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这个时候为自己造势,卫兰和上官轩无疑都是很聪明的,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卫茂涉嫌谋害东宫,早已被圈禁起来,朝中就剩卫兰一个皇子,倘若皇帝大行,就算他没有被册封为太子,继位也是顺理成章,绝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他没有这个资格。
因此他什么都不用做,每日老实办差,安心侍疾,静观其变即可。
承乾宫内,伺候的宫人都在殿外守着,寝殿内仅有帝后二人。
皇帝躺在床上,眼眸半阖着,久病的脸颊稍显瘦削,精神看着倒是不错。皇后侧身坐在床榻边上,低声和皇帝说着什么,两人脸上不时就会露出会心一笑。
他们说的,都是些很早以前就发生过的事情。
那时,卫明还是太子,君非离刚刚跟随兄长从老家琅琊来到陌生的渝京。而那位目前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秦王殿下,则是他们共同的玩具,每天都能被他们玩哭好几回。
突然,卫明睁开双眼,看着欲言又止的君非离说道:“皇后是不是有话要对朕说?”
他们认识了三十多年,对彼此的眼神和表情变化,都是极为熟悉的。
君非离微微抬首,清俊温润的容颜透着些许愕然,他愣了一瞬,方沉吟道:“陛下,你对阿兰,可是有哪里不满?还是他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
不是君非离不信任卫昭,而是在皇帝病重这样的敏感时期,由手握重兵的皇弟控制朝堂,唯一的皇子却是打杂都轮不上,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能算是正常现象。
就算卫兰经验欠缺,能力不够,不足以挑起大梁,但在卫昭主政的情况下,他帮忙打个下手总是可以的,顺便也能起到锻炼作用,但是卫明,他压根儿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卫明没有马上回答君非离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皇后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君非离轻叹口气,惆怅道:“从小到大,四个孩子里头,我们最疏忽的就是阿兰!”
药童刚刚进屋,气都还没有喘匀净就赶紧打开药箱,把早已消过毒的金针递给孙野。
只见孙野运指如飞,刷刷刷就刺遍了皇帝全身十二处要穴。他是带着内力行针的,一套针法下来,额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好在经过他的救命,卫明的神色明显舒缓过来。
君非离暗自松了口气,沉声道:“陛下病情如何?鲁王内君请说实话。”君非离和孙野本身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有位共同的兄长,就是昭阳侯君临。
君非离是君临同父异母的弟弟,只不过君临是嫡出,他是庶出。而孙野则是君临同母异父的弟弟,他是仙游县主姬扬改嫁以后生下的小儿子。
孙野接过卫晓递到手上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轻叹道:“还是那句话,不能多思,不能多虑,若是再有下一次,就是我的先师端木先生在世,只怕也是束手无策。”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储君之位虚悬,卫明怎么可能不多思多想。
卫昭就在宣室殿代为处理政务,皇帝病情加重的事,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他扔下手头的事情,急急去了后面的承乾宫,他进门的时候,殿内恰是一片沉寂。
“四弟,你也来了。”卫晓率先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卫昭不知卫明的情况,急急问道:“皇兄怎么样了?病情可有好转?”
君非离冷冷看他一眼:“暂且无碍,还需静养,朝上的事情,就有劳秦王费心了。”
卫昭拱手道:“皇后言重了,为皇兄分忧,乃是臣弟分内之事,自当尽心尽责。”
晚些时候,卫昭回到王府,想起皇后看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心惊。
也许,皇后是在为二皇子抱不平,在弟弟和儿子之间,卫明的选择的确不大符合常人的思维方式。
他想了想,立即让人去了东城大营,把卫崇荣连夜召了回来。
太后的国丧一过,卫崇荣就被卫昭扔到了东城大营,那是他的大本营,亲儿子守着是最放心的。君华也想跟着去的,被卫昭以还在服药作为理由留在了府里。
年后,君华的素云丹终于服完了,身体也彻底恢复,于是旧话重提。他在秦丨王府,卫崇荣在东城大营,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一面,真的是太悲催了。
岂料卫昭不为所动,不仅不让他去东城大营,还让他去了方向相反的西城大营。
君华虽然无奈,还是苦着脸去了,谁让他是长宁王的儿子,他父王远在西南,弟弟年纪尚幼,西城大营长久没有长宁王府的人,终归是不大好的,这是他的使命所在。
卫崇荣收到卫昭的信,已经是临近子夜了,信上没说具体的事,只让他立即回府。
此乃多事之秋,卫崇荣不敢耽搁,跟东方交待了一声就匆匆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卫昭这般急着召他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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