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馨痛苦地点点头:“没错,再不告诉你,恐怕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看着儿子不知所措的样子,姬馨非常心疼,但如今也必须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了:“月翼,我刚才已经问过红熠,她看到的天象,与你所看到的不同。”
“什么,母亲,红熠看到的和我不同吗?”云月翼倒也没问过红熠看到了什么。
姬馨叹了口气:“是的,你看到的是雪女起舞;她看到的,却是雪女杀戮!”
难怪红熠当时那么紧张,原来是看到的是可怖的景象。
姬馨继续说:“昨天早上,我也正好在这拜月殿内。论视野,拜月殿要比砌玉楼更好。不过,我并没有看到你所说的雪女天象。”
云月翼大惊,雪女天象持续了那么久,母亲在拜月殿怎么可能看不到:“难道,孩儿看到的,是幻象?是假的?”
姬馨摇摇头:“孩子,你看到的,当然是真的。雪女天象是一种神界异象。而所谓的神界异象,都是极为罕见的,数百年才得见一次。从赤炎大帝即位立国至今,据说只有在五年年前有人看到了神界异象,但是到底是谁看到,是什么神界异象,至今也无从得知。说到雪女天象,就只有你和红熠亲眼看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月翼以前只是从师父那里得知雪女天象极为罕见,却没想到雪女天象竟然是极为罕见的神界异象!
姬馨继续说下去:“孩子,能看到雪女天象的人,的确是非常幸运,甚至可以说是被神明所青睐。但,这并不等于你就会有神明庇佑,一帆风顺。相反,你在看到雪女天象时许下的愿望越高远,你实现愿望的道路就比常人要艰难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也许,也许还会把命都搭上!为什么五百年前神界异象之后至今也没有新晋圣人,估计,那次看到神界异象的人已经殒命身死了!”
姬馨说到这里眼中泪花闪动,她怎么会想到,这次神界异象竟然被自己的儿子和义女看到!然而,每个人生命中都有难以避免的命数,既然上天注定,那么,逃,是没有用的!
月翼心中一阵绞痛:“母亲,看到神界异象的人,难道只有成圣一种选择吗?”
姬馨点点头:“孩子,被神明选中,必然是有重担交付给你。如果你连圣人都达不到,那又怎么可能去完成上天赋予的重任呢?”
云月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圣人?他从来就没想过可以达到那种程度!师傅在他眼里,一直是难以超越的如神祗般的存在。他就是在看到雪女天象的时候,也仅仅是祈求自己可以变强而已!
姬馨看到儿子似乎明白了雪女天象的寓意所在,长舒一口气:“孩子,看到神界异象,正是种种考验和灾厄的开始。你将来也必定会遭遇重重劫难,每重劫难都极为危险,极为痛苦!或许,每一重劫难都会夺取你的最爱。孩子,希望你能承受这些劫难,在痛苦中成长,成为真正的强者!”
姬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望向远方,仿佛那里有值得期待的美丽的事物。是的,儿子的未来是可以期待,但是,今夜,或许就会与儿子生离死别。
想到此,她不禁黯然神伤了。
前路,她已经不敢做太多的奢望。
夺走最爱,这,怎么能接受?
云月翼鼻子一酸,哭出了声:“母亲,难道那三万大军压境,就是我给拜月国带来的灾厄吗?”
云贞月走过来:“孩子,如今天下,已经纷乱了多年了。许多诸侯都心怀鬼胎,算计他国。拜月国的劫难,并不是由你带来的,而是这些诸侯的野心带来的!你不要多想,只要乖乖呆在拜月殿上就好!这里有神灵的庇佑,量他们也不敢硬闯!”
云月翼抬起头,看着父亲刚毅的脸庞:“父亲,不是说我们拜月国是由神灵保护的吗?难道那些神灵,就容这些诸侯来侵略我们吗?”
云贞月摸了摸云月翼的头,擦去了他的泪水:“孩子,我们拜月国能百年不受侵犯已经非常难得了。如今其他三个侍奉神的诸侯,早就遭受劫难,名不副实了。我们不用去责怪什么,我们要做的,是勇敢地面对!”
云月翼十多年后还清晰记得父亲那刚毅的眼神,那种无所畏惧的眼神,俨然如夜空中的星辰!
云贞月指了指远处,虽然黑夜即将降临,但仍能看到那里的火光和升起的浓烟:“狼牙关已经被攻破了,恐怕月镶王的军队很快就会兵临城下了!”
云月翼一惊:“父亲,您早就知道是谁的军队了!那您为什么不在军事会议上说明啊!”
云贞月苦笑一下:“孩子,就是因为知道对方是谁,所以我才没有告诉大家。”
“为什么?”
“孩子,月镶国是北方各诸侯国的领袖,是金诸侯国。我们拜月国虽然有神灵保护,但也必须服从月镶王和赤炎大帝的命令。月镶国要问罪于我们拜月国,完全不必出动军队。如果出动了军队,那就意味着,灭国!”
