奈地道,“别吊胃口了,快告诉我答案。”
谢筱开始扫盲的事业,以老师的口吻训道:“‘天津四’‘辇道增七’‘天津二’‘天津九’‘天津一’指的是全年最亮星星的名称。比如“天津四”这颗星即为‘天鹅A星’。全年第十八位亮星。蓝白色的蓝超巨星,半径约为太阳的106倍,约达7400万公里,光度约为太阳的110000倍,距离地球1630亿光年。”
“我靠,那么大那么远那么热,”我感慨道,“宇宙真是无边无际,不可想象。”
谢筱手指戳着我的脑门,笑道:“你现在方知宇宙的广博伟大,人类的渺小卑微。与这浩瀚无垠的宇宙相比,我们连尘埃都不是。因此,以后好好听话过日子,别整天杀啊死啊的,不知天高地厚。地球能够孕育出生命,本就是宇宙绝无仅有的奇迹。”
我若有所悟地道:“然而,又有多少人明白这浅显的道理呢?人类为了满足**,暴力地掠夺自然资源,终有一天自寻死路彻底灭绝。‘文明即是毁灭’,这是真理,也是人类的宿命,谁都无法改变。”
“喂,你当心什么?地球毁灭还早着呢!”谢筱笑道,“你要好好爱我,明白了么。任鬼,我要你吻我,就在这凄冷的星空下吻我。”她白皙的脖颈优扬伸长,我激动不已地吻着。寒风低吟,树叶浅唱,大地安睡。转瞬之间,我仿若拥有了整个世界。
深夜,城市,月亮潜行于天宇。谢筱身子滚烫,火烧火燎的。我望着她,她望着我。谢筱一脸沉迷,娇媚地道:“死鬼,我要把自己交给你。”
我道:“我只想这样抱你望你。”
“傻瓜。白痴。”谢筱乱骂。
我道:“我爱当傻瓜。因为傻,所以幸福。”
谢筱把头枕在我胸膛上,抚弄亲吻,哀求道:“给我。”
我感到自己冲动得不得了,我摩挲她的头发,饱含热泪吻她。谢筱用手把我放进她滚烫的身体里,她紧箍着我,“我要把你融化。”
我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我们永不分离。”
她喃喃低语:“你是我的泪,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我们融为一体,慢慢睡去。不知何时,手机突然叫了,我抓过一看蝙蝠的号码接通。
“这是什么工作,老子是教育人还是杀人?我简直搞不明白,”蝙蝠咆哮着暴打桌子。
我打哈欠,劝道:“别这样,我们只是为了谋生。”
蝙蝠竭斯底里地干嚎:“任鬼,我想杀了自己,杀了自己。这是什么生活,我受不了。”他语言哽塞,内心的压抑可想而知。
我道:“蝙蝠,我们都这样,欺骗恐吓殴打虐待孩子,谁不痛苦谁不内疚呢,但我们必须将生活继续下去。我们只是机器上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钉,无力让这机器停止运转,只能接受指令运行。”
蝙蝠吼道:“可他们是孩子,懂吗!一群天真的小孩子。”又是一声巨响,话筒里传来了木条断裂的声音。我慌忙叫道:“喂,你千万别做傻事,你喝醉了吗?”
蝙蝠吼道:“老子没醉,老子要去找女人,死在烂货的怀里。活着,多么伟大的理由,为人民服务,全是骗人的废话,我们就是一群畜牲,有执照的畜牲,再见。”他挂断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已然关机。
我看看睡在我身旁的谢筱。她像小狗一样地蜷伏恬静而睡。我爱怜得给她盖被子,她醒来用手揉眼睛,问道:“这么晚了谁打电话给你,把人家都给吵醒了。”
我道:“一个很好的朋友,你快接着睡。”她直往我怀里蹭,我抱紧了她。谢筱睡了,我怎么也睡不着,悄悄下床去客厅抽烟。蝙蝠又去找女人了,我很担心这家伙。我已经失去一个好朋友,不能再失去蝙蝠。他们的校长就是一个鸟人,竟然违规在校外开培训班,并要求老师动员学生去参加有偿培训,老师不动员就扣年终奖,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怪不得蝙蝠生那么大的气。蝙蝠最近很霉,打击接踵而至令他难于承受,先是老婆怀不上孩子,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却是他没有问题,老婆的问题却大了。医生的结论为他老婆做过三次人流,怀上孩子的几率不高于百分之二十。他老婆痛哭流涕,交代道:“我曾有一个男友,当年年少无知做过三次人流。所以……,实在不行就离婚吧!”
真相彻底让蝙蝠绝望,他不想离婚,又不知道如何解决此事。他向我寻求帮助,问道:“我该怎么办?离婚娶小雅吗?”
