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引梧阁，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小敞厅里方南春正坐在那等着他，等到她走进跟前方南春很平淡的说了一句“刚才，谢谢你”。他看见了，他竟然全看见了，诺大的庭院竟然没注意到有个人躲在一边听见了她和芷卉的谈话。
听见他对自己说的谢谢却并不答话，坐下喝了口暖茶皓雪才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有些冒失了，真不知道这会儿二太太回到房里会不会又引起她的伤心事。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说的挺好”
“为什么娶二姨太？”方南春原以为她会因为对干涉了府内的事情而向自己讨饶，竟也没料到会被她进一步逼问。他对皓雪这个名义上的四姨太似乎有着的信赖，如同一个多年挚友般总是喜欢将心底深处的话说给她听。方南春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玉梨的原因还是自己对皓雪的情感开始有所转变。
“芷卉，是娘从戏班子里买来的”
“老夫人的话你从来不会反驳吗？”
“爹娘对我有恩，怎么可以”说到这方南春顿了顿“芷卉是个好女人。是方府欠她的”
尽管乔大家的提起过一些关于芷卉的事情，真的亲眼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如此细腻的表达着情感着实让皓雪感到意外。以至于让皓雪感觉到或许在方南春的心里芷卉对于他甚至不只是亏欠那么简单。一时间对这个重情重义的男人竟然有了些钦佩。
“一直好奇府里的几房妻妾你究竟在乎谁？看着你平时的样子像似谁也不在意，真涉及到她们哪一个你又显得格外上心”方南春听到皓雪的话微微摇头“不一样的。每一个都不一样，就像听蓉对她的是敬重她是名门闺秀如今能做到掌管方家偌大的内宅，平衡与侍妾之间的关系。不是哪一个宅第里的正妻都能做到听蓉这样”。见皓雪侧目听的格外仔细方南春继续说“对芷卉说到底的是愧疚幼彤，她只是喜欢闹些小脾气，终究还是不坏；她们都是好人能娶到她们是我的福气更是方府的福气”
“那我呢？”皓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问，可既然说出去索性问了就问了。
“你和她们都不一样，对你的是责任”
“仅仅是因为责任”皓雪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信亲王的指婚不是你我能违逆的，我们都没有想过走进对方的生活，偏偏我们走到这一步；我想娶玉梨却只能娶了听蓉；最该欠方府的是芷卉，结果却是方府最亏欠的；以幼彤的出身是绝对不会与我有任何交际，竟也成了我的三姨太。而你更是意外中的意外，我只想请你进府弹奏，却又将你收房作了四姨太。这些都不曾是我想到的事情可生活中太多事情超出我们能力所能控制的范围，由不得我们为自己做主，没有机会让你为自己辩解。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你必须在这个时刻做出这样的选择”
虽然进府几个月来和方南春的交往也只局限在下棋吟诗这类风雅之处，两人如同莫逆之交般的情感总能让方南春在她面前显得格外放松，今天听到方南春这样一席话让皓雪开始细细打量这个男人，或许还是自己不够了解他甚至也从来没有好好的去了解过府里的其他人，芷卉是戏子出身却重情方南春是商人却这样重义；看似方府这样的深宅大院像个是非地，真正的细细了解才会发现这府里的妻妾哪一个待自己不是真情实意，或许以前是自己有偏见了。
一场薄雪从清早就开始下，得知佳莹今天回府大清早的芷卉就在门房里等着，无论水香和新巧怎样劝阻也不肯回去。听蓉一直在下院里结算下人们一年的工钱，不时抬头总能看到芷卉在门房里坐着冷的一直在裹紧披着的斗篷，看到这样可怜的芷卉也不免有些心疼她，听蓉让下人将自己的暖手炉重新装了些热炭拿给芷卉。
“这么冷的天，妹妹也不在屋子里等着？”
芷卉接过听蓉递上来的暖手炉“多谢姐姐”听蓉想要在劝几句，看着芷卉总是望着门外那一脸急切的样子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在为难之际方南春的暖轿停在了大门外，走进正门一看这姐妹两个站在这里再一看芷卉冻的脸色苍白，解下自己的狐裘披风给芷卉披上，举止中满是关切。
“快回房休息去吧，看你冻的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听蓉也随即附和“是啊，妹妹还是回去吧，这大冷的天眼下就快过年冻坏了可怎么好”
“佳莹要到过了晌午才会到家，先回房暖和暖和”方南春和听蓉又劝了几句，芷卉这才起身回到自己院子。
晌午一过听蓉娘家的几个仆妇架着马车才把佳莹送到方府。方南春独自在门房里等着佳莹其他一众妻妾都陪着老夫人等在上房，皓雪今天刻意选了芷卉身旁的椅子坐下，见芷卉总是有些紧张的握着茶杯，皓雪不由主张的伸手握住了芷卉。一旁的老夫人看了还以为她俩姐妹情深，不明就里的赞扬了几句。
少顷，方南春带着佳莹走了进来。皓雪还是第一次见到佳莹，十岁左右的年纪出落的亭亭玉立，那神态举止细看下与芷卉出奇的相似。
佳莹逐一向府中各房请安问好看得出，虽然佳莹一只生活在听蓉娘家父母的身边，当真被听蓉的父亲母亲教导的很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丝毫不比自己在京城见过的哪些王府里养的郡主逊色，皓雪见了格外喜欢越发的替芷卉感到惋惜起来。其他人都是礼节性的欢喜唯独到芷卉面前时，终归是母女情深芷卉到底是没忍住眼泪，半蹲在佳莹面前抚摸着她的头不住的问话神情里满是慈爱。
自从佳莹回府以后，方南春每晚都留在芷卉处过夜。幼彤不知其中的奥秘甚至因为方南春这阵子一直陪着芷卉有些和芷卉怄气。皓雪不知道该怎么劝，也说不出口。到是方南春看出了她的为难私下里找过她劝她不必理会，幼彤就是那种小女儿性子无非就是撒撒娇闹闹小脾气，使不出什么大风浪过几天就好。方南春这样说了皓雪也就不再多事，由着幼彤闹脾气去。好再她很有分寸每日里去上房请安的时候格外端庄，也不过是在方南春面前的时候会摆出些生气的样子。
佳莹晚上留在听蓉身边，白天就是这几房妻妾陪伴着。皓雪总是在有芷卉在场的时候刻意离开，她想多为他们母女留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虽然佳莹张口闭口的称呼芷卉为“姨娘”同是姨娘佳莹却知道二姨娘待她最好。
这个新年是皓雪自小长大第一次没有父母陪伴的年，每逢佳节倍思亲越是团圆的时候越是思念远在京城的父母亲。方府的规矩妻妾在过年期间不得外出留宿，甚至回娘家也不行。皓雪想念家人就将陆氏接到府中小住了些天，每日里除了到上房给老夫人请安，余下的就是陪着陆氏闲聊到也解了一丝相思之苦。
感觉这个年过的奇快，陆氏过了正月十五就出府回了茶楼。没几日就到了二月二，过了二月二佳莹也被少奶奶的娘家派人来接了回去。送走佳莹以后的很多天，芷卉着实失落了一阵皓雪看着也只能心疼。
方南春看着芷卉的样子有意哄她开心，一天晚饭上方南春提议三月三的时候带着几房妻妾去踏春。听说要和相公一起出门游玩幼彤是头一个高兴的，芷卉依旧是平日里那副冷冷的样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府里的事情交代给她就照办，没有丝毫欢喜也没有一丁点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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