最后这两个字,云贞月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灭国!”云月翼的眼泪再次夺眶涌出。
他所钟爱的拜月国,这片祥和安静美丽的国度,从此就要被抹去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父亲,难道没有解救的方法了吗?”云月翼不敢相信这可怕的未来。
云贞月摇了摇头:“月镶军来的人数虽然只有三万,但却都是精锐。而领兵的,正是月镶国的顶尖高手,月镶卫。月翼,你不是见识过你图大哥的本领吗?”
云月翼点了点头,月镶卫和图大哥有什么关系:“我记得图大哥那次徒手就制服了猛虎。我还听说,他曾经在万军之中,救您出来!”
云贞月微微一笑:“其实你图大哥也是月镶卫!”
云月翼闻言大惊!什么!图大哥,也是月镶卫!
云贞月这才把图夕锏为何在拜月国跟儿子说明:“月翼,图夕锏在十三月镶卫中排名第二。之所以他在我们拜月国,是因为按照赤炎大帝的规制,各金诸侯国都从贵族子弟中择优录取最精锐的卫士,负责统领军队。在月镶国就是月镶卫,而月镶卫中实力第二的勇士,要到我们拜月国担任卫队长,护卫国主。”
云月翼没想到图大哥不仅实力强悍,还出身贵族:“父亲,那为什么不叫图大哥去跟月镶卫说情?他们不都认识的吗?”
云贞月看看涉事未深的孩子:“月镶卫是奉王命而来,你图大哥去说情,怎么会起作用!要是起作用,估计他都不用我吩咐,就去见月镶卫了。”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云月翼着急起来,“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来灭掉我们拜月国吗?”
“办法也有,那就是要赤炎大帝的旨意。不管月镶卫是出于私心攻击我们,还是手握其他命令,他总归是不敢违抗赤炎大帝的帝令的!不过,就算赤炎大帝肯下帝令,我们,又能撑到帝令到达吗?”云贞月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军队,而是实力相去太远!
云贞月望望遥远的天际,他现在隐隐觉得,赤炎大帝在五行大典上单独召见他恐怕另有高深莫测的用意。只是,自己当前未能领悟罢了。
一点火光从狼牙关延伸出来。这火光不停地伸展,伸展,慢慢变成一条蜿蜒的火蛇,吐着恶毒的信子,向拜月城游来。
“嗯,月镶军已经来了,看来今夜就要决战了,”云贞月明白,月镶军一破狼牙关就向拜月城而来,显然是要一鼓作气,夤夜攻下拜月城。
他充满慈爱地拍了拍云月翼的肩膀:“孩子,如果——你应该能在这次恶战中活下去。我已经让红熠去找你师傅来,他会保你无事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拜月国的新国主了!要好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云月翼使劲摇摇头:“父亲,你不会有事的!你是最厉害的拜月国国主!”
云贞月点点头,仿佛下定了决心:“是的,父亲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我们拜月国的希望的!我下去了!”
姬馨走到丈夫身边,替丈夫理好战袍:“贞月,注意安全!”
凌霄峰内。
老圣人风云走正在静坐。
一阵狂风,由远及近,随之在砌玉楼前寂然无声。
风云走开口道:“徒儿,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平民打扮的老者进入室内。
看到正在静坐的风云走,老者上前一步跪下:“弟子见过师傅!”
风云走睁开双眼:“不必多礼,坐吧!”
老者连忙拒绝:“师傅,弟子还是站着说吧!”
风云走看了看老者:“以前我教过的徒弟当中,也就只有你,一直如此懂礼。咦?你身上有烈焰的气息,是见过赤炎转到我这里的吗?”
老者一笑:“师傅还是那般明察秋毫,是的,弟子正是从帝都离开,直接来您这里的。”
风云走不动声色:“你是有重要的事情吧。肯定不是只为了来看我。”
老者忧心忡忡地说道:“师傅说的是,如今龙羽卫对诸侯监管甚严,尤其是在帝都。我不敢贸然从帝都来见您,就于路上的驿馆之中,换上百姓的装束,天一擦黑就赶来见您。”
“哦?”风云走略感意外,“天下乱了这么久,赤炎都不管。现在行将就木了,怎么反而开始严厉监管诸侯了?”
“监管严厉与否倒无关紧要,弟子此次来,主要是告知师傅,赤炎大帝已经明确解禁了干戈令!”
“什么!”风云走一下子站了起来,“干戈令都解禁了!这个老儿想干什么?难道他不要天下了吗?”
“弟子也是担心,本来天下就够乱的了,再解禁干戈令,不是要大乱了吗?”
风云走沉吟了一下:“看来,我得去看一下这个老儿了!”
老者突然显得腼腆起来:“师傅,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风云走颇感诧异:“这是怎么了?有事尽管说!”
老者不好意思地笑了:“师傅,如今天下会比以前更乱。我想,我想让犬子来您这里学剑,不知师傅意下如何?”
风云走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那个小娃娃啊!好,好!你选个时间,送他过来好了!”
老者觉得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就一拱手:“师傅,弟子得赶快回去驿馆了。时间长了,龙羽卫会发现。”
风云走一挥手:“好,你去吧!你还是早点回封地更安全!”
老者点点头,随即出门。
狂风再起,渐渐远去。
风云走来回走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风云走也顾不得老圣人的端庄,咚咚咚咚,奔上砌玉楼顶楼。
那里,是演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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