我道:“冷静。放下。过一顿时间再做抉择。”
“谢了!”身陷矛盾的蝙蝠借酒消愁,现在又摊上学校的鸟事,他岂能不疯狂。
我又想到了蚊子,他被琐在冰冷的囚室,独自面对孤寂的夜真是可怜。而我,在温柔乡里快活得不能自己,不由得暗自内疚。有了谢筱,漂泊的心有了港湾,生活虽是不停变幻,生命却有了方向。
第二天,我和飞蛾去看守所探望蚊子。为了见上一面,我托朋友找看守所的所长说情,并附送五千元的大红包,打通了所有的关节。飞蛾拿了三千给我,我不肯要。飞蛾骂道:“不收就不是兄弟。”我只得收下。
孤岛区看守所位于泰山路旁田野里,一片暗红的令人压抑的老建筑。它的左边为高大庄严的市中级法院的刑事审判大厅,右边则是一片规模较小的娱乐区,规模无法与开发区的桃色谷相媲美。白天,泰山路旁的建筑与其他的建筑如出一撤,寂寞而凋敝,死气沉沉地爬在大地上。夜幕降临,灯火辉煌处全是买醉卖笑的男人。
碧蓝的天空飞过一群鸽子,我不知道关在里面的蚊子是否能看见蓝天,以及蓝天上自由翱翔的鸟儿。我和飞蛾走进了戒备森严,岗哨林立,布满铁丝网的看守所。办完手续,看守领着我们穿过一条走廊,再上一段台阶,再穿过一条走廊来到明亮宽敞的接待室。接待室的大窗户被手指粗的铁栅封死,满眼都是铁丝网和铁栅栏。三道铁栅把接待室分成四部分,两道铁栅之间用玻璃隔开,变成两个相对隔离的独立空间,两边摆放着如同酒吧里的那种高脚椅。我们看见蚊子神情麻木地坐在椅子上,旁边是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蚊子红色的头发不见了,身穿黑色的T恤,外套一件红色的号衣。蚊子憔悴不少,见了我和飞蛾就傻笑。旁边还有其他人,他们与的亲人大声交谈,内容无非是告戒身陷囹圄的亲人要听党的话,从错误中吸取教训,认真改造争取宽大处理。接待室的气氛让我特难受,点烟猛吸。
飞蛾大声道:“怎么样,他们没难为你吧!”
“不怎么样,他们对我还是可以,不打不骂。”蚊子抓抓光头,苦道:“脚踝被铁链子磨去了一层皮,很疼很难受。”
我道:“身体还好吗?需要的东西都有吗?”
“都有,”蚊子淡漠地道,“他们都为我准备好了。”
飞蛾安慰蚊子:“蚊子,你会出来的,顶多做几年牢罢了。”
“别安慰我啦!我只想他们赶快把我给咔嚓掉。”蚊子满不在乎地道,“你们不知道,一审已经判我死刑,外加剥削政治权利终身。”蚊子跟警察要烟,身材高大的警员递给他一支,并为他点火。蚊子眯着眼吐口烟,笑道,“兄弟们,我什么都想的开,大丈夫何惧死乎。只是我不明白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究竟有过什么政治权利呢,不清楚不明白,真是荒诞之极。”
我问道:“有没有上诉?”
“上诉,对我来说没啥意义。”蚊子道:“我不想让家人白费钱财,他们的努力改变不了什么?兄弟,我也不亏。”蚊子对我们伸出三个手指,不停颤抖的手指。他道“有三个人为我垫背,不亏。”
飞蛾道:“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
蚊子道:“兄弟们,你们什么都不需做!好好过日子就成。我的生活到此为止,请把我从你们的记忆里彻底删除。我从来没活过,从来没爱过。可笑的是当我想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生活却提前结束了。”
我与飞蛾相对无言,无话可说,除了沉默还是更深的沉默。我从挎包掏出两本书,一本是房龙的《圣经的故事》,另一本是我最喜欢的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我从窄小的小方格把书递给蚊子,说道:“我想你肯定有时间看书。”
蚊子道:“知我者任鬼是也。我呀!除了时间就只剩下了时间。”
我道:“蚊子,我见了柔情似水。”
“漂亮吗?”蚊子兴致大增。
我翻出手机里谢筱的相片给他看。蚊子定睛凝视许久,点评道:“漂亮,非常之漂亮,你小子有福了。”
我满足地道:“谢谢!”
蚊子揶揄道:“把她的肚子搞大,生个大胖小子。”
我望着他贼笑,说道:“我们已经同居,正在完成你交给的任务。”
蚊子大笑,指着飞蛾道:“你小子也给我努力一点,关说不练有个屁用。”
“知道,大哥,”飞蛾道:“就按你的意思办,我就不信搞不大。”
蚊子放肆而笑,看守提醒道:“探望的时间快到了,你们抓紧时间。”
我们想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之后,警察上前提醒蚊子时间已到,蚊子懒洋洋起身,大声道:“兄弟们,走啦,地狱相会。”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与警察离开了探监室,留下一脸悲伤的我们。蚊子泫然欲哭,骂道:“这个混蛋,就这样抛下我们走了。”
我也想哭,拍拍他的脊背道:“走吧!去外面哭。”
出门我们大哭,看守无奈摇头,静静望着我们。哭完,我们跟随看守见了所长,飞蛾又塞了一个红包给他。飞蛾赔笑道:“所长,麻烦您了。朋友没几天可活了,他想吃什么你们尽量满足,多谢。”
所长笑道:“甭客气,我们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所长翘着二郎腿,望着我们道:“一般来说死刑犯大多要关上一年半载才会执行死刑,你们的朋友也够倒霉的,恰好撞在了“严打”的枪口之上,我听上面的人说下个月要召开“严打”斗争成果展示大会,他就在那天执行死刑。”
我和飞蛾面面相觑,手脚不停地抖动。喝了一杯水,我们离开了看守所。到了马路上,飞蛾蹲在地下无声落泪,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仰望天空大叫。天蓝得透明,蓝得令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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