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被撕成碎片的委托书片片飞舞
一楼二楼三楼……亚男高举着那委托书急匆匆冲向四楼的住院部。跑上410号病房时已婚上气不接下气：“三…….三姑，我…….我爸的委……委托书……”她住了口，吃惊的望站眼前的一切。
白布蒙床，张玉珠呆坐在床前，见到亚男她站起来：“亚男，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什么委托书？你爸妈呢？”
“我……我爸妈说……说没空，不能来，爸妈说一切由你作主。这是爸签了字的委托书。”亚男将委托书递给张玉珠。
“你说什么？”张玉珠浑身一震，她呆得一呆，接过委托书看了一眼，一股无名怒火腾的升了起来，气得她嘶嘶几下，将委托书撕了个粉碎！
“孩子都死了！还委托个屁！“
“三姑，你说什么？我三妹她死了？”亚男不相信的扑向床头，颤抖着揭开白布。
白布下露出一张瘦小的毫无血色的小脸，紧闭着双眼，象是睡着了。
亚男使劲的摇晃着盼男的尸体：“三妹！三妹！你醒醒啊！你可别吓姐姐，姐姐知道，三妹只是睡着了，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打你一出生，你就一天到晚的除了吃就是睡，摇也扔不醒，妈妈说，你长大了一定是个大懒虫！三妹，你快醒醒啊？姐姐喂胸羹喝。三妹……”
亚男舀了米羹，然后一手扶起盼男，一手舀了米羹：“三妹，快吃吧，姐姐给你放了你最爱吃的糖，放了好多好多，很甜，真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进来几个穿白在褂的，扶开亚男，将白布盖住了盼男，然后将她推走。
“你们干麻给她盖这么严？会闷着她的！你们要推她到哪里去？”亚男疾冲上前，紧抓住了病床不放。
“你是病人的姐姐吧？你妹妹是脑膜炎，抢救不及时已经死亡。我们这是要把她推到停尸房去，你要看她，去那儿看吧？”
“不！你胡说！我妹妹她没有死！为什么要推她去停尸房？我妹妹她只是睡着了。”亚男不松手：“求求你们了，别推她走，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张玉珠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抱住亚男悲咽道：“亚男，别这样，你妹妹她真的已经死了，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三姑！”亚男猛地扑进张玉珠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一股冷风吹过，吹得地上被撕成碎片的委托书片片飞舞。
吴文斌终于在等候室找着了张玉珠：“喂，玉珠，你怎么在这？”他看见张玉珠红肿的双眼吓一跳，急忙问道：“你？这是咋的了？出什么事了？”
“孩子她……她死了……”张玉珠看见文斌，在孩子们面前一直忍着，不让流下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的直往下泻！似乎越泻越无法收拾了。
吴文斌从来没见妻子哭成这样的，从来见她都是强人一个啊？唉，女人就是女人啊！
“玉珠，你说谁死了？”
“就是……就是李家的那个三丫头盼男啊？”
“李家的三丫头？哦，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生病了，住进医院的那个？好象叫盼男的吧？”
“是她。今儿个早上4点钟死的。我累了，打了个盹，醒来看她，情况不太对，我赶紧叫医生，送急救室抢救，但还没到急救室，就已经落气了……..”
吴文斌只觉难以致信：“盼男真的死了？怎么会？一点子高烧发热罢了，怎么就会死人呢？”
张玉珠自责道：“都怪我！医生说要家长签字动手术，我怕万一有啥子事，怕担责任，就不敢签，只得叫亚男去找李有福，哪晓得……唉，都怪我，怪我呀…….”
