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冽而冰凉的声音徐徐传来,如同一把寒锤,将他的心越砸越沉,越砸越冷。
墨云霜漆黑的眸子直直望着他:“王会长怎么不继续说了?若是为难就由云霜来替你说吧!”不理会他逐渐苍白的脸,徐徐开口:“我问你衣服上怎么会有香味,自然问的是你身上这件。可是你却回答我‘那件衣服’。你为何会这样说呢?很简单!因为沾上香味的确实不是你身上那件!而是别的衣服!也就是说,你确实近期与张仁鸿见过面,而且一起待了很长时间!你说我说的对吗?王会长?”
王海禄脸上的沉稳逐渐破裂。
此女好敏锐的心思!也实在是狡诈!
这不是自己招认带着香味的衣服不是这件,而是其他的衣服吗?也就等于变相承认与张仁鸿见过面,因此才会沾染上此香味的?
昨夜子时,为了今日计划他亲自去见了张仁鸿,身上穿的衣服自然不是现在这件。可听到这女子问他身上还有赤仙香味时,就理所当然认为是昨晚穿的那件,便自然脱口说成了“那身衣服”。
王海禄额头划过一丝冷汗。
“王会长怎么不说了?那身衣服怎么了?”墨云霜淡淡开口。
声音蓦地一顿。
王海禄轻嗤:“怎么可能?那身衣服…”
墨云霜轻笑:“既然如此,你身上为何会有那么浓重的香气呢?”
“那是自然,他既然执意要离开,老夫也不勉强,之后也就没有再见面。”王海禄神情沉稳。
突然开口:“王会长,既然你说自己是冤枉的,那么一年内你都没有跟张仁鸿联系过或者见过面是吗?”
墨云霜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讥诮,似冷笑。
只见女子如透视人心的深邃眼睛缓缓扫过王海禄周身,王海禄身子随着女子目光的移动变得越来越僵硬。直到女子目光扫过一处时,他的心蓦然一紧,下意识抬手便捂,随后想到什么动作倏然一顿,又自然地略过那处弹了弹衣摆处没有的褶皱,脸色没如常安然平静。
王海禄被女子幽深凌厉的眸子盯得如坐针毡,内心不断猜测她到底有何方法来证明,肥胖的身上渐渐沁出汗水,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随即只见墨云霜缓缓走向一旁位置上的王海禄,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打量着他,一瞬不瞬。
“是。”
“好!你且放手去做!若有需要只管提出便可。”宇文衡眸子深深地望着下面的女子。
墨云霜淡淡点头。
宇文衡缓缓点头:“墨小姐说有办法证明?”
此女虽然年幼,但却心机深沉,杀伐果决,是个让他都猜不透的人,这让他内心透出一丝不安!
果然说话的人是这次大会上名气大盛的女子,墨云霜。
王海禄内心一紧,缓缓望去。
“殿下,我有办法证明此人说话语真伪!”一清冷女声淡淡传来。
他的内心蓦地涌起一丝不安。
只不过这个张仁鸿是如何得知是他让人将赤仙香中的一味药材抹去陷害他的?难道是有人告诉他的?可是究竟是谁?
他王海禄做事一向滴水不露,怎么可能会留下把柄让人抓到?
座上的王海禄内心嗤笑。
若没有具体证据,如何来判定此人话语真伪?如此一来,不就难以定王海禄重罪了吗?
宇文衡脸色难看。
“殿下,小人…小人手中…并没有证据。每次传话之人都是他的亲身护卫,传达过他的命令之后便迅速离去,小人也不曾见过那人的样貌,还请殿下恕罪!”周仁鸿跪地回道。
“周仁鸿,你可有何证据证明你说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宇文衡转头问道。
宇文衡脸色闪过一丝杀气。
今日他必须要死!
好一个心机深沉,沉稳冷静地一方巨商!原来此人之前的软弱平庸都是装出来的!他还真是看走眼了!此人绝对不能落入太子手中,否则将来必会成为他的一介大患!
宇文衡蓦地脸色阴沉。
王海禄缓缓抬头,神情深沉看不出情绪:“殿下,若想让王某认罪,请拿出证据,否则在下绝不承认!”
上首的宇文衡神情愤怒:“实在是可恶至极!”缓缓转头:“王会长,你还有何话要说?”
大殿众人又是满脸震惊!看来此次盛会果然不同往常,要有大事发生了!难道这天就要变了?!
张仁鸿神色悲愤:“王会长竟然以此来要挟小人,说若小人不按照他吩咐的事情去做,便将小人调香不慎使人中毒身亡的事情说出去,让小人无法在香料世家立足!小人被逼无奈,只好答应王会长的要求。联络几名共同运货的贫民,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今日来陷害墨会长!殿下!墨会长其实是被冤枉的,王会长其实早就想侵吞墨会长手下的鹤鸣商会,因此从很早之前便开始计划,为了就是要墨会长身败名裂后,自己取代墨会长在弦月国商界地位,成为新一届商界霸主!此人野心勃勃,还请殿下明察啊!”
“谢殿下!谢殿下!”略调整一下激动地情绪,缓缓开口:“殿下,一年前,小人奉王海禄王会长之命,潜入墨氏一族商铺作为内应。王会长答应小的,若小人此次完成使命,便会将小人一直在研制调炼的香料推广到各个国家,甚至是遥远海境。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出尔反尔,为了控制小人,竟然将赤仙香中一枚抑制赤仙草毒性的草药偷偷抹去,导致一名身份贵重夫人身中赤仙草剧毒而亡!”
