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的境遇让皓雪想起了在世时的娘亲，虽然自己和佳莹小姐有着相似的经历可当初母亲庄氏并没有为难过娘亲，打小自己就是在两位母亲的照拂疼惜下长大的，哪怕是娘亲病重之时庄氏也并没有做过任何苛待娘亲的事，这方府里的少奶奶到是个大度的，可那个家中地位最高的女人竟会这样残忍，方南春有心维护却也只能违心的顺从娘的意思。
如果不是听到乔婆子说了这些，自己竟真的以为二太太生性就是冷淡漠视的人。如此看来芷卉整日里没个笑模样又不爱言语不是没有缘由，恐怕也只有心死之人才会如此。
这以后每次姐妹几个聚到前厅闲聊的时候皓雪总是不由自主的观察芷卉，她是打心底期盼芷卉一切都好。
转眼进了腊月府内上下开始为新年忙碌。毕竟忙了一年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盼望着能在这个喜庆团圆的时候热闹热闹。过了腊八佳莹就该回来了，最近几天芷卉明显有些魂不守舍。先不说她不顾雪天寒冷一整天一整天的总在院子里站着，单就是姐妹几个在老夫人处请安闲聊的时候也总是走神，越发的不愿意说话。
芷卉恍惚的样子让皓雪看了格外心疼，似乎如同看到当年身为侍妾的娘亲一样，甚至娘亲还是要比芷卉有些福气的。
方府称得上显赫一方的商贾巨富，过年这样的事情上格外讲究。单是这几房妻妾就每人裁制了九套新衣，只为讨个好彩头取长长久久之意。腊八这天早上请安后方老夫人给每房侍妾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听蓉作为正室自然分得两块。其他三个人正准备回自己院子里听蓉叫住芷卉“我这一年身体总不大好，平日里也多亏了二妹替我料理家事。不如这块羊脂玉就转赠给二妹，儿媳还请娘不要怪罪”
“给你的就随你处置，芷卉也辛苦一年了，收你一点谢礼也不算过分”老夫人随意的附和着听蓉，皓雪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打心底也觉得哪怕把这些都给芷卉也不算多，到是芷卉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模样
“不用”说罢也不管屋子里其他几个人，转身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新巧头也不回的走了。
“瞧瞧你这个二姨太，成天这幅样子作给谁看哪！”
“娘教训的是，我替二妹给娘陪个不是，儿媳没有教导好妹妹惹娘不愉快了”听蓉见方老夫人有些真的恼了，起身哄起了婆婆。一旁坐着的方南春端着茶碗泯了一口热茶，望着芷卉的背影只是默不作声。对娘的话语他不附和对听蓉的委曲求全也不加赞叹。
皓雪和幼彤见屋里气氛如此压抑更不敢久留起身也退了出来。出了上房经过老夫人房门前的假山抬头见芷卉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皓雪赶忙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二姐，留步”
“有事吗？”芷卉站是站下了，说话的口气比飘雪的天气还要冷。
“四妹有一事想请二姐帮忙，不知二姐可否愿意”
“我没空”
皓雪惊的差点没栽一跟头，虽然知道芷卉不会给她什么脸色可任凭她怎么想也没能想到这位二姨太竟然拒绝的这样干脆。
“我这忙也真是只有二姐才能帮忙”迫于无奈皓雪依旧继续纠缠着二太太，芷卉没说愿意可也没恼。
“我没什么能帮到你的”
“二姐心肠最软了，旁人皓雪不敢打扰，唯有二姐最好说话”
趁她还愣着的功夫赶忙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绣的格外精致的小荷包“二姐是知道的，我有心与府上各房的人好好相处做妹妹的年纪小总怕自己出现错漏，二姐进府时间比我和三姐都要早，想必对府里其他人也比我和三姐更熟络一些。眼下快过年了听说佳莹小姐要回府，前一阵去寺院上香的时候求得这个平安符，这放平安符的福袋是我自己绣的只是不知道佳莹小姐是否喜欢也不敢拿给她，想请二姐代我转赠给佳莹”
芷卉看着皓雪递过来的福袋，听说是送给佳莹的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到也真没那么冷漠了“这样的小事情你自己送给佳莹就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伸手把福袋拿了过去。双手轻轻的抚摸着福袋上的丝线。
“二姐说的到也是个好主意，只是我入府时间不长。又是第一次见到佳莹实在担心我这个做姨娘的哪里做不好，惹的老夫人又不高兴。二姐在府里时间比我长久些，又是最疼佳莹的。这福袋还请二姐代我转交佳莹”
“针脚到是不错，我替佳莹谢谢四姨娘”
“二姐说的哪里话，方家人丁不旺也只有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不论佳莹今后叫谁娘还不都是咱们这些女人最疼爱的，我虽是个姨娘也自当尽心呵护她”
细瞧下芷卉冷冷的面孔上竟有了平日里不曾撇见的温柔，干脆也就把心里想说的话直接摆到明面上“二姐有所不知，皓雪是庶室所出自小就在正妻身边长大。虽然母亲待我很好终归心里想的还是娘亲。越是年纪大越觉得愧对母亲，我自小也是读《内训》和《女诫》长大的，心底自知亏欠了娘亲却也不敢违逆父亲的做法”
几句话到真的说到了芷卉的心坎上，见火候差不多了皓雪赶忙把话题一转“如今我见佳莹能得大姐庇护真的是替佳莹感到庆幸，这深宅大院里养着的女儿难得能有佳莹的福气这样受老夫人的重视，虽说我只是个做姨娘的可终归也是盼着佳莹一世安康。这天下的娘亲不都是一样的期盼吗？就算女儿不能在身边亲自抚育，知道她一切都好心底也是欢喜的”皓雪还想接着说些什么，眼见着芷卉眼角有些垂泪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触动到她又怕再说下去会引起芷卉的不悦借口有些雪天有些冷，就此和芷卉分开各自回房。
皓雪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或许是自己多事了。成亲那天的洞房花烛夜她曾向方南春许诺过，会尽责做好一个侍妾该做的本分，即便俩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君与侍妾。她依旧会在众人面前去做一个妾该做的事情，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过问方家的家事，如今到是自己先违背了承诺。并非是她有心多事只是芷卉的样子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了娘亲在世时的艰难。即便庄氏待娘亲那样和善，娘亲依旧年纪轻轻的就抑郁而终。可见为人侍妾就算遇到一个体贴的正室也要受到莫大的屈辱，何况这方府里少奶奶听蓉虽然是个和颜悦色的，那方老夫人每日里的刁钻跋扈也要芷卉保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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