“你跟李有福家八杆子都打不着，是没得权力给人家签啥子字噻？所以，她死了啷个都怪不到你头上。对了李有福呢？龚燕呢？”
张玉珠抹抹泪水：“我让亚男找过他们，他们没来，说他们在外地打工呢，来不了，只让亚男带来了啥委托书，我一气之下把那啥书给撕了。”
吴文斌怒道：“打工？孩子重要还是找钱重要啊？”
吴文斌想了想：“玉珠，我看那李有福怕不只是打工那么简单，八成是躲胎去了！问问亚男，李有福到底在哪儿？我去叫几个人来，把他给押回来！咦？亚男呢？”
“亚男去办手续去了。你别莽撞，我来跟她说。”
张玉珠见李亚男来了，忙递丈夫一个眼色边迎上去道：“亚男啊，办好了没有？医生怎么说？”
亚男抬起无神的泪眼无助的道：“医生说，院里最多只能停三天，然后就要送去火葬场火化。”
“哦？”张玉珠拍拍亚男的肩膀，蹲下身来，用手绢擦抻亚男脸上的泪珠。
“亚男啊，快别伤心了，你爸妈在哪儿？我看应尽快通知他们，好让他们赶回来，瞧瞧孩子这最后一眼啊？”
“我爸妈在……”
亚男正想说，忽然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亚男！你若将那张三妹引到这儿来，看我不拨了你的皮！”
亚男连忙垂下了头，小声道：“不，不，不用，三妹的事还是我自己去跟爸妈说，就不用麻烦三姑了。”
张玉珠失望的道：“那好吧，你快去快回。”
亚男匆匆离去。
吴文斌道：“玉珠快走！我们跟着她！”抓起张玉珠的手便走。
张玉珠走几步又犹豫的停了下来：“文斌，这……这样怕是不大好吧？”
吴文斌拉着张玉珠边追亚男边道：“嗨！我说玉珠呀，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呀？你难道没看出来？亚男她不想让你知道她爸在哪吗？你想想这是为什么啊？”
张玉珠不相信的道：“不可能啊？亚男她不可能骗咱们啊？”
“亚男她当然不是成心的想骗咱们，可李有福难保不会逼她这样做啊？你想想，那李有福为什么会这样做啊？他是真的在打工啊还是以打工为名而实际却是在躲胎呢？”
“躲胎？就算是躲胎，他女儿死了，他也该回来啊？有什么事咱等他回来再说不好吗？”
“他躲胎还会回来？我看他李有福得了痴儿症了，就算是天塌下来，没生到儿子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这样吧，我们悄悄跟着看看，如果李有福回来了就算了，可如果他还是不回来，咱们就只好动强了，就算是拽也要把他给拽回来！快快！公共汽车来了，她从前门上车了，咱走后门。”
见亚男上了公交车，吴文斌拉着张玉珠也急忙也上车。
天渐渐暗了下来，躲了一天的蚊子们纷纷扬扬的从不知哪个旮旯里钻了出来，好象这世界已成了它们的天下，得意洋洋的嗡嗡乱叫着横冲直撞。不知是它们的眼力特好，还是嗅觉特灵且欺生，直向躲在小丘后的两个人袭去。想要一举吸个饱，却纷纷成了饱死鬼！但挡不住的诱惑使它们不顾凶险的仍前仆后继的向目标进攻进攻再进攻！
“妈的！这该死的死蚊子！凑什么热闹啊？”
吴文斌终于招架不住了，他腾的站起身来。用手挥打着眼前飞舞的蚊子边道为：“玉珠，亚男进去怕都有一个多钟头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我看咱就别等了，直接冲进去来强的吧？”
张玉珠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上去打门，你去屋后面看看，别让他从后门跑了。”
“你这话还象个指挥。”吴文斌赞许的一点头，随即故意的向张玉珠敬了个礼道：“yes，sir！”
张玉珠上前打门：“当当当。李有福。”
……
没动静。
加点劲：“当！当！当！李有福！当！当！当！龚燕！”
“嘎吱……”门开了，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张玉珠认识，是龚燕的姐姐龚玲。
龚玲道：“玉珠是你啊？天都黑了，你找我有事？”
张玉珠急忙道：“她大姐，李有福呢？我们找他有事。”
“李有福？他不在我这儿啊？”
“不在？”张玉珠愣了：“那你妹燕子在不在？我找她也行。”
“我妹也不在。”
张玉珠疑惑的道：“不可能吧？他们都不在那亚男到你这儿来干什么啊？”
“你是说亚男啊？对对，亚男她在我这儿。今下午刚到的，她是来找她爸妈的，可李有福和我妹子今上午就走了。亚男她本来是马上就要走的，是我好说呆说的才把她给留下来，天都快黑了，出了事咋办？等明天我再送她回去。”
“李有福和燕子已经走了？他说去哪了吗？”
龚玲摇摇头：“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对了玉珠啊，你找他有什么事啊？”
“亚男来她没告诉你吗？盼男在医院死了，作为她的父母，总该去医院一趟吧？”
龚玲似乎早已知道此事，闻言神情平静：“当然得尽快通知他们。不过我刚才说过，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有什么办法呢？”
张玉珠想了想道：“亚男她没什么吧？我进去看看她。”没等龚燕答应已是闪身进了屋。
屋子里除了正趴在桌上抽泣的亚男外没有别人，不过后门没关，里面是猪圈。龚玲赶忙过来把后门关了：“唉，这段忙啊，刚刚才喂了猪，这不，门都还没关。”又向亚男喝叱道：“亚男！你还有完没完呐！睡觉去！”
张玉珠走到亚男跟前道：“亚男，你真的没见着你爸妈？”
亚男摸着自己的脸颊小声道：“没没有。”
“亚男，你的脸怎么啦？”
张玉珠觉得不对，上前强行将亚男的手拿开，看见她的脸上竟有五指肿印，不由又惊又怒：“谁？是谁打的？是你爸爸是不是？亚男，你是乖孩子，不撒谎的对不对？告诉三姑，你见着你爸啦是不是？他凭什么打你啊？他到哪去了？快告诉三姑，三姑找他算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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