“你且说来听听,若有什么冤屈本殿定会给你做主。”眸子余光淡淡地扫了眼一旁的王海禄,闪过一丝冷光。
一直沉默的王海禄从张仁鸿进殿之时心中就不太安稳,如今看张仁鸿这副神色,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
众人小声私语,暗暗猜测。难道又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张仁鸿神情激动:“殿下!求殿下为小人做主啊!”说完将头猛然向地上磕去。
“哦?有何事要禀?你且说来。”宇文衡淡淡问道。
“殿下,此人通传侍卫,说有要事要禀奏殿下,因此才会出现在此。”白晨风拘礼回道。
他指的是张仁鸿。
须臾,宇文衡神色逐渐恢复往常,眸光闪烁望着下面一人:“此人为何在这里?”
一旁的的墨云霜心中暗笑,望着凌天璟的背影唇角微抿。
赫连慕倾小脸通红,再也止不住内心的蜜意,匆忙掩面回到座位上去。
凌天璟浅笑,炫目慑人:“赫连小姐无须客气,这都是天璟应该做的。”
男子身上如兰的清幽香气就在耳边,让赫连慕倾瞬间心跳加速,小脸嫣红,支支吾吾地道:“哦…好。好的…谢谢凌公子提醒…”
“赫连小姐…”凌天璟轻声打断她,缓缓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殿下现在只是在安抚墨氏一族罢了,若只搜查墨氏府邸而不搜赫连城,定会让墨城一众不满。因此殿下为了安抚人心,只得先暂时委屈赫连城主。这也是为了保护你爹爹啊,你要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啊。”
“可是爹爹…”赫连慕倾还想说什么。
“赫连小姐放心,本殿绝对不会冤枉了赫连城主。如今只是暂时关押,等到事情真相水落石出时,必会将赫连城主完好无损的放出来。你暂且安心吧!”宇文衡轻声安抚。
赫连慕倾总算回神,脸色慌乱迅速奔到大殿跪地:“殿下!爹爹绝对没有干过这些事情,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的!请殿下看在小女的面子放过爹爹吧!”赫连慕倾泫然欲涕跪在大殿之中,神情惊慌楚楚可怜,引人同情。
例如赫连慕倾。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
大殿内一片安静的诡异。
宇文衡眉头紧皱,神情阴沉冰冷。
赫连风内心越来越不安慌乱,挣扎着想要出声,却被侍卫押着拖了出去。
为何会变成这样?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将他收押?!
“殿下!殿下!下官是冤枉的啊!殿下,是您…唔…放唔…”赫连风还想要开口就被身后的侍卫捂住嘴拉了出去。
“是!”迅速将脸色苍白的赫连风架起,就要押走。
缓缓站起,走了下来:“将赫连风暂且收监大牢,听候处置!不许有任何人探望,也禁止有人私自传话!”
“属下在!”
“侍卫首领何在?”宇文衡双眼微眯。
“是!属下遵命!”领头甲兵领命离去。
“你亲率一对轻骑甲兵火速赶往赫连城,传本殿的口谕,暂封赫连城所有商铺府邸,一律彻查!不容有误!”
“请殿下吩咐!”领头甲兵垂首候命。
“既然如此,来人!传本殿的命令!”宇文衡下令。
宇文衡脸色蓦地一沉,赫连风心中暗道不好。
意思就是天下人会认为宇文衡偏私赫连风,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
白宇枫站出来:“殿下,在下以为,如今既然有了人证,也有了物证,赫连城主这个陷害的嫌疑已有了半成。之前墨会长在人证是伪造的情况都被搜了府邸,而如今赫连城主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反而不去搜查,这若传扬出去如何堵这天下悠悠之口呢?”
赫连风早已惊慌得乱了分寸,再也没有之前的冷静得意。
赫连风脸色苍白一片:“不是…当然不是…”
气氛蓦地一凝。
墨云霜轻嗤:“我墨城能搜为何你赫连城就不能搜?难道你赫连城是皇城禁宫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赫连风满头虚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哦?有何不可?难道赫连城主家中藏了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墨云霜冷冷说道。
想到这神情骤然慌乱,脱口便说:“殿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这若是被查出,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完了,更甚至会株连家族,人头不保!
他府邸的暗槽处放着许多黑账本,私吞国家的税赋明细,以及私盐运输的账本!
听到这里,赫连风心中蓦地一紧!
随即转头望向宇文衡:“殿下,如今看来能证明赫连会长清白的方法,便是同刚刚搜查墨会长府邸的方法一样,也派人前往赫连城内外进行搜查。若搜不出,自然就能证明赫连大人是被冤枉的,殿下您看如何?”
一旁的白晨风一脸温润:“赫连会长莫要担心,有殿下在,定不会让你莫名含冤。”
赫连风脸色苍白,慌忙跪下喊冤:“殿下!殿下。下官绝对没有指使他人诬陷墨会长,更没有贩卖私盐啊!请殿下明察啊!”
收益?怎么会有收益?这些私盐都是他用来陷害于墨城等地的,何来收益一说?
只见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哪年哪月,多少私盐运往何处,收益如何。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