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孔铁匠正赶着马车拉着一些生铁往回走,也不知是生铁装得太多还是马车年久失修,马车的轮子一下子从轮轴中脱了出来,马车一下翻了,生铁倒得满地都是。
孔铁匠虽然有几分力气,一个人却无法将车轮子装上,正一筹莫展之时,却见远处晃晃荡荡走来一个人。孔铁匠连忙迎上前去,见那人二十四五岁,背着书囊背包,却像个读书人。
那人见孔铁匠状况,便知端详,道:“兄台可是要小弟援手一二?”孔铁匠见状大喜,说:“确实需要兄弟帮一下忙。”书生也不多说什么,放下背囊就动手,二人便开始修车,并把生铁重新装回车上。孔铁匠一边干活一边暗暗感慨:这书生好大的力气。
当得知这书生是从边境另一个村子逃出来的,家中已经没有其他人,他自己也不知道往哪里去,只求有一个避祸安居之所,孔铁匠便道:“兄弟若不嫌弃,可以先暂住我家,我那里正好也需要人手。”那书生却也不客气道:“那就谢过兄台,叨扰贵府了。小弟姓林名文,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孔铁匠便道:“我姓孔,是个铁匠,大家都叫我孔铁匠。”书生抱拳一礼道:“原来是孔大哥。”孔铁匠便带着林文赶着马车一路回到自己家中。
铁匠铺里,孔氏和孔瑞还在忙乎,见孔铁匠带一生人到家,连忙起身招呼。孔铁匠一指林文道:“这个兄弟叫林文,逃匪患到咱们镇的,正好我们也缺人手,就让他到我们家来了。”孔氏知道丈夫一向豪爽,也就不以为然。那边林文拱手一礼道:“见过大嫂。”便和孔铁匠一起将生铁搬进铁匠铺。
孔瑞见家里来了客人,却不怕生,一会儿便和林文熟络起来。林文一观察孔瑞,见这小孩满手血泡,脸上却并无痛苦之色,心里也暗暗称奇。孔氏见状,便将孔瑞揽在怀里道:“穷苦人家的孩子,这点倒也算不了什么。”林文伸手从书囊中拿出几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铁珠,递给孔瑞道:“远道逃难而来,也没什么东西,这几个珠子拿去做玩具吧。”却是林文将阴阳八卦棋中缺失的棋眼送给了孔瑞,想看看孔瑞在这方面有多高的天赋。
一会儿孔氏要下厨做饭,铁匠去了前院铺子里,就剩下孔瑞和林文在屋里坐着,孔瑞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房里将那铁盘拿了出来道:“叔叔,我这里有个好玩的,你也来玩。”一边说就一边移动那些滑块,林文一边看一边却是若有所思。孔瑞见林文没有反应,自感无趣也就停了下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从兜中摸出了那八个黑色铁珠也放进了铁盘中。“咦,这下应该更好玩。”孔瑞大叫道。铁盘中有磁铁,磁性分阴阳,滑块位置不同,孔洞中磁性阴阳也不同,铁珠在铁盘的孔洞中上进出滑动,平白多出许多障碍和通道,变幻无穷。孔瑞一下傻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趴在地上苦思冥想起来。林文却淡淡地坐在一边看着那顽童,一言不发,神识却把孔铁匠家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吃晚饭时,林文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孔瑞的事情,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饭后孔瑞又把铁盘拿了出来玩,这次林文在边上解释了几句,看那孔瑞有一些进展,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一筹莫展。便对铁匠夫妻道:“多谢大哥大嫂款待,小弟今日有些累了,想先去睡觉。”孔铁匠家院中,前面是铁匠铺,后面是铁匠一家人的住所,也没有多余的空房。孔铁匠正尴尬中,林文却道:“大哥不必费心,我睡在铺子边上的小房子里就可以了。”铁匠想客套两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对林文道:“那就委屈兄弟了。”
林文进了小屋,平了些柴草,把被褥铺好,躺在上面,便开始想这些天发生的事。陈师兄的突然失联,陨落,虽然陈师兄的储物袋已经从仵作那里拿了回来,而且陈师兄在镇公所的住所也被彻底搜查了一番,却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陈师兄是如何陨落的,上游岩石附近也没有打斗痕迹,怎么尸体却被渔人发现;藏在岩石里储讯晶石中的信息说猊訇国将对大炎国大举入侵,那猊訇国弹丸小国,又在东海之中的岛上,海峡虽然不宽,但跨海作战劳民伤财,这班劳师远征,又如何是大炎国的对手?哎,算了,都交由师门处理吧!这次外派监察,也算是出师得利,希望这五年能够平安度过,若是能拿回命牌,顺利返回尘世,也不枉我这些年的苦修。还有这小童,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天赋,为何陈师兄却将那阴阳八卦棋送给他,却不见了八颗棋眼,只好以后慢慢来寻找原因了。
就这样,林文在孔铁匠家住了下来,白天帮助铁匠打制各类铁具,晚上便睡在铁匠铺边上的小屋中,偶尔外出两三天,回来时手中总有野兔,山鸡等野味,铁匠有时候就问起,林文就说说在野外下套捉住的,北地边民,许多人也都会这手,铁匠也没有什么怀疑。
孔瑞也时常到铁匠铺帮忙,有空时就和林文打成一片,向他讨教那铁盘的玩法,林文偶尔也指点他两下,觉得这孩子虽然天赋不高但做事情却极能坚持,而且十分吃苦耐劳,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孔瑞在学习先生所教的课文时,居然在同时也能够推算那阴阳八卦棋,便刻意地留意上他。
平日里,林文也向孔铁匠打听一些这孔家镇附近的风土人情,尤其是对上游一片山区极其感兴趣。原来孔家镇上游几十里处有一大片山区,名叫黑虎山,平日里这片山区就有毒虫猛兽出没,每隔十多年,到了秋季,这黑虎山中就会发生一些怪事,那些毒虫猛兽都要莫名其妙地死上一大批,而且那些死去的毒虫猛兽都是已经成年的,死后浑身血肉全无,只剩下干枯的皮毛和骨架;若是有人到那山中也不能幸免,不过大多数时候,因为那一带太过凶险,附近村民也大概知道那怪事发生的大概时间,并没有什么人员的死伤。而近期就刚刚发生过那样的怪事,只知道山中死了不少野物,但也没有什么人敢这么快就进山去收集这些野物的皮毛,都想再等等再说。林文对这个传闻十分好奇,也不知道小陈的死是不是与这个有关,但听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来也是十多年以后的事情了,也就并不在意。
那北地秋季极短,转眼便到了冬季,日短夜长,朔风凛冽,一夜之间大地便被皑皑白雪所覆盖,镇子附近散住的村民渔人也都搬入镇子居住以防被抢。通往外地的路也都被齐膝深的积雪覆盖,镇里道路上的积雪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镇里一下子多了许多人,镇长却不敢懈怠,组织人手加固堡围。孔铁匠更是忙碌,好在有林文相助,倒是忙得过来,镇民们对这个外来的帮工也慢慢认识了。而林文却对孔瑞更加关注,见这孩童衣着并不厚,前面面对熊熊炉火,背后却是寒风凛冽,随意进出于寒风中和炉火边,却并无什么不适。要知道即使是身体强健的成年人这么折腾也肯定伤风受寒,而这个六岁孩童却若无其事地承受着,自己也是依靠多年的苦修才做到了寒暑不侵,也不知道这个小小孩童如何就有这等能耐,看样子这个小孩儿还真有点意思。林文却没有想到孔瑞自从生下来便是这么过,早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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